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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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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什么悬念,韩荆和我一起参加了公司组织的活动,一大群人跑到郊外爬山,撒网捕鱼,放烟花,蹲在郊区农民老太太的小院儿里吃炖柴鸡和柴鸡蛋,andsoon。www.maxreader.net

只有我看出韩荆一直心不在焉。他的手机一直在闪,虽然调了震动,仍然能看出有很多短讯或者电话,提示有短信。

我假装没看到,回头和小麦继续说笑,讨论lucas长得像谢霆锋还是张柏芝。玩的时候还得了一只巨大的粉红色卡通猪。情场失意果然赌场得意。

我把粉红卡通猪顶在头上供众人合影留念,人多真是好,假装自己很快乐,时间长了,就好像真的很快乐了。小麦恶意地笑,“你属猪的啊?这么丑的猪还舍不得撒手。”

“猪怎么了?人家浑身都是宝,你浑身都是宝一个给我看看。”

直到华灯初上,我们一天的活动算是彻底告终,那边也不再发短信了,玩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一车人昏昏欲睡地回了城。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我也抱着我的猪仰躺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车上很冷,我蜷缩着,用后背抵御窗外的寒风,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我盖上大衣,那熟悉的气味让我睁开眼睛。

韩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座位换到我身边。见我醒来,他用手拍拍我的脸,“睡吧,到了我叫你。”

我长吁一口气,算了,无论怎样,在他身边的,还是我。他是关心我的。

回到市中心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我们一前一后沉默着走过大街小巷,韩荆帮我抱着粉红猪。如果别人看到我们的样子,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情侣,晚上一起散步。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来。

我看他,他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

我有点纳闷儿,刚吃过晚饭啊,“你没吃饱?”

韩荆继续不好意思,“没怎么吃。”

我想起来,晚上大家都在外面抢烧烤吃,韩荆一直心神不定地接电话,几乎没吃什么,也难怪会饿。啊,真他妈活该。

“陪我去吃好不好?”

我闷着头,“不好。”

“你不陪我去,我受伤了。”韩荆低下头,“我跟我女朋友去。”

说着搂住粉红卡通猪的胖腰,“走,美人儿。”他说“美人儿”的口气非常夸张,活像老版电视剧西游记里那些努力做出淫贼形象的妖怪——我记得那时候的妖怪都很纯朴,都像好人,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只会翻来覆去地说一句话“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我不禁笑了笑。营造了一晚上的悲壮气氛就此宣告破产。

韩荆松了一口气。

小区门口有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店,有一家的沙锅面特别好吃。店面不大,但很干净,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去吃,和老板服务员都熟,我们一进去,胖老板就鬼头鬼脑地瞄着韩荆冲我笑。我也笑笑,厚着脸皮坐下。

韩荆翻着只有两页的菜单,问我,“夫妻肺片?”

我一直喜欢这个菜,觉得它透着一股小户人家式的温暖,喜气洋洋的一道菜。

韩荆去洗手,我想起蛋挞来,一整天都神不守舍地惦记孟湄的事情,忘了出门前把它的食盆加满,现在肯定饿坏了。

就在这时候,韩荆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闪了,“荆……”打头,一条短信的半截映入眼帘,不用开机也知道是孟湄。

我看着手机一闪一闪,直到韩荆回来。

他也看到了短信,迟缓片刻,他打开了。

我们沉默地对峙。

他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出去打个电话。”

我看了他很久,说:“你能不去吗?”

我并不是善良过度的人。我也一样既霸道又无助。

韩荆看着我,知道我生气了。他的眼神有一些为难,又有些抑制不了的伤感。

最后,我听见他开口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今天她过生日。就是个电话而已。”

我背过身去不理他,他也沉默不语。

连呼吸声都变得尴尬,难过的时候呼吸都小心翼翼,忽然不小心狠狠呼出一口气,那声音听起来像充满了抱怨的叹息。

在最后的最后,我知道了,那条短信说的是,“荆,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你陪我过,这一次我会陪着你过。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你们。湄湄。”

她在他面前永远任性可爱得像个孩子。哪怕已经分手,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在我没来得及参与他的生活的日子里,他们曾是坐则叠股行则并肩饮则交杯食则同器的少年情侣,如胶似漆的走过年少的好时光,她记得,他也记得,她永远有把握勾勾小指就让他回头,而我又算什么。

我盯着桌布上的窟窿,“好,你打吧。”

韩荆立刻拿起手机往回拨,满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得我一阵辛酸。

我提起手包站起身,韩荆把手机扔回桌上,死死抱住我肩膀,“窦白你别这样好吗?你别这样!”

我闷着头不说话,挣开他的手,他再拉,我再甩开,哑剧一样,重复几次,我很焦躁,这太难看了,太丢人现眼了,我用尽全身力量气急败坏把他推开,“你干什么?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

韩荆被我推到桌边,装夫妻肺片的玻璃盘子“当啷”一声摔在地下,发出清脆的裂响。红油和辣椒泼得我满身都是,我站在一堆汤汤水水中忍不住流了泪,这一刻我无比讨厌自己,我讨厌自己这么粗鲁,这么无力,这么没有安全感。我讨厌所有人,最讨厌我自己。

小店的人都被我吓到了,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食客们三三两两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张望。

韩荆脸色也变了,冷笑着,不说话。

我捡起韩荆的手机,找到孟湄的短信,回拨过去,然后把手机扔到韩荆手边,一个人走向门口。

尽管心里疼得打跌我还是坚持昂首阔步地走,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没想到这只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一个诡异的开场。

就在我刚走没两步的时候,我听到手机铃声,就在我之前座位的头顶上响起。

我惊讶地回头看去,她就在那里,就像她在短信里说的那样,她确实在看着我们,就在这家小面馆里,二楼那个小小的卡座上,仍然是一个人,小小的,坐得笔直,看着我们,虽然我们刚才一起点菜,吃饭,争吵,全落在她眼睛里。

韩荆也傻了,手足无措地站在我们中间。

孟湄哭了,低着头,眼泪一滴滴打在桌子上。她精致的鹅蛋脸哭起来还是那么美,像一尊象牙小雕像,我彻底心凉了。

我见过美得让人想犯罪的女孩子,也见过美得让人不敢犯罪的女孩子,孟湄是超越她们所有人的极品——她美得让人可以为她犯罪。

我从小饭馆门里出去,走过天桥。很冷啊,北京的深秋。不过我也感觉不到。我抱着毛茸茸的粉红猪,从一个受宠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流浪的白痴。

大概走到小区门口的地方,韩荆从天桥那边追过来,我站在天桥脚下等着他。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是和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听完他这句话,我忽然觉得累极了,近乎虚脱。

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战胜孟湄。

当她只是一个我脑海中近似虚拟的人物时,我已经觉得自己和她有距离。那距离是她和韩荆相处太久,情感太深,无法消除。而她自身也是如此出色的女孩子。

见到她以后,她在我心中更是一个有血肉的活人。一个万里迢迢关山涉水追到旧爱身边的女孩子。她比我美,比我年龄小,她比我更了解韩荆,我担心韩荆一直就没有真正的忘记她。她回来找他,就是我最大的噩梦。美梦成真的时候很少,噩梦降临却那么容易。

他说,窦白,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她呢?”

“……”

我问他,“我们怎么办?”

他不说话。

“我们会分手吗?”

他肯定地说,“不会。”

想想又慢慢地补上,“你也知道,她跑了那么远,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你能对她宽容一点吗……”

我看着他的脸,我从没见过这个男人脸上有过这种表情,那表情像……像彼得潘说起他的neverneverland。

每个人都有些想要保护的东西,紧紧锁在心里,旁人不可看,不可说,不可触及。他将永远记得如何在悠远春色里遇到盛开的她,光华炫目像一个美丽童话,那样心如碧水的初恋谁也不会被轻易背弃遗忘。

我和他靠得这么近,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到他的心里,他心里那些细微的念头,我永远也看不见。

我的梦里只有你,可你的梦里全是别人。

我强笑着拍拍他脸颊,“要不我让贤?”

“别闹了”,韩荆眼里全是疲惫,“我们好好的不行吗?我觉得特别累。”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皱着眉,一本正经的样子。路灯下他的侧脸的线条几近完美,眉宇间拧起一个疙瘩,认真地发着愁。我的心变得柔软,我爱的天使他没有翅膀。

“回家吧。”我说。

韩荆小心地跟在我后面,“咱们不闹了好吗?”

我有气无力地跟他解释,“不是我在闹好不好?”

我也没话了,街灯把我们的影子映在路面上,我穿着韩荆的外套,背着毛毛熊,韩荆只穿件衬衫,两个人的步态都透着倦怠,我拖着他一步一步往家走,像一只大胖猫拖了一只瘦小的老鼠,走的又荒唐又凄凉。

晚上回去之后,韩荆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我留在客厅打着看娱乐节目的幌子神游。

每次他看到我看娱乐节目都会撇嘴说“低俗”,通常情况下我置之不理。有时也反唇相讥,“赵珍妮格调高雅,来大姨妈都会说‘我现在在period’,你怎么不去找她?”

赵珍妮对自己的前尘往事讳莫如深,她从野鸡中专毕业后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社会上打拚,如何流落到时尚业至今还是一个谜。她唯一愿意挂在嘴上吹嘘的就是她曾经给某名媛做生活秘书。对这位我们早有耳闻,名媛比她先生小三十余岁,之前是河北某农村出来的保姆。赵珍妮每次谈起这位名媛口气都像在谈论神,我想或许是她的成功论证了英雄不论出处这个真理,保姆也罢生活秘书也罢,嫁得好才是真的好。我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说这位夫人在欧洲某餐厅用餐,因为无法忍受邻桌的客人穿了一双劣质皮鞋而愤然离去的故事。

如果不了解中国当代史我会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

现在改也来不及了,我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把声音开得很大,小s和蔡康永信口开河,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韩荆的烟味一直顺着窗户飘进来。

我想向韩荆说明白看娱乐频道不能说明我无脑,我只是无聊。但是,又找不到借口去找他。这一晚上都别扭极了。

晚上回自己房间前,我探身出去客客气气向他说声“晚安。”

他正在发短信。见我就像见了贞子。

弄得两个人都很尴尬。好像我是故意抓奸似的。

真讽刺啊,天天笑话别人的生活充满狗血,到头来,狗血女王就是我。我倒在床上想。

年少的时候,总是在不断地寻找爱情,以为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牵着我们的手,无论贫富,无论健康疾病,永远站在我们的身边。直到经历了世间种种,终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永远牵着我们左手的,只是我们自己的右手。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第二天我起床时,韩荆已经走了,客厅的烟灰缸里满满盛着一缸烟蒂。他留了个字条,说公司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要去赶一下工。时间是昨天夜里。

他把我哄睡下就去找她了?呵呵,还说是我闹呢。

人言欢情负,我自未尝见。三更出门去,始知子夜变。

我心里凉了一下,神经质地嘎嘎笑起来。

一切都如我所料。

我对自己说,淡定,淡定。

一边慢悠悠洗漱完毕穿上衣服下楼打了辆车直奔公司,太早了,公司还没开门。

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还有心情绕着公司门逛了一圈,看看深秋早晨的风景。太早了,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吗?估计还没起床呢?

八点钟整,我给他发短信,“你在哪儿?对我说真话可以吗?”

不是发短信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抖得连键盘都按不下去了。真奇怪啊,按理说我应该悲观绝望到处找绳儿上吊才对,可我现在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high呢?

他没有回答。

我打电话过去。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打,亢奋得让自己吃惊。他一直不接。我怀疑我会把他的手机打到没电。没电以后怎么办呢?对我说句真话就这么难吗?

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注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最后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很简短,“对不起,请你忘了他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孟湄。”

如果要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只能说,就像被人丢进了碎纸机。

忘了他吧,呵呵。

我看着短信,忘了他吧。

中国字非常简洁含蓄。譬如忘,是说心死了。再譬如盲,是说眼睛死了。瞎,是眼睛受伤害了。伤,一个人,用大力,去攻击另外一个人。忘,就是心死,哀莫大过心死。

丹朱在公司门口捡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丹朱惊叫,“我以为你让人贩子拐到乡下去给农民伯伯喂猪当童养媳儿去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很惭愧,在情路上跌跌撞撞几年还是毫无收获,白白辜负了丹朱这么好的老师,一点运筹帷幄之中的本事都没学着。

丹朱一把拽过我,“跟我吃饭去。”

我们去吃越南菜,丹朱硬把我拖进一家我们以前从不敢去的馆子,我点了青木瓜沙拉、甘蔗虾檬粉,然后瞠目结舌地看着服务生端上丹朱点的顶级上素——一个黑色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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