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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菲力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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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案子初步调查的吕卡警长对弗罗日法官说:“到时候把您的印象告诉我,……先作的调查毫无结果……身临其境,在那样一个地方,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弗罗日现在就“身临其境”,即在布雷阿街一处十分奇特的住所。www.maxreader.net

这里大部分住户的门窗从不关闭,窗玻璃很少擦拭,七号家的窗户恐怕从来就没有清洗过。

这家门上没有安装门铃,弗罗日先生只好敲门。菲力普出来把门打开,然后退身一旁,请法官进屋。他和人们描述的一样,身上围着一块蓝布围裙,嘴上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微笑。法官走进的地方是卧室?是餐厅?是厨房?似乎三种用途兼而有之。这是一间很特别的屋子,置身当中总让人感到有那么一点说不出、形容不来的蹊跷。地上到处铺着破旧的地毯,墙上挂着一块块颜色退尽的布片。桌子上、椅子上也盖满了破旧不堪的软垫。满屋的地毯、挂毯,目的显然是想尽量使房间的布置显得华丽、舒适。

“您就是……法官先生吧?……您请坐,法官先生……”法官对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注意到,此人有两副不同的面孔。他的脸不对称,从半侧面看,这是一个年轻人,模样温和,亲切动人,一双明亮清澈的蓝眼睛和一头黑色的头发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那种妩媚,那种魅力反而叫人不舒服。

但是如果从正面看就不一样了,他的鼻子太长,而且还有点歪,嘴上有一道不规则的皱纹。

他身上的围裙是女式的,弗罗日先生刚到时他正忙于打扫卫生。他一边擦手一边低着头等着法官间话,动作中带着明显的女人味儿。

弗罗日先生看着房间里惟一的床铺,晾挂着的内衣内裤,以及墙上装在黄色镜框里的照片,明白了吕卡说话的含义。

虽然吕卡的提醒使他精神上有所准备,但弗罗日法官到实地一看仍然觉得这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您好像没有见过您的母亲?”

“我也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是个私生子,父母把我丢弃了。我先由都灵附近的一个农民收养,后来进了少年犯教养所……”“二十岁时您去给人当随身男仆。您换过很多地方,后来跟着最后的主人来到法国。您在他家结识了膳食主管福雷斯蒂埃……”“是这样,法官先生。是福雷斯蒂埃照顾我……”那个福雷斯蒂埃的全身像就挂在墙上。他五十岁上下,个子很高,人很瘦,样子憔悴、干瘪,皮肤惨白,两腿软弱无力,由于患有严重关节炎而行动不便。一头灰白头发下边的衣服也是灰色的。

一周前在位于巴蒂尼奥勒街的一家旅馆里,福雷斯蒂埃和一个上了警方名单的风流女子在一起时突发檐妄症,他的瞳孔大得惊人,女人差点吓晕过去。他一个小时之后便咽气了,再也没有恢复知觉。

尸体解剖验证是服用过量阿托品所致。死者衣袋里除了几封信件,还有三千法郎以及一个小四方盒,盒子里还有两片药。药中含有洋地黄贰,但剂量很小,不至于引起发病,而阿托品的含量极高。

一名叫贝尔托米的妓女认识福雷斯蒂埃。她对警方说:“他在戈蒙大酒店后边与我搭仙,我认识他,因为他经常到那个地方去。他给人的印象是家住外地,每个月来巴黎八九天。他每次都挑选一两名女子,手头阔绰,出手大方。有时他几天不让我们离开,和他一起吃喝作乐。那天刚吃完饭他就从盒子里取出三粒药吞下,我当时还和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想用药刺激,以便更加兴奋,想……”死者所在辖区警长打来的报告认为是自杀死亡。

但是案子并没有结柬。吕卡警长负责继续调查。随着调查的进展,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了。

“福雷斯蒂埃,儒勒·雷蒙·克罗德,”弗罗日先生将数份报告看完后在自己的记录簿上简单扼要地做着概述,“出生在圣阿芒·蒙特龙,中学毕业会考前一年因在集体宿舍闹事被学校开除。

“先在巴黎当职员,后被一位极其正统的伯爵看中,成为他的私人秘书。不知何故受冷落,被辞退后来到蒙特卡洛城和尼斯城任膳食主管。和菲力普结识并与其一起定居巴黎。二人以诈骗为生。”

这样一个家伙所进行的诈骗绝非一般性的诈骗。福雷斯蒂埃后来被人称为“波旁王朝诈骗犯”。

在他身上找到的和后来在布雷阿街发现的信件都说明他的诈骗术名目繁多,花样不断翻新。

他给那些失去往日权势和风采的、已经到了髦墨之年的乡村贵族和绅士们写信,一会儿冒充波旁王朝的代言人,或受迫害的波旁王朝长系的维护者,一会儿自称为鼓动家,为失去的王朝再建丰功伟业筹集资金。

他有时亲自出马上阵,骗取钱财。被他造访的人中有些对他表示不信任,更多的是象征性地给点钱,也有极少数人过于天真,完全掉入陷阱。

吕卡在报告中指出:

“福雷斯蒂埃坚信顺势疗法,经常去位于好消息广场的一家药店买药,最近几周几乎每天都去,药房按常规为他配制剂量很小的纯阿托品。”

菲力普摘下围裙,披上一件外衣(这样使他更像男扮女装),嘴上带着茫然的微笑等待法官的提问。

“在你们二人的组合中,您扮演什么角色?”

“噢!我……”

他回答时小心翼翼,样子十分顺从。

“我做家务,是不是?有很多家务活儿要干!洗衣服、烫衣服,还有其他一切……”审问这号人物需要做出很大努力克制自己,否则真想给他一记耳光。

“福雷斯蒂埃先生还要我写信。有时一封信要复写二百份……然后便是一封一封往上贴邮票……而他在家的时候很少,总在外边……他经常去外地……”“或者去戈蒙大酒店附近!”

菲力普的脸抽动了几下。弗罗日先生像是没有察觉。

“我不明白!”菲力普用他那种恼人的温和语气说,“这是一个谜……您看!这是一张来自吕孔的明信片,是在他死后两天收到的……上边有邮戳……是他的笔迹……这里还有一封,是今天收到的……您可以去问看门人和邮递员……”法官拿起两张明信片。菲力普没有说谎,邮戳是真的。

如果上面的笔迹是模仿的话,那么这位模仿专家一定比菲力普更加小心谨慎、深思熟虚。

“那三千法郎也是一个叫人费解的谜,”菲力普边摇头边继续说,“我们从来没有过那么多钱。您看这双袜子,我已经缝补了二十多次……我们的晚饭只以蔬菜和奶酪充饥……看门人和乳品商可以作证。我每天只有十法郎的伙食费……而福雷斯蒂埃还总需要买药吃……”“他生病了?”

“他有时感到气闷,喘不过气来。不过我认为他是因为医书读得太多了。他服用很多毒品。”

“是阿托品?”

“我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说过这个词。他那个方盒子盛的是洋地黄绀,这我知道。他感到胸闷时就吃这种药。”

“他去了外地之后您也总收到明信片吗?”

“差不多每天都收到。”

“他是不是经常去吕孔?”

“每个月或每两个月去一次。他在那里有‘客户’……”菲力普对自己使用“客户”二字报以歉意的微笑。

“收信人写的是我,对不对?……”

“他有没有情妇?”

“噢!法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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