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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繁荣的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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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二日,在市区q饭店的太平苑举行了“加贺裕史郎先生八十寿辰暨green制药公司创立五十周年庆祝大会”。www.mengyuanshucheng.com应邀出席的来宾有国会议员、厚生省事务次官、大学校长、银行董事长、保险公司总经理、医师联盟理事、药品工业会理事等政界、财界、学界、医药界的头面人物,与会者逾两千人。

该庆祝会最引人注目之处在于加贺裕史郎寿辰与green制药同庆,当然,green制药方面因此受益不菲。green制药的目的无疑是向外界彰显本公司与称霸整个医药行业的日本医师联盟前会长、顾问加贺先生之间的密切关系。

green制药会长真藤诚一在庆祝会开始时的致辞中这样说道:“我公司从创立之初就承蒙加贺先生大力支持,没有先生,就没有我公司今天的繁荣。我公司能够在战后的混乱时期作为日本复兴的先行者应运而生,这完全是加贺先生不吝赐教的结果。先生的恩德将永远铭刻在我公司的创业史上。”

在日本制药行业的上市公司中,大日本制药的历史最为悠久,已经创立一百周年。但green制药是战后创立的第一家制药公司。的确正如真藤会长所言,如果没有加贺裕史郎的鼎力相助,是注定无法在食不果腹的时代开办公司的。

因此,这次聚会,较之gbeen制药的五十周年庆,加贺裕史郎八十寿辰庆的气氛更为浓重。来宾们纷纷向加贺表示祝贺,而在诸多的祝词中,移植学会理事的祝词特别引人注目,他说:“有加贺先生的支持,就意味着内脏移植法将获通过。”

目前,该法案的制定刚刚进入最后阶段,他的发言有些言之过早,但是仍然赢得了全场的一片喝彩。

紧接着,green制药的江民社长快速登上讲台,他向众人宣称,最近开发成功的免疫抑制剂在中国及东南亚各国独占鳖头,几乎占据了整个市常免疫抑制剂本身的用量有限,并无可观的经济效益,但是对于提升企业形象具有无可估量的效果。那些前来采访的记者对其中详情不甚了解,都把江民社长的发言一一做了记录,这就足以证明其宣传效应。

浅见光彦也混在一帮记者当中。他搬来一个脚蹬儿大小的马梯,爬上去骑在上面,用望远镜头追拍着加贺裕史郎的身影。那些靠近加贺的人也被一一摄入了镜头。

大多数来宾都是男性,其中各行业干部级别的人物尤为引人注目。稍稍年轻的一拨人是医师和政府官员,女性也大多在这个年龄层,年轻女性可以说全是礼仪小姐。

把镜头拉近,从取景器中观察到的加贺显得很年轻,完全不像是八十岁的老人,这让浅见颇感意外。加贺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滔滔不绝,指手画脚,无论哪方面都透着“现职”的锐气。

加贺的家人也参加了庆祝会。其长子和次子均为医学博士,长子已经在k大学担任外科主任,长女是green制药的常务董事,次女嫁给了厚生省一位精英人物。加贺膝下孙子孙女共有十五个,其中两名孙子都是未来的医生,两名孙女分别嫁给了政治家和银行家的公子。加贺还已经有了两个曾孙。他的子孙们各自建立的人脉关系又无限延展,从目前的势头来看,加贺家族的繁荣似乎完全有保障延续到数代以后。

在靠近加贺身边的来宾中,还有议员和厚生省事务次官等平时经常在报刊电视上露面的人物。他们对加贺恭敬有加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对他表示祝贺,从他们的态度可以推断,加贺的巨大影响不仅遍及业界,而且在政界也颇具威力。

浅见很想设法接近加贺直接对其进行采访,然而总有数位来宾簇拥在他的周围,一名保镖模样的汉子也目光警惕地形影不离,因此一直没有机会。

宴会进入高xdx潮。饭店的服务员送来了贺电,主持人在讲台上一一宣布。首先是厚生大臣发来的贺电,照例是些对加贺的八十大寿表示祝贺的话。“下面是加贺先生的原籍山口县长门市市长汤本聪一先生的贺电,市长在贺电中说‘向加贺裕史郎先生的八十大寿表示衷心的祝贺,并祝加贺先生宝刀不老,再创辉煌,同时以一日三秋之感期待着加贺医学研究所早日成立!’。”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主持人对“加贺医学研究所”做的补充说明可以说完全是画蛇添足。加贺计划向有关团体募集资金,把冠以自己名字的设施建于长门市,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此事在座各位都十分清楚。因为基本上并不是心甘情愿捐款,所以众人都半似破罐子破摔地发出了欢呼声。

主持人从一杏电报中取出一封醒目的。

“我再给大家宣读一位。这封电报来自杨木县知事石森……先生。电报中说:‘恭祝加贺裕史郎先生八十寿辰。先生自足尾铜矿时期就与本县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作为本县一介县民,我谨向先生表示热烈的祝贺!’我想请教先生,贺电中提到的足尾铜矿时期是……”主持人向加贺投以探询的目光,对此,加贺不快地挥了挥右手,意即“此事免提”,可是主持人却不解其意,仍然伸长脖子做询问状,一时间双方僵持住了。

加贺对旁边的入耳语了几句,旁边那人立刻跑近主持人嘀咕了几句,主持人便不得要领地没头没脑地匆匆收尾:“以上是今天收到的贺电。请各位继续交谈对于加贺刚才的反应,浅见看得真真切切,甚至没有漏掉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据他观察,加贺脸上明显流露出不快、厌恶、甚至轻微的恐惧之色。

“可是……”浅见顿生疑窦。

板木县知事怎么会了解足尾铜矿时期的加贺呢?

在加贺的履历中,足尾铜矿时期这部分是个空白,这是迄今为止的调查结果。可以说,除了那本名册以外恐怕再没有有关足尾铜矿的记载。

哎?刚才说到石森——

他突然想起刚才在不经意中隐约听主持人提到石森。

浅见急忙向已经下场的主持人方向追去。主持人讪讪地正要离开。浅见从后面叫住他:“对不起,请问一下板木县知事叫什么名字来着?”

主持人不情愿地打开贺电。

“晤……叫石森……里织。”

“是叫里织吗?”

“对……埃这倒是像个女人的名字。”主持人有些纳闷。

“请给我看一下。”

浅见微微点头致谢,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贺电。电报装在贺电专用的大封套里,略显夸张。

正在此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抢走了贺电。浅见回头一看,好像就是刚才站在加贺近旁的那位男子。此人年约四十左右,身材健硕高大,看起来不像是秘书而像是保镖。

“这封贺电我可以拿走吗?”他用威吓的声音对主持人说,眼睛却严厉地盯着浅见。

“请请,您拿去吧:”

主持人把剩下的一杏贺电都交给了对方。男子接过贺电,转身问浅见:“你是?……”“我是记者。”

“是哪家报社的?”

“不,我是自由撰稿人。”

“晤,自由撰稿人也进来了?那,你刚才找他干什么?”

“我没听清伤木县知事的名字,想问问他。他说叫石森里织。我刚才正跟主持人说这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是吗?”

他迅速收起怀疑的目光,一声不吭地扭头而去。

稍顷,一位客人凑近主持人说:

“刚才的贺电里提到的损木县知事并不姓石森。”

“哦,是吗?可是电报里明明写着石森里织呀,对吧?”主持人说罢向浅见求证。

“是的,我也看到了。”

“这就怪了。能给我看一下吗?”

客人请求道。当他得知电报已交给加贺的秘书后,似乎显得有点失望,随即穿过人群返回原来的方向。

“石森里织”终于出现了!浅见有些暗自兴奋。

贺电的用意明显是在威胁加贺。“我知道你的过去”这层含义在加贺看来无疑已经超过了令人不快的程度。

尽管如此,使用“帧木县知事”的名义这一招还是相当聪明的。这类贺电基本上都是直接交给本人,不在现场介绍。主持人仅从厚厚的贺电中抽出三份在现场宣读,而选择大臣、市长、知事的贺电宣读,这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

而且贺电内容也别无奇特之处,假如不知道足尾时期的“秘密”,就不会把这当回事儿。但是,有这么多记者参加,其中也许不乏对“足尾铜矿时期”感兴趣的人,正因如此,该电报才具有足以让加贺心惊胆战的效果。

浅见之后也一直在注意观察加贺,然而,并没有一个记者模样的人接近加贺。

当然,因为加贺身边有贴身保镖,一旦有人想接近他,立刻就会被驱散,而现场并未发生类似情况。难道没有人对“足尾铜矿时期”感兴趣吗?

这很出乎意外。难道在场的记者都是所谓“御用记者”,只会写些为加贺涂脂抹粉、溜须拍马的报道吗?

面对那些络绎不绝地前来道贺的宾客,加贺裕史郎始终笑容满面,洋洋自得。目睹此情此景,浅见怒气渐生。他不仅生加贺的气,而且为那些漫不经心地似乎只为参加宴会而来的记者同仁们的迟钝生气。

浅见从马梯上下来,径直朝加贺走去。距离约有三十米,他从那些在酒精作用下高声交谈的宾客中间艰难穿行。

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保镖察觉了,不过此时的浅见已经站在加贺的面前。

“先生,所谓足尾铜矿时期是指什么时候呢?”

浅见从脖子上取下相机,准备好采访本和铅笔,俨然一名采访记者。

笑意从加贺脸上退去,只剩下一张丑陋的老头的脸。

“干什么,你?”

加贺厉声说道,然后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你找不自在!”保镖一把揪住浅见的胳膊。

浅见不顾一切地追问道:

“还是指战争期间的强制劳动时期吗?”

加贺站在离浅见约一米远处,双唇紧闭,狠狠地盯着对方。

“您当初与龙满浩三是什么关系?”

保镖一直抓着浅见的胳膊,他只有把上半身往外奔,以更加接近加贺。就在这时,加贺伸手朝浅见胸口击来,力量之大完全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那种事儿,我怎么知道:”说罢转身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浅见端起照相机对准其后背。

“不准拍照!”

保镖伸手抢夺相机。尽管浅见被揪住的胳膊更加有力了,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拍加贺,也无意追赶加贺了。他已经亲眼见证了加贺的惶惶不安,这已经足够。

但是,在保镖看来,事情肯定不能就此了结。他依然一手揪住浅见的胳膊,一手抓住照相机,就像拽狗脖颈上的轮环似的把他往门外拉。假如没有其他宾客在场,那样子似乎会当场把他勒死。但是仍然有几位客人察觉事情不妙,他们不明究理地目送二人离去。

出了会场,来到放置接待桌的入口一侧,保镖这才放开浅见。四周不时有人来往,他大概不会太动粗吧。

“你叫什么名字?”

保镖以警察的口吻盘问道,也许他曾经干过警察。

“你叫什么名字?”

浅见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我……你别问我,你是什么人?把你的名片给我看看!”

“我没带名片。我叫田口信雄。”

“田口……什么?”

保镖霎时间面露畏怯,但很快做出一副严厉的神情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要开玩笑:”

“怎么?不能叫田口吗?”

“你这个……”

他把已经到嘴边的“混蛋”一词咽了回去。这时候有客人从旁边经过。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什么……”

保镖的目光顿时委顿下来。他眉头紧锁,仿佛看一件不明底细、令人发休的物件。

“非死不可……你说谁呀?”

“田口信雄、龙满智仁,以及很多不知名的人们……”浅见越说越愤怒,在明石轮渡码头见到的龙满、只在照片上见到过的田口以及从陆军军医学校遗址挖掘出来的无数尸骨的幻影轮番浮现在脑际。

保镖吓得连连后退。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快离开这里吧!”

“我明白了。”

浅见点点头朝会场走去。

“喂,出口在那边!”

“我知道,我只是进去取我的东西。”

他把放在会场内的马梯取来时,保镖正用手机联系什么人。

浅见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通过。

他本来要去地下停车场,但中途又改变了主意,决定折回大门口。

映在玻璃门上的人影告诉他,果然有人跟踪。

浅见在大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心想,跟踪者也许会记下出租车号随后再调查其下客处,于是让出租车在大街上绕了一圈,确信无人跟踪后返回,在饭店附近下车后方才进人地下停车常回到家,须美子早已等候多时。

“少爷,有一位叫青木的给您来过电话。”

“青木?哪个青木?”

“是个女的。”

须美子明明知道对方是谁却故意绕弯子。只要对方是女性,她便猜疑心骤增,比看家狗更甚,这是她的惟一缺点。

“听口音好像是关西人。”

“啊,是青木美佳呀。哦,她打了电话来呀?什么事?”

“她说请您给她回电话。这是电话号码。”

她用指尖轻拈起记事条交给浅见,其状仿佛碰触什么不洁之物。

“谢谢。”

浅见对须美子的微妙感情视而不见,径直走近电话机。

铃声响过六次之后,终于有人拿起听筒。

“喂。”电话里传来毫无表情的声音。

“喂,是青木家吗?”

“请问您是哪位?”语气很谨慎。

“我是浅见,东京的浅见。”

“哦,是浅见呀。对不起,因为我这里经常有骚扰电话打来。”声音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仿佛云开雾散,旭日初升。

“听说你来了电话。”

“晤,很抱歉,那么晚了去电话。”

“哪里话,我这边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刚刚才回家。”

“对了,刚才接电话那个女的是……你家的保姆吗?”

“哎?哦,算是吧。”

“她好像不太高兴。哦,对了,她当时称你是少爷,说什么少爷还没有回家。”她似乎觉得很好笑,但又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先别说这个,先说你有什么事吧。”浅见恍然道。

“对不起,是这样的,喜美惠有消息了。”

“哎?什么时候?”

“就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大概九点左右吧。”

“她在什么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不问一问呢?”

“你别生气嘛。我问了,可是她不告诉我。”

“不,不,我并没有生气,对不起,我忍不住着急……那么,你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就问了问这边公司的情况,基本上什么都没说。我把从你那里听来的龙满事件等与喜美惠有关的事情跟她讲了讲。”

“哦?后来怎么样啦?”

“她好像有点意外。我倒没说你的话是真是假,我只告诉她你在对龙满和田口事件进行调查,谁知她听了之后非常认真地追问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告诉她你是怎样怎样的人,我说你年轻英俊又潇洒,还把你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告诉了她。这样行了吧?”

“当然,当然没错,不过,说我年轻英俊有些多余。这么说,喜美惠会给我打电话啦?”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大概会打吧。”

“明白了,那我就等她的电话吧。谢谢你啦!”

放下电话,浅见就真的顺势在话机旁坐了下来。

但是,喜美惠的电话是数天后才打来的。

在她打来电话之前的这几天里,浅见委托下辖的龙野川警署鉴定科提取照相机上的指纹。浅见与龙野川警署之间由于各种原因而关系甚笃,对方也知道他是刑侦局长的胞弟,所以不管内心如何,至少表面上并无不悦。不过,他们对浅见的目的肯定心怀疑虑,所以坚持追问,‘是谁的指纹?”‘是否跟某项作案有关?”

最后,终于提取了几个与浅见自己不同的指纹。因为没有别人碰过照相机,所以只能认定是那个保镖的指纹。

与此同时,浅见给常隆寺的小松住持寄去了在宴会会场拍摄的照片,并请对方把收藏的名片寄过来。小松一收到信,立即来电证实“是此人无疑”。

剩下的事就只是把小松将要寄来的名片上的指纹与所提取的指纹进行对照以核实证据。

就在那天晚上,浅见正在写“金子美铃”报道的原稿,美须子过来说:“少爷,您的电话。”她照例面呈不悦,所以浅见断定电话来自女性。

“对方说叫辰美。”

听她那么一说,浅见满以为是龙满的遗孀,结果拿起电话来,却传来了一句关西方言“我是喜美惠”。

“哎?”

浅见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我一直在等你,你的电话来得正好。”

“晤。我不知道该不该打,但是美佳,就是青木美佳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就冒昧地给你去了电话。”

“谢谢。但是,电话上说总不太方便,怎么样,可以见你一面吗?”

“那不行。虽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也不过如此而已。再说跟我这样的人见面对你也许会有危险。”

“但是,你一个人不是更危险吗?而且,你那点小把戏还不知道是否有效呢。”

“哎?那点小把戏是什么意思?”

“嗨,不就是前些日子的庆祝会上那封电报吗?来自杨木县知事的……”“蔼——”森喜美惠的声音不无惊讶。

“是吗?这么说,那个人也许就是浅见你?”

“那个人?”

这次轮到浅见讶异了。

“你知道我的事了?”

“是的,我看见了。你去采访加贺……前医师联盟会长,结果被揪出去了。那位就是你吧?”

“是我……这么说你当时也在场啦?”

“对,我也在常我佯装成来宾的样子,一直关注着整个事态。”

“真没想到。可是你这么做就不怕暴露身份吗?当时不也来了很多green制药的职员吗?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这有什么!那种庆祝会,大阪分社方面只会派高层人士出席,而且像我这种在财会科默默无闻的人没有人认识。再说了,女的也容易乔装。”

森喜美惠轻声笑道。她是个比我胆大的女性,浅见心里深表钦佩。

“你现在在哪里?”

“这,无可奉告。”

“可是,你既然给我打电话,总该有什么目的吧?”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先打个电话试试,以后该怎么办也很难说。不过,我在庆祝会上看到你的表现,证实了美佳说的没错。”

“这么说,你可以相信我啦?”

“是的,我想你是个靠得住的人。当时有那么多记者在场,但是只有你去向会长追问足尾铜矿的事嘛。”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足尾铜矿时期的加贺的呢?”

“这个,怎么说呢?”

喜美惠支支吾吾不肯直说。

“你也是从龙满智仁那里听说的吗?”

“这———”

“那个骨灰盒里藏着这个秘密吗?”

仍然没有回答,但能感觉出电话那端的惊愕。

“你利用这个秘密做要挟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也许你并不是想要挟谁,但是不管怎样你应该意识到,无论你想什么做什么都是非常危险的。事实上龙满,还有田口不都被杀害了吗?”

因为对方一直默不作声,浅见开始不安起来。

“喂!喂!喜美惠!你在听吗?”

“我听着呐。”

森喜美惠的声音显得低沉无力。浅见不肯放过已经上钩的猎物,他继续道:“就在你前往常隆寺领取骨灰盒之后,立刻又有一名男子假借田口之名前去领取骨灰盒。那个人的目标是骨灰盒,所以一定还在四处找你。杀害龙满的凶手我想也是那个人。情况非常危急,我认为应当尽快报警。”

“浅见。”喜美惠幽幽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才令人奇怪哩。”

“因为我做过调查呀。”

“但是连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调查到的?你怎么知道石森里织就是我?一切都让人不可思议。”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哪。从你的经历到大阪的守口时期、泉大津时期,以及你的父亲……”“请你别说了!”

听筒里传来尖厉的声音,电话随即被“喀嚓”一声挂断了。

浅见意识到事情被自己弄槽了。

这种说法似乎对她刺激太大了。夸耀自己的优势以博取对方的信任本来没错,但也许太过性急了些。

尽管如此,他对自己说出她父亲时喜美惠的激烈反应仍感意外。由此可见,有关其父亲的问题,森喜美惠有强烈的自卑感。

浅见手握电话呆呆仁立了许久。须美子从厨房门内担心地朝这边张望,浅见察觉后这才放下电话。

“少爷,看来您好像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须美子哭丧着脸说。

“哎呀,你什么意思嘛!”

“对方是不是对你很凶?”

“哈哈哈!你误会了!”

浅见笑道。但又懒得解释,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就连浅见也未曾料到喜美惠会在宴会现常不过仔细想想,她肯定想亲眼见证自己发出的电报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讲,她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森喜美惠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从刚才打电话的情形可知,喜美惠似乎坚信加贺裕史郎是龙满与田口被杀事件的幕后操纵者。而且,该杀人事件的发生似乎与前述骨灰盒的“秘密”有关,这一点也逐渐明朗化。

但是,即便事情果真如此,喜美惠的用意仍然是个谜。如果根据隐藏在骨灰盒中的“秘密”抓住了罪犯们的尾巴,那就应该向警察告发他们。既然不这么做,那就只能认为她的目的是对加贺进行恐吓。

浅见忽然想起田口信雄曾经许诺妻儿去“澳大利亚旅行”的事。债务缠身的田口突然爽快承诺去澳大利亚旅行,一定是因为有希望搞到与之相应的款项。而就在第二天,田口遇害。

森喜美惠不能保证不会重蹈田口的覆辙,这一点她本人也应该十分清楚,所以她的行动才格外小心。一方面她觉得浅见“可以信赖”,而另一方面又避免与他接触。森喜美惠甚至不惜冒着这样的危险,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事到如今,浅见仍然不愿意自己心目中的森喜美惠是一个“恐吓者”的阴暗形象。尽管他是个女权主义者,但根据以前得到的有关喜美惠的信息,他还是很难把她与这种形象联系起来。

事情的起因何在?——浅见在心里琢磨着。他首先想到了9月10日举行的“南条舞蹈节”。

9月10日,龙满智仁与森喜美惠在长门市赤崎神社被古川麻里目击。可以认为,当时或至少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已经谈到过“骨灰盒”之事。

翌日,即9月11日,在明石海峡轮渡码头偶遇龙满,当天,龙满前往常隆寺安放骨灰盒。

9月16日,龙满在自家屋前停车场遇刺。

数日后,森喜美惠向白谷饭店辞工,继而行踪不明。

9月24日,田口信雄出席龙满的头七仪式,并从龙满夫人处打听骨灰盒事宜。

9月25日,森喜美惠前往常隆寺,取走骨灰盒。

9月30日,两位自称姓“田口”的人前往常隆寺,只可惜晚了一步。

10月1日,常隆寺住持电话告知此事。浅见随即将此事转告龙满夫人以辨真伪。龙满夫人立刻致电田口,确认并无此事。

10月2日,田口在自己家里畅谈“澳洲之旅”。

10月3日,田口遇害。

10月6日晨,田口遗体在足尾町谷川被发现。

以上是按时间顺序追踪记载的事件有关人员的行踪。

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森喜美惠前往常隆寺提取遗骨。

稍后自称姓“田口”的男士也前往常隆寺。

向龙满夫人求证后,田口随即遇害。

这一连串的事件都表明,骨灰盒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喜美惠知道其中玄机,假田口也以为如此。

很明显,田口曾将从龙满夫人处得知的“骨灰盒”之谜告知“假田口”。其告知骨灰盒一事的目的何在?暂且不论是否只是单纯的闲聊,但是对方一定是觉察出了骨灰盒中暗藏的秘密以及龙满秘藏骨灰盒的意图。

而田口却并未意识到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当龙满夫人询问他是否前往常隆寺提取骨灰盒时,他才察知自己泄密的“对手”居心叵测,或者说他才开始怀疑其居心,当然是怀疑这个“对手”与龙满事件有瓜葛。

田口内心矛盾重重,不知道是应该把自己的疑虑报告警察呢,还是以此为要挟与对方做一笔交易。思前想后的结果,第二天,他直接向“对手”挑明了自己的疑虑,并提出交易条件。如他所愿,交易可谓一拍即合。也许他向家人宣布的“澳洲之旅”便是其谈判成果。

田口随即遇害。就连平时小心谨慎的他都遭到如此迅速果断的处置,实在令人难以预料。

三天后,浅见在平家亭与足尾警署的巡查部长高泽会面。平家亭离浅见家很近,是位于供奉源义家先祖的平家神社内的一家茶社,那里的糯米团子别具特色。这一隅净土在战火中幸免一劫,泡沫经济的嘘声也过而不人,古老的社殿完好无损,巨大的柯树和样树高耸挺拔。

“啊?东京也有这样的地方啊?”

高泽对平家亭远离都市的古朴之风欣赏备致,还各吃了两碟著名的糯米团子和大福饼,并称权当午餐。

浅见向高泽通报了迄今为止的调查经过。不过所言内容均是与田口被害事件相关的确凿事实,而对于自称“石森里织”的女士就是森喜美惠之类的事则只字未提。

龙满智仁将骨灰盒交寄常隆寺。

龙满夫人将此事告知田口。

债务缠身的田口在遇害前一天异常兴奋地与家人畅谈澳洲之旅。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田口在恐吓什么人,是吧?”

到底是高泽,立刻心领神会。

“我想可以这么认为。”

“恐吓的对象弄清了吗?”

“还不清楚,但是一定是前去常隆寺提取骨灰盒的二者之一。”

浅见拿出保镖的照片断言道。不过,他未能从常隆寺的小松住持寄来的名片上提取与照相机上一致的指纹。虽然已经确认上面留下了数道指纹,但清晰可鉴的只有一个,而且据鉴定系小松所留。

“这是什么人?”

高泽审视着照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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