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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杯弓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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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随着乐声,有节奏的回旋起舞;每个人都是舞姿曼妙,优美动人,看得人心猿意马,心荡神迷的。

这十二名女子,年纪都在二十上下,个个都生得如花似玉,美艳已极,阵阵香风,随着她们舞动着,在大厅之内飘散开来,熏人欲醉。

她们在人群中间,犹若穿花蝴蝶一般,舞来、舞去。

渐渐,乐章由疾而缓,较前更为柔和。

突地,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十二名女子,一齐将外衣褪去,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彩色霓裳,依旧往来穿梭,翩翩而舞。

起先,厅中尚有人高声叫好,逐渐,大家不再言语,俱皆摒气声,双目霎也不霎的紧盯着她们呢。

这些女子舞了一阵,又徐徐将那薄如蝉翼的霓裳除去,雪白的肌肤,随即呈现在众人眼前。

大多数男子,都没见过这等阵杖,看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更有的闭目端坐,不敢领教。

只有“金钱帮”主以及左右护法,陪着“笑面阴魔”和“红发仙姬”嫦娥谈笑自若,对面前的景象好像视而无睹。

“七巧门”掌门人官飞燕自从乐声一起,她即已知所以然于胸,暗中冷笑一声,向那些女子望了一眼,心道:“人言‘金钱帮’主胸中包罗万象,今日看来,全不尽然,想我‘七巧门’,虽非名门大派,但江湖中也占得一席之地,难道就没听说过‘七巧门’的看家本领么?唉!真是班门弄斧,徒贻笑柄……”

“七仙女”们,见此情形,不禁相视一笑,这点雕虫小技,对她们来说,真可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岳霖起初有些激动,但当他发现这十二人之中,竟有孙无忌的妻子——凝脂时,反而平静许多。

“红豆魔女”宫妍艳,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何况她正在满腹委曲,无处申诉之际,就更不屑一顾了。

倒是“迎宾院”主白如雪,她虽然在此也有六七年了,但却从不知道总舵之内,还有这等阵杖。

她觉得很新鲜,很刺激,不过,也有点儿令人羞涩,是以看了片刻,她就将头低下了。

但是,她又经不起这种诱惑,尽管粉颈低垂,仍不时用眼角偷偷地向那些女子望上几眼。这时,那些女子已脱得一丝不挂,婀娜娉婷,摇曳生姿。

白如羊指的肌肤,真象是吹弹得破。

那宛如新剥的鸡头之肉,粉白相同,高高耸起,丰满的小腹,浑圆的柳腰,扭呀扭的……

还有那时隐时现的消魂地带……

阵阵幽香,轻轻散开。

她们眼梢含春,嘴挂媚笑……妖治地,淫荡地、肆无忌惮的笑着,同时款摆柳腰,揿起一片乳波臂浪……

大多数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所迷惑他们如醉如痴,沉浸在色憎爱分明的陷阱边缘,徘徊不去,留连忘返。他们几乎耐不住欲火的焚烧,甘愿跳落井底。

整个大厅,春情荡漾。

陡然,那些裸女身形倏住,以各种撩人的姿态,停在当地。

“凝脂”忽然越众而出,她瓷意地摆动着她丰满诱人的身体,一步三扭地,来到岳霖面前。

她不屑的神情,向白如雪和宫妍艳打量了两眼,然后将胸部一挺,两个乳房,颤巍巍地不住摆动着。

接着,她竟“格格”地笑了。

大厅之内,暴起一阵喝彩声。

凝脂似乎更得意了,她向身后的众人飞了一个媚眼,忸怩作态地回过身来,红唇一撇,道:“喂!岳少侠!你方才没看够,现在美食当前,尽可饱食……”

白如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在这大厅广众之上,众目癸癸之下,无法申斥,只有强自隐忍着。

宫妍艳不禁望了凝脂一眼,觉得她倒是泼辣得可爱,这身段、体形,和面容,几乎都是上上之选。

唯一遣憾的是她生了一对水性杨花的眼睛,否则,凭她所具的条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凝脂又发出一串淫荡的笑声,接道:“岳少侠!你是贵宾,你如果想,就可以过来,帮主也不会见怪的……岳少侠你敢么?”

厅中又是一阵哄笑,甚至有人在拍掌叫好。

岳霖羞红满面,正待发作,骂这贼婢几句时,却被宫妍艳所阻,岳霖不明所以,凝目望着她,就听她低声道:“她一个弱女子,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宫妍艳的声音虽低,却不想竟被凝脂听见了,只见她圆睁二目,两手叉腰,冷笑一声,道:“我是弱女子,但我敢当众脱衣,你敢么?我是弱女子,但是我敢向名满江湖的岳少侠挑战,哈哈!哈哈……”

她一边笑着,一边回身起舞,而且做出许多引人遐回想的动作,她一面狂舞,一面狂笑……

这时的人们这才嘘出一口气,有的在叹息,有的在赞美,更有的高举酒杯,向她摇摇致敬。

其余的女子,这时也随之起舞,她们手舞足蹈,穿行于每一宾客之间,极尽迷惑挑逗之能事。

片刻之后——

正在大家神荡摇之际,忽然门外奔进一个人来。

他双手捧着一个锦盒,上气不接下气的,扑到岳霖面前,匍匐在地,喘息了一阵之后,才断断续续地道:“帮……帮主!属下……到……到西湖……等……后来遇见一个老道,叫我赶回总舵……我……”

岳霖双眉微皱,侧首向“金钱帮”主和“笑面阴魔”望了一眼,见二人仍是毫无表情,这才回首说道:“孙无忌!你且起来,有话慢慢说。”

孙无忌无力地站起身来,双手将那只锦盒放置桌上,用手背擦了擦额问的汗水,俯首低肩道:“那个老道叫我赶回总舵来,并且说帮主已将属下……属下的妻子接来总舵,早晚服侍帮主您……您……”

这时,那些女子虽然仍在舞着,但大家的注意力。无形之中,都集中到孙无忌身上来了。

眼见他将岳少侠认做帮主,有些人感动旗异,有些人认为他是跑昏了头,所以才认错了人。

但当大家看见帮主,仍然神色如常时,和那中年儒生说笑时,不禁又心中啜咕起来,个个如坠人五里雾中,莫明莫妙。

岳霖当着数百双眼睛,只感到双颊滚烫,灼热无比,他不知“金钱帮”主,为什么竟不向自己问罪。

他略一犹豫,随着孙无忌道:“好了,你先下去饮酒去吧,这事……我自会安排。”

孙无忌恭身一礼,缓缓向后退去。

当他退出数步,身形一转之际,突觉眼前一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自轻灵曼妙的婆娑起舞。

他定晴细望,啊——一点儿也不错,那……那个身材丰满,举止撩人的女子,不正是自己的爱妻么?

他的眼睛愈睁愈圆,越睁越大,他看前厅中所有的人,都以一双贪婪而充满淫欲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妻子。

这时,他已激动得无法自恃,他能忍受自己的妻子陪别人睡觉,却不能忍受她胴体全裸,任人观赏的。

万其令他不能忍受的是,他的妻子“凝脂”。正以各种猜亵的动作,在博得那些男人赞美、感叹。

他血脉贲张,胸口狂跳,忽然之间像疯狂了一般,他急步冲至“凝脂”面前,鼓起最大的勇气来,右手倏伸。

“拍!拍!”

两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接着便是“哇”地一声痛哭。

孙无忌咬牙切齿地站在那儿,恶狠狠地望着双手抚着两颊的“凝脂”,面上竟然浮起一片杀机。

“凝脂”这时披头散发,双手抚摸着红肿的两颊,一边慢慢向后退着,一边破口大骂道:“孙无忌!活乌龟!你竟敢打老娘,你忘了你是怎么有今天的,你既然要老娘陪人睡觉,为什么现在又……”

孙无忌瞪着一只牛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瞬息转变,他浑身在微微一颤抖,愈来愈甚。

他的胸口急骤地起伏,咬牙切齿地骂道:“贼婆娘!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向前冲了五六步,忽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地在。

大厅之内,忽然响起数声轻叫。

“金钱帮”主将双掌轻轻一击,左护法凌晖已应声而起,他面向众人,双手边摆,大声说道:“各安本位,擅离者以帮规论处,‘凌波’堂主刘成熊速率各女至‘玉楼’以东,静候差遣。”

人群中站起一个五短身材的人来,长得鹰鼻鸡眼,疏疏落落的几根头发,手贴顶心,这时作舒眉一笑着,道:“敬领法谕。”

然后双眉一皱,左手,连挥,带着十二名女子离去。

凌晖又叫人把凝脂抬下治疗,接着又道:“郭堂主听令。”

过了片刻,竟然不见有人站起,凌晖不觉一怔,他举目在人群中搜索一遍,哪里还有郭灵的人影?

就是连坐在他身旁的义女小玲,这时也已不知去向。

凌晖双眉一皱,道:“你们可知道郭堂主那里去了?”

人群中竟然无一人相应,凌晖连问数声,原先和郭灵坐在同席的一个年青汉子,方始站起身来,呐呐地道:“禀护法,想必是方才敬酒之际,郭堂主离开此地,所以……属下们都没有发现,更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凌晖返身向帮主报告过后,又上前在帮主耳旁悄语数声,然后高声道:“邬堂主上前听令。”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铁掌”邬良,闻言之后,悚然一惊,缓缓站起身来,迟疑地向前走去。

他向左首的岳霖扫了一眼,一股寒意,自背悄悄升起,不由自主地,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他连忙低下头来,来至“帮主”席前,躬身一礼,垂手肃立。

凌晖忽然一改常时笑态,冷冷地道:“邬良!你可知罪?”

口口口

“铁掌”邬良望着护法凌晖那威严无比的神情,心中暗暗啜咕,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故强作镇静地道:“属下自投本帮以来,兢兢业业,克尽职守,自问并无违犯帮规之处,还请护法明白示下。”

凌晖冷笑一声。道:“本帮敬重的是忠孝节义,顶天立地的汉子,试问你配当那一个字?哼!匿情不报,该当何罪?”

“铁掌”邬良暗是一惊,但随即高声答道:“匿情不报者,视情节轻重论处,重者炮烙处死,轻者断去一肢,逐出帮外,永不收容……”

凌晖冷冷地道:“嗯!你知道就好了!”

他说罢,转向中间第一席喊道:“刑堂堂主何在?”

随着他的话音,有一彪形大汉应声站起,朗声答道:“刑堂堂主孟休理敬候法谕。”

凌晖接着:“看刑具!”

刑堂堂主孟休理恭应一声,转身退去。

凌晖又提高声音道:“芮堂主!速去外宫查看郭灵之下落回报。”

“活僵尸”芮震远应诺一声,匆匆而去。

凌晖直待他去远,方始转过头来,对邬良道:“死到临头,犹作狡辩,我问你,‘红唇图’呢?”

“铁掌”邬良面色骤变,望着凌晖那两道宛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不觉张口结舌,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

此言一出,所有大厅中的人,俱都神情一振,目光一齐集中在“铁掌”邬良身上,想要看个究竟。

就连“笑面阴魔”、“红发仙姬”,“七巧”掌门人宫飞燕、岳霖等人听了之后,也都紧张起来。

凌晖冷冷一笑,道:“邬良!你是自己拿出来呢,还是要别人动手?”

这时,“铁掌”邬良早已是面无人色,俯首垂肩,浑身在不住的颤抖。

他低着头,抬眼偷偷向两旁一扫,只见大家都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望着他,顿时,他感到绝望的悲哀。

他曾花费了许多心机,建立的无数关系,准备在必要时给他支持,给他力量,然而什么也没有。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了一切,他以为能够给他帮助的,这时却以旁观者的神情,在悠闲地向他望着。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心灰意冷,只有向命运屈服。

于是,他将手缓缓地伸人怀内。

摸索,又摸索……

许久之后。

“铁掌”邬良才自怀内,掏出一方微微泛黄的白绫。

他向那方白绫投过最后的一瞥,那鲜红的唇印,宛如血痕一般,鲜艳、夺目,令人望而生畏。

他双手捧着那方白绫,俯首递了过去。

凌晖这时的神情,庄严肃穆,他上前数步,小心翼翼地自“铁掌”邬良手中,将那方白绫接过来了。

他虔敬地提住两角,轻轻一抖,那方万众瞩目,镇慑武林的至宝——“红唇图”,立即呈现在众人眼前,所有的人都摒气息声,挠首而望。

只见那付白绫左下角,有一道红印记,有些目光好的人,就可看出乃是“九幽帝君”的玉印。

白绫的正中心,是一个女子的红唇,棱角分明,极为悦目,而那红唇的颜色,更是艳丽欲滴。

凌晕向众人展视片刻,随即转过身去,来至“金钱帮”主面前,将“红唇图”高举过顶,呈献上去了。

“金钱帮”主接在手中,不经意地向岳霖望了一眼,却巧这时岳霖也正相视着他手中的“红唇图”呢。

当岳霖和“金钱帮”主的目光相接触时,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他所从未经过的。

他觉得“金钱帮”主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祥和,而在他的记忆中,当爹爹在世时,他在爹爹那儿,享受过这种爱,所以,此时又勾起了他满腹辛酸,和那段悲惨的往事。

他将目光转向“铁掌”邬良……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真想不到自己的义叔,竟然是杀害义兄,逼死晚辈的凶手,现在,总算水落石出了。

原先对“金钱帮”主的敌意,也都在这相对一望之后,烟消云散了,然而,他所不明白的是,目前“金钱帮”主雄霸武林,他何以要对像自己这样一个后生晚辈这般礼待?难道他另有居心?

“金钱帮”主将“红唇图”紧握手中,两道冷电光似的目光,向四下一扫,毫无表情地道:“岳少侠!你能够使这违背帮规的人掉眼泪么?”

岳霖闻言一怔,心中暗暗纳闷,“金钱帮”主何以会提出这种问题来,他心念一转,立即答道:“这要看在什么情况之下,有的人动不动流泪,祈求怜悯同情,有的人则至死不屈,更不论流泪。”

“金钱帮主”似是对他的答话甚为赞许,频频颔首不已,他略一沉思之后,转对众人道:

“本帮弟子们,在不准施用暴力的情形下,如有人能令邬良流泪者,除了晋级而外,本座另有重赏的。”

他说完后,即举杯与“笑面阴魔”对饮起来。

口口口

大厅之中,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纭。岳霖剑眉微皱地向白如雪道:“姑娘,你可知道帮主的用意何在?”

白如雪摇摇头道:“我也正在奇怪,不知道帮主为什么要叫他流泪,不过,这个题目,出得有些太难了……”

岳霖问道:“你没有法子么?”

白如雪摇首道:“你有法子么?”

岳霖摇了摇头,转向宫妍艳道:“巧娘,你可有法子让他流眼泪?”

宫妍艳一撇嘴,道:“连你都没有法子,我就更不用提了。”

岳霖望着满桌酒菜,在苦苦思索,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不用武功,而使他流下泪来。

这时,已有许多人走至邬良面前,几经尝试,徒招得邬良狞目相向,竟没有一人有使他流下泪来。

岳霖挖空心思,也不想出有什么法子,正在愁苦之际,忽然,一眼望见闭目入定的和尚来,不禁心中一动。

他连忙轻轻唤道:“大师父!现在该你喝酒了。”那和尚突地怪眼圆睁,怔怔地道:“你真是要我喝酒么?”岳霖忙道:“是呀!方才我敬你的,大师父还没有喝呢?”

和尚眦牙一笑,道:“你小子口不应心,干脆放你个便宜,你三杯酒,我教你一个字,要不我干三杯,你教给我法子。”

岳霖听了,由衷的佩服和尚,暗道这和尚果然了得,宝贝所说的“知人”之术,看来不伪了。

他略一盘算,望着和尚道:“大师父,原来你不是在睡觉呀!”

和尚哈哈笑道:“就是我睡了,你想什么,我也知道……”

岳霖也不再说话,端起杯子,一连干了三杯。

和尚望着岳霖连干三杯之后,一点手道:“法不传六耳,你附耳过来。”

岳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玄虚,果然离座而起,转至和尚身六,附耳过去。

和尚在他耳畔,悄声说声:“如此,如此。”

岳霖听罢,双眉一皱,道:“这么做,不是太残忍了?”

和尚不悦地道:“哼,妇人之仁,你可曾想过,别人加害于你的,是否也是同样的残忍?因果循环,丝毫不爽。”

岳霖黯然了,默默地回归原坐。

就在岳霖刚一落坐之际,蓦见“活僵尸”芮震远急步走进厅来,惶急地来到凌晖面前,道:“回禀护法,那……那郭……堂主已不知去向,他的义女,已经自缢而死……”

凌晖双眉深锁,说道:“你慢慢说,说得详细些。”

“活僵尸”芮震远缓说道:“属下奉命去到‘外宫’,在郭堂主的房内,发现他义女小玲全身赤裸,自缢而死,但不见郭堂主,问到巡更的,只说郭堂主离去不久,于是属下又在宫外各处全都找遍,也不见郭堂主的影子,这才赶了回来。”

他的话方才说完,凌晖尚未说话,坐在一旁的“红发仙姬”卫嫦娥已挺身而起,一把抓住芮震远的肩头,急道:“你……你说那……那女娃儿死了。”

“活僵尸”芮震远忍着肩头疼痛,忙道:“是的,那女娃儿已经死了,好像……好像还被人……污辱过,下体鲜血淋淋,死得很惨。”

“红发仙姬”卫嫦娥莲足一顿,拉着“活僵尸”芮震远,猛然一转,飞快地向外走去,边去边道:“走,快带我去看,你们这些畜牲。”

正当大家纷乱之际——

“铁掌”邬良夹在人丛中,就待趁乱逃走,不料凌晖眼快,屈指一弹,已隔空点了他的“软麻穴”了。

“红发仙姬卫嫦娥走后半晌,大厅内方才平静下来。

这时,刑堂主盂堂主已将刑具齐备,原来竟是一个一人合围的大铁柱,柱内中空,以备加火。

“铁掌”邬良一见,面色惨变,他虽没尝过炮烙之苦,然而,可以想象得到,那种苦非人所能忍受。

但是,怎么办呢?

告饶吗?

只有徒自取辱。

不屈吗?

只有自讨苦吃。

此时,他浑身酸麻,软弱无力,眼看着自己即将死于非刑,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悔之晚矣了。

他缓缓闭起双目暗暗忖道:

“多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将爱子邬善打发走了。不然,在此情况之下,他也必无幸免。”

忽然,凌晖站起来身来,道:“刑堂盂堂主,速将邬良上刑。”

盂休理应诺一声,率领两名壮汉,极其熟练地,用铁柱上端筐的钢索,扣住邬良的双腕。

然后,盂体理伸手按动机扭,但听一阵“轧轧”声响,“神掌”邬良”,已被吊起半空。

只见他双手交叉,两腿重叠,紧紧地将那铁柱抱住。

接着,那两名壮汉在铁柱下架起一堆干柴,上面烧以牛油,专侍令下,便可动手起火了。

刑堂堂主孟休理一见俱已齐备,转身说道:“刑堂堂主孟休理,奉谕以帮规论处违背帮规子弟邬良,现在刑具齐备,即刻行刑,请护法监刑。”

说罢,回身高喊道:“行刑——”

只见两名壮汉,迅捷的取出火摺子,迎风一晃。

岳霖一见大急,连忙站起身来,高声叫道:“且慢!”

说着,已来到“金钱帮”主面前,拱手说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帮主,希望暂缓行刑。”

“金钱帮”主看了一眼道:“岳少侠有何事见教?直说无妨。”

岳霖向被吊起半空的邬良望望,道:“可否请帮主明告,为什么一定要邬良的眼泪?”

“金钱帮”主笑道:“并不是一定要邬良的眼泪,我的原意是他既已注定必死。何不在他死前,使他流些泪,以作他用的。”

岳霖听得莫明其妙,愕然问道:“请恕在下愚昧,要他的眼泪,有何用处?”

“金钱帮”主道:“本座只是要索取眼泪,并不一定非要他的不可,至于作何用处,说来也许你会不信,些许那眼泪,或可挽救武林浩劫。”

岳霖听他说得神奇,略一沉思,道:“可否请帮主说明,如果值得,在下愿意捐献……”

“金钱帮”主哈哈笑道:“岳少侠,你以为眼泪是轻易流得出的吗?”

岳霖答道:“当然不是。”

“金钱帮”主又道:“那么,你为何使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呢?”

岳霖不禁为之语塞,呐呐地道:“这……这……”

“金钱帮”主道:“你既不能使别人流泪,也不能使自己流泪……”

岳霖急忙打断他的话头,道:“不!在下现在虽不能使自己流泪,但却可使邬良流泪,不过,这还要借重贵帮,才能使他流下泪来。”

“金钱帮”主听得一怔,不信地道:“你真能使他流下泪来,而不是出诸强迫?”

岳霖点头应道:“自然。”

“金钱帮”主精神不觉为之一振。

即连厅内众人,也都为之振奋不已,他们要看看。岳霖究竟如何使邬良流下眼泪来。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又一齐集中在岳霖身上。

“金钱帮”主忽又说道:“少侠说要借重本帮,不知是指的什么?”

岳霖微一犹疑,似有疑难之色,片刻之后,终于说道:“在下要借用贵帮一人。”

“金钱帮”主“哦”了一声,道:“这太容易了,是随便谁都可以呢,还是你要指定?”

岳霖答道:“自然是要指定的了。”

“金钱帮”主颔首说道:“既是如此,那么,你要指定谁呢?”

岳霖缓缓答道:“在下要指定的人是现在贵帮囚牢里的一人。”

“金钱帮”主惊异地道:“囚牢?囚牢里有何人能使他流泪呢?”

“就是邬良的独子,淫虫郭善。”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由一怔。

非“金钱帮”的人,则是感到惊讶,不料他神通广大。

“铁掌”郭良又惊又怕。

惊的是爱子邬善如何会落在他们手里?怕的是真若把他送来,邬家的香烟必断绝了……

“金钱帮”主双目凝望着岳霖,心中在不断猜测:这是谁泄露了的呢?

白如雪?

但是,白如雪也不知道此事。

然而,除此之外,岳霖来后,从未与其他人接触过呀?

那么,这个秘密,岳霖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想问个清楚,却又碍于身份,只好说道:

“岳少侠果然聪明绝顶,竟想出这么一条绝妙好计,此一来邬良就是铁打的金刚,也不怕他不掉下泪来。”

他点手招来护法凌晖,低声嘱咐了几句后,又向岳霖道:“好了,少侠请归座,小淫虫邬善即刻押到。”

岳霖轻轻一礼,缓步走回原位。

凌晖派人去押小淫早邬善之后,又命人将“铁掌”邬良自烙柱上,放了下来,冷冷地问道:“邬良!这就是你为了一己私利,卖友求荣的下场,不必怨任何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铁掌”邬良面色死灰,闻言之后,缓缓抬起头来.无力地睁开二目,望了凌晖一眼,又自阖起,叹道:“唉!事到如今,还怪怨谁呢?只怪自己利欲熏心,上了‘鬼爪子’郭灵的当,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哽咽地接着又道:“只求护法格……格外开恩,留……留下犬子一命……保全我……邬……邬家的一……代香烟。”

铁堂邬良说到此处,竟然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这时,早有两名壮汉,手中各捧一白玉瓷钵,就在“铁掌”邬良胸前,接住簌簌落下的泪水。

片刻之后——

一阵铁索“叮当”,两名壮汉押解着“小淫虫”邬善,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卟通”跪在铁掌邬良面前。

“铁掌”邬良此时真是心如刀绞,眼望着被自己宠坏了的爱子,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凌晖见两个钵中,泪水已然过半,又下令将其吊起,“铁掌”邬良被吊起空中,仍旧望着凌晖声嘶力竭地道:“求求你!我死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你的大德的。”

除了他嘶哑的声音之外,大厅内,十分沉静。

每个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那两名壮汉身上,只见他俩取出火摺,迎风一晃,然后轻轻地放置在柴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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