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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可劲儿地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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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被摔懵了,过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掉到了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就跟闹鬼的那种古堡似的走廊中。www.jiujiuzuowen.com

我顾不上屁股裂开似的疼,第一时间探进团服上衣左边的口袋摸了摸,然后微微一顿,从中掏出了一块老旧的怀表。

——原来刚刚发烫又唱歌的,是这个。

等等,话说我这是……从教团里出来了?

可是,是……怎么出来的?

怎么师父非让我带着的这块怀表还被他改造成了个音乐盒——还附带上了瞬间移动的功能吗?而且唱歌的……还不是当初我在方舟中听过的那个女声,而是一个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熟悉的少年音。

我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遍,面无表情地敲了敲,又用力地掰了掰,还是掰不开。

不过,刚才突兀出现在脚下的那个同心圆,除了颜色不同之外,简直就和停放在总部的那个白色方舟的门一模一样,该不会……

不,最关键的是——刚才那个长得就跟一具掉了色的尸体似的怪物,还有那个在莹绿光芒中凭空出现的女人,到底都是什么人……?

还有这里,又是……

大团大团的疑惑同时在脑海中浮现,然而还不等我稍微花上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捋一捋,摆弄怀表的动作便忽然定住了。

我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自从战后便犹如人间蒸发一般的、被我藏到拉比体内的那一丝血,竟然在刚刚……和我重新取得了联系。

拉比……在这里?

虽然似乎被什么给干扰了,只能感知到个大致的方向,摸不清确切的位置,但我还是立马就跟被打了鸡血似的腾地一下就爬了起来。

我形容不好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猝然拉出了昏沉混沌的水面,又好像在浑浑噩噩的逼仄空间中猛地见到了阳光,续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整个人瞬间就活了过来。一时间,所有的疑惑都被抛到了脑后,看什么都带了颜色,后果什么的也都再顾不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寻着那丝若有似无的联系就找了过去。

但走了还不到十步,我就清醒了。

既然能感知到拉比的存在,就说明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千年伯爵和诺亚的老巢——好吧,就算不专门去思考,单从这挂在走廊墙壁上的一幅幅白胖子肖像画也能看出来了——竟然还什么姿势的都有,偶尔一张还会带个诺亚上镜。就比如我眼前的这张,上次在约旦遇到的那个打扮得就像印度耍蛇的一样的诺亚就正跟八爪鱼一样地在抱着千年伯爵那个圆鼓鼓的肚子……

于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打草惊蛇,导致敌人恼羞成怒直接对我方人质下手,我立刻放轻了脚步,就跟做贼一般地开始一间一间地找。

如果说教团的方舟被永远地停在了白天,那我此刻所在的这个方舟的时间应该就被设定在了午夜——透过铁艺烛台上昏暗的烛光,能看出这种广大的内部结构和由火山岩砌成的墙壁和教团先前的那个古堡很像,都是年代久远的产物,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未经岁月腐蚀,古老、幽暗、却又带着股诡异的整洁,就仿佛被定格在了刚刚完工的、全盛的一瞬间。

而里面的房间也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但也有一些或堆满了标着数字的电话,或挂满了各式各样粉粉嫩嫩的小洋装,或一进去就通往了别的什么地方——比如餐桌上正放着氤氲红茶的小花园,又比如岸边乱丢着一堆鱼骨头的小池塘。

当然,期间最惊悚的一次,是我一推开门,就望见了一张被满满当当的礼物盒、大型糖果、还有布娃娃围着的床,而床上,则侧躺着个穿着绘有卡通图案的睡衣、怀里还抱着只玩具熊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哭得一脸可怜,甚至眼角还带着泪,看样子好像是刚刚入睡不久。

我:“……”

这、这谁?也是诺亚?

虽然我确实一直都在极力避免和任何敌人产生冲突,但对于自己竟然就这样捻手捻脚又一气呵成地关上房门、活像怕将对方吵醒、而对方身为敌人还真就没被我给吵醒这一点,还是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只隐约觉得,刚刚的那个场景……好像曾经在过去发生过很多次一样。

难道那个一看就喜欢哭鼻子的老男人,和以前的塞西莉亚·法莱……是认识的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但就算认识也和我没关系,我没什么表情地压下心中的那股异样,心无旁骛地继续找起了我的拉比。

就这样偷偷摸摸地撬了人家老巢的20多个房间后,我终于在一如既往地往第24个房间中探头时,毫无心理准备地和正挖着耳朵说着“我说谢利尔哥哥,再这样下去,眼带小哥就要被你和蚀给玩死了,你看老人家根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嘛”的缇奇撞上了视线。

只开了条小缝、打算瞄一眼就走的我:“……”

因为极度的震惊、都有些不会说话了的缇奇:“……”

“……等等,蚀!”缇奇和我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脸惊悚地指着我问对面的人,“这、这也是你上次带回来的?带回来你倒是给关起来啊!就这么放着她在方舟里乱跑像什么话——不对,问题是到现在竟然都没人发现的吗!”

我本来还有点懵,闻言却立刻唰地一下打开门,带着某种预感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刚才被门挡住的那边望去,然后瞬间滤去了周遭所有的一切,无比精准地定位到了中间那个正散着头发、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拉比。

是……拉比。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跑了过去。

却在途中一刹,猛地注意到拉比背后的沙发背上,还坐着个上半部分很像梳着那种西瓜发型的绿头发诺亚,此刻正将那条长长的、上面还咕噜咕噜地转着几颗眼球的舌头收回嘴里,听到缇奇的问话,愣愣地摇了摇头。

“不,”他似乎有些茫然,“不是我带回来的卟……不过我认得她,就是上次说的女驱魔师,她直接把我放在那个叫乔治的驱魔师体内的寄生虫给……”

他话音未落,便有血色镰刀骤然扫了过去,带着浓重的杀意将他强行逼离了拉比,但在他躲开后,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瞬间改变形状,凝成了一个长方体的透明血罩,然后砰地一声、严严实实地、只在暗处悄悄留几个小孔透气地将拉比连人带沙发地给罩到了里面。

但我原本因为成功地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地盘、又顺带着给他做了个耳塞及时地屏蔽了外界的危险声音而咕咚一下落地的心,很快就重新提了起来——因为我发现被罩进去后,拉比的情况反而好像更糟了,即使发现我进来,极力想起身,想过来,到头来却也只能很小很小幅度地抬了下头,就好像正遭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连正常地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当初从乔治嘴里冲出来的那只眼球状的寄生虫。

所以,所以只把人罩上……是没用的。

我极缓地转向刚才因为要躲我的攻击而和拉比拉开了一段距离、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绿头发诺亚。

我敢说自己的这个脑子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没像现在这样急速地运转过。

所以书翁才会……虽然看上去毫发无伤,甚至还翘着二郎腿,却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只要那个诺亚想,他随时随地都能杀死拉比。

可是,到底要怎样才能……

我意念微动,刚想再向前几步,走到自己的那个罩子前,身体就忽然好像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给操纵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原地转了个身。

……要坏。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太过关注拉比,完全没忍住……把身后还杵着两个诺亚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这招是什么?类似操纵木偶那样操纵他人的行动吗?不对,好像没有具象化的线……是靠意念……?

这怎么连诺亚里也有跟我设定撞车的?

我下意识地抵抗了下,又及时刹住。

虽然一眼望去,敌我人数相当,都是三个人,但对方——不但有个极为难缠的缇奇·米克,还有个可以直接掌控拉比生死的寄生虫母体,现在可好,又多了个会念力操纵的。

这怎么看……我们这边的老弱伤残都有点要完啊。

“金发的女驱魔师,”站在缇奇和拉比他们中间的那个戴着单边眼镜、一副上流社会人士打扮的诺亚面无表情地望了我半天,才转向身后的缇奇,“缇奇,这就是罗德之前说的——库洛斯·玛利安的另·一·个·弟·子·吗?”

“喂喂,我说那个……虽然是的,没错,”缇奇的脸上还带着些抓狂和懵逼,“但现在最该关注的不应该是为什么他们驱魔师会出现在千年公的方舟里吗?”

“……也就是说,她和亚连·沃克的关系,一定很好呢。”

但那个一头长发被束在脑后、光看长相就很是阴冷的诺亚却充耳不闻,就仿佛难以克制似的单手捂住脸,只从指缝里阴恻恻地盯着我,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慢慢地拿下手,冲着我的这个方向张开。

“那亚连·沃克犯下的滔天罪孽,就先由你来替他偿还一些好了——”

我条件反射地又想躲,然后连忙再次刹住,只任由那股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力将自己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给拉比扣的那个罩子上。

我觉得他大概是想一举两得,直接撞碎罩子,却不想那个罩子被我做得极为坚固,我整个人撞上去,都纹丝未动。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像这样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转到我身上再说。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收起背后用来缓冲的血液,哗地一下全洒到了脑袋上,然后一脸痛苦地从罩子上滑下,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甚至为了追求逼真,我还学了下以前在厨房看过的那种被刀拍得奄奄一息的鱼,小幅度地抽搐了一次。

“——怎么样,书翁?”果然下一秒,剧痛就从头皮上传来,我直接被那个阴冷的诺亚抓着头发地给拖了过去,“人质又多了一个,如果你还是不说,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先杀了这个女人——毕竟,你的那个弟子看上去好像很在意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好透过被血糊到脸上的头发,想给拉比个暗号,但等到看清他的样子后,却忽地一怔。

比起刚才,拉比的位置似乎要往前挪了一些,但整个人却都在微不可查地颤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不知何时深深地陷了进去,嘴角也流出了血,而被大滴大滴的冷汗浸透的红色发丝下的眼睛,则仿佛已然失去了理智一般,正死死地盯着抓着我头发的这个诺亚。

我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直到短促地吸了口气,思绪才回笼,连忙暗搓搓地冲拉比眨了一下左眼。

拉比……拉比毫无反应。

我又试着眨了下右眼。

拉比还是毫无反应。

“所以小子,要不要劝劝你的老师,让他快点开口,好救你这个同伴一命?”

直到那个诺亚从上抓着我的脑袋,将我整个人都提起来撞上了血罩的外壁,拉比才注意到了我那个就跟眼角抽筋了似的的疯狂眨眼。

他一怔,顿了顿,就仿佛再无气力一样地垂下头,视线隐晦地往自己的右肩偏去。

我目光微顿。

接着血罩的上壁就仿佛快要支撑不住了一般,纷纷扬扬地掉了些血片下来,正好顺着拉比那件从来都不会好好系扣子、松松垮垮的团服上衣的右侧领口滑了进去,渐渐地,将他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怎么,这是要放弃了吗?那就没办法了,这女人只能……”

“咦?”从刚才躲开我的血刃后就一直站去了一边的、叫“蚀”的那个绿头发诺亚,忽然迷惑地望向拉比,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了自己同伴的话,“出来了……?”

“嗯?”缇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出来……”

他话音未尽,呼吸便陡然一窒,立刻喊了一声。

“谢利尔!”

伴随着他反应过来的示警,巨大的血刃骤然自左胸到右腹地洞穿了正抓着我脑袋的这个诺亚的身体。

与此同时,罩着拉比的血壁寸寸碎裂,从他领口滚出的眼球寄生虫顿了下,刚想再一次地钉进他的身体,就被缠覆而上的血丝瞬间捏爆。借着漫天爆开的血珠的掩护,已能自主控制身体的拉比飞快地捡起掉在脚边的黑锤,扑过来一把捞过我,在我默契地拔出血刃的一刻,瞬息暴涨、缠裹烈焰的黑锤以雷霆万钧之势,把那个因被偷袭而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的诺亚重重地抡向了他绿头发同伴的那边,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两个人一起砸进了墙里。

而没了顾忌的书翁,也在平地窜起、呼地一下烧着了房间两侧长长的落地窗帘的烈焰之中陡然竖起手指,大团大团的黑针霎时挡在了霍然起身的缇奇面前。

缇奇的脸唰地一下便冷了下来。

这一次全胜在出其不意——虽然那个长相阴冷的诺亚似乎出人意料地伤得很重,破了个大洞的伤处竟如被沸水烫到了一般,起了很多火泡;而一旁的那个绿西瓜头也被烈火狠狠撩了一下——但就算光剩下个缇奇·米克,也够我们烦一阵的了。

——现在绝不是个和诺亚打的好时机。

“等一下!”于是我立刻从拉比的身后钻出来,冷不丁一声大喝,“都先别动!”

先下手为强地唬住在场的所有人后,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旧怀表。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有想过一旦找到拉比,要怎么脱身——当然,以我过往无数次通过方舟的经验来看,无外乎就是以愿望为引,以怀表为媒介,再来个歌声作为开启条件——所以……

我登时一脸凝重地捧住那块怀表,下达指令:“请速带我们离开这里。”

偌大的房中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正舔舐着四壁的火焰还在噼啪地回响。

但我手中的怀表没唱歌,没发烫,脚下也没出现先前那种黑色的同心圆——什么都没发生。

我:“……?”

“就这样……小男孩?安然入睡?”我顿了顿,试图自己动嘴,给它个助推,“叹、叹息着灰烬中闪烁……闪烁的火星?”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想个具体的地方。”最后还是老人家看不过眼,警戒着对面的缇奇的同时,压低声音,淡淡地给了我个提示。

具体的地方?

就在我脑中条件反射地闪过了什么的一刹那,以我为圆心,地面上倏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同心圆。

“这是……方舟的门?”

缇奇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却已来不及阻止,只能隔着熊熊燃烧的烈焰,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嗖地掉了下去。

和停放在总部的白色方舟不同,我们这次正经经历了一段长长的黑色甬道,才得以重见阳光。

在失重感传来的一刻,拉比就已然极有先见之明地一把捞过了我,在阳光于头顶出现的瞬间,更是在空中护着我以自己为垫地飞快翻了个身。

混杂着青草和松脂气味的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下一秒,我们就这样压断了数根枝桠,砸在了地上铺的那片极为松软的叶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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