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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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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法乌埃教堂朝圣去了,就是您发现他的尸体的地方。”

“您看是谁杀死的呢?”

“肯定是那些通过一路书写信号进行联络的人,他们隐藏在地道内的小房子里干着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那么就是袭击您和弗朗索瓦的那些人咯?”

“对,他们穿着从我们身上剥下来的衣服,装扮成我和弗朗索瓦的样子。”

“什么目的?”

“为了轻易地进入隐修院,然后,如果不成的话,就改变搜索方向。”

“您被关在这里以后,见过他们吗?”

“我只看见过,或者准确地说是隐约看见过一个女人。她是夜里来,给我送吃的和喝的,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并把腿上的绳子放松,两个小时以后她再来。”

“她和您谈话了吗?”

“只说过一次,第一天夜里,她轻声地对我说,如果我喊叫,如果我试图逃跑,那么弗朗索瓦就将替我偿命……”

“可是,在受到袭击时,您没能看出来?……”

“关于这点,我比弗朗索瓦知道得少些。”

“你们一点也没有预见到这次袭击吗?”

“一点也没有想到。那天早晨,戴日蒙先生收到关于他对这些事情调查的两封重要信件。其中一封信是布列塔尼的一个老贵族写的,他同保皇党有关系,这封信还附有他从其曾祖父的文书中找到的珍贵资料:从前朱安党1人在萨莱克岛占据过的地道房间的图纸。很明显这些小岩洞就是传说中的德落伊教徒的住处。图纸上标明了入口在黑色荒原上,里边有两层,每层末尾一间是刑讯室。我和弗朗索瓦因此前来侦察,往回走的时候遭到了袭击。”

1朱安党: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期发动叛乱的保皇党——译注

“从那以后,您再没有发现什么了?”

“没有。”

“可是弗朗索瓦谈到他在等待救助……有人答应帮忙?”

“噢!这完全是孩子气,是弗朗索瓦的想法,牵涉到戴日蒙先生当天上午收到的第二封信的内容。”

“那是些什么内容呢?……”

斯特凡没有马上回答。有某种迹象表明有人在门口窥视他们。但当他走到小窗口看时,走道里没有一个人。

“噢!”他说,“如果肯定有人来救我们,那么就要赶快,否则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来了。”

“那么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

“嗯!”他说,“我们还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甚至这事有点怪。您知道,有好几次,军官和专员们来萨莱克视察,对岛四周进行勘查,看是不是有潜艇基地。最后一次,从巴黎来的特派员、荣誉军人帕特里斯-贝尔瓦上尉与戴日蒙先生进行了接触。戴日蒙先生向他讲述了萨莱克岛的传说以及我们不由自主地感到的恐惧。这是马格诺克走后的第二天。故事使贝尔瓦上尉很感兴趣,他答应同巴黎的一位朋友谈谈,那是一个西班牙或葡萄牙贵族,叫堂路易-佩雷纳,是个杰出的人,擅长侦破最复杂的疑案和采取最果断的行动。”

“贝尔瓦上尉走后几天,戴日蒙先生收到这位堂路易-佩雷纳的信,就是我同您说到的那封信。遗憾的是,他只给我们读了开头的部分:

先生,我认为马格诺克事件相当严重,请您一有情况,就拍电报给帕特里斯-贝尔瓦。即使我认为有情况表明,您已濒临深渊,或者您真的坠入深渊,您一点也不要害怕,只要及时得到通知。从此时起,无论发生什么事,甚至您感到一切都完了,就是一切都完了,一切有我担待。

关于天主宝石之谜,那是幼稚可笑的。看了您提供给贝尔瓦的十分充足的材料,我真的感到惊讶,竟然把它叫做第二个不解之谜。下面几句话,就是使几代人困惑不解的原因……”

“那又怎么回事呢?”韦萝妮克渴望知道。

“我同您说过,戴日蒙先生没有告诉我们信的结尾部分。他在我们面前读信时,惊愕地说,‘这怎么可能呢?……当然,当然,是这样的……真奇怪!……’于是我们问他,他回答说,‘我今天晚上再告诉你们,孩子们,等你们从黑色荒原回来之后。你们只要知道,这人真是了不起就行了,他没有多费笔墨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向我披露了天主宝石的秘密,以及它所在的确切地方,讲得非常符合逻辑,叫人无可置疑’。”

“那么晚上呢?”

“晚上,我和弗朗索瓦被绑架了,戴日蒙被杀害了。”

韦萝妮克想了想说: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想窃取这封如此重要的信呢?因为依我看来,最终只有盗取天主宝石才是唯一能说明我们遭受一切灾难的原因。”

“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戴日蒙先生根据堂路易-佩雷纳的意见,当着我们的面把信撕了。”

“这么说,这位堂路易-佩雷纳还是没有预见到。”

“没有。”

“那么弗朗索瓦呢?”

“弗朗索瓦不知道外祖父死了,因而也不怀疑戴日蒙先生会发现他和我失踪了,肯定会报告堂路易-佩雷纳的,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到来。弗朗索瓦还有另一个等待他的原因。”

“有道理吗?”

“不,弗朗索瓦还很年幼。他读了很多惊险小说,引发了他的想象力。当贝尔瓦上尉同他讲了许多有关堂路易-佩雷纳的神奇事迹后,弗朗索瓦相信,堂路易-佩雷纳正是亚森-罗平。因此他绝对相信和肯定,一旦遇到危险,那种神奇的援助就会应时出现。”

韦萝妮克忍不住笑了……

“他真是个孩子,但是有些孩子的直觉还是应当引起重视……何况这样会使他勇敢和乐观。在他这种年龄,怎么会承受得了没有希望的考验呢?”

她心里又涌起了不安,小声说道:

“援救来自何处那无关紧要,只要它来得及时,我的儿子不致成为这些恐怖者的牺牲品!”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敌人是看不见的,无所不在的,他们的心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敌人遍布岛上,是岛的主人,地道的主人,控制着陆地和树林,控制着周围的海面,控制着石桌坟和棺材。他把残酷的现在与残酷的过去联在一起,他按照古代宗教仪式延续着历史,他把曾经千百次预言过的灾难变成真实。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了什么目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韦萝妮克无望地问道,“现代人与过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怎样解释现代人又用同样野蛮的手段干那些勾当?”

又是一阵沉默。因为除了那些已经说过的话和难以解答的问题之外,一个想法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说:

“哎!要是弗朗索瓦在这儿多好!我们三人一起进行斗争多好!他怎么啦?是什么把他留在那房里了?遇到了什么意外阻碍?……”

斯特凡安慰道:

“阻碍?为什么这样想?没有什么阻碍的……只不过这活儿费时间些……”

“是的,是的,您说得对……这活费时间,很难……噢!我肯定,他不会气馁的!他多开朗啊!多自信啊!他对我说,‘重逢的母子不能再分离。人们可以迫害我们,但我们永远不分离。我们终将胜利。’他说得对,是吗?斯特凡?我不能刚找到儿子又失去他!……不,不,这太不公正了,那是不能容忍的……”

斯特凡惊讶地看着她,她突然不说话了。韦萝妮克想听他说。

“怎么啦?”斯特凡问。

“声音……”她说。

同她一样,他也听到了。

“是的……是的……是真的……”

“我们听见的是弗朗索瓦的声音,”她说,“……可能是上面的……”

她要起身,他把她按住了。

“不,这是走道里的脚步声……”

“那?……那?……”韦萝妮克说。

他们惊慌地互相对视着,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怎么办……

脚步声临近了。敌人肯定没有发现什么,因为这是那种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走近的脚步。

斯特凡慢吞吞地说:

“不要让人家看见我站着……我回到我原来的位置上……您大致上把我捆一下……”

他们犹豫着,似乎异想天开地希望危险自己离去。突然,韦萝妮克从麻木中惊醒过来,意志十分坚定。

“快……他们来了……躺下……”

他顺从了。她只用了几秒钟就把绳子绕在他身上,同她开始看见的一样,但没来得及打结。

“把脸转到岩石那边,”她说,“把手藏起来……不然会暴露。”

“那么您呢?”

“别怕。”

她弯下腰,靠着门底下躺着。门上的窥视小窗口装有铁栏杆并向里面凹,因此他们看不见她。

就在这时,敌人在门外停下来。尽管门很厚,韦萝妮克还是听到裙子的——声。

上面有人在看她。

多么可怕的一分钟啊!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噢!”韦萝妮克心想,“为什么她停在这里?是不是发现我在这里了呢?……是我的衣服?……”

她又想,是不是斯特凡躺的姿势不自然,或者绳子捆得同原来的不一样。

突然,外边一阵响声,人们轻轻地吹了两声口哨。

于是从走廊的远处,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在寂静中,声音显得越来越响,然后同第一人一样在门口停下来。他们进行了交谈,商量了一下。

韦萝妮克不声不响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手枪,用手扣着扳机。假如有人进来,她就挺身站起,毫不迟疑地连续击发。任何犹豫都会失掉弗朗索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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