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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绿云拟住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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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薇儿所说的那人住的地方叫做盍静谷,自终南山向南三四十里的路程。www.xiaoxiaocom.com若是有瑶儿的帮忙,那自然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李玄可不敢,谁愿意为了这一时的痛快,遭受四五个时辰的折磨呢?讲故事给别人听是很好的事情,但若被逼着讲,一讲就是大半天,还一定要是家庭伦理剧,而且要对着一只流泪的庞然大物,那实在是生命中很难承受之重。

所以李玄宁愿自己走过去,反正他可以随意出入摩云书院,离开了揍他的石紫凝,命令他的龙薇儿,考验他的苏犹怜,恶心他的封常青,虐待他的太皓天尊,压榨他的瑶儿,觊觎他的郑百年卢家四兄弟,独自走在山路上的感觉,那是相当地好啊!

所以,盍静谷其实并不远,李玄还没走够呢,就到了。

这是个很安闲,很静谧的小谷,小而精致,除了风飘木叶、落花敲波之声,就只剩下野鸟相答了。不过虽然幽静,但不死寂,因为那片绿是如此的和谐而鲜艳,充满了勃勃生机。

李玄举步向谷中走去。才走了几步,他就开始惊讶了,因为这谷中所植之木,所莳之花,都是域外奇种,大多见所未见。种植这些花木之人显然胸中大有丘壑,花树掩映,一股清朗之意自心胸中升起,人行其中,只觉无比畅快。

李玄精神抖擞,大觉此乃美差,绝非苦力。

一声幽静的长啼传来,就见花丛森密处,飞来了一只白鹦鹉。它跟瑶儿似的,头上鼓鼓地蓬起一簇凤羽,周身雪白,长尾挑动,不像是在飞行,而似在跳舞。

它飞到李玄身前,优雅地在一条横枝上停下,剔了剔自己的长翎,道:“山居悠远唯落花,客来致问仙人家。”

这只鸟还会咬文嚼字?还会吟诵诗句?难道每只鸟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目的就是让人类惊奇迷惑的么?

李玄笑道:“我特来请你家主人去终南山百花坪一趟。”

白鹦鹉摇了摇头,声音细细地道:“主人不下青山路,枉劳远客致问声。”

这句还比较好懂,李玄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基本上明白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金钗时,不禁心中满是感慨。那时他勒索龙薇儿,取得了这枚钗子,却不料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此时他竟然欠了她整整十万黄金,签了终生的卖身契!但感伤归感伤,事还是要做的。

他将钗子递给白鹦鹉,道:“你将这钗子送给你主人,她就会知道的。”

白鹦鹉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李玄竟从它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轻蔑。这臭鸟竟然瞧不起自己?幸好白鹦鹉看了一眼之后,就衔起钗子飞回去了。

李玄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也许这只白鹦鹉是嫌弃他不吟诗代言吧?

不一会子,就见白鹦鹉重又飞了回来,将钗子放回李玄手中,鸣道:“清光为绕琼台路,相候仙子下瑶池。”

李玄忍不住道:“小鸟,你能不能好生说话?”

白鹦鹉愣了一下,狠劲白了他一眼,转身向回飞去。李玄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抓住。那白鹦鹉登时惊怕,死命地挣扎起来。但它那点身子骨,又怎强得过李玄?

李玄得意地奸笑起来:“小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鹦鹉估计给吓到了,尖声道:“天道惩恶人,循环终有因!”

李玄一巴掌拍在它头上:“不许再吟你这狗屁不通的诗了!”

这句话对白鹦鹉造成的伤害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就听白鹦鹉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啸,双目瞪直了看着他,胸口一阵急剧地起伏,竟然生生地晕了过去。

李玄大吃一惊,他哪想到一只鹦鹉的自尊心竟然会强到这种程度?他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它的。

只听一个清和的声音响起:“它的名字叫小玉。”

李玄闻声抬头,那声音似乎是一种诱惑,让人听到之后,就必须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柔美清音来。这股冲动强烈得几乎成了本能。

那是浓绿中的一抹淡绿。浓绿是盍静谷的秀色,淡绿是那个浓绿围裹中的女子。李玄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形容她的样子。她的相貌,她的身姿,让他无法找出描绘的词语来。

那是秋江上的第一丝雨,却浸透了千年的湿润;是苍山中最后的一痕翠,却凝聚了万般清愁。她是静的,淡淡的,闲雅的,安适的静。她的手上撑着一柄伞,似乎连日光都无法承胜。她望向李玄的眼波似乎都是绿的,一如她的轻衫。那只把着伞的手,轻的仿佛是一条丝带,萦绕在竹的坚贞上。她的骨似乎是风作的,随时便会翔翮而去,化为尘埃。那尘埃却也是点点的绿屑,飘然俗世之外。

不知怎的,李玄那张永不知羞的脸也不由红了红,在她澄净的眼波注视下,他所做的事情是那么的粗俗,那么的暴力,连被她看到都是一种亵渎。

他急忙松开小玉,小玉慢慢苏醒过来,发出一阵委屈的啼哭,飞到了女子的身侧。

那女子淡淡道:“我名容小意。”

李玄见她不追究自己对小玉的冒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

他想大大称赞一下这个名字,但张开口之后,却发觉自己的学识实在太过匮乏,难以组织出一个文雅的句子来。若是不文雅的句子,那就太亵渎面前这个清雅的人儿了。

——人家豢养的一只鹦鹉都会吟诗,自己还卖弄什么呢?这么一想,李玄顿觉沮丧。

这女子就仿佛一面最纯的镜子,任什么人在她面前都觉得污浊不堪。

容小意清空的眸子注视着他,并没在意他的失态:“龙薇有没有跟公子说过,我有些规矩。”

李玄摇了摇头,容小意道:“盍静谷清净无尘,公子先将身子洗干净了吧。”

她这一说,李玄顿觉羞愧无比。

的确,他有好几天没清理自己了,衣服脏乱,体蒙尘垢。自己竟像个蛮子一样粗鲁地站在如此清雅的人面前,那真是巨大的失礼啊!

李玄深觉羞愧,仓惶地洗澡去了。

他匆忙中,没有注意到,领他去洗澡的,正是那只白鹦鹉小玉。

盍静谷内奇花异草如此之多,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谷内有一道地脉灵泉。泉水自地下喷出,热可烫手,花木经之浇灌,生长得愈为娇艳。温泉沐浴,更是大有益处。

李玄此时就躺在一只水道里,等着小玉将温泉引过来。

猛地,一道白气卷涌而来,李玄顿时一阵惨叫!那水好烫啊!

他差点成了死猪烫开水,全身肌肤变成一片惨红!他用手搓了一下,啊!一大片皮随手而落!这一下将他惊得魂都快没有了,急忙拔腿往外跑去。影影绰绰地就见小玉咬着个东西使劲一拉,白茫茫的热浪当头打下,李玄再也立身不稳,被炽烈的激流冲得向下滚去。

下面是个硕大的池子,李玄水性虽然也不错,但被浪打了个头昏,烫了个半死,哪里还能再游得动?他惨叫道:“小玉,你要害死我啊!”

小玉缓缓拍翅,落了下来,道:“心有灵珠体不热,任是赤沙与玄风。”

李玄泪都烫出来了,大骂道:“浸在水里的不是你,你倒是在说风凉话。”

小玉双翅一收,落在水里,冷冷道:“拚得一口英雄气,敢与霸王抗金鼎!”

它挑战般地盯着李玄。

咦?这只鸟竟敢跟自己比赛泡温泉?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输了这口气?若是传出去,他连只鸟的挑战都不敢接,那以后还怎么混?李玄咬牙大叫道:“好,比就比了!”

温泉滚滚而来……水面越来越高……白气越来越浓……

李玄开始抽搐……李玄开始抽筋……李玄开始抽泣……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叫道:“我输了,不比了!”

小玉傲然一声尖啸,扑翅飞腾而出。李玄几乎虚脱,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加到自己的肌肤上,生怕只要轻轻一碰,整块肉就会脱落下来,拿刀哒哒哒一剁,装盘送上餐桌,就是一盘很好的白斩鸡。

血泪。尤其屈辱的是,居然连一只鸟都比不过!

他费尽了力气,刚刚游到岸边,突然,就见小玉衔着一只笸箩飞了过来。到了他的头上,笸箩倾倒,一大蓬草根草屑向李玄落了下去。那草根草屑才沾到李玄身上,李玄不由得一声惨叫,就跟无数道尖刀剜进了他的肉中一般!

他暴跳了起来,草屑纷纷落了一身,这下痛得他赶紧一头扎进了水里。热浪卷着尖锐的刺痛钻进他的身体里!

李玄狂怒地冲了出来,大骂道:“臭鸟,你要害死我么?”

他捞起一块石头,劈头向小玉扔了过去。小玉一声尖叫,向外飞去。

李玄就这么追着小玉冲了出去……

唉,咋就这么不小心涅?

容小意就站在谷中间,她在聆听着花木的诉说。阳光撒在她的伞上,透过淡淡的绿纱,再泻落在她的身上,形成一痕绿影,围裹着她这谷中仙子。

她是那么清淡,那么幽静,宛如清波荡漾中的一株兰草。

这时,她看到了大骂裸奔的李玄……

狂怒的他随着小玉冲了过来,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难道他还想奔出服务区么?

容小意皱了皱眉,手一抬,李玄身上沾的草屑忽然开始生长起来,刹那间将他全身覆盖住。万千细细的根藤纠结起来,将他包得严严实实的。

大概容小意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些藤蔓长得特别壮实,生得特别厚,李玄刹那间成了个巨大的绿球。他一下子收束不住,登时滚到了容小意的面前。

容小意那么清幽的人,也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李玄那个哀怨啊……

幸好容小意极为善解人意地道:“我们走吧。”

李玄奋力爬起来,赶紧头前带路。容小意莲步轻拂,缓缓走着,那只白鹦鹉小玉飞舞在她的身前,抓着一只大大的笼子。李玄心伤体痛交加,也顾不得问这笼子是做什么用的。

转眼出了盍静谷,小玉从笼子里衔出一枚种子,抛在容小意面前。那种子见风破开,刹那间生出三片碧绿的叶子,含苞托出一朵清艳的花来。容小意莲步轻移,踏花而行,小玉又抛下第二枚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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