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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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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人们同样不愿对警察局的人开放。www.maxreader.net一走进大厅,梅格雷就认出了门房。他在机场与他通过电话。看见他,梅格雷想起这人在香榭里舍大街一家豪华饭店工作时,曾与自己打过多次交道。那时,他还没有穿一身长西装,端坐在存放钥匙的服务台后。他只不过是一个侍应生,但等顾客一招呼,就跑过去侍候。

在大厅里,有些人还穿着游泳服。在这时节,已经有人穿起了无尾常礼服。梅格雷前面,有一个大块头女人,几乎全裸,背上晒得通红,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日光浴油膏的气味。

门房没有直呼梅格雷其名,更没有称他警长,只是朝他诡谲地眨眨眼睛,说:“等等……我己经打过招呼了……”接着,他摘下话筒,“喂……冉先生吗?……”

此间的电话机大概特别灵敏,因为门房说话声几乎很低。

“我刚才跟您说过的人来了……我让他上来?……明白了……”他对梅格雷说,“玛·默伦先生的秘书在五楼电梯门口等您,他领您去……”

这有点厚意相待的意思。果然,一个年轻人在走廊里等他。

“玛·默伦先生让我向您表示歉意;他在做按摩的时候接见您。不过他差不多就要做完了。他让我告诉您,见到您本人,他非常高兴,因为他热切地关心您的一些调查……”

这真有点奇怪,不是吗?为什么比利时金融家不亲自对他说这些,既然他们很快就要面?

秘书把梅格雷带进一个套间。它与乔治五世宾馆的套间十分相仿,同样的陈设,同样的布置,以致警长如果没有看见窗外的码头和游艇,真可能以为自己还在巴黎。

冉先生推开一间房子的门,通报道:“梅格雷警长……”

“请进,警长,随便坐吧。”一个俯卧着的人对梅格雷说。他一身光溜溜的,象一条蛆虫。一个按摩师,穿着白长裤和贴身背心,露出大块二头肌,在给他做按摩,“我预计会有这种来访。但我认为大概只会派个警探来,谁知道您亲出马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这是梅格雷一天内遇到的第二个亿万富翁。而且他和第一个一样一丝不挂。但他毫无尴尬之态。

在饼干箱里找到的相片上,许多人都几乎未穿衣服,好象从某个社会等级起,贞洁的概念就变得不同了。

这人的个子大概很高,刚刚发福,周身被太阳晒成褐色,只有窄窄的一圈游泳裤遮住阳光的地方才是白的,白得叫人不舒服。他的脸埋在枕头里,警长看不到。但他的头秃了,光溜溜的,也晒成了褐色。

在他眼里,按摩师大概无足轻重,因此,他毫不顾及他的在场,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您将发现路易丝的行踪。今天早上,是我接了她的电活。我劝她不要想方设法躲起来。您看,我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在电话里告诉我详情,再说,她处在那样一种状态……您认识她吗?”

“不。”

“这是个怪人。一个最奇怪、最讨人喜欢的女人……完了吗,波布?”

“还要两分钟,先生……”

按靡师过去大概是拳击手,因为他的鼻子和耳朵塌瘪。他的小臂和手背上长满了黑茸茸的毛,沁出颗颗汗珠。

“我想您和巴黎还有接触吧?有些什么最新消息?”他说话自然,神态从容。

“调查刚刚开始。”梅格雷谨慎地回答。

“我指的不是调查。报纸呢?他们发表了什么新闻?”

“就我所知,还没有。”

“至少有一个叫菲利浦的,大概是最年轻的那个,己经坐飞机去巴黎了。我听了大吃一惊。”

“谁通知他们的?”

“当然啦,是阿尔诺。那几个女人一旦知道……”

“您是指上校从前的妻子?”

“她们是与此事最有关系的人,不是?我不知道多萝西眼下在哪儿,但阿利丝大概在巴黎。缪利埃住在洛桑,会跳上的第一架飞机……够了,波布……谢谢……明天,同一时刻……不!我有约会……四点钟吧?”

按摩师把一条黄毛巾盖在他身体中段。玛·默伦缓缓地起来,把毛巾缠在腰上。他站起身来,果然,十分高大,健壮有力,肌肉丰满,对一个六十五、或许七十岁的人来说,身体状况极佳。他打量着警长,并没有企图掩饰好奇心。

“这让我高兴……”他说,没有作更多的解释,“我当着您的面穿衣,您不会讨厌我吧?我不能不这样,因为晚上我要设宴招待二十个人。淋浴的时间……”

他走进浴室,里面传来水流声。按摩师把用具装在一个小箱子里,披上一件号衣,走了。走之前,也好奇地瞧一眼梅格雷。

玛·默伦己经裹了一件浴衣走了出来,头上和脸上还有水。他的无尾常礼服、白丝绸衬衣、鞋、袜,他将穿戴的东西,都单独地放在一个精巧的衣帽架上。这种衣帽架,梅格雷是头一次香到。※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我可以说,大卫是我的好朋友,老搭档。因为我们结识有三十多年了……等一等……不多不少,三十八年。好些生意,我们都是一人一半……听到他的死讯,我惊呆了,尤其他是这样死的……”

叫人吃惊的,是他神态的自然。如此自然,以致梅格雷记不起一生中遇到过同样的悄况。他来回地走着,忙着穿衣,人家也许会以为他是独自一人,在自言自语。

正是这个人被小伯爵夫人称为“爸爸”。警长开始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觉得他很稳重,可以依靠。年轻秘书待在领室打电话。谁也投按铃,一个侍应生却端着银盘,送来一杯清澈的液体,可能是马丁尼酒。杯上蒙着一层水汽。大概是规定送这种酒的时刻,或许也是一种习惯。

“谢谢。吕多·梅格雷,我可以请您喝点什么吗?”他不说警长,也不称先生。但这毫不使人反感。甚至可以说,这是使两人平等相待的方式。

“我喝您那种。”

“不搀水的?”

梅格雷点头同意。玛·默伦已经穿好了短衬裤、贴身背心和黑丝袜,正在周围找鞋拔,穿那双锃亮的皮鞋。

“您从未见过她?”

“您是说巴尔米利伯爵夫人?”

“路易丝,对……您要是还不认识她,那您就难以理解……您与男人打交道有经验,这我知道,但我寻思您能不能也很好地理解女人……您打算去洛桑见见她吗?”

他并不耍花招,让人相信伯爵夫人在别处。

“她会有时间定一定神……今天早上,她在医院打电话给我,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我就叫她碰上哪架飞机,就乘哪架飞机来见我……”

“她过去是您的妻子,对吗?”

“两年半的妻子。我们仍是好朋友。我们有什么理由闹翻呢?乔治五世宾馆的护士想到把路易丝的几件衣服和手提包袋上救护车,这真是奇迹,不然,她就不能离开医院了……提包里没有什么钱,只有些小票子……在奥利机场,她不得不用支票来付汽车钱,这还不止一次……一句话。我让人在机场接她,我们一块在尼斯稍许吃了点东西。在那里,她把事情告诉了我……”

梅格雷避免提问,宁愿让对方随意说下去:

“我猜想,您不会怀疑她杀害了大卫吧?”

由于没有得到回答,玛·默伦的脸色沉了下来了。

“梅格雷,我以朋友的身份对您说。您要这样怀疑,那就大错特错了。首先,请允许我提个问题。是否肯定了有人把大卫的头按在浴池里?”

“谁告诉您的?”

“当然是路易丝。”

“那么,她看见他了?”

“她看到了,并且不想否认这点……您不知道吧?……冉,请把我的衬衫袖口和硬胸的链扣给我,好吗……”他显得心神不安。突然,他说,“听着,梅格雷,我最好还是把事情告诉您,不然,您有可能误入歧途。而且,我也不愿让人们不必要地去扰烦路易丝。她还是个小姑娘。她白活了三十九年。她还是个孩子,她一辈子也是个孩子。再说,这使她迷人。但也使她不助地处于一些讨厌的境地。”

秘书帮他系好白金的衬衣袖口链扣。然后,玛·默伦面对警长坐下来,好象他允许自己休息一会似的。

“路易丝的父亲是个将军,母亲属于外省的小贵族。她生于摩洛哥。我想,她父亲那时驻守在那里。不过她的青年时期大部分是在南锡度过的。她希望独立生活,并最终获得父母的同意。他们把她送到巴黎,学艺术史,来,祝您健康……”

梅格雷呷一口马丁尼洒。然后用眼睛找一张圆桌,好放酒杯。

“就放在地下,随便什么地方……她遇到了一个意大利人,玛尔柯·巴尔米利伯爵,一见倾心。您认识巴尔米利吗?”

“不……”

“您会认识他的。”他显得确信无疑,“这是个地地道道的伯爵,但是没有财产。就我所知,他那时靠一个一定年纪的妇人施舍为生。他一再三向路易丝在南锡的父母求婚,但他们未予同意。路易丝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终于获允。我们称此为最初的时期,就是这期间人们开始谈论‘小伯爵夫人’。他们在帕西有一套房间,接着在饭店租了一间房,后来又租住一套公寓,上面、下面的搬来搬去,但他们出席鸡尾酒会、招待会,上娱乐场所却从不间断。”

“巴尔米利靠妻子挣钱?”

冯·默伦诚实地迟疑了一下。

“不,不是您想象的那种方式。再说,真要是那样,她也会容忍。她是个疯狂的恋人,而且,现在还是。这变得更难理解,是吗?然而这是事实。我甚至相信玛尔柯也爱她,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泯灭了对她的爱情。”

“但他们也照样吵架。才三、四回,大吵后,她离开了他,不过从不超过几天。玛尔柯只须一脸苍白,垂头丧气地请她原谅,就足以使她重回他的怀抱。”

“他们以什么为生?”

玛·默伦微微地耸了耸肩。

“您向我提这个问题吗?那么多人,我们天天与之握手,他们以什么为生?我遇见她,正是她和他闹不和的时候、她感动了我。我想,这不是她过的生活,在玛尔柯这种男人手里,她很快就会衰弱、枯萎。正好我那时刚离婚,我便提出要她做我的妻子。”

“您那时爱她吗?”

冯·默伦望着他,无言以答。眼睛似乎在重复这一问题。

“同样的情祝,”他终于嗫嚅道,“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好几次。大卫亦是如此。这是否回答了您的问题?我不瞒您说,我与玛尔柯谈了一次话,给了他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让他去南美游玩。”

“他同意了?”

“我有办法说服他。”

“我揣测,他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吧?”

冯·默伦又微微地耸了耸肩。

“将近三年里,路易丝是我的妻子。和她在一起,我相当快乐……”

“您知道她一直爱着玛尔柯?”

冯·默伦好象说:“以后呢?”又接着说,“她几乎到处都陪着我。我作了许多次旅行。她遇见了我的朋友。有些她早就认识。当然,一也有过一些阴云,甚至下过暴雨……但我相信她那时真诚地爱我,现在也保留了这种感情……她称我爸爸,我倒不觉得反感,既然我比她大了整整三十岁……”

“她是通过您认识大卫·瓦尔的?”

“正如您说的,是通过我。”他的眼睛里闪耀着一丝嘲弄的光芒,“这倒不是大卫把她从我手里抢走的。是玛尔柯。有一天,他回来了,瘦骨嶙峋,一文不名,开始在对面的行人道上过日子,象一条无家可归的狗……有一晚,她扑到我怀里,抽抽噎噎向我承认……”

邻室的电话铃响了,秘书回话了以后,在门口出现了:“是菲利浦先生打的。”

“唐纳德还是赫伯特?”

“唐纳德……”

“我刚才跟您说过的吧?就是年轻的那个。他从巴黎打来的吗?

“是的。”

“给我刚到这边来……”

他的手朝电话机伸过去。开始用英语通话。电话线那端的人提的问题,玛·默伦几乎都作了回答:是的……不是……我还不清楚……这点确凿无疑……梅格雷负责这事,他就在我面前……我肯定会上巴黎参加葬礼,尽管这很凑巧,因为我后天要去锡兰……喂!……您在乔治五世宾馆?……要是我获悉了什么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不,今晚我不在,夜里三点之前不会回……晚安……”

他看看梅格雷。

“好了,菲利浦到了现场,正如我刚才告诉您的。他激动了。英国报纸已经知道了,他是被记者们包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我还得穿好衣……领带呢,冉?……”

秘书给他挑选,看上去都差不多,可他还是认真地审视一番,然后拿起一条。

“您让我怎么办?我向她提出离婚。而且,为了使玛尔柯不可能身无分地扔下她,我不仅给了她一定数目的钱,还给了她一份相当可以的年金。”

“您继续经常见她?”

“经常见他们两人……这让您觉得奇怪?”他对着镜子结蝴蝶结。脖子伸长,喉结突现出来,“正如应该预见到的,旧戏重演了。接着,大卫提出与缪利埃离婚。轮到他来扮演乐善好施的角色了……”

“可是他没有娶她?”

“还没到时间、他等着办完离婚的手续……关于这一点,我还不了解是怎么办的……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还没有在所有的文件上签名,那么缪利埃就有可能被看作大卫的遗孀……”

“您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但他回答:“不。昨晚上发生的事,我还知道一些,至少是一部分。我告诉您,就和路易丝告诉您一样。首先,我坚持向您肯定,她没有杀害大卫·瓦尔。头一条,她没有这种能力……”

“从身体上说?”

“是的,我正是这个意思。从道德上说,如果我可以这么表达,那我们都可以杀人,只要有充足的理由,并确信不会被抓获。”

“充足的理由?”

“首先,爱情。人们必定会相信这点。因为每天都看到一些男人女人因爱情犯罪……虽然我对此的看法……但说别的吧……利益……如果人们有相当大的刊益……然而,路易丝的情况不是这样,而是相反……”

“除非瓦尔写了份有利于她的遗嘱,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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