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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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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里九点,距喧嚣的市中心十多公里远的辽阔庄园中,唯有夏夜的宁静在蔓延。www.xiashucom.com燥热的风吹过,月光将簌簌摇晃的树影投射到红砖房的外墙上,一阵沙沙地张牙舞爪,仿佛鬼魅夜行。

忽的,老屋窗口处晃过一丝亮光,但只那么一下又归于黑暗。

二楼书房的门静静地敞着,走道里昏暗的光模模糊糊勾勒出门前的身影。将手电光调弱,搁在地上,中等身材的人影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将两层窗帘小心一一拉上。这才拾起地上的手电,背对着窗户,开始打量这间书房。

以现在的状况,时间还没充裕到允许做地毯式搜查,一切只能凭借直觉和经验。一楼的客厅走马观花地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物件,一般来说,也很少会有人胆大到把重要的东西大大方方置于来往人们的眼皮底下。二楼有两间卧房和一间书房,屋主和秘密持有者既然是男性,按照昔日的案例推断,书房作为秘密藏匿处的可能性要比卧室来得大得多。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选择放弃卧室首先查看书房,绝对的明智。

和一楼一样,房间里弥漫着浅浅的灰,能够闻到锈涩的味道。屋里的陈列很简单,窗前的一张书桌,和足足占了两面墙的组合书柜。

倘若秘密藏在书本里,找起来无疑要命。虽然大部分书都被转移到了别墅,粗略地计算一下,这里的藏书也在三百册上下,也够找上好一阵了。

来人眼里涌起一股焦躁,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橙黄的光束开始有节奏地扫射一排排书脊。

欧阳锦平时很少谈起自己,好在此前调查得细致,对他的兴趣爱好总算也有一定的了解。基本上,这个人的书架上只会有两类书,一是经济学、企业管理、金融及商务方面的专业书籍,再来就是福克纳的小说了。欧阳集团的拥有者,与《喧哗与骚动》、《八月之光》的作者,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但是欧阳锦身边的人对此却并不奇怪。仅这间废弃的老屋中,与福克纳相关的书籍就面面俱到,小说,传记,批评研究……只是看样子都是三十年前的出版物。比起如今那间偌大的别墅书房的收藏量,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若非亲眼所见,大概没人会在那俨然福克纳研究狂的小型图书馆与欧阳老先生的书房这两者间划等号。福克纳作品,福克纳传记,福克纳研究,从最早出版的到最新出版的,从上海的出版社翻译的到北京的出版社翻译的,甚至刊登有福克纳学术论文的报纸、国内外期刊……统统能在那一百多平方米的书房中找到。无怪乎居然会有求书若渴的教授特意从外地飞来东林。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只能相信一次,那么就宁愿相信秘密在二楼而不是一楼,宁愿相信秘密在书房而不是卧室,宁愿相信秘密在书柜而不是书桌,所以也宁愿相信秘密藏在福克纳的书里而不是在专业书籍里。

理清了思路,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就大大减少了。

福克纳的书籍这间屋子里不过四五十来本,快一点,一刻钟就能搞定。

挑了个好的照明角度将手电固定好,上层的书拿起来费力,所以最好从书架的下层找起。

打定了主意刚蹲下来,却赫然听到楼下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一点没错,有人进屋了,而且不止一人。那脚步声是如此清晰大胆,几乎可以断定是庄园里的人,当然最坏的可能性,来的人是欧阳翱。

保镖推开门,按下门边的开关,房间豁然亮堂起来。欧阳翱来到书房门前,脚步停住,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已十分不耐:

“还想躲多久?”

她踌躇了两三秒,自知瞒不住,便从书柜侧站出来。

欧阳翱看见眼前人,很平静:“果然是你。”

在面容冷鸷的贵公子身后,是顾管家和三名人高马大的保镖。看清面前的短发女子,一行人脸上的表情不是不吃惊的。

顾管家和保镖开始打扫书桌区域和椅子,欧阳翱沿着书架踱着步子,戴白手套的手指悬空抚摸着一列列书脊:“如何?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吗?”

坦荡地摇头,女子抬头挺胸,用完全不同于女佣身份的高姿态口吻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她是在再三确定欧阳翱和司徒御影一行人在大厅中议事后才行动的,而如今看来,那应该是欧阳翱故意演出的一场戏。

“我可不是江户川柯南。”欧阳翱偏着脑袋,唇角带笑,“我只是怀疑家有内贼。从年限上来看,你和露玛最可疑。之所以会说‘果然是你’,只是因为这样听起来比较帅。不过,你出现在这栋房子里,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女子耸肩:“既然落在你手上,那就任君处置好了,但是……”说到这里顿了顿,抬起的眼中饱含不甘,“我还有些问题,如果不问个明白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贵公子慵懒的目光兀自游走于书架间:“虽然你死后瞑不瞑目跟我实在没什么关系,不过,”他转过头来很优雅地一笑,“既然你我主仆一场,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下穷途末路的你最后的疑问吧。”

想来对于欧阳翱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已习以为常了,女子并没有如正常人般进入抓狂状,她的视线环顾这间不大的书房:“那个东西,是不是根本不在这里?”

“嗯。”欧阳翱笑眯眯地颔首,“你调查有误呢。”

“很高明,那么……你将它转移到什么地方了?”

欧阳翱微抬下巴,华丽道:“这个问题已经同gameover的你没有关系了。”这时转椅已经被收拾出来,欧阳翱走过去舒服地坐下,帝王般交叉十指,“现在换我问你了,你是受谁指使?”

女子迟疑了几秒:“没有人。指使我的人就是我自己。我的职业就是偷盗,而欧阳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挑衅地看向书桌后的人,“我可是觊觎已久了。”

欧阳翱看着她:“打通各种关节顺利进入欧阳家,而且居然伪装了一年之久没有露出马脚,就算是福尔摩斯也没有法子办到。”身子微微前倾,“是要为你背后的人开脱吗?”

这种谎言无论怎么编都是漏洞百出的,女子淡淡吐了口气:“那我就直说了吧。没错,以欧阳集团的调查能力和信息网,凭我一己之力的确没法办到,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的职业道德,所以请不要再问有关背后主使人的问题了,你不可能在我这里得到答案。”

“承认有人指使就好。”欧阳翱靠在椅背上,“能够助你潜入欧阳家的,肯定不是宵小之辈。”

有保安走到欧阳翱身边,弯腰:“少爷,警察局的人来了。”

“好,”欧阳翱起身,吩咐顾管家,“顾伯,你代我接待一下警察局的人,这位小姐就交由他们处置好了。有什么调查结果让他们尽快告诉我。”

“好的。”顾管家领命而去。

“欧阳翱!”被两个保镖押到门口,女子冷不防回身叫出欧阳翱的名字。

房间里一阵安静。保镖们和顾管家都觉着方才那一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都想不起来那其实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欧阳少爷的尊名被直呼带来的特殊效果。

女子凝望欧阳翱,静静地道:“有一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

欧阳翱环抱双臂,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众人瞩目,然后——

“你是我见过的最极品的变态加混蛋。”

吐尽了一肚子怨气,女子昂首阔步转身离去。

肇事者走了,难为屋里两个保镖,只得绷紧下颚,痛苦地强忍着笑意。

欧阳翱斜睨表情古怪的两人:“她道出了你们的心声是不是?”

别墅一楼的会客室中静悄悄的,九个人或沉默或冥思或发呆,只有司徒御影与欧阳翱通话时一两声闷闷的“嗯”“知道了”,不过这种了无趣味的回复只是让现场的气氛更加沉闷罢了。君舞因不甘寂寞制造出的小规模噪音也未能化腐朽为神奇。

君舞的座位被安排在房间角落靠近两名人质的地方,因为离亮堂的中心地带距离比较遥远,女王傲然的脸看上去像是落了一层灰。司徒御影没将她的秘密公诸于众已够留情面,君舞很识时务地不去打破这份默契。

小薰回头,觉着女王大人此刻的模样就叫“明日黄花”,叫“被造了反”,叫“被剥夺了话语权”。她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也搞不懂为什么君舞会被发配到那个角落与人质为伍,但仍能依稀感到是为形势所迫,因为“成王败寇”,所以才“三小时河东,三小时河西”。不过她并不认为将君舞驱逐出境是个好主意。君舞虽然不会卧薪尝胆伺机报复,却也绝不是安分的主。就在他们坐在沙发上开圆桌会议时,不祥的目光就暗箭般一一戳在众人背上,闲来无聊还会调戏身旁的守恒,因此在司徒御影与欧阳翱通话的时候,背景不时传来气愤的“喂!女人你干什么?!”无奈的“拜托!别扯我的眉毛……”虚脱的“算我求你,放手啦……”

咔。新一代话语权掌控者与欧阳翱通话完毕。小薰的注意力也被拉回来。

“这么说,那个女佣就是blackr.?”听司徒御影大致介绍完情况,阿雅问。

“只能说有人入室行窃,被逮了个正着,但那并不是blackr.,”瞄一眼正蹂躏人质的君舞,司徒御影继续说,“应该说和blackr.没有一点关系。”

“她不是blackr.?这么说今天的事根本是恶搞事件?”小薰纳闷,她现在心中有无数疑问要发泄,仔细打量身边人的脸,个个表情诡秘,她坚信有人有什么东西正隐瞒着她,更坚信这一张张表情就是那即将被火烧穿的纸,“blackr.的黑色通告也是她伪造的?”

司徒御影摇头:“被抓住的女佣之前曾为我们引过路,我特别留意了她看到黑色通告时的神情,那种惊讶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我想blackr.的通告不是她的恶搞,而是真的,但她却并不是blackr.,只是凑巧与blackr.有着相同的目标。眼见blackr.要行动了,她迫不得已只好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潜入老屋。”

房间里一片安静。

阿雅有些失笑:“真不错呢,看来这些你和欧阳学长当时就想到了。”

“他有没有当时想到我不知道,我当时想到的并不多。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是欧阳家一定有内鬼。”司徒御影凝视地上那根改造过的投影装置,“这张通告的挂顶上积了很厚的灰,说明安置在欧阳家已经有些时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安排这张通告的人必须让它在今天暴露。欧阳家戒备森严,外人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可能是潜伏进欧阳家的内鬼所为。这个人在欧阳家呆的时间应该相对不长,就算是做卧底也没必要耗费十几年的光阴。我想这一点欧阳翱也想到了,按时间排除一下,内鬼最可能是谁,他心中早该有数。”

“可是突然又冒出另一个盗窃者,”阿雅感慨,“如果这个女佣不是blackr.的话,也就是说欧阳家同时出现了两个卧底。真够戏剧化。看来欧阳家果真藏着为世人觊觎的秘密。”

小薰托腮,若有所思:“还是想不透,既然blackr.早在很久前就瞄准欧阳家了,为什么不当时就动手,司徒你说‘因为某些原因这张通告必须在今天暴露’,可究竟为什么非要早今天?”

司徒御影瞥了眼君舞,最后只是敛下眼,淡淡地说:“不知道,或许是时机未成熟。”

“难道这次的时机成熟了?”小薰喃喃自语,司徒同学没把她当自己人,怕是掖了很多东西吧,她抬起头来,“那么真正的blackr.呢?既然那个女佣与blackr.的目的一致,blackr.也该现身了吧?”

小薰自问这个问题搞得掷地有声,如同悬疑小说中的惊叹号。君舞的一双猫眼神经质地眨了眨。

当——古老的座钟敲响,夜里十点,凉风穿堂而过,露台处的窗帘鼓起。一切蓄势待发。

2

“呲——呲——”充气筒的压杆有节奏地下压着,黑色的气囊在草地上膨胀伸展,一会儿的功夫,一只充好气的单人皮筏便躺在脚边。

海风掀起长长的卷发,女子起身,喘了一口气。满月悬在头顶,淡淡的荧光勾勒出她的身影,个子颀长,身形纤瘦,加之一身贴身的黑色潜水服,远远看去那身姿很是骨感中性,如果不是一头长卷发,压根看不出女性的身份。

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是悬崖,潮水在崖下不安地起伏涌动着。蹲下,将两块石头分别在皮筏两头绑紧,女子朝相距近三十米的海面看了一眼,将皮筏推了下去。

仿佛慢镜头般,充气皮筏缓缓坠落,在海潮声的掩盖下,听不到一丝落水声。海水携着皮筏上下起伏,不过因为有两块沉重的石头固定,皮筏并没有被汹涌的潮水带走。

女子转身,从地上一只小旅行袋里取出一盘钢索,钢索的一头系在树干上,另一端则扣在上身的保险带上。她试着扯了扯,可就在这时,远处“啪”地打来一束白光。

之前一直在黑暗中行事,女子在突然射来的光线下本能地举手覆眼。

“露玛小姐,打算玩蹦极吗?”欧阳翱站在盛光之处,打量着手拽钢索的女子。

“哎?哎?少爷吗?”露玛虚着眼,努力想要看清欧阳翱和他身后的人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该夸你临危不乱还是说你垂死挣扎。”欧阳翱大大摊开两手,慢悠悠走来。

“啊~~~非常好!”露玛兴奋地弹了个响指,“少爷的这个姿势是我的最爱!”

“谢谢,”欧阳翱笑道,“你蛮有眼光。”

“不过,抱歉,少爷……”露玛仰望夜空一轮明月,眼神伤感,“今夜我必须离开,和你的缘分只能到这里了……”

“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我五岁那年救的一条鱼,要我在你走后不要想你。”

“既然少爷都知道了,那么,我们有缘再会了……”说着人已悄悄闪到崖边。

“哦,起效了。”欧阳翱冷不丁说。

“……什么?”退到悬崖边上的露玛纳闷。

“你的手。”

“手?”顺着欧阳翱的视线垂下眼,竟赫然发现自己的两手散发着五彩的荧光,“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激动的露玛激动地颤抖着十指,“难道我真的要变成鱼了?!”

“这是易红发明的‘叫你装13’涂料,据说是由一种特殊活性霉制成的,沾染上后要过十个小时才会看出效果,我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这么有效,于是将它涂在了爷爷书房中的那个木椟上。”

露玛整个人凝固。

“人鱼小姐,你的手又是在什么地方沾到它的呢?”

露玛感到自己的额头沁出汗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木椟吧?”

女孩皱起眉头,视线动摇。

“那是个仿造品。”欧阳翱笑笑。

露玛露出要晕厥的表情。

手指上证据确凿,神态也已出卖了她,但露玛倒是很老道地保持着沉默,丝毫没有吐露出一个关键字眼,欧阳翱望望她:“算了,我来替你说明吧,看看说得对不对。”贵公子凝视手套指尖,慢慢踱着步子,“大约一年前,你以女佣的身份成功潜入了欧阳家。在这之后的一年里你一直在这里寻找着某样东西,同时也在为未来的某一天做准备,”他笑着看向她,“现在我们都知道那一天也就是今天,当然也可能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意外使你不得已必须将原定的日子提前到今天,你要在这一天实施blackr.的伟大盗窃计划,并向欧阳家发出宣告。不过前提是,在那之前,你必须确定blackr.目标物的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锁定的调查对象只是那栋老屋,所以blackr.的黑色通告会出现在那里并不是偶然,那是你很早以前就安排好的,对吧?对于欧阳家女佣的你来说,要接近老屋并不困难……”

“少爷的想象力真丰富,不过您未免把我说得太神通广大了,”露玛已经恢复常态,微笑着打断,“稍微提醒少爷一下,那个老屋可是欧阳老先生禁止任何人入内的地方,就连顾伯也从没进去过,何况我区区一介女佣呢?更别说还要潜进老屋布置好通告了。”

“不是‘潜进老屋’,是‘接近老屋’。”欧阳翱的手指在唇边摇了摇,“潜进老屋是不容易,但谁说布置通告就一定要进入老屋了?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老屋的屋顶渗水,你就可以大大方方请人来维修,维修的人不用进入屋子,从外面便可布置好通告。我也问了顾伯,你确实有打过电话请维修人员来修葺老屋,大约是半年前,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来的人是你的同党吧。”

露玛状态良好地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欧阳翱继续道:“一来,那时你直觉你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老屋里,二来,就算不在那里,将通告布置在老屋也不会有错,我想你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可靠情报,东西就在欧阳家,老屋是欧阳家的一部分,就算东西不在老屋,但只要还在欧阳家,blackr.的通告出现在老屋也不算违例。当然了,在布置通告的时候,你其实是坚信秘密就藏在老屋的,不晓得后来你有没有等来机会潜入老屋寻找,我想或许有一两次吧,不过可以断定那之后你终于发觉到不对劲。”

露玛抿嘴笑,有点自嘲:“老屋是障眼法。”

“爷爷是精明的老狐狸。”居然说自己的祖父是老狐狸,不过说这句话时,欧阳翱看上去倒是一脸颇赞赏的表情,“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察觉秘密不在老屋而在书房的?”

自知到底瞒不住了,露玛叹了口气:“全是运气呢……有一次我端茶进书房,正好碰见做清洁的佣人打翻了书架上的那个木椟,椟子里的硬币滚落了一地,我大概扫了一眼,都是些古代货币,算得上收藏品了,于是欧阳先生对那个佣人发了火,我很少见到欧阳老先生生气,我是说,他即使生气,通常也不会发这么大火,一时有点意外,但是想想如果那盒子里装的是他收集多年的藏品,这么生气其实也很自然。那个佣人忙蹲下来捡,我也放下茶杯帮忙去找,可是……欧阳先生却叫我们都让开,然后自己亲自蹲下来去收拾那个木椟。”露玛回忆着,歪了歪头,“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平常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硬币收藏爱好者。不过,我马上就发现了更奇怪的地方。欧阳先生只是把散在附近的硬币捡回木椟里,却压根不去管滚到远处的硬币。我和佣人将那些掉到犄角旮旯的硬币找回来递给他,他也只是草草地丢进盒子里完事,甚至都没有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残缺,也不管藏品是不是齐全。从书房出来,稍微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呵呵,我打赌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硬币,他担心的是那只木椟。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就找错了方向。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或许到现在我都还一筹莫展。”

欧阳翱了然地点头。那只木椟设计精巧,看似普通的收藏盒,其实下方却有暗格。如果不是与爷爷朝夕相处,恐怕他也不会生出丁点怀疑来。

女盗贼拨拨头发,感慨良深,“真是不可思议……我以为自己能在欧阳家潜伏一年,耐性已经非常了得,没想到欧阳老先生竟然那么早就布好局了。”就像个无比耐心的猎人,布下天罗地网,静静在一旁伺机,等待猎物上钩。不,不对,他的目的不是猎取,而是保护。是什么值得他如此煞费苦心大费周章地保护?露玛若有所思地蹙起眉。那份拼图的后面,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是好奇得很。

“在想什么?”

欧阳翱的提问打断露玛游移的思绪:“想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我的行动有什么纰漏吗?”露玛拧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欧阳翱说道:“记得下午那个匿名通知风华和君舞的跟班来的电话吗?”露玛看向他,“我只是直觉,那应该不是偶然事件,如果被通知来的只有风华的家伙们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君舞的人也来了。我记得司徒御影先前说过他怀疑君舞是blackr.,所以,君舞帮跑到家门口这个细节,我也就稍稍留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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