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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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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春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恁牵丝乱,更南陌,飞絮蒙蒙。www.xiaoxiaocom.com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酒楼内,唱曲儿的卖艺姑娘拨弄琴音,婉转柔情浅唱着小曲儿,流转的眼波柔媚动人,当真吸引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客一双眼巴巴地直瞅着瞧,根本忘了要动筷享用桌上佳肴。

然而,位在唱台左侧靠窗的某桌客人们,却完全没心思去注意卖艺姑娘,唱的曲儿有多动听、样貌有多惹人怜惜,大伙儿的目光全落在那昨夜儿得不到满意解释、如今正和夫婿闹别扭的娇美少妇身上。

「来来来,师兄、慕姑娘,赶快用饭啊!吃饱了,大家也好上路。」抱着儿子招呼旁人用饭,邾喜儿脸上笑得阳光般灿烂,眸底其实则在闪电打雷。

「喜儿……」很少有事棘手到让丁魁示弱呻吟,但这回他却毫不客气地呻吟出声了。天知道他这个小师妹又哪儿不痛快了,一大清早就杀到他房里去,先是胡乱咒骂了一堆,随即硬逼着他得今天启程回东北。当然,得附加一大一小两件人形行李。

唉……想来是东方清惹她发恼了!但这对宝贝夫妻昨儿个明明还恩爱得紧,怎今日就闹得她要携子弃夫、离家出走?头痛,真是头痛啊!

「单、单夫人,-确定不告知侯爷一声,真的要随我们走吗?」早就警觉到她不对劲的慕沁-,也战战兢兢地问道,犹疑的眼眸投向丁魁,却得到他无奈一瞥回视,两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唉……她也是在胡里胡涂的状态下,被单夫人一把抱起小雪儿塞进怀中,紧接着就莫名其妙地随着丁大哥被拉出侯爷府了。一整个早上,若非丁大哥借口得买些干粮、有的没的东西拖延时间,想必这会儿他们早已出城去了,哪还会在城内最热闹大街旁的酒楼里用饭!

不知单夫人有没有发现,丁大哥根本意图让她的「携子离家出走记」演变成「京城一日游」!

「干啥告知他啊!」邾喜儿冷哼一声,脸上笑颜却益发地灿烂。「我同祺儿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还得他允准吗?有本事,他就来追啊!祺儿,你说娘说的是不是?」

「是。」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完全重复大人最后一个音来发声,却马上得到娘亲「吾皆同国」的感动紧拥,差点没痛哭流涕。

「祺儿,娘就知你最贴心了!」呜……儿子真孝顺,不枉她痛了三天三夜把他生下来。

「嘻嘻……」童颜粲笑,小手颇为有模有样地拍着娘亲,好似真在抚慰似的。

这对母子……丁魁见状无语,心中只盼单定远能机警些,早些发现妻儿失了踪影,快点追来将这对母子给逮了回去。

「用饭吧!」无奈叹气,将慕沁音怀中的小雪儿给抱了过来,一口接一口地细心喂着鱼汤。

见他头疼模样,慕沁-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不过倒没多说什么,顺从地低头吃着饭菜。反倒是邾喜儿不满他的脸色,娇嗔责难--

「师兄,你脸色可以不必那么难看!」可恶!多带她和祺儿两人一同上路,有这么为难吗?

「我……」丁魁正要出言驳回她的指责之际,一阵喧吵纷乱声却由唱台上蓦然响起,截断了他到嘴的言论。抬头往台上一瞧,就见一条粗壮身影趁着几分酒意窜上唱台,淫邪地擒住卖艺姑娘的手腕,扬声哈哈大笑。

「大、大爷,你干……干什么?快、快放开我啊!」突如其来的变异让卖艺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不住想挣脱大汉的箝制,奈何使尽全力也无法脱离。

「哈哈……小娘们,-方才唱曲儿时,眼波勾呀勾的,不就在勾大爷我上来和-相好吗?」粗野汉子已喝得八分醉了,此刻正藉酒装疯,出口净是下流之语,摆明就要吃姑娘家豆腐。

闻言,丁魁眉头一皱,实在听不下粗野汉子的谭话,眼尾一扫,在场众多客人却没人敢上前解围,就怕自己救美不成反遭殃。

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忍不住感叹,拧眉正想出声喝斥之际,身旁一道娇嫩嗓音却率先发言了--

「哎哟!光天化日下调戏娘家妇女,这天子脚下的京城是没了王法啦?」邾喜儿-眼粲笑,还不忘对儿子机会教育。「祺儿,好好看着,长大了可别学那位叔叔,否则娘就打断你的脚骨,懂不懂?」

「懂!」小娃儿依然笑嘻嘻点头,也不知真懂还假懂。

不过母子俩逗趣的对话一出,让原本受到惊吓的众人不禁爆出连串大笑。然而却让酒意正浓的粗野汉子自觉受到嘲笑而老羞成怒,一张脸也不知是被酒气给熏红,还是被怒气给涨红的。

「臭娘们,-说什么?」粗野大汉跳脚怒吼,抓住纤细手腕的大掌不自觉地更加使力。

「啊--」卖艺姑娘忍不住痛呼,疼得眼泪都快滚了下来。「大……大爷,你快放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不过是在这儿走唱卖艺,糊口饭吃,求你……求你别为难我……」

「嘿嘿……这哪是为难?爷儿看上-可是-的福气……」为了面子,粗野大汉哪有可能这么简单就放人。

无耻!丁魁听不下去,信手一甩,竹筷疾射而出--

「哇--」就听一道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粗野汉子手臂竟被一枝竹筷贯穿而过,痛得他松手推开卖艺姑娘。

「啊--」原本使劲要挣脱箝制的卖艺姑娘,这下因为对方的一推,竟然止不住身形地跌下唱台。

「哎呀!」邾喜儿-眼,意思、意思地叫了声。

「啊!」慕沁音脱口尖叫。

「哇--」众多客人失声惊吼。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丁魁抢身上前,左手抱着小雪儿,右手一抬一扬,在众人还眼花撩乱、搞不清楚是怎一回事之际,已经安安稳稳地将卖艺姑娘给接住,脚踏实地地站在地面上了。

「壮、壮士,谢谢你……」拍抚胸口,卖艺姑娘知道自己让眼前这位高大的男人给救了,连忙红着脸道谢。

「哪里!」一将人安全救下,丁魁马上避嫌地将人给不着痕迹地推离自己怀中,抱着小雪儿退回慕沁-身旁。

「丁大哥,你没事吧?」有些担忧地察看他全身,慕沁-怕他救人时,有哪儿给撞伤了。

「没事!」微微一笑,垂眸凝瞅着那贴上胸膛亟欲检查的小手。

「啊……抱、抱歉!」警觉自己越礼了,清丽脸庞瞬间赧红热辣,忙不迭地收回手。

见状,丁魁仅是泛着一抹难解的浅笑,目光幽沉地凝着她酡红粉颊,心中不禁为之一荡……

「这位壮士,多谢你的仗义相救,小女子会永生记得公子的恩德的。」卖艺姑娘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他身前,含羞怯怯、我见犹怜地欠身道谢。多年的走唱生涯让她见多识广、视人奇准。

眼前这位出手相救的高大男人可真是个君子,一确定她没事,马上就避嫌推开她,完全不像别的男人净是想在她身上占便宜,可真是难得的正直男人啊!

唉……若女人的一生中,有这样的男人可以依靠,想必会是幸福的。她走唱卖艺了许多年,着实也累了,若有这般的男人可以倚靠,不知有多好……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荡漾恍神的心蓦地拉回,丁魁目光转到眼前卖艺姑娘身上,刚毅脸庞露出礼貌浅笑,丝毫没看出眼前姑娘眼底的淡淡好感。

不过他没看出,可不代表其它人瞎了眼!至少邾喜儿和慕沁-两个女子可比男人来得敏锐,当下马上瞧出盈盈美眸下,流转的含情波光。

哎呀!师兄真是罪过,才这么一出手,就让人家芳心陷落了,不知慕姑娘察觉到没?叹气摇头,邾喜儿贼溜溜地偷觑身旁的另一名姑娘,果真让她瞧见某张绝俗脸庞泛着苍白之色,当下不禁在心底偷笑--师兄,你不是没希望的啊!

眼前的卖艺姑娘对丁大哥有好感的!咬着粉唇,慕沁-蓦地心中一痛……丁大哥是个好男人,被他所救的姑娘对他有好感,也是应该的。

想当初,她不也是在丁大哥出手相助后,渐渐恋慕上他的吗?倘若有一天,丁大哥扶助了某位落难姑娘,同时喜欢上那位姑娘,而那位姑娘也喜欢上丁大哥,那……那她该如何?像离开清哥那般地离开他吗?不!那种刨心之痛,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离开清哥时,她痛彻心扉,所幸有丁大哥以不着痕迹的温和关怀陪她度过了那段痛楚、苦涩的时期。但若离开丁大哥,她一个人熬得过吗?

思及此,慕沁-不由得浑身一颤,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他后背衣衫,好似要抓住啥极重要之物,不让它脱离自己身边。

「慕姑娘?」感受到背后的抓力,丁魁纳闷转身,谁知却瞧见她突然苍白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惊。「怎么了?不舒服吗?」话落,忙着要搭脉诊治。

「我、我没事!」虚弱一笑,挣脱掉他的掌心,慕沁-想到他胸怀中,方才被那卖艺姑娘依偎过,心中暗恼,两只手竟狠狠地拍打着他胸前衣襟,彷佛要将别的女人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味道全给打掉。

「啊?」纵然满头雾水,他依然乖乖地任由她拍打。

心知此番举动肯定让人不解,慕沁-低声道:「衣、衣衫脏了。」希望这理由解释得过去。

原来如此!没想太多,丁魁露齿笑道:「谢谢!」

「不、不客气!」红着脸,她觉得自己好象在欺负他的实心眼。

老天!这两人真是……心知肚明的邾喜儿猛翻白眼,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卖艺姑娘发现自己才说了一句就被晾在一旁,正想再出声拉回旁人的注意时。蓦地,酒楼门口响起一声怒吼,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话儿。

「邾喜儿,-敢再给我开溜!」石破天惊一声大吼,也不知单定远是怎么知道爱妻和儿子就在这间酒楼,就见他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直往那个一脸心虚的女人而去。

「哇--他怎知我在这里?」心中大惊,邾喜儿哇哇大叫,忙不迭地躲到丁魁身后。

「邾喜儿,-还想躲到哪儿去?别以为师兄身子魁梧、高大就可以挡住-!」单定远阴狠残笑,示意丁魁让开,长臂一捞就将人给揪了出来。

「可恶!师兄,你不讲道义!」没料到自家师兄真的会让开,被夫婿给逮到的邾喜儿,气急败坏地抗议。

「夫妻间的事,师兄插不了手!」丁魁好笑道,可没那么不识相。

「瞧!人家师兄多深明大义。」俊逸脸庞得意一笑,随即变脸似的瞬间成了凶神恶煞,抓着她破口大骂。「邾喜儿,敢情-是抱着儿子逃家给逃上瘾了不成?上回-溜到江南玩儿,这回又想跟着师兄溜到东北去,简直太过分了!」

「谁过分?你才过分!」气得将儿子塞给他抱着,邾喜儿空出手来猛打人。「你自己在书房偷藏闺女画像,存的是啥心思?你说啊!不说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就要和师兄走,永不再理你!」

「-……」单定远气得无力,觉得自己简直是秀才遇到兵了。「昨夜我就说过了,那是娶-之前,媒人送来让我挑选中意姑娘的。当时我瞧也没瞧,随手便乱塞,都过了这么久,若非让-给找出来,我都忘了有那些闺女画像了。」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一次。

「是吗?」邾喜儿才不信,哼声连连。「我瞧你是想娶小妾,让人送来哪些画像来让你挑的吧!」哼!他说她就信吗?

「小妾?」单定远忍不住嗤笑。「我若真娶小妾,-怕不宰了我!」这女人可没那么大的心胸。

「不!」-眼残笑,她阴狠道。「我会阉了你!」

哗!

蓦地,在场所有瞧好戏的人惊声哗然,尤其是男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夹紧胯下,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然而最该冒冷汗、打寒颤的男人,不但没上述任何反应,反而哈哈大笑--

「喜儿,我就知道-不会让我好过!不过,该死的,我爱极了-的答案!」纵声朗笑,单定远乐得单手紧搂着她,眸底一片深情。「-不会真的怀疑那些画像,是我要娶小妾用的吧?」

「废话!你真以为我那么不了解你吗?」他的性子,她摸得可透了!这一生,这男人除了她,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了。

被夫婿深情一搂,邾喜儿顿时乐昏了头,不自觉地说漏了嘴。然而单定远是何等人物,马上听出异样端倪。

「喜儿,既然-明知我不可能娶小妾,为何还拿那些画像诬赖我?」可疑!实在太可疑!记得上回她溜到江南去玩时,好象也是在诬赖他和别的姑娘亲昵说笑后,负气出走……哼!这女人该不会是故意赖他,好让自己溜出去玩更加名正言顺?

「啊……这个……那个……」惊觉失言,有人开始心虚起来。

「好样的!自己爱玩,竟将罪名赖到我身上!」单定远冷笑,突然觉得手很痒。

「哇--师兄,救命啊!」为保小命,忙着搬救兵。

这对宝贝夫妻真是……看了一场好戏的丁魁只能无奈摇头,压根儿不介入人家夫妻间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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