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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香几乎一夜未曾合眼,在悲痛和不安中熬到了天亮。www.xiashucom.com由于哭泣和熬夜,整个脸庞看上去很憔悴,她一边化着妆一边想:到了这种时候,人还要涂胭脂抹粉,去伪装自己,简直太可怕了。
昨天外山玲子请她在餐厅吃晚饭,两人刚回到房间,电话就响了。接电话的是外山玲子,她讲了几句后,惊诧地掉过脸,将电话递了过来,“是警察打来的,说要找你。”
此后发生的一切,里香真希望是在做梦。如果外山玲子不在身边,自己不知会多么得手足无措。正因为有外山玲子在,自己有了倾诉痛苦和愤怒的对象,才多少没有丧失理智,否则自己肯定会精神错乱,形同废人的。
“你要挺住。”
玲子只能翻来覆去说着相同的话,但就是这句话当时真成了里香的精神支柱。玲子紧紧地抱着她,任其哭喊,直至她心绪平静下来。
泪水流干了,眼泪转为了悲痛和愤怒,里香觉得这当中肯定有问题。电话里警察只讲了三点——妈妈死在自家的房间里;从现场分析看很有可能是他杀;目前警方正在开展进一步的调查。但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如何将妈妈杀死的却无从得知。
里香冷静下来后,为了找出妈妈惨死的真相,开始回忆起往日的事情。妈妈在遇害前的确表现出一些异常。比如说她回到家,曾胆战心惊地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现在想起来,那些都是这一悲剧的征兆。
而且——里香还想到妈妈那语出惊人的“计划”。
她曾说过要帮自己开办一个自己的芭蕾舞学校。想到这,里香不禁躲开了外山老师那关切的视线,羞愧地低下头。
“即便是一千万、两千万也无所谓……”
一向生活俭朴,有时近于吝啬的妈妈竟说出这样的大话,怎么想都有点反常。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悲剧发生前短暂的美梦罢了。
一大早,里香从羽田机场乘飞机到了广岛,在机场要了辆出租车。外山玲子将新干线的火车票都退掉了,自始至终都陪伴着她。车从山阳高速的岩国出入口下来,沿着锦川河畔的道路驶向市区,当里香看到锦带桥的时候,再也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悲愤,失声痛哭起来。
在警方设置的灵堂里,摆放着花圈,点着香火,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难以言表的凄悲。当看到妈妈那比白布还要白的面庞时,里香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全身哆嗦,觉得好冷好冷。
当她走出灵堂后才发现自己是被外山老师和警官们架着胳膊出来的。说不定刚才自己在灵堂里丧失意识,都快一头栽倒在地了。
在调查室,警方提了许多问题。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一个中心,就是里香有没有想到妈妈会被杀害。这怎么可能会想到呢?无论在哪个国家,作为女儿谁会知道妈妈将要被害而无动于衷呢?此后,里香又讲了自己想到的两个征兆,一个是妈妈那战战兢兢的神情,另一个就是妈妈说过的大话。
“是吗?”
警察一下子来了精神,刨根问底地追问起来。但里香所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为什么妈妈会感到害怕?为什么妈妈能说出那样的大话?这一切就无法回答了。
如果告诉警方,妈妈筹划这笔钱是为帮助自己开设芭蕾舞学校的话,他们肯定还会询问外山老师,给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昨天我们在电话里曾提过,你认识一个叫浅见光彦的人吗?”
警察换了个问题。
“浅见……我只知道这个名字。”
里香从包里拿出了名片。
“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没有。妈妈给了我这张名片,说如果在东京有什么麻烦的话,就找这个人帮忙,仅此而已。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那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但他不在家。”
“既然你打电话,就说明你在东京碰到麻烦了,对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事实上我去东京的时候,妈妈让我办一件事。”
里香将自己去外神田公寓303房间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警察。当她说到自己被男人追到电梯口,然后又被一个女人搭救,一直送到帝国饭店,事后才发现他们好像是同伙的时候,警察认真地记录着。
“因此,我觉得害怕,就试着给浅见先生打了个电话。”
里香所能讲的就这么多,此外对浅见本人就一无所知了。
离开调查室,她被领到一个像是接待室的房间,外山正在里面等候着,看到里香,她担心地站起来,伸出手。
“没事吧?”
“是的,我现在好多了。”
里香坚强地说着,越过玲子肩膀,看到房间里面还坐着个男人。里香看清那人的长相后,不禁“啊”地轻叫了一声,而那个男子站起身,看清是里香后,也不由得“啊”了一声。
“你是演葛蓓莉娅的那个……”
那个男子睁大双眼,直直地看着里香。
他的双眸里像是有股魔力,里香的眼睛竟然湿润了。自己只见过这个男子两次,却为何会如此心潮起伏呢?
“怎么?你们俩认识吗?”
旁边的警察吃惊地看着里香和那个男子。
“不是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到。
“我只是见过这位小姐……”那个男子辩解道,随即像是醒悟过来一般,“难道你就是冈村三枝子的女儿吗?我是浅见,就是你打电话要找的浅见光彦。”
“啊?你就是……”
“太不可思议了,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
浅见像是感受到上苍神奇的安排一样,表情虔诚而严肃,而里香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的想法和他同出一辙。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所走的路都有其各自的目的和合理性,有时在某处与他人交会,因此当彼此素昧平生的人相遇时,没有必要感到神秘和匪夷所思,但里香依然觉得自己和这个男子之间像是被某种因缘之线牵系到了一起。
但是粗鲁的警察是不会相信什么奇遇,因缘的。她能感觉出他们对浅见是极度不信任的。
“浅见先生,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里香小姐?”
“不,不是的,对吧,里香小姐?”
听到浅见在问她,里香拼命地点着头。
“是的,我在去柳井的火车上遇到浅见先生一次,在柳井市民大厅的后台又遇到了一次,就这么两次。”
“不,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三次。在柳井站下车后,我看见你在站台上被一群孩子围着。”
“啊……”
他连这个都记住了,里香不禁心头一热。
“但我现在才知道你就是冈村三枝子的女儿,真是大吃一惊。你给我家里打过电话……你说是你妈妈让你这么做的?”
“是的。妈妈曾对我讲如果在东京有什么麻烦的话,就打电话给浅见先生您。”
“是吗……你妈这么信任我。但那时她为什么不向我讲清楚呢?”
浅见歪着脸,看上去很懊悔。
“那时?是什么时候?”
“是这样的,在你妈遇害的前一天,我住在岩国观光宾馆,和你妈见过一面。当时我将自己的名片交给她,说如果有事商谈,可以随时联系。”
“商谈?商谈什么?”
“这个……”
“请,请等一下。”
警察急忙从旁边伸手阻止。
“你要是乱说话,我们就不好办了。”
“为什么?”浅见语气强硬地反问道。
“你小子从里香小姐这套出了许多情况,万一翻供,我们可就麻烦了。”
“翻供?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怀疑我吗?”
“暂时是这样。首先,你说不认识这位小姐,而事实上却见过她,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你是撒谎了。就这点而言,我们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我并没有撒谎。刚才你们不都看得清清楚楚吗?”
“如果你们刚才在演戏的话……”
“演戏?”
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浅见摇了摇头,里香也很无奈。职业让他们变得如此多疑,真是可怜。
“我们去东京的人正在调查你的身世,很快就有结果了,请你再稍微忍耐一会。”
不知他们说这句话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调侃自己。
过了不久,正如这帮警察说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岩国警署的署长穿着制服,亲自带着手下走进了房间。“哎呀,浅见先生,你好,你好。”态度就像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满脸堆笑,恭敬地鞠躬,根本就不管刚才那帮滥用职权的警察有多么尴尬,也无视正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里香。
2
署长的背后是表情复杂的濑川和依田。看到他们,浅见在心里大呼:糟了,糟了。看来到刚才为止,警方真的把自己当作了犯罪嫌疑人。如果不是那样,他们也不会专程跑到东京去调查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他们还与家人联系上了。浅见的眼前浮现出妈妈那令人畏惧的表情。
“我还不知道浅见刑事局长的弟弟到我们这来了。要是不早点说,我们都来不及招待您。”
他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肯定在想你这小子真烦人。
“不用招待了,我是我,哥哥是哥哥。”
“那怎么行。何况我听说你是个有名的侦探,对于这次案件,我很想听听您的高论。”
“我哪有什么高论……”浅见回头看看冈村三枝子的女儿。
“我有许多事情想问问冈村三枝子的女儿,不知道可以吗?”
“哎?啊,当然可以。对吧,濑川警官?”
“当然可以,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什么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浅见觉得可笑。虽说自己也曾很想到岩国警署来调查情况,但直接原因还是濑川逼迫自己来的。“明天请到警署来!”当时他的表情可怖,就像要求犯人出庭一样。当时他根本就没想让自己和冈村三枝子的女儿见面。
署长回去了,只留下濑川、依田和刚才那个警察。他们再次向浅见介绍了那两名女子。浅见真希望他们三个能早点离开这里,但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站在面前的冈村里香与自己在火车上和后台所看见的那个活泼的里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没有一点活力。泪水流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但这双眼睛不时地看着自己,像是寻求救助一般,表情悲戚,浅见心头不禁一阵哽咽。
浅见问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也许他的提问与警方调查的内容类似,里香机械地、有条理地回答着。
浅见想尽量缩短提问时间。看到里香那不堪重负,疲惫不已的样子,他很痛心。但里香却非常愿意回答浅见的问题。
浅见开始询问冈村母子俩过去的生活经历。刚才警方在询问里香时并没有涉及到被害人身世。濑川和依田的表情都像是在说(有这个必要吗)。里香也有点犹豫,但很快就看着天花板,回忆起往昔的岁月,一点点地说起来。
“据说妈妈出生在大阪。她不愿提往日的事情,而我的外公外婆也早就去世了,我们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所以妈妈小时候的事我不清楚。妈妈和爸爸结婚后,住在冈山,不久我就出世了,但父亲嗜洒如命,性格暴躁,他们很快就离婚了。听说离婚后,没过几年爸爸就死了。妈妈和我就从冈山搬到了岛根县的益田市……”
“益田?……”
浅见吃了一惊。里香肯定点点头,诧异地看了下浅见。其他的警官也一起盯着浅见。
“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
浅见赶忙低下头说:“请接着讲。”
“在我初中毕业前,我们一直住在益田,后来搬到了岩国市。”
“在益田市,你母亲干什么工作呢?”
“多做医院护士或陪护之类的工作:妈妈年轻的时候曾上过护士学校,获得了准护士资格,所以能从事这些工作。”
“是吗……”
浅见好不容易才没将自己的震惊表现出来。
“这么说,她也许在益田日红医院、人丸园等处工作过……”
“怎么,你也知道人丸园吗?”
“说知道,我也不过是前几天在益田市瞎逛时看到过。她在人丸园工作过喽?”
“我记得她在人丸园工作的时间算是最长了。但那里的工作很苦,钱也不是很多,所以等我考上高中,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了。”
“你还记得当时有谁与你们关系亲密吗?”
“那就只有我在学校的朋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你们家,就是你妈有什么朋友吗?”
“那也就是邻居和她的同事了。但说到邻居,由于我们住在人丸园的宿舍里,所以邻居大多也就是妈妈的同事。我们是从外地搬来的,所以在当地也没什么其他的朋友了。”
“你还记得人丸园中,有谁和你妈比较要好吗?”
“有,但我只依稀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她的名字叫……”
“有没有一个叫东尾的女人?东尾静江,电可能叫三桥静江的。”
“你这么一说,是有个人叫东尾。当时我还想怎么她的名字和棒球选手的名字一样。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她常来我家,送一些礼品,和妈妈挺要好的。”
里香来劲地说着,随即奇怪地问道:“浅见先生也认识这个东尾女士吗?”
“怎么回事?”濑川警官也看着浅见,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不是刑事局长的弟弟,我非把你扭到警署,让你老老实实地坦白交代。
“我去人丸园时,曾碰到这么个女人。”
浅见含混地回答着,随即又问道:“你说一直到初中毕业都呆在益田市,这么说十年前,你们一直住在那喽?”
“是的。”
“你们到岩国后,你妈就一直在宾馆里上班吗?”
“是的。刚开始我们住在宾馆的宿舍里,我上了高中,后来就搬到现在的这个公寓里,但我高中毕业后就去了京都,边工作边开始正式学习芭蕾舞,两年前回到这里,在外山老师的学校里工作。”
里香意识到自己老说本人的事,便又回到了正题,“妈妈一直在岩国市生活着,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搬到这里后,还与益田市的朋友保持联系吗?比如和刚才讲到的那个东尾女士。”
“我不太清楚妈妈的事。我和自己在益田的朋友是通过书信保持联系的。从小学到初中在一起的朋友是最亲密的,我很想念他们,在岩国市的高中,我是从外地转来的,没什么要好的朋友……现在我也只和芭蕾舞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来往。”
初中时代的朋友是令人怀念的——这句话让浅见想到了嫂子和东尾静江在严岛拍的那张照片。
“你妈妈和东尾女士最近有没有见过面或通过电话、写过信呢?”
“和东尾女士吗?”
为什么老是提到这个东尾静江——不仅是里香,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浅见赶忙掩饰道:“打个比方而已。”
“妈妈手懒,恐怕不会写信,但妈妈好像和东尾女士最要好,所以或许会打电话。”
“是这样啊。”
浅见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到里香那憔悴不堪的神情就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我们先问到这吧,请休息休息。”
“我没事的。”
里香很坚强,但浅见还是将她们送出了房间。
“等你稍微有精神的时候,我再问你一些事情。”
房间里,除了浅见外,还有濑川和依田。濑川不停地问东尾到底是什么人,但浅见不疼不痒地说她只不过是自己在人丸园认识的一个女性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由于有署长在后面支持,浅见被默认允许参与本案的调查。但濑川好像并不是很开心。他和浅见聊了一会,发现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就将浅见托付给了依田,自己离开了房间。
“我真没想到浅见先生是刑事局长的弟弟。”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依田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但最吃惊的应该是那个濑川警官。反复问我他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得罪你的话。当我提到他曾怀疑你携带毒品时,他很紧张,拜托我在你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说着,依田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刚才署长说你是个有名的侦探,是真的吗?”
“哪有这么回事。我只不过有—、两次去犯罪现场采访,碰巧发现了罪犯而已。”
“原来是这样,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刚才署长干吗要那么说?”
依田仍然是将信将疑。
“这个问题我们就别谈了,你能不能将红叶谷公园杀人案以及这次案件的有关资料让我看一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这个没问题,刚才署长不是说要让你协助我们破案嘛。”依田走出房间,很快就抱着搜查资料的复印件回来了。在红叶谷公园被害的鹤井明的个人资料如下所示。
鹤井明——年龄:46岁
现住所:东京都涩谷区
职业:企业经营顾问
家人:无
前科:恐吓未遂
“他说起来是企业经营顾问,实际上就是个黑社会成员。他有妻子和孩子,但在十年前与他分道扬镳,从那以后就一个人生活。他在东京的住宅相当豪华,不知道凭什么赚了那么多钱。从房间天花板的隔层里找到了可卡因,从而可以证明本案与毒品有关联。”
“还没有发现犯人的有关线索吗?”
“没有。最值得怀疑的是岩国美军基地的人员,但我们目前还没有一星半点的证据,所以无法去调查美军人员。”
“这么说来,如果是与美军有关联的毒品案,你们可能就会像进入迷宫一般,无从下手,对吗?”
“这个……你这么说,我不太好回答,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这样看来,罪犯就可以用美军来迷惑、干扰你们的调查了。”
“哎……”
“打个比方,罪犯在杀死鹤井后,将毒品藏在他家里,这样一来,警方就会将本案与毒品交易结合在一起。而事实上这次你们的搜查结论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
“如果本案与毒品交易有牵连,又与岩国美军基地有关的话,警方破案的积极性就不会太高。”
“你这样说也太直截了当了。但这里也就我们俩,说实话,警方现在的确有这种倾向。难道浅见先生对本案有其它的见解吗?”
“我讲的都是假设而已。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本案。如果现在就把本案归结为与毒品、美军基地有关,就太没意思了。”
“哈哈哈,你可不能把破案当作是一件好玩的事。难道你手中掌握了什么其它证据吗?”
“没有证据。”
“哈哈哈,那你为什么……”
“但我们决不能无视两起红叶谷公园杀人案的共通点。”
“这是当然,但那个红叶谷公园在广岛县,而且那是前年发生的案件,真的会与本案有关联吗?”
“还有一个共通点。”
“是什么?”
“年龄是相同的。严岛的被害人小山田死时才四十三岁,如果活着的话,与鹤井同岁。”
“这倒也是。但浅见君,我也是四十六岁,与他们相同呀。”
“啊,是吗?我觉得你看起来更老些。”
“你是说我像老爷爷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更成熟。”
“哈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
“学校查了没有?说不定鹤井和小山田毕业于同一所学校?”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去问问广岛县警方。”
依出离开坐位,过了好长时间才返回来。
“鹤井毕业于j经济大学,而小山田则毕业于静冈县的袋井工商学校。”
“鹤井在哪上的高中?”
“请稍等一会。”
依田再度出去询问情况,这次他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的。
“你太了不起了,浅见君。高中的校名还不清楚,但鹤井的老家是小山田上学所在地静冈县的袋井市——而且从地图上看,小山田的老家森町市紧挨着袋井市。”
“哎?是吗?”
依田将地图展开给浅见看,的确在袋井市的北边就是森町市。
“看来他们两个人可能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从同一所高中毕业的。现在那里的警方正帮助我们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由于是跑回来的,加上心情兴奋,依田上气不接下气。就连浅见本人得知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后,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很快,对方的报告就来了,鹤井和小山田的确是袋井工商学校的同届生。这份报告是濑川警官亲自拿来的。他在浅见的对面坐下后,深深地低下头说:“非常对不起。”
“说实话,我刚才认为你的见解不过是门外汉的突发奇想。现在我明白了,有时也不能小看门外汉的想法。”
濑川明明已经服输了,还不愿痛痛快快地承认,浅见不禁在心里苦笑——这种“精英”警官就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误吗?
“两起案件都发生在红叶谷公园,对此,我们可以认为是偶然,但现在两个受害人都毕业于同一所学校,这就不是小事了。我们可以肯定本案与严岛发生的案件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濑川意气轩昂地说着,仿佛产生这个念头的是“门外汉”,而最终得出结论的却是自己。
“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两起案件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濑川煞有其事地说着。
这要是知道的话,案子不早就破了——浅见心里反驳着,嘴巴上却说道:“这可是相当难的问题。”
“我回东京的时候,顺便去袋井和森町市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警方也要派人去,对了,依田君,你和浅见先生一起去,好吗?”
濑川难得表现出如此通情达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提到森町,有这么一段鼓词:远州森城的石松呀……”
依田念了一段鼓词,而濑川则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3
当天浅见就住在岩国警署的招待所里。那儿几乎住满了从县警察本部和附近警署派来参与本案侦破的警察,但由于浅见是客人,所以被安排进了条件比较好的房间。
在外面吃完晚饭后,依田又拿着啤酒和下酒菜来了,在浅见的房间里呆到很晚。浅见不怎么能喝酒,所以大部分啤酒都是依田自己喝掉了。
带着几分醉意,依田兴奋地反复说着:“浅见君,你可是个好人。我活了四十多年,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头回碰见。”被他这么无遮拦地夸奖,浅见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依田一本正经地说着,“你看起来像是个私家侦探,谁给你酬劳呢?”
“我可得不到什么报酬。”
浅见皱皱眉头。
“哎,真的吗?”
依田显得很惊讶:“可你从东跑到西,光旅费就要花掉不少钱吧?”
“是的。我的主业是记者,并不是受人委托,充当私家侦探的角色。我多是出于兴趣,即爱好侦破而从事案件调查的。”
“那费用怎么办呢?”
“我主要给旅游指南丛书或《旅游与历史》等杂志投稿,赚取酬劳作为旅资。”
“是吗?你把钱都用到这些方面,吃饭岂不成了问题?”
“是的,我的生活费常常不够。所以到现在我还住在父母家里,也没娶媳妇。”
“哎?你还没结婚?”
依田越来越吃惊,而浅见则很泄气。浅见的家里人对他的婚姻大事早已听之任之了,但社会上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像依田这般诧异。
“非要结婚不可吗?”
浅见想反驳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