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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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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结束了。www.mengyuanshucheng.com情况比梅格雷可能担心的要好。对小伯爵夫人说,敲门声响得正是时候。因为这使她息了火。本来,她可能不知如何了结。

她又一次跑进卧室。而警长则不慌不忙地正正领带,理理头发,然后走去开门。

来人是楼层的侍应生。他突然一下变得惶恐不安,问是否可以把早餐的托盘拿走。他是否在门外偷听,而是无意听到了发脾气的声响?即使是的,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一走,伯爵夫人就出来了。擦着嘴唇,神色平静了一些。

“我猜想,你打算把我也带去巴黎?”

“即使我有此意,也有相当冗繁的手续要办。”

“我在此间的律师不会让你得到引渡证的。不过我到愿意去那儿,因为我一定要参加大卫的葬礼。你坐四点种的飞机吗?”

“这有可能。不过,你,你不要坐这班飞机。”

“您这是出于什理由?请告诉我。”

“因为我不愿和您一块旅行。”

“坐哪班飞机是我的权利。不是吗?”

梅格雷想到记者和摄影师。在奥利机场和在日内瓦一样,他们肯定会拼命抢拍他的镜头。

“这或许是您的权利。但是,如果您试图乘这班飞机,那我就会想出多少合法的办法来阻止您。我想,您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归很结底,这场会谈是以几乎怪诞的方式结束的。为了在他所热悉的事实上站稳脚跟,梅格雷随后与吕卡通了半小时左右的电话。宾馆当局主动给他提供了一间小办公室,在接待处后面。

保尔医生尚未送出他的正式报告,但他在电话里向吕卡作了先行报告。解剖之后,他更相信是有人把大卫·瓦尔强按在浴池里,因为肩头的淤斑不可能做别的解释。此外,背上和颈项上没有任何外伤。如果上校是滑倒后碰了池边死的,那么几乎肯定可以找到外伤。

让维埃暗中跟着玛尔柯。由于必须留在巴黎,小伯爵夫人的前夫离开奥费维尔河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安娜·德·格罗特打电话。

吕卡老受到电话的纠缠。有许多电话是大银行和财团打来的。

“您下午回来吗,警长?”

“坐四点的班机。”

他挂上听筒的当口,有人交给他一个信封。是一位穿制服的瞥察刚带来的。这是洛桑安全局局长写的致意短函。说他终于有机会与大名鼎鼎的梅格雷谋面,十分高兴。他邀请他到“湖边一家雅静的沃州餐馆吃顿便餐”。

离吃饭还有半个钟头。梅格雷便打电话给理查-勒诺阿大街。

“你还要在洛桑待下去吗?”梅格雷夫人问他。

奥费维尔河街已把他丈夫动身的事通知她了。早上,她从报纸上又获知了一些消息。

“下午我乘飞机回来。这并不是说我会早早回家。你不要等我吃晚饭。”

“你把伯爵夫人带回来?”

这当然不是吃醋,不过,在妻子的声音里,梅格雷警长似乎第一次觉察出了一种不安,和一丝勉强可以听出的嘲讽。

“我根本不想带她回来。”

“啊!”

他点燃烟斗,从宾馆里走出来,对门房说,如果有人找他,让他稍等几分钟。两个摄影师跟着他,希望他作出泄露性的动作。

他两手插在衣袋里,看了一些橱窗,然后走进一家烟草店,买了一只烟斗。因为他走得匆忙,一反习惯,口袋里只有一只烟斗。

有一些在法国没见过的烟丝把他吸引住了。他买了三种。接着,由于感到内疚,他又走进隔壁的百货店,为夫人买了一块绣着洛桑市徽的手帕。

安全局长在约定的时刻来会他。这是个高个儿,身体健壮,象个田径运动员,大概是个滑雪迷。※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我们去乡间吃饭,就在几公里外,您大概不会不乐意吧?不要怕误了飞机。我等会派局里的汽车把您送到机场。”

他的面皮白净,面颊修得光光的,冷冷发亮。他的仪表、举止,都显示出他是个与乡间有密切联系的人。梅格雷后来获知,他父亲果然是韦维附近种植葡萄的农民。

他们来到湖边一家餐馆坐下。除了他们之外,餐馆里只有一桌当地人。那些人谈论着他们所隶属的合唱团。

“我来点菜,您同意吗?”

他点了克里松斯的干肉,乡间的火腿和香肠,接着又点了湖鱼,一盘红点鲑鱼烧高鳍石首鱼。

他打量着梅格雷,不时地小心瞧一眼,又赶快闪开。这显示了他的好奇和敬慕。

“一个怪女人,是吗?”

“伯爵夫人?”

“是的。我们也很熟悉她。因为她每年都要在洛桑住一段时间。”

他向梅格雷解释。言语中流露的自豪,令人颇为感动:“梅格雷,我们是个小国家。但正因为是个小国,要人——如英国人所说的,一些真正的重要人物占的比例,比巴黎,甚至比蓝色海岸要大。即使你们的要人比我们多,他们也被群众淹没了。而在这里,没法不看到他们。再说,人们在香榭里舍和十字架街看到的,都是同一些人……”

梅格雷津津有味地吃菜,品尝侍应生装在一个水汽蒙蒙的大颈瓶里端来的本地白葡萄酒。

“我们认识瓦尔上校,而且差不多认识所有您眼下与之打交道的人。顺便说一句,瓦尔的第三个妻子缪利埃,今早匆匆赶到到巴黎去了。”

“她在洛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的对话人生着一对蓝幽幽的眼睛。每当他思考的时候。它们就变浅,变得几乎透明。

“这很难说。她住了一套舒适的、甚至相当豪华的房间,但比较小,在乌希一栋新楼房里。她女儿艾伦在一家学校寄宿。去那学校的,多半是英国、美国、荷兰、德国的大家子弟。在瑞士,有许多这样的学校。全世界都有人把孩子送来。”

“我知道……”

“缪利埃·瓦尔——我称她瓦尔,是因为离婚还没有最后判决,而且她一直让人这么叫——属于我们称为单身妇女俱乐部的那些人。当然,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俱乐部。既没有章程,也没有成员证,更不用交会费。我们这样来指代由于种种原因前来瑞士过单身生活的妇人。她们有的是离了婚,有的是丈夫死了。有一些歌唱家或乐器演奏家。也有一些丈夫隔一段时间来探望一次的女人。她们来此的原因与他们有关,是不是?有时是政治原因,或者金钱的原因,有时也是健康原因。既有公主王后,也有无名之辈,既有阔寡妇,也有收入不多的女人。”

他象一位导游似的说着这些,嘴角上浮起一丝浅浅的微笑。给他的话掺进了一种幽默的意味。

“她们或是因为姓氏,或是因为财产,或是别的什么,都具有重要人物、要人——如我刚才所说——的特点。而且她们形成了一些团体,但不是俱乐部。一些或多或少友好或敌对的团体。有些人终年住在洛桑宾馆,如您看到的那家。最阔的在乌希有幢别墅,或在周围有座城堡。她们在喝午茶时互相接待,在音乐厅会面……不过,在巴黎,难道不是一样……不同之处,我重复一遍,就是在这里,人们更经常看到她们……我们这里也有一些男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决定在瑞士终年长住或者一年住一些日子……喏,我们再来说洛桑宾馆。那里眼下住了二十来位萨乌德王室的成员……再加上参加国际会议,联合国教育、科学、文化组织和在我国召开的别的会议的代表,您就会明白,我们的工作……我想,我们的警察尽管不引人注目,却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我能对您有用……”

慢慢地,梅格雷也浮起了和说话人一样的微笑。他明白瑞士人十分好客,但所有这些引人注目的要人的行为、活动,警察并不因此就不清楚。

安全局长对他说的一席话,概括之,就是:“如果您有问题要提……”他低声说道,“似乎瓦尔与他以前的妻子十分融洽……”

“他显得慷慨吗?”

“不很慷慨。他给她们体面地生活的钱,但谈不上什么财产。”

“缪利埃·阿利冈是哪国人?”

“美国人。”他说这话时意味深长,“我不知道上校为什么决定在瑞士提出离婚……除非他过去还有别的原因要在这儿定居……尽管如此,官司还是拖了两年……缪利埃挑选了本地两个最优秀的律师,她应该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她坚持这个论点:既然她丈夫使她习惯了一定的生活方式,那么他就该保证她一直到死,都过这种方式的生活。似乎美国的一些法院接受这个论点……”

“上校没有任人摆布?”

“他也有一些杰出的律师。有三、四次人们传说达成了协议,但我想最后的文件还没有签署……”

“我猜想,只要官司还没打完,那女人就不会干风流事?”

洛桑的警察有意缓缓地斟酒,好象他一心想掂量掂量这些话。

“风流事,不……俱乐部的这些女人,一般来说,没有艳事儿……我想您见到约翰·t·阿尔诺了?”

“他是第一个赶到乔治五世宾馆的。”

‘他是单身汉。”警察简洁地回答。

‘那……?”

“有一阵子,有人议论他爱上了一些人。不过我从他下榻的饭店的工作人员那里获知,他没有这种事儿。”

“别的方面,您知道什么吗?”

“他几乎一直与上校联系得非常紧密。他既是上校的知己,又是他的秘书,代理人……除了合法的妻子外,上校总有一些艳事,时间或长或短,经常是短暂的,甚至只一夜,一个时辰……由于他懒得向女人献殷勤,便觉得向一位夜总会的舞女,或一位卖花女郎求欢有趣。约翰·t·阿尔诺负责替他做这种事儿……”

“我明白了……”

“那么,以后的事,您就猜得出来了。阿尔诺得的好处是实物……有人声称他甚至与瓦尔的合法妻子也有这种来往,不过我没有可靠的证据。”

“缪利埃呢?”

“他只来过洛桑两次看望她。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不是带着瓦尔的使命……”

“伯爵夫人呢?”

“当然!他和别人与她都有关系。通常,她一喝多了香槟洒,就感到需要在一个男伙伴的怀里倾诉衷情……”

“瓦尔知道吗?”

“我与瓦尔上校接触不多。您忘了我不过是一个警察……”

他们俩都微微一笑。这是一场有趣的谈话,话都不说完,充满了暗示……

“照我看来,瓦尔知道许多事情,不过知道得又不透……从今早的报上,我获知您在蒙特卡洛见了冯·默伦先生。他也是我们的主顾之一……他们是一对朋友,经历都很丰富,对人,尤其对女人,除了她们所能给于的,从不要求更多的东西……他们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不同的是冯·默伦更冷静,更能控制自己,而上校则纵酒……我想您要喝杯咖啡吧?”

在这家小餐馆吃的午餐,梅格雷会长期保留着回忆,因为小餐馆使他想起马恩河畔一家可供跳舞的小咖啡馆。不过这一家具有瑞士的严肃特性,或许少一点刺激性,但更实在,更舒适些。

“伯爵夫人和您乘同一架飞机?”

“我不准她这样。”

“这要看她从现在起四小时内喝什么酒。您希望她不坐这班飞机?”

“她太引人注目,太讨厌……”

“她坐不了的。”局长应许道,“您是否乐意去我们局里待几分钟?我的人极想认识认识您……”

安全局设在一座新楼上,与一家私人银行在同一层楼,头上正好是一家妇女美发馆。警察们在这里热情接待了梅格雷。梅格雷握着一双双手,面含微笑,把问候的话重复了十来遍。沃州出产的土葡萄酒使他周身觉得舒适。

“现在,是让您上车的时侯了。要是晚了,司机一路上会被迫按喇叭的……”

他又回到了机场的氛围之中。高音喇叭呼唤着人,穿制服的飞行员和空中小姐在酒吧厅匆匆地喝咖啡。接着就是飞机,比早上低的山峦、草地、农舍。这是飞出一团云,进入另一云层时看到的。

拉普万特开了司法警察局的一辆黑汽车,在奥利机场接他。

“旅途顺利吧,警长?”

他又看到了美好的黄昏时刻的郊区和巴黎城。

“没有下雨吗?”

“一滴也没下。我来接您,我以为做对了。”

“有新情况吗?”

“全盘的情况我不清楚。是吕卡在收集情况。我去访问了部分夜间的工作人员。这迫使我跑了好多公里路。他们中大部分住在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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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确切的东西。我尽力把各人进出的时间编成一份图表。这很难。饭店里似乎有三百多位宿客。所有这些人来来去去,打电话,唤男仆或女佣,叫出租车,叫跑腿的,叫指甲修剪师的,怎么弄得清楚呢?再说,服务员都怕说得太多。大部分回答得含糊其辞……”他一边开车,一边抽出一张纸,递给梅格雷。

晚上八点:——

三楼的女佣进了332室,伯爵夫人的房间,发现她穿着浴衣,在让人修剪指甲。

“这是被子吗,阿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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