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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枚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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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对贺绘说“我想同这个人唠唠嗑”的今尾武治,在贺绘离开家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开口。www.xiashucom.com沉默了大约五、六分钟,他拿起桌上的香烟问:“会吸烟吗?”

“不会!”浅见谢绝。

“这种牌子的香烟,你是不吸吧?”武治苦笑着。这的确是便宜得如今在香烟店很少见到的牌子叫“新生”的袋装烟。

“这种香烟过去十分畅销,不过,那是昭和20年代的事情。”

“噢……”

同“和平”牌香烟意味着日本从军国主义向热爱和平的道路发展一样,从“新生’这个名字来看,仿佛象征战后不久重获新生的日本,就连通晓历史的浅见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事情。

“那个时候无所谓好还是不好,反正只要有烟抽就好!有饭吃就好!有衣穿就好!”武治吐出烟圈说道,“可现在怎样呢?在认为物资丰富的时候,不但大量生产,大量消费,而且倡导人们浪费的观念进入国门。始作俑者当然是美国。他们把消费是乐趣这种不可挽救的病根深植于崇尚朴实、节俭是美德的日本人中间。从那以后,日本人的感觉迷乱了。大范围的破旧立新,如使用横排文字;把还能使用的东西纷纷扔掉,换成新的;隔三年就要买新车;拆毁旧街建高楼大厦;撤除第十堰建活动堰等等。好像得了浪费病。最近又在美国的威逼下鼓噪什么‘扩大内需’,在外国人的驱使下,政府鼓励国民更多地花钱。真是咄咄怪事!你不那样认为?”

“是的,所言极是!”浅见钦佩地点了点头。那样的事情虽不曾考虑,但奖励节约和储蓄姑且不论,那也不应该煽动大量浪费,这种所谓的政治,总觉得可疑。

“总之,日本的经济结构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这样。不断地干着什么,不能有效地运用资金,立即就透不过气来。可是,那样也是有限度的。消费资料纵然好,但承包商和建设业主从事的巨大工程不会永远继续下去。所以那帮家伙就硬要编造一个活动堰工程。想出一个无中生有的东西。说起建设,可谓耳闻目睹,它的另一半必然是伴随着破坏——沉到湖底的村庄,消灭殆尽的滩涂一一正如你什么时候说的那样,到处是混凝土,日本的原始风貌破坏殆尽。”就这样暂且说完了?今尾武治将昏花的老眼投向天花板,身子一动也不动。连浅见递过去烟灰缸接住他手上燃尽的长长的烟灰都没有发觉。

讲了相当长的一段话,浅见感到老人对贺绘说“想和这个人唠唠嗑”,不会是别的事情吧?“撤除第十堰恐怕不会停止吧?”浅见用话试探老人。

“嗯?哎呀……我不那样认为。可是他们一步一步地落实规定的手续,‘先填外护城河后填内护城河’,逐渐使反对势力失去抵抗力。”

武治所说的“他们”,是指行政当局。“最后也许只剩下提出‘全民公决’这个手段吧。”

老人的口气似乎不期待出现那种情况。无意中说漏了嘴,而在孙女贺绘面前表现得刚强、耿直的今尾老人却在客人面前首次示弱。

“如果,”浅见接着说,“发现似乎能动摇活动堰计划根基的不正当行为,情况会发生变化吗?”

“哦?……”武治探询似地瞧着浅见,“既然那样说,肯定是有什么线索吧?或许抓住了行贿受贿的证据?”

“当然有!可是即使有,也不会因此中止建设计划吧!我想,假如有能使建活动堰的必要性产生怀疑的证据……”

“有这种事嘛?”武治的眼睛闪着光亮。

“噢,有!以前您老人家曾经说过,在所谓的基准数值设定阶段,想要进行不正当的窜改,这就是证据。那种不正当行为在现实中行不通。”

“是吗?还有那样的事情?……可是,浅见君,你为什么……”

老人眉头紧锁,似乎对年轻客人重新抱有了兴趣和疑惑。浅见不予理睬似地说道:“我想,因为原泽聪事件,刑事来过今尾老的府上,是吗?”

“嗯,来了……”那为了什么?——老人歪着头思考。

“刑事问了什么?”

“唉?没有问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知道原泽这个人吗?事发当日在哪里?嗨,那还不是为了确认我当时不在犯罪现场嘛。你有何想法?”武治轻松地耸了耸肩笑了。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到今尾老家里来进行调查询问?”

“唉呀!这我可不知道!硬要我说,大概因为我是反对活动堰的吧!”

“今尾老曾经见过原泽氏吗?”

“不,不曾见过!但……只知道其姓名。”

武治的言语里,刹那间停顿了一下,虽说是短暂的一瞬,但浅见感到有什么重要隐情。

“那起事件依然与活动堰有关吗?”武治问。

“嗯,有疑点。事实上,原泽察觉想要窜改活动堰建设计划的基准数值这个阴谋。他活着就后患无穷,结果,被活生生地消灭了。”

“哦,……可是,原泽原来在建设省工作,好像是活动堰建设推进派中的核心人物。”

“过去是这样,现在不过是公司的一员。在因经济不景气、中标竞争白热化的今天,不是光扛着建设省的精英牌子去说说就管用的。”

“那当然,也就是说,抓住了不正当的证据,可以作为中标的武器使用对吧?”今尾老人领悟得特别快,浅见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那样的话,不就十分清楚了……杀害原泽的凶手是当时参与制定活动堰建设计划基础数据人员中的一人。比如,那个……建设省德岛建设事务所所长。哎哟,叫什么名字来着?……”

“是小松氏吗?”

“啊,对、对,是叫小松。活动堰达个问题提出来的初期,我曾经见过他一面,向他倾诉了反对意见。但他东拉西扯地把问题岔开,是一个相当狡猾的人物。”

“小松氏现在住在大阪,有案发当日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是嘛?……哦,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不,这些事情,记者同行们谁都知道!”

“哦,是吗?”武治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浅见。浅见仿佛交换视线似地说道:“刚才您对贺绘说想同我唠唠嗑。”

“啊,是的。”刚说完,武治的脸就变成拥有两个孙女的平凡老人的脸。

“有一件失礼的事情想问问你,浅见君,你认为芙美怎么样?”

对如此意想不到的问题,浅见“啊”地一声,茫然地望着武治的脸:“那,那是什么意思呢?”

“不,事实上总觉得芙美这娃儿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真奇怪!”

“啊……”

“原因一直不明白,但看到浅见君,突然想起来了。现在看来,原因在你,浅见君身上。”

“哪能……”因话说得过于荒唐,浅见不由得想笑。可老人却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不,突然提出这样的话题,你肯定要迷惑不解。可事实是自从你光临寒舍那一天起,芙美的样子完全变了。那娃儿本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以前无论遇到什么委屈她都不曾流过眼泪。自从见了你之后,有时高兴得格外闹腾,有时突然变得闷闷不乐、唉呀,有时夜里跑到外面,呆呆地伫立在寒风中,好像在啜泣。怎么样?浅见君一定有什么线索?”

“真是出乎意外!请您等一下!”浅见慌了神,“我只是在五百罗汉寺庙里初次见到芙美,后来到这儿访问,让她带路一起去了第十堰。在这之前,您问了芙美什么吗?”

“不,还没有问。我总觉得她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这个时候要是她父母在的话就好了……”

“是那么回事,听说令郎已经去世了。”浅见趁势打铁似地问道。

“不,俺没有儿子。”果然,武治不高兴地把头扭向一旁,好像唾弃似地说道。他的反应如同贺绘说的一样。浅见呆若木鸡。虽说无论怎么嫌弃,也不至于否认两位孙女的父亲的存在吧。浅见这样想着,立即反应过来,说:“啊,那么贺绘和芙美的父亲是到您家来入赘吧?”

“是这样。我生了一个独生女叫加奈,因为无论如何也要入赘,所以没办法讨回来一个女婿。”

“你似乎不称心。”

“嗯,贺绘跟你说了什么?如你所言,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一心想获取权利,铜臭味太重,令人讨厌的是冷酷无情。入赘到我家,也是认为我家是有钱人家,但当他明白仅仅是旧时的没落人家时,想必是失望了。”即使鞭笞死人也无济于事了。今尾老人语调严厉得令人惊讶。

“唉呀,那样的事情怎么都行。比那更重要的还是芙美的事情。”武治换成一副高兴的面孔说,“或许浅见君还未觉察芙美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实在抱歉。可是,浅见君确实是单身的话,能不能请你考虑一下那件事情。”

“请让我考虑一下!”

浅见终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2

仿佛仓皇出逃似地辞别今尾家之后,浅见驾车驶向胁町高速公路出入口处,途中突然想起山原君就在附近,于是决定去一趟从事兰科花卉生产的山原公司。他肯定对今尾家情况了如指掌的山原,也许知道芙美情绪不稳定的原因。

山原在仍旧掩映在花木丛中的建筑物中忙个不停,—看到浅见,就停下手中的活,把浅见带到沙龙风格的桌子旁,一女职员端上了红茶。

“怎么样?分别之后有些时日了。蓝色长廊和第十堰的采访说起来还行吗?”山原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工作方面还算顺利。可活动堰建设汁划好像正在稳步推进,第十堰的命运给人的印象宛如风中的蜡烛,随时都会被风吹灭。今尾老人看起来有点懦怯。”

“啊,那么说你已经去过今尾先生家?”

“嗯,刚刚拜访过他。”

“是,听贺绘小姐说,浅见先生很讨今尾老人喜欢。初次见面就博得老人好感确实很少见。”山原笑着说,“也许要把孙女许配给你。”

“唉呀,给你说对啦,现在就逼着我表态,刚刚才狼狈不堪地逃出来。”

“哈哈哈,真有那么回事啊!若是那样,我倒要劝你几句。不,那位贺绘小姐倒是性情温和的姑娘,是个美人胚子,人也老实,只是至今仍独身有点不可思议。”

“不对,不对!”浅见摇着手,说了今尾家发生的事情。

“哦?是芙美小姐?……”山原搔了搔头,沉默不语。浅见读懂了他的表情,说:“我以为芙美小姐已经有对象了。”

“啊,是的,也许有了。”山原肯定道。

“山原先生知道芙美的男朋友吗?”

“不,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有那么回事,关系并不是很深。”

“武治老人担心不能很好地相处下去吗?”

“也许是吧!”

“那与芙美小姐的双亲有关系吗?”

山原“噢”地瞪圆了眼睛。他对浅见相当熟悉今尾家的内情而吃惊。

“那倒不清楚,也许是那样。”

“今尾姊妹俩的父亲什么时候亡故的?”

“唉?父亲?不,没有死!啊,是贺绘小姐那样说的吧!那是说谎!事实是离婚了。”

“是嘛?……”

称离婚的父亲已经“死亡”,可想而知女儿的心情多么沉痛。

“那么,她父亲现在哪里?”

“在德岛市,叫清水辉四郎,大概担任第四届还是第五届县议会议员吧。”

(意外的收获——)

“县议会议员?据今尾老人说,好像是一个秉性相当可恶的人。”

“哈哈哈,是那样说的吗?他确实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是一个恶人,倘若那样的话,不可能当选为几届县议会议员吧?!”

浅见心想,那是为什么?因为连续当选几届议员就不是恶人?这种理论是不能成立的。山原是好人,因买卖关系也许不会直截了当地批评他人,保不定是一个机会主义者,让人感觉他在搞平衡。

“说起县议会议员,”浅见想起来说,“与活动堰问题的关系如何呢?可以考虑仍然是站在行政方面吧。”

“是嘛,清水先生同知事一样,属于本地的保守派,早就参与吉野河修缮计划的制定。”

“是吗?那也许是不讨今尾老人喜欢的真正原因。”

“我想大概是吧。”

浅见的脑子里尽管一片模糊,但又浮现了新的假设。清水辉四郎与原泽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刑事连今尾老人都进行了接触,可见警方对活动堰建设反对者一方的调查询问和线索搜查是相当严格的。相反,对推进派,即德南建设公司内部等有关人员则另当别论,可以说直到现在仍排除在侦查对象之外。当发生此类社会问题为背景的事件时,搜查当局往往采取反对派对推进派发起攻击这样一个程序来处理。

可是,仔细想想,如果原泽将磁带作为证据进行恫吓或敲诈的话,其犯罪动机最大的可能性是同业竞争者或拥有发标权的建设者,以及诱导建设汁划推进舆论的德岛县和有关市镇村等处于推进派中枢地位的对手。警方对那个方面的搜查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也许还没有注意到县议员清水的存在等等。

“你说清水议员的背后,在他的支持者中间有建筑业主吗?”浅见问。

“那当然有啦!最大的支持团体与建筑业界不一样,也许可以说清水君自身好像是业者团体利益代表。据说在县议员中,他与国会议员的关系最为紧密。不仅限于活动堰建设,为了因大型公共事业从国库掏钱,清水议员神通广大,能够说得上话。人们这样评价他。”

山原像没事一般说着。可是对于国会脚下的东京人来说,这种政、官、财相互勾结在一起的构图着实没有什么亲身体验。这作为一种家常便饭受到市民的欢迎,就是地方政治的实际情况。

“山原君方才说清水议员的支持母体是建筑业界,但他不会同业界中的特定的业主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吗?”

“啊,那不清楚。比如说什么事情?”

“我也不清楚,比如……有了,德南建设啦!”

“德南建设……名字知道。可是德南建设发生了什么?”

“最近在津峰公园别墅被杀的原泽担任德南建设的高级职员。”

“啊,那起事件……”

刚一开口,山原的脸上就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心里一定在想对这位不速之客可不能随便说。浅见察觉其心理,决定改变话题。

“贺绘小姐说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大概意味着骨肉关系处于完全断绝的状态吧?”

“是那样,我想至少公开场合是那样!”

“所谓公开场合,是指不折不扣地不接受?”

“嗯,像我这样的人说了是否妥当……虽说分离了,但毕竟是父女关系,骨肉亲情是很难割舍的。清水对姐妹俩表示对祖父和患病母亲的同情;相反,姐妹俩对清水君表达对现在新组成家庭的关心。只是互相装着不知道罢了。可是平心而论,如果说不在意那是说谎。尤其在清水君看来,放弃两个蛮可爱的女儿是十分痛苦的,想忘也忘不了。”

说到这儿,浅见对山原这种男人产生崇敬之情。如此客观、公正地提出看法的人并不多见吧。也许他从事培育花卉的工作,本来无论哪一种花都是美丽的,应该绽放的,开与不开不是花的缘故,这对人也同样适用。

浅见改变计划,再次去胁町图书馆访问贺绘。下午的图书馆里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有五、六人在阅览区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今尾贺绘正在借书柜台整理借书卡,看见浅见,点了点头说:“祖父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吧?”

“不,对我说了非常有益的话。可一提到你父亲,他真生气喔!”浅见笑着说。贺绘慌忙注意四周,发现附近似乎没有人,于是她用轻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道歉说:“对不起!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我都问了。可是,现在与父亲还有来往吗?”

“唉?与父亲?不……我一次也没见过面。”

“那么,芙美小姐呢?”

“妹妹是妹妹,我是我!”

“从你的口气来分析,芙美小姐好像与父亲有接触!”

“嗯……不过,这种事情对祖父要绝对保密。”

看着仿佛要哭泣的贺绘的表情,浅见突然想起那天芙美在五百罗汉寺庙等待的人也许是父亲?

好像家庭主妇模样的三个人结伴走进图书馆,亲切地与贺绘打招呼。尽管感觉恋恋不舍,但不能总是妨碍工作,浅见就告别说:“那么,就到这里,告辞了!”

“噢,请多保重!”贺绘依依惜别似地说道,也许今后不会再见面了。惜别的念头掠过浅见的心头。

3

刚拿起听筒,就听见四宫在电话里嚷嚷:“浅见君,不行啊,你回去之后一点也没有进展!”警方好像在隐瞒那件指纹事件。媒体要是知道原泽被害的别墅门把手上的指纹与祖谷溪杀人事件坠毁的汽车上采集到的指纹相一致,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浅见差一点儿要告诉他事实,但想到与伊奈警部达成的承诺,决定保持沉默。

“我现在就在德岛。”

“唉,真的吗?我还以为是从东京打来的电话,还住在那家旅馆?那我马上就去!”

正如他说的那样,约莫十分钟后四宫出现在旅馆的大厅。

“相当急啊,怎么样?一定还有什么吧?”似乎喜爱探索的目光,从眼镜的背后凝视着浅见,“我担心县议员清水辉四郎氏与原泽君有接触!”

“哦,清水县议员?……”听到意想不到的名字,四宫目瞪口呆。

“清水氏与在建筑业界的强人原泽氏有接触出乎意料之外,可是这有什么呢?”

“我想也许有情况,有什么会见清水氏的方法吗?”

“噢,浅见君要会见清水氏……打算问什么呢?”

“就第十堰的话题问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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