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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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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斯将信依次摆在桌上,三封淡紫色的,一封淡蓝色的,一封黄色的。所有的信出于同一个人之手,这个人一定空得没事可干,方方正正的字体单调乏味。读完一页,恰普就用一把摄子小心翼翼地翻到下一页。他们根本就不用手指。

这些信有一点让人感到奇怪,那就是它们都非常可信。恰普和韦斯读完信相互耳语一番,得出这一结论。里基受到伤害和折磨,急需找人谈谈。他很令人同情,同时也富有同情心。他还抱有希望,因为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他很快就要自由了,可以去追求新的友谊了。写得真棒!

一阵死寂后,昆斯说:“我得打个电话。”

“打给谁?”

“这是公务。”

韦斯和恰普心里没底,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昆斯拿着电话走到餐具柜旁,一边注视着下面的梅恩大街,一边和另一位银行家通话。

韦斯开始记下些什么,无疑是为就要开始的盘问做准备。昆斯在书橱边无聊地转来转去,试图看看报纸,不去理会韦斯在记些什么。他现在已经镇静下来,思路非常清楚,盘算着眼前这两个蠢蛋走后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寄过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吗?”恰普问道。

“寄过。”

韦斯,两人中面孔板得更紧的那一位,用轻蔑的眼光扫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真是个大傻瓜!”

他们又读了几封信,记下些东西,叽叽咕咕地耳语了一番。

“你们的客户寄了多少钱?”昆斯问,纯粹是想开开心。

韦斯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说:“我们不能说。”

昆斯一点一也不感到惊讶。这两个毛孩子毫无幽默感。

一个小时后,他俩坐了下来,昆斯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

“还有几个问题。”恰普说。昆斯明白他们还得谈上一个小时。

“你怎么预订的同性恋游艇?”

“信里写着呢:那恶棍给了我一家纽约的旅行社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打了电话,然后寄去一张汇票。就这么简单。”

“简单?你以前做过这事吗?”

“我们是在讨论我的性生活吗?”

“不是。”

“所以让我们还是紧扣主题吧。”昆斯说,像个十足的傻瓜。他又感觉良好了。银行家的优越感又从意识深处冒了出来,一时让他兴奋不已。接着他想到了一件事,他非说出来不可。他一本正经地板着面孔说:“游艇己经付了钱,二位想去吗?”

幸运的是,他俩都笑起来了。一阵幽默轻松过后,又回到正题。恰普说:“你没有考虑过用假名吗?”

“当然想过。不想才傻呢。但我以前从没用过。我没想到那家伙是个不法之徒。他在佛罗里达,我在衣阿华的无名小镇。我从没想到那家伙是个骗子。”

“我们需要所有信件的复印件。”韦斯说。

“这可能有问题。”

“为什么?”

“你们到什么地方去复印?”

“银行没有复印机吗?”

“有。但你们不能在银行里复印。”

“那我们就到外边找一个快印店。”

“这是贝克斯,没有快印店。”

“有办公设备供应商店吗?”

“有,而且那店主还欠着我们银行八千美元呢。他在‘扶轮国际’分社就坐在我旁边。你们不能去那儿复印。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那信。”

恰普和韦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昆斯。韦斯说:“好,这样吧。我呆在你这儿,恰普带着信出去找复印的地方。”

“哪儿?”

“杂货店。”

“你们己经找到那家杂货店了吗?”

“当然。我们需要几把镊子。”

“那台复印机己经用了二十年了。”

“不,他们有一台新的。”

“你们要小心,好吗?那儿的药剂师是我秘书的二表哥。这镇子很小。”

恰普拿着文件夹向门口走去。他开门时,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一出门他马上就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秘书的桌前围了一堆无所事事的老妇人。她们都愣在那儿,呆看着恰普。老加比先生就在不远处,手里拿着账本,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自己对来人也充满了好奇心。恰普向每一个人点头致意,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从几乎所有雇员的面前走过。

门又咣当一声关上了。昆斯在没人来得及冲进去之前就把它锁上了。他和韦斯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分钟,两人都感觉挺别扭的。由于缺乏共同点,谈话有时几乎无法进行下去。非法的性交易使他们坐在了一起。他们当然得回避这一话题。贝克斯的生活非常单调乏味。昆斯也不好问韦斯的背景。

终于,他说:“给里基的信里我该写些什么呢?”

听到这话,韦斯马上来了兴趣:“唔,首先我会等、等上一个月。让他紧张着急。如果你急于回信,还寄钱,他会以为这也太容易了。”

“那万一他狗急跳墙怎么办呢?”

“他不会的。他有的是时间,况且,他想要钱。”

“你看到他所有的信件了吗?”

“我们认为我们弄到了大部分。”

昆斯感到好奇极了。与一个知道他内心深处秘密的人坐在一起,他觉得仿佛可以从沮丧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你们怎么去阻止他呢?”

韦斯脱口而出:“我们很可能会杀了他。”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昆斯·加比的眼睛里闪耀出一道喜悦的光芒,他那痛苦的脸上洋溢出一种宁静安详的神色。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嘴角荡漾着一丝笑意。他的继承权毕竟又有了保障。老头过世、钱都归了他以后,他就会彻底抛弃现在的生活,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生活。

“太好了,”他轻声说,“真是太好了。”

恰普拿着信找到了一家汽车旅馆。这儿有一台租来的彩色复印机。旅馆生意清淡,复印机也没人用。他复印了三套。三十分钟后,他回到银行。昆斯检查了一遍信的原件,一切正常。他小心地把信放回保险箱锁好,然后对客人说:“我认为你们该走了。”

他们走了,没有跟昆斯握手,也没有对他说再见。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一架私人喷气式飞机等候在当地机场,机场跑道的长度稍嫌短了些。离开昆斯三个小时后,恰普和韦斯回到兰利报到。他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兰利用四万美元贿赂了一位他们以前曾经利用过的巴哈马银行宫员,搞到一份布默房地产公司在日内瓦信托银行的账户交易清单。账户上的资金额为十八万九千美元,其中六万八千美元归其律师所有。清单上列出了所有的交易——汇进来的钱和取出去的钱。德维尔的手下正竭力追查汇款人的身份。他们知道加比先生在得梅因的汇出银行。他们也知道另一笔十万美元的款子是从达拉斯的一家银行汇出的,但他们无法找出汇款人。

他们正从多方面艰难地寻找线索。这时,泰迪把德维尔召到地堡去。约克和泰迪在一起。桌上摆满了加比的信的复印件和银行交易清单的复印件。

德维尔还从来没有看见他的上司像现在这么沮丧。约克也闷闷不语。尽管泰迪把调查莱克丑事进展不大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但压力最大的还是约克。

“最新资料。”泰迪轻声说。

德维尔到地堡去从来都是站着的:“我们还在追踪钱的来源。我们已经和《敞开心扉》杂志取得了联系。这是一家很小的杂志社,在纽黑文。我们是否能派人渗透进去,我没什么把握。我们在巴哈马的线人是定期取酬向我们汇报的。我们会知道有没有以及什么时候收到汇款的。我们的一个行动小组已经做好了搜查莱克在国会山的办公室的准备。不过,那还得从长计议。对此我不抱乐观态度。我们在杰克逊维尔有二十人。”

“我们有多少人在跟踪莱克?”

“已经从三十人增加到了五十人。”

“必须盯着他。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他不是我们想像的那种人。如果我们让他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开一个小时,他就可能去寄掉一封信或再买一本杂志。”

“我们明白。我们正在尽力而为。”

“这件事是我们在国内事务中的当务之急。”

“我明白。”

“在监狱里安插一个人,你看怎么样?”泰迪问。这是个新主意。在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约克想到了这一招。

德维尔擦擦眼睛,咬了一会儿手指,然后说:“我会考虑这个间题。我们将不得不动用一些以前从未用过的私人关系。”

“联邦监狱中关着多少犯人?”约克问。

“十三万五千上下。”德维尔说。

“我们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一个进去,对吧?”

“我去安排。”

“我们在联邦监狱管理局里有线人吗?”

“这是个新领域,我们正在努力。我们现在用的是司法部的一个老朋友。我很乐观。”

德维尔暂时离开了一小时左右,他又会被召回去。约克和泰迪又会提出一连串的问题要他回答,有许多想法要跟他探讨,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要他处理。

“我不赞成搜查他在国会山的办公室。”约克说,“这太冒险了。而且,这得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些家伙的文件多得不得了。”

“我也不赞成。”泰迪轻声说。

“让我们证件处的人以里基的名义写封信给莱克。我们把信寄出后就进行跟踪。也许这可以使我们搞到他的信。”

“这个主意太好了。告诉德维尔。”

约克在一个写满了字的拍纸簿上记了一笔。大部分字都被划掉了。他用涂鸦消磨着时间。然后,他问了一直想问而没有问的问题:“你会跟他面对面地谈这个问题吗?”

“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呢?”

“也许永远都不会。让我们搜集情报,了解一切我们能够了解的情况。他似乎从不谈起他生活的另一面。或许这是在他妻子死后才发生的。谁知道呢?也许他能让这件事不为人知。”

“但是得让他明白你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他可能又有机会。如果他知道我们一直在监视他,他就会老实一点的。或许。”

“同时,世界局势越来越糟。核武器被买进卖出,偷运过边界。我们正在追踪七场小型战争,还有三场即将爆发。仅在上个月就产生了十多个新的恐怖组织。中东的战争狂人正在组建军队储存石油。我们则接连数小时坐在这儿冥思苦想对付三个犯了重罪的法官,这伙人此时很可能正在喝酒玩牌呢。”

“他们可不是傻瓜。”约克说。

“不是,但他们很笨。他们下的圈套套错了人。”

“我想我们选错了人。”

“不,是他们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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