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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推理作家VS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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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鱼小八”真是元凶吗?

“以我们搜集到的资料和数据来看,村田从上船到被杀这段时间内的每一步行动都有一个幕后人物,而且这个幕后人物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参与这件案子的大概是几个甚至是更多的人。www.xiaoxiaocom.com”

浅见好像在数着夕阳下闪着金光从窗外掠过的浪头似的,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瞅着窗外。

“首先,有人引诱村田上船。当然,那时他提出了对村田很有诱惑力的条件作为诱饵。这个诱饵可能是毒品交易,不,也许不只是香港,他可能告诉村田,其他同家的多个港口都有大买卖等着他。当然这那是编出来的鬼话。另外,可能是这个人把村田的房间安排在了船的最前端。他知道有关船舱安排的情况,那个时候提出申请,就只剩下船头的房间空着了。

“接下来,有另外一个人指示村田设定闹钟并在早上五点左右起床,自己则在犯罪现场等待村田并给他服了安眠药,之后将其杀害。即将停靠香港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才是将村田引出并杀害的惟一机会。”

“那么,这个犯罪现场在哪儿呢?”

神谷副警部提出了一个极朴实的问题。

“这是个问题啊。”

浅见的脸上出现了难色。

“下面的话可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我希望你们完完全全只把它当做一种假设来听。”

“这个我明白,不过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让那个作家先生突然闯了进来。”

“神谷先生可千万别这么说,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就算不是这样,那个‘轻井泽的大作家’的直觉也是很灵的,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只凭直觉生存的人。”

话音还没落,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果然,没等屋里人回答,内田就从门缝里探出脸来。

“哟,头面人物都在这儿呢?”

说话的风格跟唱戏似的。据说几年前曾演过文人剧,且颇受好评(本人坚信)。自那以后,他的言行举止总是有点怪模怪样的。

“听说搜查好像已经渐入佳境了。套间的客人们发牢骚说取证调查波及到他们所有的人。可是我那儿你们一个人也没来,这可不公平啊。”

“真是不好意思。”冈部警视一本正经地回答,“难道内田先生也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值得我们去调查吗?”

“当然不是,先别说这个。怎么样?抓住凶手的尾巴了吗?”

“很遗憾,不要说抓住凶手的尾巴,就是犯罪现场和杀人的具体情况都还不太明确。”

因为冈部所说的是事实,部下们也不需要用内田那种蹩脚的演技去掩饰什么,一个个脸上都是愁云密布。

“是吗?我也这么猜想,所以来和你们谈谈我的看法。直说吧,我是想告诉你们谁是凶手。当然,我的精辟推理还必须由各位专家来证实。”

“噢,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真不愧是推理作家啊。”

冈部深感佩服,但浅见却悄悄在胸前晃了晃食指,暗示他在说大话。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啊?”神谷问道。

“这话只能在这儿说说。凶手肯定是和田,就是905房间的和田隆正。”内田压低了嗓门说道

“有什么根据呢?”

“首先是他那张脸。从相貌学上来讲,他那张阴沉的脸和这种计划性的犯罪再相称不过了。在他那种年龄,额头上却有三道深深的皱纹,整个儿一个‘章鱼小八’。”

“等一下,等一下,您说什么?‘章鱼小八’?”

坂口一问,神谷便轻声制止了他:“是以前的一部漫画,在你还没出生以前。”

“你们不觉得他单身一人住在高额费用的套间里值得怀疑吗,有妻有儿的,为什么没有同行呢?”

“为什么?“

“因为他必须把905室作为杀人现场,并且还要将尸体放在盥洗室盟内掩藏一段时间。倘若妻儿老小都在,再怎么是一家人,看见自己杀人总不太好。然后,在离开香港那天半夜或者天没亮的时候,趁着工作人员还在熟睡之际,把尸体转移到了那个冷藏柜。”

“是怎么转移的呢?”

“是背的吧。村田的身体并不高大,和田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却很有力气。”

“真的吗?”

“真的……可能吧。”

由于没有亲眼看见和田使力的场面,狂妄的内田对这一点似乎也没有信心。

“这里面有什么机关我也没有完全猜透。按照常识来分析,可能还有一个同案犯负责搬运尸体,这样问题就解决了,而且这个人是一个有着丰富的药物知识的人。比如说拥有医学博士资格的神田氏。当然,这完全是作个假设。用这个人调配的安眠药使村田昏睡,并把他藏在盥洗室里。到了香港和田氏就上了岸。同犯就在这段时间里拿着和田的钥匙进入房间,给村田注射了致命剂量的药物。这个时刻就是警方推定的死亡时间。“

“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当然是钱。也许你们没有注意到,和田氏在离开香港以后突然在赌场上大手大脚起来。技不如人却频频挑战黑杰克,被人当成了难得的冤大头。”

“请等一下。”这次是神谷举起了手。

“和田氏住的是豪华套间,这次环球旅行至少要花—千万日元吧,可是,村田氏身上不可能有这么多现金啊。”

“这笔钱当然不是从村田氏那儿抢来的。村田氏身上几十万日元可能还是有,不过他到底为了什么呢?实际上,这才是本案最大的谜团。”

内田不可一世地挺起了胸脯。

“大家都知道阿加沙·克里斯带的《东方快车杀人案》当中,机组人员和乘客一共——嗯,是多少人来着……总之十多个人合谋杀死了他们共同的仇人。而在本案当中,村田氏就是和那个故事的受害者一模一样的角色。大家心里都明白,村田屡屡所做的恶事涉及的受害者不在少数,这些受害者对村田的憎恶不可小看。既然法律治不了他,那只有靠他们亲手来‘行天行道’惩治他。说实话,这次事件的背后,有着众多人的愤怒与杀意。”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和田代这些人杀死了村田?”

“对,正是这样!冈部警视真不愧是警视厅来的名侦探啊!”

内田感动得有点夸张,其实即使不是什么名侦探,这点程度的东西还是想得到的。

“简而言之,和田扮演电视片中的那种‘致命使者’的角色。现在虽然还不确定有几个委托人,但每个人都必然拿出了几百万日元来委托和田去谋杀村田,恐怕连高额的乘船费也是由这些人付的。”

“对了!在此也必须谈一谈委托人的事。嗯,但作为我来说,不应该举出某某人而放肆地去议论他们。以常识判断,主要应该是套房的人。当然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外行,而且也不再年轻,更没有亲自实施杀人计划的勇气和能力。但财力却不在话下,先秘密达成协议,再进行杀人计划——这就是案件的真相。”

内田双手住桌子上一放,终于结束了他的讲话。

“原来如此,精彩,真是个精彩的推理。”冈部鼓掌称赞道。

无奈,浅见与两个部下也拍手表示赞同,此时,内田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好像在说,“哎呀,也没必要对我如此大加赞赏吧。”

“但是,内田先生,原来您好像说到神田的偷窥事件是谎言,目的是利用它把警卫的注意力吸引到九楼来的吗?和田的房间可是九楼呀。”

在浅见的质疑下,内田面有难色。

“这个……”

正在这时,广播声响起。

“啊,得走了!”内田像是获救一样,站起身来,“今晚好像是虾料理哟,各位是第二批用餐吧,我老婆还在等我,先走一步了哟。”说完便兴冲冲地搓搓双手,然后急急忙忙地冲出房间。

二、杜撰比事实更有趣

内田离开之后是一阵沉默,谁也没出声儿,房间中弥漫着一种连说话也觉得累的疲劳感。

“真是大吃一惊啊……”神谷警部终于开口了,“那个内田的推理也很不错啊!浅见,你说的那些情况他大抵也猜到了。”

“什么?话不能这么说!”浅见不由得大声抗议。把自己跟那个稀里糊涂的“大作家”相提并论简直不能忍受。

“但是,众人的怨恨结成一股杀意,这一点不也与我们的想法完全相同吗?”

“话是如此,但这点推断谁都想得到。一口咬定和田就是犯人,得出什么‘致命使者’的结论,未免有些草率。“

“说得也是啊,但总体上说,他的推理似乎也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只是说和田与‘章鱼小八’面相相似,就说和田有犯罪的天性,这种说法实在站不住脚。但不管犯人是谁,事件的背后存在着复数(多名)的委托人、及具体的执行者,他的这一推理还是相当敏锐的吧。这使我对同案犯方面的事情也感到豁然开朗了。至于和田单独乘船的理由,以及他的乘船费用的出处不也都说得很清楚吗?”

“真伤脑筋啊!没想到连神谷先生也支持那种推理。”

“那么浅见先生认为内田先生的推理完全是胡说八道吗?”

“是啊,有点荒唐吧。只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事件是由若干人的杀意驱使的。”

“具体地说,你以为荒唐在哪一点上呢?”

“虽然这次事件实属计划周全的犯罪,但那个‘大作家’的解释有太多不可信的地方!”

“比如?”

“第一,怎样把村田引入和田的房间这是一个难点,假设像我刚才说明的那样,即使和田把村田叫醒后引出来了,在进入九楼的905室之前不免有被人目击的危险,不但因为在九楼由于偷窥事件加强了警备,还因为拍摄日出照片的“大作家’从早上就在那里闲逛。

第二,虽然村田是被藏在盥洗室里的,但他的死亡推定时刻是在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在这期间即使被迫吃下安眠药,还是会有呼吸声,也有可能发出呻吟。

“第三,说尸体是在深夜由和田与同案犯运走的,具体是用什么的方法搬运的呢?他说是背在背上搬运的。但在那么长的走廊上不被看见的可能性太小了。假设,就算办到了,这也是侥幸的结果,在策划这次犯罪的时候,把这些侥幸心理都计算在内,那只是那些拙劣的侦探小说里的杜撰故事。”

“嗯,言之有理,被你这样一说,的确存在不少疑问,浅见先生有眼光啊!”

听神谷的口气,他好像豁然开朗了,要是内田那种外行推理作家技高一筹,那不是丢警现厅搜查一科的脸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想重新听听浅见的推理。”

冈部饶有兴趣地说道。看见他一副从容的样子,说不定什么都知道。大概对我说的话很感兴趣吧——浅见开始不安起来。

“说到哪儿了?”

轻井泽的“大作家”一打岔儿,使得事件的条理逻辑荡然无存。

“嗯……好像应该说到村田被杀的地点在什么地方了吧。”神谷回忆说。

“啊,对!对,问题就是这个地点。刚才正好那个‘大作家’提到这里,我先确认—下,村田死亡推定时间是从下午三点至五点之间,这之前因服用了安眠药而睡着,这一点我认为没有错。问题是这一地点必须是即使有谁听到鼾声,也并不觉得奇怪才行。由此看来必须是一个不会因此而出现导致犯罪失败的地点。”

“嗯……的确如此,但这样的地点存在吗?要找一个绝对不被人发现的场所是很困难的,因此,最好是找一个被人发现也不会引起人们疑心的场所。”

“对,是这样。”

“在哪儿呢?提示提示吧,一定是我们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地方吧?”

坂口就像参加电视里挑战难题的节目似的,瞪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问道。

“提示就是……那是一个离村田和我所在的402号室比较近,而且几乎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的地方。”

神谷和坂口展开“飞鸟”的各个走道的分布图,在402号室周边寻找,但还是没有答案,于是把求助的月光投向了冈部警视。

“可能是这里。”满脸堆笑的冈部用手指指着分布图答道。

“这不是医务室吗?”

“咦……”

两个部下大吃一惊,浅见心里也咯蹬一下。

“吓了—跳吧,这就是答案。”

“那么浅见先生所说的也就是医务室啰?”

坂口神情呆滞地问道。

“对,就是这里。”

“那警视是怎么知道的呢?”

“听了浅见先生的话之后就明白了。医务室在六楼的最前部——也就是从402号室出来不用乘电梯、只须上两步台阶便能到达,又因为在有客舱的走廊的反方向,几乎没有碰见其他人的危险性。”

“但是,医务室里不是有医生和护士,而且还有患者出入吗?即使被吃了安眠药。鼾声和呻吟声不是会被听见吗?”

“假如是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就算发出鼾声,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可思议呀。喂,是这样的吧,浅见先生。”

“正是如此,事实上我能想到这一点也是受到内田夫人一句话的启发,她说她去医务室打醒酒针时,看到在漆黑病房里,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病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那个人就是村田啰……”

坂口和神谷虽然连声叫绝,但看样子还没完全弄明白。

“但是,浅见先生,医务室里有医生和护士啊……”

坂口终于想明白了。

“是这样啊!医生和护士就是同案犯啊!?”

对此浅见惟有苦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是这样吧?只能是这样!”

坂口如梦初醒。

“我认为事实正如坂口先生想像的那样。”

“但是,医生和护士各有两人,也就是说这四个人那与案件有来连吗?”

“不,我认为恐怕不是这样,正凶为如此,犯人才没有立即杀死村田,而是用安眠药让他睡着。因为如果没有关系的医生和护士发现躺在床上的患者没有了呼吸,必然会引起大骚动。因此才采用了先安眠,然后在最适当的时间将其杀害,再转移尸体的方案,这个最适当的时间就是几乎所有的船员和乘客都在香港上岸了,‘飞鸟’号最闲散的下午四点前后……”

“原来如此……”

“另外还有一点,制造村田下船假象的乘船证的下船记录,把这个记录留在计算机里的人是谁,是怎么拿到村田的乘船证的——这还是个谜。但下船记录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三分,就在这之前,神田夫人发现‘偷窥’而尖叫。保安、服务员以及附近的乘客,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六楼。紧接着神田氏才跑到夫人身边。绝对有充裕的时间把村田的乘船证拿到计算机上留下离船记录。”

“精彩……”

不只是坂口,还有神谷,甚至连冈部也赞不绝口。

“好厉害呀!这是什么时候调查到这些的呢?”

对冈部的大加赞赏,浅见还非常难为情。

“连这些都想到了,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必须请浅见先生来解说了!那么,村田的尸体是怎样被搬运到船尾的冷藏柜里去的呢——其方法想必也已经推理出来了吧?”

“嗯,其实这是一种最简单最平常的方法,清扫店间的时候,客船舱服务生、服务小姐好像会把房间里用过的毛巾什么的装进一个手推车——‘亚麻布袋车’里、应该就是用它来转移的。我想是把尸体放进那个袋子里运走的。”

“原来如此……但是,医生和护士做这种事情,太引人注目。不会被人觉得奇怪吗?”

“当然,医生和护士不会做这种事,通常是非律宾服务员来运送。”

“啊?!那么这个服务员也是同案犯?”

坂口的声音接近悲鸣。

“换句话说,浅见先生你是认为嫌疑人雇用他们充当了同案犯吗?”

“不,我不认为是雇佣。我不清楚菲律宾服务员为什么会参与犯罪,但是考虑到村田的累累恶劣行径。即使说在他们或他们的亲友中有人曾被村田的毒牙咬过,也不足为奇吧。也许他们也都是自动加入复仇队伍中去的吧。”

“原来如此……”

冈部为了不让两个部下提出异议,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最后剩下的谜就是犯罪团伙没有处理掉尸体的理由。如行凶当夜立即处理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尸体被发现,但为什么又没有这样做呢?”

“理由就是海盗。”

“海盗?”

“对。‘飞鸟’从横滨出港之后不久,便收到情报,在公海南面,海盗横行。为此,‘飞鸟’从香港出港后三日间,船内的警备力量加强了。这一点大概犯罪团伙没预料到。在到达新加坡附近的安全水域之前没有处理尸体的机会。因此,没办法才延迟了处理尸体。”

浅见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了结论。警视厅的三个人包括冈部在内都没有提出反驳,但也没有表示赞同,一直保持着沉默。

回过神来才发现,“飞鸟”不知什么时候已起锚,轰隆隆的机械声已响起,夕照下的马尔代夫群岛从窗外匆匆消失。

“到孟买只剩下两天多一点了……”

冈部忧郁地嘟哝着。

“是啊!在两天内怎样才能证明现在的假设呢……唉!这还真是个大难题啊!”

神谷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打不起精神。

“有证明的必要吗?”浅见说。

“啊?这是什么意恩?”

“这只是我这种不负责任的人随意的猜测,只是空想而巳,作为一个假设,也许还很有趣,但到底有没有认真研究的必要就不知道了。”

“这当然很有价值的,不是吗?与其说是单纯的假设,我倒愿意相情它是相当接近事实的推理!喂,警视,我说得对吧?”

“嗯,我也认为浅见先生的假设很接近事实。但是在两天内要立证恐怕还是不太可能吧。”

“那么,跟总部联系一下,请求延长时间怎么样?必要的“候请求增援怎么样?”

“那要延长到什么时候呢?难道一直守到还剩约八十天的世界一周旅行结束吗?即使如此,要查明真相、掌握确凿证据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因为不可能所有相关人员都会投案自首。首先,这宗案件,正如浅见先生所说的那样,显然作为假设的确很有趣,但是否肯定对犯罪立案和裁决有用,我表示怀疑。”

“那么警视的意思是要让此案不了了之吗?我简直无法想像这会出自平日主张严正的警视之口,这样的话还能伸张什么正义?”

神行警部出人意料地用责备的目光盯看上司。”是吗?我倒宁愿认为正义已经被伸张了。”

“那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认为我们没有伸张的正义己被某地某人代替我们伸张了吗?”

“这么说来……警视想说的是应该受到制裁的是村田?这活以不无道理……但是法律的精神是什么呢?我相信我们警察通常必须忠实于法律。”

“对,神谷你说得很对。作为警察,我大概是算堕落吧。”

冈部端正的脸凝重得扭曲了。

“被警视这么一说,我真觉得为难。”神谷抱着头说。

“我赞成冈部警视的说法。”坂口说道,“的确,原则上我们必须依照法律办事,但是,作为一个人来考虑的话,我也无心于此案。相反,就像警视说的那样,我认为应该受到惩罚的是村田,而法律不是没能制裁村田吗?”

“话虽如此,但是坂口君,默许这种行为与承认私刑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这一点倒也必须认真考虑呀!”

三个调查官陷入沉思。

被夕阳照得火红的窗帘渐渐褪成了橙黄色,“飞鸟”号已经从马尔代夫环礁地带出了外海,渐渐开始感觉到海浪的起伏。

“浅见先生怎样认为呢?”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冈部小声地问。

两个部下转而也把目光投向浅见。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静止了。身体随着机器单调的鼓动而缓和地上下颠簸,时间过得沉重而苦闷。

“哈哈哈……”突然浅见笑起来,“真是伤脑筋啊!没想到大家会如此认真严肃地听我说话。”

“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神谷咬着牙问。他的表情好像在说:“刑事司长的弟弟也不能这样捉弄人呀!”

‘我说的跟刚才轻井泽的‘大作家’的解释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那是装模作样瞎编出来的故事而已。说什么医生、护士、菲律宾服务员,还有可能连仓库管理员都是与谋杀有关的同案犯。说什么套房乘客中的大半都是杀人教唆犯,这样离谱的事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是那样,简直就像是‘飞鸟’号载着整个犯罪事件在航行。这样的事情难道大家真的相信吗?”

“什么?那浅见先生,你说这些是在耍我们?”

坂口脸色骤变。

“不,打从开始我就没有要愚弄你们的意思,只是为了反驳轻井泽的‘大作家’的那些蠢话,才说了那些好像推理的东西,但是在说话间,因为大家慢慢地越来越认真起来,我也不好中断……岂止认真,简直是深陷,而且事情被越说越大,真是十分抱歉。”

浅见双手放在桌上,深深地鞠躬道歉。

“太过分了吧……”神谷仰起气愤的脸,望着天花板,“浅见先生也许是在半开玩笑地说吧,而我们却在这里认真地听,认真地想。而且越听还越觉得可信,甚至认为或许这宗案件真的就是这样。而你现在却说完完全全是编出来的……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不管怎么被责备,浅见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

“好了,好了,不要再这样责怪浅见先生了。”冈部苦笑道,“说实在的,本来我们几个调查官的能力的确有限,暂且不说内田先生的那些奇谈,单就我们之所以认为有必要倾听一下浅见先生的解说,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确没有做出过如此精彩而严密的推理嘛。”

“算了,算了,警视说得也对。但是说实话,我都突然一下子没劲儿了,真是的,不过,以后请不要再捉弄我们这些老年人了,”

看到神谷像老人般地唠叨,坂口好不容易恢复情绪笑起来。

“那又要回到起点吗?到底真相是什么呢?”坂口问道。

“再从头开始调查,时间上、体力上都太勉强了吧。剩下的就交给年轻的坂口,警视和我去享受一下豪华客船的巡游乐趣,怎么样,警视先生?”

“哈哈哈,这恐怕行不通吧,我必须立刻写一份悬案调查报告书。”

“是吗?悬案……原来冈部警视的辞典里也有‘悬案’这个词呀!”

冈部与浅见双目相望,露出一脸苦笑,像是被人放了气。浅见也淡淡一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船内的广播第二次通知晚餐已就绪,坂口马上有了反应:“走走走,有虾呢。”说着便站起身来。

3,幻觉般的风景

神谷和坂口走出了小会议室后。好像就是在等待两个人单独处的机会一样,冈部警视少有地摸出香烟,并递给浅见。他的手势比人联想到给嫌疑犯递烟的警官,浅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精彩的推理!”

冈部一边很畅快地吐着烟一边说。

“真的吗?我的推理和轻井泽的‘大作家’只是半斤八两,只适合写小说而已。”

“哈哈哈,在我面前不用装傻。”

冈部笑着,用挖苦的目光看着浅见的脸。

“内田先生的只不过是戏言,没错,但你的却是完美的推理。使我茅塞顿开。特别是说医务室是第一犯罪现场,是我们没考虑到的。”

“但是,这样一来,就像刚才所说的一样,医生和护士不用说,连清洁工、仓库管理员都必须被设定为同案犯。”

“情况没准儿就是这样。”

“这个假设太大胆了吧。”“但是有说服力。”“要证明很难啊!”“没有必要去证明,因为此案是悬案。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真出人意外,冈部先生刚才是认真的吗?”

“与其说是认真,倒不如说事实就是如此,我是没有破此案的能力了。在到达孟买之前破此案,不要说在时间上对我们有所限制,即使时间上没有限制,跟船绕世界一周,恐怕也不可能查清事件的各种关联。这样的话,最妥当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它当成是在名叫‘飞鸟’的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像梦样的事件去了断。”

“真是难以置信啊!”

浅见目不转睛地盯着搜查一课警视的脸。他可是警视厅管刑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侦探”。真没料到这个冈部会放弃调查。

“那么,村田满就白白死了?”

“我不这样想,至少他的死是对很多人的祝福。也许因此他还拿到了通往天堂的通行证。”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解释啊!冈部先生是基督教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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