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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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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為我披一次白纱。

如果一开始他就这麼说该有多好呢?才打开一只箱子,她的情绪就受了莫大的影响,让她根本不敢接下去打开其他的惊奇。

黎蓝看出姊姊的犹豫,自作主张地捡了另一只小盒子递给她,「开吧!看看他有多大的诚意。」犹豫了下,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拆开小盒子上的缎带,轻轻地打开那只盒子……一见到那光芒,她娇躯一颤,难以置信他竟细心至此。那是一整套的钻饰,盒子的正中央,是一枚别緻高雅的钻戒,当然也有另一张纸笺。

请妳嫁给我吧。

这是在补求婚吗?那亮晶晶的钻戒,几乎要闪得她流下泪来。她啪的一声盖上盒子,泫然欲泣地望著弟弟。

「他还记得他欠妳一次求婚嘛!」看到季凌阳的用心,黎蓝对他的反感减轻不少,就看这个笨姊姊接不接受了。

像是不能再承受更多,黎灿拿起第三只盒子时迟迟不敢打开,最后是黎蓝看不过去,直接拿过盒子在她面前一亮──黎灿微颤著手拿起盒裡的东西,这次没有放纸笺,却有著几张邮票,她知道他的意思。

「这是什麼?比起钻饰和婚纱,这东西好像逊多了?」黎蓝不解地盯著姊姊手上老旧的男用手錶。「邮票又是做什麼用的?」「这是我和他的祕密,才不让你知道。」原本大受感动的心,在看到这支錶时渐渐冷静下来。这代表著她和他相遇的最初,邮票,是他想索回她一开始交付给他的真心──那条勇气项鍊。

最后,黎灿打开那一份应该不会是离婚协议书的文件,裡面放著一张季凌阳的体检表,还有奕阳科技最近一季的财务资料,以及一张纸笺。

给我三个月,我会站著接妳回来,给妳无忧无虑的生活。

依他的情形,可能在三个月内站起来吗?而奕阳最近正因费克集团恶意拋售股票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却许下要让她生活无虞的承诺。

看来他真的豁出去了,这一盒盒的礼物,确实深深地打动了她,件件都击中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如果她仍爱他、仍然想他,就应该马上俯首称臣,重回他的怀抱才对。

她想和他重新开始吗?如果接受了这些东西,那她受的那些苦又算什麼,她的决心,就是这麼简单地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而她又怎麼知道他是不是仅仅是一时不习惯身边少了她,才想假爱情之名挽回她?

这一瞬间,她心裡矛盾地交战著,无助的眼光投向弟弟。

「问问妳自己的心吧!我和爸,会支持妳做的所有决定。」「老兄,你要不要考虑休个假?」来到季凌阳的办公室,齐奕行无力地望著才一个月就瘦了一大圈的好友。

他老大未免太用心工作了,费克集团前一阵子拋售股票,黎风集团的入股和他们筹措的资金,成功地在低价时巩固了他们未来的股权,然而他居然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股价回稳,黑了许多股市评论专家的脸。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季凌阳目不转睛地批著手裡的公文,眼睛裡还带著血丝,声音也瘖瘂不清。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工作几小时?早上七点就进办公室,午夜十二点还不一定回得了家,季爸季妈都要杀到公司来找人了!」手上的笔微微停了下,又继续挥动。「我有分寸。」「你有分寸个屁!」齐奕行看不下去地夺下他手中的笔。「刘祕书告诉我你还没吃午饭,等一下三点你还要去做復健,五点回来十分鐘后马上又要开会,估计你开完会又要错过晚餐了。老兄,你真以為自己是铁打的?」揉揉眉心,季凌阳轻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知道吗,我没收下黎灿那百分之五的股权。」「那跟你快把自己搞到暴毙有什麼关係?」齐奕行翻了个白眼。

「既然没收,我就不会让她的资產短少一毛。」从笔筒裡抽起另一枝笔,他又开始低头工作。「现在只是过渡时期,一个月内,我会让她该赚的全赚回来。」「你是傻瓜吗?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钱!」齐奕行好想摇醒他。「她在乎的是你!不然你以為谁会从一家公司股票未上市时,就不分青红皂白买了好几年?」「我知道。」疲倦的眼眸裡出现一丝阴鷙。「但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其实她一个千金小姐嫁给我,算是我高攀了,所以我要证明黎家能给她的生活,我也给得起。她希望我振作,我就不会让她失望。」「你简直矫枉过正了,黎灿希望你振作,不是要你找死。我明白你想缩短挽回她的时间,所以拚命工作、拚命復健,但是你想顺便缩短自己的性命吗?你上次的感冒甚至还没有完全好!」齐奕行下了猛药。「而且你发烧打点滴时,她根本没来看你;你到黎风去展现诚意了,她到现在為止也没有主动找过你一次,你醒醒吧!就算你再努力,万一她根本不领情怎麼办?」埋首伏案的男人身体突然一僵,仰起头来,深深地嘆了口气。

「那也是我自找的。」劝不了他,齐奕行也无语了,或许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美好,他自己也有很深的体悟,可惜有些东西,一旦失去要再找回来就难了。他和季凌阳,都是栽在爱情两个字上。

「执行长!」外头的刘菁菁急急地敲著办公室的门,语气裡有一丝兴奋。「有你的包裹,是你太太寄给你的。」「拿进来!」一反刚才槁木死灰的模样,季凌阳灿然的眸像燃起了一盏灯。

刘菁菁拿进来的是一只不小的包裹,她一古脑儿将东西放在桌上,一下子也忘了上下之分,紧张地直嚷道:「执行长,快打开看看!」看到这只箱子,季凌阳心裡有种不妙的预感,静静地拆开箱子后,看到裡面的东西,他就心裡有数了。

「黎灿寄了什麼给你?」看好友不再动了,齐奕行拿出裡头最大的盒子,转过头问:「我可以帮你拆吗?」季凌阳黯然地点点头,失神地看他拆开盒子,他很清楚裡面是什麼,既然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了。

「咦?是一件礼服?新娘礼服?」齐奕行狐疑地打量著盒子裡的东西,突然灵光一闪,有些尷尬地望向好友。「难道……」「这是我送她的。」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剩下的盒子了。「我送了她一件婚纱,因為我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不再是一个不能公开的妻子;我还送了她钻戒,算是补偿我没有向她求婚;我也给了她当初我们的定情之物,我要和她再交换一次……」在旁聆听的刘菁菁眼泪都快掉下来,她从不知道一向严肃冷酷的上司原来是一个这麼痴心的人,他用那种沙哑又疲惫的嗓音述说时,彷彿连背景都凄凉起来,黎灿怎麼狠得下心,把他送的礼物全退回来?

齐奕行心裡一样同情他,但他也听出了些许端倪。「定情之物?所以你以前真的认识黎灿?」「是。」他淡淡地说明了当年的情况。「我承认那是戏言,但她却当真了八年,可是我表现出对这桩婚姻、对她的极端厌恶,所以现在她只是想让我回到原来的情况,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这番有些绝望的话,让办公室裡陷入一片寂静,刘菁菁和齐奕行都不知如何安慰他,就在满屋子沉甸甸的气氛快令人窒息时,季凌阳又开口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忙。」他拿起笔来,再度埋首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识相地离去,但才走出执行长室的门,刘菁菁突然低叫一声。

「哎呀!我忘了把执行长批示好的文件拿出来。」她转身又走了进去。不到二十秒,外头尚未远离的齐奕行,随即听到她险些掀翻天花板的尖叫──「啊……快来人啊!执行长昏倒了!」送走了两个客人,黎灿心情很是沉重。

她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眺望远处的街景。

方才来拜访的,是季父季母。他们说起季凌阳目前的情形,虽然并没有强求她和他復合,但语气裡满满是对儿子的不捨。

「我从来没看过他这麼消沉。先前就算他被车撞了,不能走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像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季父深深地嘆气。

「他很拚命的工作,每天在公司的时间超过十六小时,三餐又不固定,经常是有一餐没一餐的,瘦得人都憔悴了。」想到儿子的拚命,季母很是不捨,但儿子独立惯了,个性又固执,根本听不下旁人的劝。

「还有,他的復健做得太激烈,连医生都发出警告。医生说他已经进步得很快了,过头反而适得其反。」季父再补充了句。

耳裡听著他们的话,一直沉默的黎灿突然问道:「没有人劝他吗?」「怎麼会没有?」季母真的很难过好好的一个儿子弄成这样。「可是妳想他的个性,只要决定做的事,别人哪插得上嘴呢?」「那爸妈今天找我是……」「小灿,妳帮我们说说他好吗?他再这样下去,身体一定会受不了的。」季母终於说明了来意。

「可是你们开口都没用了,我说会有用吗?」季父望著她,「妳应该知道,凌阳会这麼拚命,都是想做给妳看,没有比妳去劝他更适合的了。」「我明白了,让我想想好吗?」心事重重地送走公婆,她的心情就不再平静了。上回他感冒送急诊,她已经硬下心肠不再管他的事,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认真地考虑起主动见他一面的可能性……在她犹豫不决时,祕书小姐突然转进来一通电话。如果说公婆的话让她开始迟疑,那麼这通电话,绝对就是让她行动的关键。

「黎灿!我是刘菁菁刘祕书啊!执行长在办公室昏倒被送到医院去了,可以请妳来看看他吗?医生说他操劳过度,又饮食不正常,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而且他下意识地排斥饮食,真的很可怜……」刘菁菁话还没说完,话筒已被齐奕行抢过,他气急败坏地道:「黎灿!就算妳不再爱他了,就当同情他好吗?我知道妳对他仍有感情,只是怕旧事重演。我帮他背书可以吗?我可以证明他真的爱上妳了,一起共事八年,我没看过他这麼不要命似的工作。妳若不来看他,他不会停止的,可能妳下一次来,看的就是他最后一面了!」听他连珠炮似地飆了一大段,黎灿闭起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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