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格.洛.克，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老公寓楼大门口。一路上也遇到过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而他们都放弃了对克里斯下手。这个时候敢大摇大摆出现在外面的不是疯子就是狠人，大家都不想因此丢了性命，克里斯也小小松了口气。

走近几步，看到公寓刷着绿漆的大门敞开着，克里斯刚松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有外人进去过。

在哥谭住了几个月，克里斯知道公寓楼的住户们的小默契，由于公寓大门没有锁，门轴年久失修动静也会很大，一到晚上，租户们会在推门进去后把门关上，再找块砖头顶住门，这样开门关门的声音会因为砖头的存在有所不同，整栋楼都能听见。这也算是防备陌生人的一种方式，而现在，两个街区后就是崩溃的黑门监狱，敞开的公寓大门为克里斯作出警示。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像警匪片里的警察那样双手握枪，在门边靠了片刻，猛地转身，枪口稳稳对准楼梯口。

昏黄的走廊里积了薄薄一层水，克里斯踏进走廊的那一刻便感受到好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克里斯用余光扫了一眼，应该是一楼的住户，门上的猫眼黑乎乎的，八成都在门后躲着，通过猫眼窥视着走廊。

水泥楼梯上有几个湿漉漉的脚印，看上去是刚印上没多久的，连鞋底的花纹都能隐约辨认出，看起来只进来一个人。克里斯没管身后窥伺的视线，轻悄悄的顺着楼梯往上走，枪口稳稳对准前方。老公寓楼没有电梯和逃生梯，这个楼梯是惟一的通道。

二楼走廊上静悄悄的，克里斯提心吊胆举着手.枪在走廊和杂物间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只是感觉不太自在，门后的眼睛们紧紧盯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和手中的枪之间来回移动。克里斯也没尝试敲门询问情况，这时候没人会给他开门，跟着楼梯上的湿脚印，走到了三楼。

脚印在三楼消失了，隐隐有走到四楼的趋势。来人目标很明显直走楼梯，二楼三楼的走廊上都没有发现他的脚印，克里斯心里有了底，若是黑门监狱的囚犯来这里，应该是选最方便逃跑的路线，抢劫最容易得手，利益最大的目标。这小破公寓一般情况下不会入他们的眼，警察在门口一堵就跑不掉了，抢不到多少钱，还没法绑架人质——哥谭平民的命最不值钱了，都是进过监狱的人物了，要绑也是绑上流人。

进来的极大可能是以前来这里踩好点的小贼。克里斯谨慎的搜索一遍三楼的角落，万一在三楼躲着趁他上楼时放冷枪那就完蛋了。

忽然，走廊旁边的一扇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只干枯的手臂从漆黑的门内快准狠的伸出来，一把抓住克里斯的衣角。

克里斯吓得差点叫出来，门缝中隐隐露出半张苍老干枯的脸，鹰钩鼻看着像一块树瘤子，上面的两只眼睛却显得十分精神，瞪圆了直勾勾的盯着他。

是三楼的莱蒙老先生。克里斯认出他了，这老头八十多岁了，在公寓里很受人尊敬，曾经是一位警员，退休后在公寓楼下守着报纸摊，白天有时候也会帮着看大门，和公寓里的人都能说上几句话。

莱蒙先生抓着克里斯的衣角，冲他勾勾手指，悄声说：“他在五楼。”

“咔啦！”

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形成回音，隐隐还能听见男人的咒骂声。

“小心。”莱蒙先生松开了克里斯的衣角缩回门内，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枪，轻轻地合上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踹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女人尖叫声断断续续的传到楼下，在回声的作用下听起来有些模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泥土的腥气。楼梯间的灯闪了闪，暗了一下。

汗水顺着克里斯的额头流进衣领，克里斯抬起手里的枪，脚下稳稳地踏上楼梯，街上隐约传来激烈的枪声，也许是黑门监狱的囚犯和警察交火了，克里斯安慰自己，他将面对的不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囚犯，只是一个可能有枪的劫匪而已。

突然，一声枪响从楼上传出，有人吼了一声，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和关门的声音。克里斯心里一沉，顾不得掩盖脚步声，拼命往楼上跑。

尖叫声是狄安娜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