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上安安静静,好像刚才嘈杂的人流不是从这里发源的。零零散散几个负重过多的旅客,将身体弯成s型,艰难地移动着,哪个也不像是小髻。阿宁不死心,挑了一个嫌疑较大的,迎上去问:“你是小髻吗?”
“小鸡?还是小鸭呢!”旁边的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回答,把无人来接的怒气,发泄到阿宁身上。
无端受到抢白,阿宁白皙的面孔腾地红了,却不知该如何回敬这种粗鲁的人,只得返身出站。站台口已聚集起接下一趟列车的人群,其中也并不见面容焦虑黑发浓长的乡下姑娘。
阿宁焦虑之中平添了怨忿:这个小髻!明明大家互不相识,也不把事情办周到一点。起码要在电报上写明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吧!你以为北京也像你们家那个小村子一样,站在门口就能看清大路?
怨忿归怨忿,当务之急还是找人。阿宁烦躁地仰头看钟。人真怪,一到了火车站,使不再看自己的手表,而只相信那座像珠穆朗玛峰一样高耸的大钟。
时间过去的还不多。小髻就是出了站台,也肯定不曾走远。阿宁开始在站前广场上寻找。
北京站是一个缩小了的世界。到处都是人、物品和五花八门的语言,搅缠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正是薄暮时分,暗色已经像潮水似的漫了过来,路灯却还没到亮的时候,于是竟成了都市一天中最混饨的时间。拂面而来的人脸像一张张灰色的圆饼,此起彼伏的人流裹胁着阿宁来回乱撞……她没有目标地碰着运气。此刻可以凭借的,只有她和小髻那四分之一完全相同的血统了。
可惜,爷爷的在天之灵,不肯保佑他这一双没有见过面的孙女。阿宁一无所获,吃力地倚靠着一根粗大的廊柱,胸前胀动不安。准是费费饿了。母亲的rx房是孩子的粮仓。
这个小髻,肯定有点傻!再不就是莽撞得出奇。不在月台里等,又不在出站口停留,自己乱跑,出了事自己负责,与阿宁无关!
费费,别哭了。妈妈就回来了。
阿宁离开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