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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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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借用一位老前辈的话,这样直接批评过他。我本来多少带点嘲讽的味道,可是他却挺起胸脯说:“我真感到光荣!当我听到有人说我和花井先生哪怕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时,我都非常高兴,这种心情恐怕你是不会理解的。”

百谷义郎律师最近患脑溢血逝世。他虽然没有能够见到孙子出世,但有这样一个前途有望的当刑事律师的独生子,在九泉之下也会非常高兴的。

但是,百谷泉一郎能够显露头角,背后自有他独自的原因。

不仅是我一个人,有关人员都异口同声地说,最近司法界的班底,匮乏到了惊人的程度。

每个法官受理的案件,比昭和初期增多了七倍,使得他们无不叫苦连天。因此,案件的审理进行缓慢,是没有办法的。为了改变这种状况,除了增加法官的编制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因此,每年都提出增加预算的要求,但每次都被大藏省(即财政部)给砍掉了,愿望总是不能实现。最高法院院长虽然官衔和总理大臣、议会议长并列,理应是握有最高权力的人物,但在争取财政预算方面的力量,和中央各省大臣相比却大有径庭。

和法官相比,检察官的不满好像比较小些。检察官的收入,和民间公司相比,的确不算多,但有一种权利感加以补偿。使人感到,现在的检察官和过去相比,越来越差劲了。

也不知是因为检察官的质量下降了;还是因为案件多人员少,使得他们象事务官那样,工作只讲效率不讲质量的缘故。

律师也决不例外。当然,要是民事案件,处理的案件越大,报酬也相应增加。若能担任大公司的顾问律师,就是没有事做,每月也可以领到不少的津贴。若能同时担任几个公司的律师,生活就相当富裕了。

刑事律师,在经济上是非常糟糕的职业。刑事案件的被告人,可说十有九个是穷人,有十分之六拿不起律师费,只好依靠政府指定的律师做辩护人。

但是,国家给制定的律师的报酬是微薄的。例如,审判进行三天的案件,报酬三千元1挂零,一天大约只有一千元。另外虽然有一点津贴,但是他们叫苦说单靠这点钱不能进行充分有效的辩护,不是没有道理的。连我的当事件记者的朋友,听说都有时往里赔钱;至于一天只有一千元挂零收入的律师,要是自己想去调查点什么事情,当然就得自己掏腰包了!

我不是想说司法界人士的坏话,他们百分十九十九都是有良心的正义感很强的可以信赖的人。当然,在司法界,铸成明显错案成为新闻报道话题的愚钝无能的人,也是有的。

但是,不是社会的各个领域都有这样的人吗?以部分推断全体,经常有流于偏激的可能。

我在这里,经济问题也许谈得过多了。但是,法律家也是人,也有抚养亲属的义务,他们的物质欲望也不能说就比别人笑。我只想指出,上述现象已经影响到刑事律师的质量下降和人材减少。

在这一点上,百谷泉一郎的确是得天独厚的。

裁判开始以来我对它的情况进行种种调查后,才了解到它能专心致志的将物质报酬很低的刑事律师这一工作坚持下来的原因所在。

他的事务所和家,在九段一口坂,是他父亲的遗产。因为地皮涨价,现在这份家产,价值上亿元。

不动产并不能每天生产钞票。我就认识一个人,住着价值一亿元的房子,因为没有现金收入,连坐出租汽车的钱都没有。还听说有个农民,因为土地涨价,卖了两亿元,倒是挺好,可是他什么工作也不能做,只好在机关里当一名工友。这真使人不禁发出人生幸福究竟何在的感慨。就百谷泉一郎的情况来说,假如他只是继承了这所房子和律师事务所,或者说同时还继承了一种无形的“地盘”的话,那么,他维持住这份遗产,已经很不容易,也许根本不能这样积极开展他现在的工作。

他能够像现在这样工作,一大半要归功于他的夫人明子。

明子的年龄和泉一郎同岁,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初次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聪明而美丽的女人。当然,单从美丽这一点来说,胜过她的人多得很。但是,从理财的能力来说,能胜过她的人,恐怕是不错的。

她是东京证券交易所有名的足智多谋的投资指导价大平信吾的女儿。因为证券公司的人经常出入她家,她也自然的产生了这方面的兴趣,在初中读书的时候,就从她父亲那里借了十万元资金开始买卖股票,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已经增加到三千万元了。

当然,单是这点,也许可以说是她的运气好。但是,从她主动插手一九五八年成为经济界话题的独占八光制糖公司股票的事件,并且搞起外行从来不会染指的小豆和橡胶的投机买卖,而且节节胜利的情况来看,她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女人。

“这恐怕与我的血液有关。我父亲从熊本坐着两个人抬的肩舆来到京都,就一心投身于生丝的投机买卖。人家叫我女中豪杰或者女将军,也许与我的血液有关。”我登门拜访百谷律师谈到这方面的问题时,明子笑着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她那一双眼睛,完全是男人的眼睛。

血液——支配人类行动的祖先的遗传。

我在这次裁判中痛切感到,在某种场合它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乍一看好像不相调和的这一对夫妻,却好得有点叫人难为情。他们的表情充分说明,他们好像从内心深处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和女人能够比得上他们的了。她说:“据算命先生说,我们两口子的八字都主大凶,这种双重大凶的结合,女方即便是偏房,也绝对不会再分开的。”

算命的事我不大懂,但眼前这两个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幸福感,是否定不了的。真可说是天作之合,我心里暗暗为这一对夫妻祝福。

百谷泉一郎当刑事律师获得成功,若没有明子多方面的帮助,那是不可想象的。

“我想法赚钱,是为了叫我丈夫能够专心致志的去工作。‘歪道得来的钱,要用到正道上去’——这是大阪商人的天性,我的信念也是这样。”

这位夫人的确和其他的女人不同。她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当这个自己感兴趣的“破戒裁判”的辩护律师,他到底掏了多少腰包,我虽无法估计,但一定用了一笔巨款,是可想而知的。当然,被告也一定付出了请律师的费用,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辩护之所以获得成功,恐怕还是明子给与经济支援的功绩。

当然,黄金不是万能的东西。战争的决定因素是物质的数量,已被这次世界大战所证明。但在法律严格支配下的裁判——人生的这一局部战争上,不管倾注多少金钱,你若是没有善于活用它的能力,也完全等于死物。

我完全没有责备其他没有这种能力的律师的意思,但百谷律师在这一点上确实与众不同。他的伟大,就在于能够娴熟的活用这一优越条件,这恐怕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由于别人的劝告,我整理了这一裁判的纪录。

当然,作为一个法庭记者,我的见闻范围,是受到很大的限制的。

东京地方法院第三十号刑事法庭。

这就是审判这个案件的法庭。我要讲的故事,几乎全部都是在这里展开的。

我想,引起读者兴趣的因素,恐怕不仅仅在于场面的变化。把时间很长、空间很广的人和人的关系,集中在一小段时间、一局部空间的时候,会连续不断的放射出平凡生活的长河中看不到的耀眼的火花。这个“破戒裁判”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

假如我不能生动的写出此时此地的兴奋情景,那是因为我虽然有当新闻记者的本领,但没有专业小说作家那样的手笔。

好吧,我只靠事实本身来说话。

像我这样的人都感到那样兴奋的案件,只要把事实本身如实的写出来,就会引起读者共鸣的。

这个案件的被告人叫村田和彦,原来是新剧演员。

当然,在舞台上他一定扮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但在今天,他是作为悲剧的主人公,杀人案件的被告人被迫登上法庭这个现实舞台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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