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虽说苏苗苗打算放手让这几个年轻人试一试能不能谈下生意, 但在第二天一大早，这几个人跃跃欲试打算出发前，她也还是跟着嘱咐了几句。www.maixi9.com
中心思想就是, 一定要礼貌客气！谈不成也别跟人那胡搅蛮缠, 坚决不能做出破坏、影响厂子形象和声誉的事情。
打了一棒子就给个甜枣，深谙这个道理的苏苗苗面对几个人细细嘱咐道：“鉴于你们是第一次单独出去谈合作, 所以我给你们三……五天的时间。谁先谈成生意，签好了合同, 谁就过来来找我。当然了, 就算五天以后有人，或者是你们全都没有谈成，也不要气馁, 生产部还会保留你们的岗位，咱们做不成销售, 干别的也是一样为厂子发光发热！”
就这样, 被苏苗苗说得晕乎乎的几个人便朝着昨天一起商量好的, 各自负责的区域出发了。
让苏苗苗比较惋惜的是，那个在机械厂有关系的张毅并没有选择去机械厂, 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厂区，似乎是为了能和其他人一起公平竞争。
虽说这样对别人公平了，但苏苗苗想，甭管这个张毅能不能谈成生意, 也都得给他留在销售部，起码得先通过他的关系网, 把机械厂拿下再说！
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大显身手的几个年轻人，多少有些空闲的苏苗苗回到办公室，又叫赵国光拿来了他们的具体资料, 认真看了一看。
这几个人都是第二批招工的时候进来的，不同于第一批都是部队提供的退伍军人和军人家属，第二批进来的人里刨除住在工厂附近的本地人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像张毅他们这样，初、高中学历，下乡插队回来，没考上大学，又很难找到工作的年轻人。
苏苗苗想了想，对赵国光道：“赵主任，厂子里像是张毅、刘嘉这样读过高中，插队回来的年轻人有多少？？”
“大概有……不到二十个。”赵国光有些惭愧于自己没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苏苗苗倒也没有在意，只问道：“那剩下的十来个人在生产部干得咋样？为啥不愿意转岗到销售部呢？”
赵国光道：“那几个人有几个在工作中比较爱耍滑头，偷懒不说，有两个还总是想要探取咱们厂子的秘方。我最近一直在盯着他们，打算找机会把他们开除。其余的，除了刘嘉这六个人外，大多都是早几批下乡的人，如今带着乡下的老婆孩子一起回的城里，就想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其中有几个的老婆也在咱们厂子里上班，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也算不少，所以在说可以申请转岗的时候，他们就都不愿意冒险。”
“这样啊……”
苏苗苗想了想道：“耍滑头偷懒的那几个就别等着抓他们错除了，给他们补偿一个月的工资，直接开除。剩下那几个读过书的知青倒是可以适当培养一下，毕竟读过书，咱们厂子里的机器啥的也能更快上手。但是咱们卤肉和豆瓣酱的生产车间，还是找咱们放心的人来负责，以退伍军人和家属为主。”
赵国光点头：“好的，我回去就去安排。”
“嗯，到时候我会再提拔两个小组长帮着你一起，毕竟咱们的食用油马上就要投入生产了，百货商场那边也已经签好合同，到时候售货员的岗位还得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已婚形象好的，会说话的。”
在确定好了这些人员变动的事情后，苏苗苗又一点不闲着，朝着首都屠宰养殖场出发了。
首都屠宰养殖场里有几千头猪，苏苗苗看着圈里那熟悉的小猪崽子们，突然有些想念北河沟的那十多头猪了。
她考上大学离开那里前，那十多头猪崽子已经养得半大了，每一斤肉都是苏苗苗亲手给喂起来的！可到最后，她竟然没吃上这茬猪肉！！
苏苗苗：我好恨啊！
猪崽子：您有事吗？
不过虽然没能吃上自己考上大学那年的猪肉，但苏苗苗空间里的猪崽子们却是一茬一茬长得很好，在顾岁安出国以后，苏苗苗每天都给自己开小灶，将对顾岁安的思念，化为了吃吃喝喝。
“苏厂长？”
看着苏苗苗从进了养殖厂家就有些发愣的样子，养殖场的方厂长还以为对方是受不了这个味儿，喊了苏苗苗好几声，想跟她说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别进来了，你看看这给熏出来的眼泪，马上就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有点饿了的苏苗苗猛地一回神，干笑道：“不好意思啊方厂长，我这是有点睹物思猪了。”
方厂长：“？？？”
思什么玩意儿？
苏苗苗自信又略带惆怅地解释道：“方厂长您不知道，我以前还是知青的时候，在插队的地方就是在养猪场工作。当时大队里的养猪场还是我一手操办起来的，靠的就是我这一身养猪的好手艺！”
“呵呵，看不出来苏厂长你还有这个技术呢！”方厂长尴尬一笑，脸上就差写着“真的吗？我不信”六个字。
听到这句充满了尴尬的回答，苏苗苗也没有打算解释，只是继续跟着方厂长走进养殖场，准备去他的办公室谈一谈批发猪肉、猪下水，还有买种猪的事情了。
在大豆油还没有正式投入市场，豆瓣酱还在等待发酵的过程里，苏苗苗的主要经济来源，除了卤煮店和菜馆这样流动人群带来的利润外，最主要的就是她的糕点批发和卤肉生意了。
糕点那边有姚蕙兰负责，她不用担心，只那几样点心已经足够铺开生意了。
可卤肉却是得要苏苗苗再费点心思。
到了办公室，方厂长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刚刚的尬笑，将自己的疑惑不解问了出来。
“苏厂长，我们养殖场和你的厂子不是早已经确定好了合同，每个月的猪肉和猪下水的量都已经商量好了。你这又是何苦非得跑过来一趟，难不成是担心我们给你以次充好？”
“怎么可能。”苏苗苗笑道，“我来只是想要和您签订新的合同而已。”
“新合同？”方厂长更是不解。
苏苗苗从包里将自己拟定好的合同递给了方厂长，一边等着对方看完合同后的答复，一边想着自己得抽时间找个秘书了。
自己给自己拟定合同倒也无所谓，主要是自己从包里拿合同实在有点不符合厂长的身份！
并不知道苏苗苗内心正在疯狂吐槽的方厂长在看完合同后，是更摸不着头脑了。
“苏厂长，你想要增加猪大肠和小肠的数量我能理解，毕竟你开的卤煮店我也是常客，那儿每天得消耗多少东西，我不说门儿清，也能估摸个大概齐出来。可问题是，猪肚、猪耳朵还有猪肝什么的，甭管是你的卤煮店还是你这个食品厂，根本都不需要啊，这玩意儿虽说没几个钱，但按你这合同上写的需求量，可也是不小的开支。尤其是……你还要猪皮和种猪？”
“您想要养猪？”
苏苗苗坦然点头：“对，这些都是我想要的。养猪我还没考虑，买种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至于为啥我就先不解释了。方厂长您只要说一说这些东西的价格，我看看能不能接受，咱这合同就能直接签字盖章。”
方厂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面对和自己闺女也差不了几岁的苏苗苗，他忍不住还想多劝劝：“苏厂长，我觉得你是不是还得再考虑一下？你的这个需求量，再加上咱们之前合同里说的关于猪肉的量，这加起来的钱……”
“方厂长您放心吧，我要这些东西都是有用处的，真的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苏苗苗十分感谢对方的着想，但她对这些东西已经有了计划，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贸然地前来。
她想了想又道：“等下个月，您要是能这个月就帮我凑齐这些东西，那么等下个月，我一定把成品带过来给您尝尝。到时候，没准儿您还会主动找我来合作呢！”
看着苏苗苗神情里的确没有半点逞强，方厂长也就不再劝了，他刚刚开口劝算是情分，如今签合同，就算是业绩了。
“你想要的猪下水还有猪耳朵我都可以保证，但是种猪的话……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行，苏厂长既然说自己养过猪，那应该清楚，选种猪的最佳时节就是开春，那时候天暖喝，猪崽子不容易养死。”
苏苗苗点头：“这点我清楚，所以我在合同里只写了要求的种猪数量，时间则是写了一年之内。”
“那就好。”方厂长又将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疑后，提起笔道，“那……我可就签了。”
“成，您签吧，签完以后我再签。”
签好合同后，苏苗苗又同方厂长确定了一下交货时间，稍稍寒暄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了。
你以为苏苗苗离开养殖场后就能休息了？
不，她又去了厂里生产部下的卤肉车间。
一个个莫得感情的旋转陀螺。
——苏苗苗！
批发猪耳朵和增大猪下水的种类，实则是苏苗苗在为食品厂的收益开拓新的生产线，也算是一个过渡。
卤肉虽好，但问题是猪肉的价格只涨不降，卤肉的成本也只能跟着一起抬高。这样让大家虽喜欢卤肉，却又只能将它奉为奢侈品，时不时才会买上一些解解馋。
因此，苏苗苗便打算换个套路，同样的卤汁卤出来的肉那么受欢迎就说明大家喜欢这个最根本的味道，肉不过是锦上添花。
那么，如果用卤肉的卤汁去做卤猪耳朵、卤猪肚，还有酱猪肝、和各种熟食下水呢？
既然是食品厂，那么就不能一枝独秀，像食品一厂那样，只生产销售单一的食品，一定要百花齐放！
苏苗苗有野心，也有能力。
所以，她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时代，和这个时代赋予人们的机会。
…………
“方叔，卤制品这里就全权交给您和大志哥负责了。既然是搞生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们的产品干净卫生，保质保量。一定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小老板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厂里的生产标准，绝对不会做出偷斤短两的事情，也不会做出让人吃坏肚子的卤味！”
苏苗苗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还有一点……”
“小老板你请说。”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着声音道：“每天做卤肉的卤汁，只能由您来负责，绝对不能让卤汁的秘方泄露半点！哪怕是大志哥也不要让他经手，我不是不信大志哥，主要他为人太实在，瞅谁都是好人，我怕会被人糊弄。”
实际上手里还有数十种卤汁配方的苏苗苗是故意这样讲的。
倒不是为了考验方正义一家的诚信，而是她想要以此为噱头，给厂子里的卤味增添点神秘感。
这样的话，等到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家卤味有不外传的配方以后，那么宣传推广啥的，就根本不用苏苗苗操心了。
然而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方正义只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起来，但他倒不觉得沉重，反而有一种被信任的感动！
方正义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小老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嘱咐好这些事以后，苏苗苗这才算是可以歇一会儿了。
将办公室的门关好后，苏苗苗坐在沙发上，从空间里拿出自己农场空间里新成熟的草莓，还一盘动物饼干，这是顾岁安的最爱，但非常可惜的是，他现在人在国外。
苏苗苗掐指一算，算出M国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顾岁安一定还处在睡梦中。
这样一想，她就没有半点负罪感地，先给动物饼干上放了一颗草莓，又在草莓上面挤了点奶油，然后……“嗷呜”一口吃进肚子里！
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苏苗苗开始尽情享用自己的下午茶了。
远在大洋彼岸，正在梦里与苏苗苗相会的顾岁安被一个喷嚏唤醒。
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顾岁安在睡着前想到的还是：一定是苗苗在想我！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
第二天，在苏苗苗以为那六个出去铺货的年轻人怎么也得折腾个三五天的时候，却在第二天下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同内容的下午茶时间时，被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谈成生意的小伙子不是最开始勇敢发言的刘嘉，也不是机械厂有关系的张毅，而是一个名字有些女气，长相却威猛高大的赵小男。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骄不躁回报工作的赵小男，苏苗苗一心二用地，在脑海中调动出了这个人的资料。
这人只有初中学历，也是挺早就下乡的知青。
而且，他竟然是这六个人里唯一结过婚的，也是结过婚的人里唯一一个敢挑战换岗的。
“苏厂长，我谈成的是首都纺织厂和制衣厂两家食堂的用油。需求量不算特别多，但加起来应该也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