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达离开俱乐部时认为这次行动是成功的。www.mengyuanshucheng.com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她对于那个谜有了新证据,新情况。她只要能找到衔接它们的方法,就能把整个报道完成了。
“你认为阿拉拉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而杀了卡莉吗?”他们向停车场走去时阿曼达问唐奈利。“她太想让罗伯特受到怀疑了。也许她这么做是为了掩饰自己。”
当她的叙说没得到回应时,她继续说:“也许她告诉我的完全是事实。我看杰克逊和罗伯特彼此并不喜欢。他们之间肯定有冲突,特别是在罗伯特发现杰克逊伪造帐本之后。你相信他们真的愿意把经营得很好的俱乐部卖掉?”
唐奈利叹了一口气。“阿曼达,歇一会吧。”
“我没法歇,我只剩下一天时间了,一天之后奥斯卡便又会强迫我去写那该死的旧居。我需要知道你怎么想。”
“我想你和我应该长谈一次。我们回家就谈。并不是谈与罗伯特或杰达逊或阿拉拉相关的该死的事情。”
阿曼达看着唐奈利不祥的目光,艰难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下巴紧绷,表情坚决,他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他帮她把车门打开,再小心关上。“到我那地方见你。”
她想拖点时间。她需要想想。唐奈利也需要冷静下来。“可以等明天早晨再谈吗?”
“就今天晚上,阿曼达,不要回避。”
平时她总是喜欢驾车去唐奈利的房子,虽然她讨厌黑暗的乡下公路。她能握着方向盘,利用这段很长的时间,想出一些最好的主意。更专心一点的话,也许她能想到一些新的证据。但是她发现自己在往后视镜里看唐奈利的车前灯。她不知道她今晚的卤莽行为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划上一个什么样的标点。以前他也对她不耐烦过。他太为她担心,以致管她这个那个。他从没这么生气过。他的目光,可以使她因渴望而变得软弱。今天晚上却因完全不同的理由使她发抖。
她本能的反应是往回逃走。生活没有使她变得温驯,她要冒险。她要接受结果。今天晚上的一个可能的结果是失去唐奈利。这些预想使她觉得非常空虚。
当他把车停在她车边,当他随着她进了房屋,当咖啡做好、倒好——一切都在无法忍受的沉默中进行——她在厨房的桌子上面对着他坐下,等待着。这是他的戏,她想看他怎么演。
“你为什么这么干?”他最后问道。
她试图找到一种能被他理解的解释,随后,放弃了。对一个唐奈利这种性格的人,没必要辩解。她说实话:“我知道那里有我需要的答案。”
“你就不能等等?你就不能以正当途径去取得那些答案?”
“别显得那么正直。”她不服地反驳,“难道你做什么事都按书上规定的去做,唐奈利?”
“如果我能的话。”
他甚至没有犹豫一下,该死的他。更该死的是,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你破例过几次?”
“也许不止一次。但是阿曼达,法律是存在的,如果警察不按法律办,案子便会从法庭扔出去。”
“我是个调查记者,唐奈利,不是警察。我尊重你说的,我理解你为什么不要去。那就是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不告诉你,一个人去那的理由。”
“别把它说得像一桩高尚的举动。你只是在追踪一个故事,你没必要为了得到它而私问别人办公室并违背你向我作出的不再去那的诺言。”
“我没有向你作出不再去那的承诺。”她提醒他。“我只是说我不再拖你去。”
“说得真漂亮,阿曼达。要是按照信任的常规来看,那可能不用说出来。”
突然她觉得再也受不了了。她累极了。她想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不管咖啡溅出来。“好吧,唐奈利,我错了,你满意了?我做错一件事,我犯了罪,你还想要怎么样?你想在我所有的衣服上绣上一个红色的b或e吗?你想让我到市广场去示众吗?这又怎么样?”
泪水流下她的脸颊。她生气的用手擦掉。如果他想离开她的话,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着。她咬着嘴唇、等待着。
“道个歉的话可以做为一个新开始。”他温和地说。
她抬起头,在那种致命的等待后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又变得温柔了。他的手轻轻地伸过桌子来碰触她的手,她的手指蜷在他的手指里,她全身轻松起来。她没想到刚才她是感到多么绝望。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我没告诉你便又回去了。”
他的嘴唇上升起一种有趣的笑意。“但并不为你去而道歉?”
她想说不是,她真这么想,因为他想听她这么说。但问题是如果她不得不这样做的话,她下次还会这么去做。他也知道这点。
“不。”她遗憾地承认。“我不觉得我去是错了。如果我们今天晚上了解到的情况有助于找到杀死卡莉的凶手的话,我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遗憾。不管你怎么想,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荣耀。当我写一个什么东西时,我就非常关心与它相关的人,不管是作为整体的全社会还是作为个人的象卡莉一样的人。这是我和不公正斗争的方式。我承认我的手段不正当,我希望你能和你的美德一起受上帝的称赞,我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慢慢地点着头,他的表情沉痛。“我知道,我不愿意你去。我崇敬那些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人,正是因为这点,我才去当警察的。但我也知道它意味着危险。当我发现你在冒着危险时,我吓坏了。当我意识到我在和奥斯卡一起时,你离开了办公室,我的胃里便象有人往里面倒了一瓶醋。我猜到你到那去了,但珍妮·李不承认,我花了1o分钟才让那女孩说话。她几乎象你一样倔强。”
“我会告诉她你对她的评价。她会认为这是对她的表扬。对,这提醒了我,她答应如果你来就给我发信号。她没发。”
他笑了。“奥斯卡和我在一起,他告诉她如果她想拿起电话给你发信号的话,她最好是准备一辈子都当她的接待员。”
“有意思的威胁。这可能是唯一能使她就范的威胁了。”
“你从没相信奥斯卡的感觉能力。另外,他还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什么口信?”
“他说如果你被捕了的话,给他打个电话,他说他会来保释你。他好象认为我不会这么做。”
她笑起来:“你说的对,他是很有感觉力。”她的表情突然又变得严肃,她的手指摸着唐奈利的指节。“乔,我们这事算完了吗?”
她看到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才说:“只要我们从现在起彼此真诚,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你显得不象24小时之前可能显示出的那样肯定了。”
“也许是因为我刚开始明白要维持相互关系并不象陷入爱情那么容易。”
阿曼达的脉搏加快了。“但它值得。”她半带恳求地说。
“是的,它值得。”
当他俩的目光凝视在一起时,他站起来,伸出了手。阿曼达被安抚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赶快扑进他张开的手臂里。她的手臂抱着他的腰。她可以感到他稳定的心跳,感到他的温暖流进她的身上。他身上熟悉的男人的气息充满她所有的感觉。他的下巴支在她的口上,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她问道。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懒洋洋的。
“满足。当我这样把你搂在怀里时,整个世界觉得太好了。”
“我不能总是在你的怀里。”
“所以我想当你能够的时候,尽量长久地抱着你。”
他的嘴唇在寻找她的。轻缓、自在的吻是种沉醉。这给她的血管里放了把火,唤醒了她全身的感觉,感受着他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最细微的触动。再没有比这能忘怀一切的触动更甜蜜的了。再没有比这无法分辨的激情更热烈的了。她皮肤的感觉活跃起来——触着她的皮肤的棉布突然在胸前和腹部消逝了,火热的嘴唇正顶着她的双乳。
他要她,就在厨房里,她的背靠着桌子,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在她周围缠成一堆。温柔的开始,温柔的回避,随后是急切的渴求。渴求感觉,渴求证实,渴求爱。当他们达到激情的最高峰时,他们在峰尖上享受,在屈服野蛮的需要之前尽可能长久地沐浴其中。
被席卷他们的最初始的渴望震颤着,阿曼达感到无法想,更没法动,只有唐奈利知道他们躺到了床上。当他们在凉床单上伸开肢体时,他又把她抱进温暖的怀里。他的触摸恢复了她对未来的信念。带着彻底的满足,她进入深沉无梦的睡眠。
然而,当她醒来时,卡莉被杀的事实又回到了她的头脑里。才是凌晨4点钟,但她知道再追回睡眠已不可能。她把头更舒服地枕在唐奈利的肩上,想把她知道的所有材料理出个头绪。她躺着看着天花板,希望能有唐奈利的感觉能力,这时他醒来了。
“深更半夜的,”他睡意朦朦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他抱怨道。“我想我根本不必要问想的是什么。”
“难道罗伯特说的有关特内斯·威斯顿和杰克逊伪造帐本的事对你没感觉吗?”
他心里骂了一句,伸过手去开床边的灯。她正希望他这么做,这样她就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我觉得这完全是可能的,两个商人,不管是不是合伙人,如果要价钱好的话,同意出卖一家公司。”他说。
“阿拉拉·马尔克斯怎么样?”
“我没法说。我还没见过她。我第一次见她是昨天我去快餐厅找你时。”
“那么你明天为什么不花点时间去见她,看看你能发现点什么?我喜欢听到你的印象。”
“明天不行,阿曼达。我已经离开农场好几次了。”
“唐奈利。”她开始不耐烦了。
“别再多说。这是我的工作。阿曼达,当我可以出去时,我会帮你。但我的农场不会自动出产东西呀。”
她费了全身的力量才控制自己不要展开一次争论。她想到了以危险来提醒他,只要他保护她的本能被激发,他就会把他的种子之类忘得一干二净。从长远观点看,这样对她却没什么好处。她不想要一个男人整天跟着自己。她希望他能介入这件事。她要他使用他的脑袋,而不是他的肩膀。她知道唐奈利的内心深处也这么想。但这必须由他自己做出决定。
“你有空时能不能去找她谈谈?”她妥协地问。
“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凭什么认为她愿意对我说呢?”
“你是个很性感的男人。”阿曼达低声快乐地说。
唐奈利对这奉承翻了下白眼,她说完之后给了他一个很轻柔的吻。她喜欢他们做爱后他皮肤上的盐味。她同样喜欢他的身体对她轻柔的抚摸的反应。她又试了好几次,直到他们俩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真有说服力。我可以在中午后去亚特兰大。只是为了获得你想要的情况,你要我和这位阿拉拉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呢?”他更快乐地问道。
阿曼达抓着他胸口的毛:“不要太近了,唐奈利。”
他又叹了口气。这次是假装失望的。至少她认为是装出来的。于是,她把灯关掉,要确实的让他知道他们一起时是多么好。当他们最后又睡着时,天空已经出现了桃红和灰白,黎明早已开始。
星期五上午阿曼达走时,唐奈利正开着他的拖拉机,肩膀裸露在阳光下,一顶草帽扣在他眉头上。他显得非常性感,非常满足。她真想把红色的乔治亚脏土往他身上扔。她加速驶出了他的院子。
在去办公室的漫长路上她还没决定好这天是先去看斯科特·卡姆布里奇,还是想办法去见特内斯·威斯顿。她最后决定去见后者,希望这能给她的谜增加些新的材料。
增加的首先是挫折。她打给威斯顿国际公司的电话是一个高级秘书接的,她显然受过看家狗一样的训练。她不想安排一次会见,也不接受把电话交给特内斯·威斯顿的建议。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和他的一个助手联系。”
“我不愿意。这是件个人私事,需要威斯顿先生自己知道。”她真的不愿意让他躲在幕帐后面,就象他通常对传媒界所做的那样。当她进了他的办公室还来得及告诉他,她是《亚特兰大内幕》的记者,那时候,如果他还想把她赶出来,便可从他的举动中分辨出某些东西。
“我同时也处理他的私事。也许我能帮你忙。”
“你是可以帮我。”阿曼达表示同意。
那女人的态度稍微温和一点。“是吗?”
“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威斯顿先生接过去。”
“罗伯茨小姐。”声音又结成了冰。“我们已经说过这事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愿意和威斯顿先生的助手谈的话,再来电话吧。”
电话吧嗒挂断了。阿曼达的血往上冲。她把自己的话筒也一扔。抓起她的手提包,再加上一把冻豆子,向办公室外面走。
“你要去哪?”当她出去时奥斯卡问。
“去见特内斯·威斯顿。”
“特内斯·威斯顿!”她在去电梯路上一直听到他的大叫声。他从后面向她追来,领带乱晃。
“该死的,你要找他干什么?”当电梯门关上时他问道。阿曼达笑着,挥了挥手。
威斯顿国际公司占了亚特兰大市中心一座33层的摩天大楼的最上面7层。很自然的,那里被称为威斯顿塔。她只是奇怪他们没把那条街命名为威斯顿·波利瓦德街。大楼前一位看门人注意着进出的人。大厅里铺着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中国花瓶里种着的植物好象永远不会落叶、一张路易十四时期的桌子,镀铜的电梯门。装满墙壁的镜子把她生气的模样折射回来。她一点也不奇怪威斯顿先生的办公室在最顶层,她边乘电梯往上,边摸了摸头发,整了下衣服。
当电梯门在顶楼打开时,好象带着肃穆的敬畏。阿曼达瞬间觉得自己也在感觉这种敬畏。一幅很著名的梵高的画挂在接待桌后面的墙上。那生动的燃烧的色彩撞击着她的感觉,只有真品才能产生这种效果。衬托着周围优雅的背景,这画的力量似乎更强了。阿曼达感到无法表达,只是觉得口干舌燥。
突然她听到一声友好的轻笑。“这是它给每个人都一样的感受。我很高兴我是背冲着它坐着的,否则我可以整天都要嫉妒它了。”
阿曼达最后把目光从画上移开,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穿着软柔发亮的黑色衣服的女人前面。她就象这办公室一样,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闪亮着。她的发式更显出她的脸的漂亮。在她身上唯一不老练的是她的微笑。她的目光带着一个幽默的闪亮。她肯定不是阿曼达刚才在电话里说话的那个女人。她桌上的一块铜制名牌写着:里巴·卡利利。
“我能为你做什么?”她问道。阿曼达真的感觉到要尽量的得到她的帮助。
“你能让我见到特内斯·威斯顿先生吗?”
“你想找工作?”
“不。”
“你想借钱?”
阿曼达笑了。“不。”
“你不是来证明父女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