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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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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是一次非常漫长的飞行。www.maxreader.net

阿曼达沮丧极了,没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确认凶手是亨利,退一步,或者是蒂纳也行。似乎他们又回到了起点,忙乎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和最初第一天的调查结果没有太大差别。虽说有很多嫌疑犯,但问题要比答案多得多。

“该死,真丧气,”她终于大气嚷嚷,“我是这么肯定以为我们找到了线索。”

“我也是。”唐奈利握着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指关节上擦来擦去。这个小动作,作为消遣,倒是合乎情理地起作用了。当然,它还引发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思绪,却同样没有结果。

“我原希望能在纽约呆很久一些,”他说。

他声音中流露的渴望苗头,令阿曼达难以置信。“我以为你讨厌那儿。”

“我从来没有说过讨厌它,阿曼达。我变得讨厌生活在那儿。我讨厌无力去改变一切。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热爱它,我完全理解它那疯狂的个性以及它能怎么惹恼你。我怀疑美国是否还会有另一座城市象它这样充满活力,提供这么丰富,充足的东西。”

“但是你却不想回去?”

“不是去生活。纽约就象一个庞大的供应各类开胃食品的饭馆,装满了你想品尝的东西,但它不是日常吃的饭。起码,对于我来说,不是。然而,这次我本来愿意继续呆下去,这样我们就能在这个饭馆里分享一顿饭。我们可以看场戏,乘斯塔腾岛的渡船,也许还可以去布朗克斯动物园和都市博物馆。

“你恰恰都说到了我最喜欢的事上。”

“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你又调看电脑记录啦,唐奈利?我没想到联邦调查局对我的爱好也如此在意。”

“真聪明,阿曼达。实际上我看见你在那本飞行杂志背面的目录上作了记号。你哪儿也没去。你依然在想念它,是吗?”

阿曼达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使她自己感到很意外,“不知怎么的,不是很想,”她终于说,“我记起它时就这种感觉。我的兴奋与激动全都贯注到完成这篇报道中,而不是这个城市,乔治亚过去的几周已经大不相同。我已经不觉得象被与世隔绝或者象完全无用似的。”

“这么说,此案帮你抓住了理智?”

她点点头,毫不掩饰地注视着他。“你也很有帮助。”

“怎么帮助的?”

她莞尔一笑。“现在你非常想谈论我们那相当奇特的关系?”

“我想我正在认识到沟通的重要性,是的,我想谈。”

“或许你只是希望听一点恭维话?”

“多半也是。”

“好了,也许这是因为,直到我遇见你,乔治亚只与迈克以及我与他之间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我讨厌战前的房子,因为迈克喜欢他们,我不喜欢乡村,因为迈克带我到那儿,就离开了我。这不是说我现在正疯狂地迷恋上它。”她娓娓道来,以防他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但至少我意识到,我是因婚姻的不幸才挑剔这个地方,然而那与它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如果迈克已准备好了要遇见某个人,在哥伦比亚,它也可能一样很容易地发生了。纽约也许有某种魔力,但它也不是奇迹的创造者。你给了我足够的自信去承认这一点。

“我从来没认为你缺乏自信。”

“在我生活的某些领域,它不成问题。我一直知道我想从生活中得到什么。我拼命工作,成为记者。我受到尊敬,我控制了自己的命运。对个人生活我也一直感觉很有信心,直到迈克出走。对于我确实是第一件出错的事。它使我动摇了,那种控制是多么容易就悄悄地溜走了。”

“你还要他吗?”

她严肃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的有些方面我永远会爱的,”她最后承认道。“但我终于让他离开了。抛不开那些感情意味着抛不开痛苦,那似乎不明智。”

“当感情来到时,我们没有总是做出明智的选择。”

“是说你和我?”

唐奈利点点头。

“我们非常不同。”她赞同道。

“太不同吗?”

遇见他凝视的眼神,她心平气和,“我希望不要。”

“也许这会儿问你不公平,但是,如果纽约有电话召你,你还会回去吗?”

阿曼达从来没能不诚实,即使诚实会产生伤害。“也许。”

“我们在那儿时,你和《时代周刊》谈了吗?”

灰色的眼睛抬起来正碰上褐色的眼睛。她看到唐奈利眼中的怀疑——怀疑和害怕,但她还看到了希望。

“没有,”她轻声细气地说。“我没有打电话,他们知道哪儿可以找到我。”

他点点头,又靠回到座位上,闭上眼睛,唇边浮现出愉快的微笑。他没有放开她的手。

从亚特兰大到她住所的行程中,阿曼达的神经高度紧张。唐奈利下了车,徒步送她到门口。当他轻轻地把她拉进怀中,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绷得很紧。她的头贴在他结实的胸脯上,他的心在她耳朵下面狂奔。他的手指缠到她的头发中,他仰起她的脸,送到唇边,此时,那曾注入她生命的活力爆发成熊熊燃烧的烈火。向往变成了强烈的欲望。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然而,他让她走。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它们充满了简单原始的兴奋。“上帝,我想要你。”他说着,松松地搂着她,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臀部。

阿曼达一下气噎到喉咙,但她看到他表情中出现了后悔,便明白不管他们的需要有多强烈,他会一直等到性欲象饥饿感一样强烈。耐心似乎从来没有不被誉为美德。

“我该走了,”他说,手垂到两侧。

“你不想走。”

“是的,我不想走。但我应该今晚见博比·雷,明天会很忙。”

“那么,我会见到你吗?”

“我明天会来呆上一会儿,吃早饭。也许我们能一起好好想想,找到一些答案。”

“似乎是在许诺,”她故意启发他。

唐奈利摇摇头。“晚安,阿曼达”他吹着口哨走远了。

在屋内,阿曼达发现自己不能平静下来,终于又穿上睡袍,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到少发上。她再一次列出一个嫌疑犯的名单,每个名字下面加上一条又一条细节。

亨利·罗森认为桑德拉已有新欢,说明什么呢?意义重大吗?甚至这是真的吗?当然,如果亨利·罗森星期三离开亚特兰大,那么是别人在她死前的星期五晚上和她共进了最后的晚餐。

记忆中有东西在作苦苦挣扎,象猫戏老鼠似的捉弄着她的意识。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还是某个更具体的东西?

突然间,她想起来了。兴奋和激动洪水一样涌来,随之是绝对的确认无疑:她是对的。她知道谁杀了莫里斯厨师以及为什么杀她,但唐奈利和奥斯卡决不会相信她,如果没有如山的铁证。尽管所有的仅是一些偶然的珍闻和怀疑,但他已知道从哪儿着手立案。她要从明天早晨开始。

阿曼达不得不做的第一件事是避开唐奈利。天刚拂晓她就起床,七点洗漱、打扮完毕。她在门上留了个条,解释说她有一个意外的任务,中午在报社办公室见面。在镇上的油饼店她停下来,要了可以拿走的咖啡和一个大越橘,都是她平常吃的东西。

“你起了个大早,阿曼达,”维吉尼亚·贝蒂边倒咖啡边说。“我们通常要到九点以后才会看到你,你也很幸运,面包刚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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