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麻烦的这一点都和黑衣组织一样吗？

史蒂夫想叹气了。但他的表情却只是更加坚定严肃了，不带犹豫的做出了决定：“再难也要铲除，柯南他们都能做到，我们也能。我会去找弗瑞，在消息走漏前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

虽然现在的情况一瞬间变得非常棘手，但史蒂夫心里还是很感激，没有觉得慌乱和畏难。

有了柯南世界的一次练手，他反倒觉得面对相似的情况像是积累过经验了，甚至还有参照目标了呢。九头蛇组织他打垮过一次，难道还不能再打垮一次吗？而且隔壁的平行世界看样子也成功了。

现在一切的优势也都站在史蒂夫这边，起码神盾局内部的名单全被托尼破译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铲除。在这种条件下他要是还搞不定，那史蒂夫就愧对美国队长这个名号了。

“我去告诉弗瑞。”史蒂夫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结论。

“先把这些看完，我们再去打九头蛇。”托尼招呼他淡定坐下继续看。小胡子男人对参与打九头蛇的事有点跃跃欲试的搓手。好歹这也是美国队长成名史中的大反派组织啊，没想到他还能再见见。

不过比起帮史蒂夫打九头蛇，托尼更有动力挖掘九头蛇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寄生神盾局的，还有这些破译出的文件夹里藏着各种机密和肮脏的计划、行动记录。

“谢了，托尼。”史蒂夫赞同的沉着气坐下了，至少他要把资料看完，了解现在的所有情况——虽然目前看到的这一部分已经够让他触目惊心的了。

“大将！”药研藤四郎冷不丁的喊了一声，嗓音有些紧张干涩。他习惯了阅读，所以看的速度比别人都快，所以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饶是稳重的黑发少年现在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惊色。

“怎么了？”史蒂夫把身体往那边倾斜，看着药研藤四郎把他面前的小屏幕扩展放大，画面上的机密档案右上角配的人物图像非常眼熟，熟悉到让史蒂夫一瞬间手脚冰冷：“巴、巴基……？！”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巴基巴恩斯的档案。但是为什么会在九头蛇内部资料库里？

“谁是巴基？”秋田很小声地问，五虎退凑过去，银发少年同样很低声的告诉秋田，“是主人最好的朋友，据说在几十年前对付九头蛇的时候去世了。”

托尼身为一个前美国队长粉丝同样是了解‘巴基’是谁的，他惊奇的跟着凑过来，和佩珀波茨短暂交换了一下座位，满心迷惑的看着药研藤四郎屏幕上的这些资料。

“……”空气中一阵死寂。两个人飞快阅读完了那份九头蛇内部的人物档案，却谁都没有动。因为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读了，谁都不敢相信那上面的记载。

史蒂夫的表情凝固在了当场，四肢都冰冷僵硬的动弹不得，说不出任何话来。托尼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的动作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的眼神死死钉在屏幕上，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里一瞬间射出了仇恨的愤怒火光。

“出什么事了？”佩珀不安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她担忧的左右看着，“托尼？罗杰斯先生？你们还好吗？托尼？？”

这么多年了，佩珀还是第一次看到托尼露出这种近乎失态的无比仇恨神情。

美国队长的好朋友巴基当年居然没有死，而是被九头蛇捡去洗脑，培养成杀手后在某天杀死了托尼斯塔克的父母。天知道，原本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车祸意外啊……

这件事在场的三人和拇指小人都没想到，所以在他们猝不及防看到资料的时候，受到的震惊和冲击才那么大。山姥切几人悄悄跟着看了那一部分的资料，都无措的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两人。

“托尼……”

这一次，终于发出微弱到恳求的声音的是史蒂夫。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请求：“托尼，巴基他……”

“他杀了我爸妈。”托尼冰冷到几乎冷酷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话。小胡子男人的眼眶发红，视线仍然是仇恨而愤怒的，偏偏脸上的神情冷静极了，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一种割裂开来的不协调感。

“霍华德也是我的朋友。”史蒂夫吸了口气，像是在从哪里汲取力量一样飞快的说，“你知道我有穿越时间线的能力——不管花多久，我都去救下他们，我用我的生命承诺。托尼！”

“你这是什么意思？”托尼终于有反应了，他把视线从屏幕上扯回来，压抑着那些愤怒低沉的质问史蒂夫，讽刺又冰冷，“替他赎罪？”

“不，这只是……我能做到的，唯一能做的，我是说——”史蒂夫在这一刻也很语无伦次，但他竭力想让自己混乱的思维镇定下来，表达出内心的真正意思，金发男人的蓝眼睛中已经带上了恳求，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托尼。你想复仇也好，别的都好……我们去找到巴基，然后看你们两个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再那么自以为是的干涉别人了。但是，巴基他当时是无意识的，我只是想从一个朋友的角度请你……请求你，明白这个。”

史蒂夫从没有这么无力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巴基是过去二十多年中唯一陪伴着他、不曾抛弃的挚友。他永远也不会放弃巴基，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都不愿意放弃。

但是朋友霍华德也是二十余年如一日的不曾放弃，一直在寻找着冰川下沉睡着的他，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去世了的时候仍然坚持要把他找出来，为此都忽视了托尼的成长。他感激霍华德，可是再度醒来后已经物是人非，再也见不到霍华德了。

还有托尼。就算是初见时对他心有怨气，也一次次的伸出援手帮助了他，他一直很感激托尼，不知道拿什么回报，偏偏又遇上了现在这件事。

史蒂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偏向谁都感到无比痛苦，可是谁都无法放弃。同样身为巴基唯一的朋友，他现在绝对做不到置身事外，沉默也是一种倾向。但他的良心也不能让他背弃霍华德和托尼。

“从‘巴恩斯的朋友’的角度吗？”托尼嘲讽的冷笑了一下反问。他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连佩珀波茨都只能焦急又担忧的在旁边望着他，插不上一句话。

“也希望，你事后冷静下来不会去感到……后悔和自责。”史蒂夫沉默了半晌后轻声说。

他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会显得他别有用心，说不定会火上浇油，可能让托尼更愤怒和觉得他恶心，但这是他的真心话，他不想隐瞒，因为这是从‘托尼斯塔克的朋友’角度想说的劝告。

他清楚托尼有多嘴硬心软，就算他不说，托尼也明白巴基在这件事中到底占了多大成分，真正该仇恨的对象是造成一切的九头蛇。但是史蒂夫怕托尼被仇恨冲昏头脑，如果真下了杀手，会在往后时间中辗转反侧无法忘怀的人绝对是托尼。

一切都会无法挽回的。

这一点他和托尼都清楚。

但问题是史蒂夫不管怎么表述，好像都是错的，但他又不能不表述……做人太难了。

“——托尼、我的天啊，托尼！”佩珀发出了惊叫。

房间里的情况一瞬间混乱不可收拾了，是小胡子男人猛地扑过去，狠狠给了史蒂夫一拳。拇指小人们一阵骚乱，佩珀跟着扑过去想拦住他们，但紧接着她惊愕的发现两个人没打起来。

“你真是个混蛋，罗杰斯！”托尼揍了一拳后还是那么怒气冲冲，但是情绪终于没刚才那么不稳定了，他想了想不解气的又往那张全美少女梦想中的脸上来了一拳，不冷不热的讽刺问道，“原来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刚知道，嗯？”

“很抱歉我也是你的朋友。”史蒂夫无可奈何的揉了揉侧脸颊，伸手制止了拇指小人们的骚动，让他们稍安勿躁。

他也知道托尼为什么生气，明明同时是他们的朋友，那么替巴基说话，连巴基的歉意和没底气的弥补都要共同分担的话，那他们算什么？所以史蒂夫只能竭力做到所有他能做的，让托尼冷静下来，然后把剩下的都交给巴基和托尼两个人……

巴基如果清醒过来，他会是怎么想的？他会选择怎么做？

“……”史蒂夫看着桌上的拇指小人们，神情有些沉默忧郁。这些选择是他从养了拇指小人们后更明白的道理，但他不确定他的做法对不对。巴基会觉得他冷眼旁观吗？托尼会觉得他偏心和过分吗？这件事真的还能两全吗？

“罗杰斯，还愣着干什么？”托尼不冷不热的问。

他已经重新在屏幕前坐了下去，语调冰冷的说着，咬着牙关好像要把所有情绪都压抑到战斗的时候再爆发出来，仇恨的声音接近喃喃：“我要……在接下来好好给九头蛇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