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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之章 月光馆·魅影·夺魂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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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一个黏湿而又阴郁的十一月的夜晚。www.maxreader.net

上海的天气进入到初冬,就像是一个处于热恋时阴晴不定的少女。白天还晴空万里,一入黄昏,丝丝绵绵的细雨夹带着寒意铺天盖地地洒落下来。雨丝仿佛冲淡了人们的游兴,不到十点街道上已是人影稀疏,于是周末的这个夜晚过早陷入了沉寂。雨水顺着路面四下聚集到低处,混浊的水洼里倒映着黑沉沉的天幕。偶尔经过飞卷的车轮,溅起一阵阵泥泞的飞沫,碾碎这暗哑的投影。

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临空飞溅的水滴被卷入风中,再重重地敲击在青灰的高墙上。一圈圈晕染开来的水渍使位于城市东郊的东城综合医院显得格外凄冷。雨丝飘落在这数幢看来有些年月的青砖建筑群上,浮起一阵轻雾。它们潮润的边缘和天空融成一片,仿佛溶化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

风声渐紧,雨丝变得稠密起来。

医院道路两旁的花坛中,浓密的樟树枝桠被风刮得霍霍作响,墨绿色的叶片盛着沉甸甸的雨水,不断冲击着距离围墙最接近处一楼尽头一扇紧闭的灰白玻璃窗。

突然,这间房间里闪烁出一线灯光。

一个身穿白色实习服的圆脸护士迎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的茶杯,正徐徐冒着热气。她不断呵着白气,背窗坐下,皱着眉喃喃自语:“烦死了!这么冷要不要人过了!”

“好啦,冬天么,是这个样子的啦。”一个齐耳短发的小护士紧跟其后,拉出长椅坐在她的对面。

蓦然,短发小护士将手掌压在大腿下,紧张地瞄了瞄正对自己紧闭的玻璃窗,“哎,李芳,你知道吗?住院部最近好像发生了很多怪事咧!我听人家说,这阵子住院部有好几个年轻女孩都失踪了,吓死人了!”

“切!这种事情不要太多噢,付不起住院费嘛就逃了呀,没素质!”圆脸护士不以为然地吹开水上的茶沫,轻抿一口,“这种事情在医院里经常发生,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这次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哦!”短发有些不服气地嘟起了嘴,探身凑到圆脸面前,低声耳语,“我听说那些女生好像是被一个奇怪的黑影掳走的呢!而且啊……最近失踪的一个女生好像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

“是不是真的啊……”圆脸护士不自然地挪挪身子,眼神不再四平八稳了,“那为什么只掳走年轻女生啊?”

“谁知道啊……总之医院里向来怪事多,我们小姑娘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哦哟,一把年纪了还小姑娘咧!呵呵呵呵……”

短发护士轻啐了一口正笑得花枝乱颤的圆脸护士,没好气地侧身去拿旁边办公桌上的茶杯。她无意间抬头,身躯猛地一震!然后像被点中穴道一般,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僵在对面的窗户上!

短发护士惨白着脸,微开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面容扭曲,似乎有尖叫声拼命地想要往咽喉外冲出去,却又被恐惧死死摁回到喉咙里,转化成几声干哑的呜咽!她用最后一点力气,颤悠悠地抬起右手指向对面的窗户。

“你怎么了?”圆脸护士上下打量着一脸惊恐的短发护士,吃惊地往回一缩,迟疑片刻,她谨慎地转头看去!

“……什么也没有啊……”

窗外和刚才一样,一片昏暗。

住院楼外,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樟树暗褐的枝杈不停地随风晃动,在青灰的院墙上投下无数厚重的黑色阴影,一切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雨丝绵延,路灯竭力散发出余烬般的微光。

突然!

其中一团污影动了动,乍看过去,像是被风吹得一晃。但紧接着,那个污影像一滩巨大的黑色蛞蝓,竟沿着住院部湿漉漉的青砖墙面缓缓向上游弋。

它弯弯曲曲地绕过一扇扇或明或暗的窗户,时快时慢,仿佛是正在探寻猎物的杀手一般。庞大身躯滑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抹黏稠、污浊的暗红色血迹。可是很快的,血迹就像是渗入青砖墙面一般,转瞬消失不见。

这是位于住院楼三楼,一个温馨整洁的病房。

像所有病房一样,里面摆设着简单的家具。紧挨着右边窗户的位置,竖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胡桃木双门衣橱。它对面的墙壁上挂满了色泽缤纷的图画,床头柜紧贴着宽敞的单人床靠墙摆放着。床头柜上,一束粉红的香水百合正微垂着头,羞赧地吐露着芬芳。

一位美丽的少女,正恬静地躺在病床上,覆盖在她身上雪白的棉被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着。

喀……哗……

虚掩的窗户缓缓拨开了一道巴掌大的缝隙,窗外四下飘荡的冷风趁机挤了进来,呼啦啦地朝房间里满灌着寒意。夜风让拢在一旁的深蓝色窗帘被高高撩起,不安地拍打着墙壁。

窗外,死一般的寂静。黑暗统治着一切。

突然,从窗户的缝隙处传来黏腻的声响,一团污影随之穿过缝隙,贴着窗下的墙面,落到水泥地面上,朝病房里滑了过来。沥青般的乌影在地面上悄然蔓延,把地面晕染成漆黑的一片……

晕开的污影迟缓向前,当它碰触到病床一边的床脚时,毫不犹豫地就势往上攀延……污影迅速覆盖住少女纤细的脚踝,随后是双腿、腰肢……快到少女脖颈处时,污影赫然向上立起,在墙上投射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形,发出压抑着极度饥渴和兴奋,低哑的声音……

“呼……血……血……我要血……”

污影急不可耐地喘息着,俯低身体,向熟睡中的少女贴近……贴近……当污影几乎碰触到少女的鼻尖时,一滴散发着腥臭的暗红色液体难掩着兴奋地从污影里跌落下来,毒蛇般“哧溜”一下滑过少女雪白而又修长的脖颈。

“呜……”

似乎察觉到脖子上的异样,少女微微蹙眉,发出一声闷闷的呢喃。她扑闪着纤长的睫毛,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当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少女的眼睛猛然瞪圆,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骤然惨白!

离她的鼻尖不过寸余的地方,竟笼罩着一大团诡异可怖的黑雾!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更是迅速占据了她的整个胸腔!黑雾中,一双布满血丝、浑黄污浊的眼珠正贪婪而又凶残地盯着自己。从一张沾满黏糊糊唾液的血盆大口里,缓缓探出一条湿漉漉的舌头,发出难以自抑的兴奋嘶吼!

“呼……血……血……我要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007年11月3号晚上10点左右,东城医院住院部的305号病房里传出一阵凄厉的少女尖叫,惊起栖息在楼边梧桐树上的几只老鸦。乌鸦扑棱着翅膀,沙哑地应和着,掠过阴霾的夜幕,飞入远处的苍茫中。

2

幽暗夜空的彼端,几只惊鸦匆匆掠过,留下些许慌乱的气息。

雨幕下,一盏盏清冷的路灯顺着笔直的马路,径直延绵到树灌环抱中的“阳光小区”跟前。这片乳白色连排别墅正陷入酣然熟睡,四周低矮树丛旁的花草,在连绵细雨的浸润下耷拉成一团。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寂寥、阴郁。

突然,一抹幽冷的蓝光闪现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中,并缓缓向前移动。当离开了树影的庇护,才赫然发现蓝光竟笼罩在一团诡异的黑影中。仿佛恶魔的指引般,黑影正尾随着蓝光,朝小区的矮墙边窥然潜行。

当黑影缓缓飘到潮湿的矮墙根,蓝光突然闪烁了两下,竟如水印般逐渐显现出一行黑字——

“往前走10步,翻过矮墙。”

待到蓝光黯淡,一个有些尖细的颤抖声从黑影中逸出。

“翻……翻吗?……”

不一会儿,黑影中竟然传出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低沉的沙哑声,恶狠狠地自问自答道:“翻!”

余音未散,黑影便继续朝矮墙飘去,少顷,矮墙内侧就传出一记像鼻涕甩在墙壁的腻滑闷响。

啪!

黑影在内墙边挣扎了一会儿,微微调整身形,便继续在连排别墅间狭长而昏暗的窄道间穿行。蓝光轻轻晃动,再次浮现出咒符般的一行黑字——

“再往前走20米,钻过栅栏,小心巡察。”

浮现在蓝光中诡异的黑字随之渐渐消失,黑影中那个颤抖声迟疑问道。

“走……吗?……”

“……走吧。”

黑影顺从地前行了十余步,最后在窄道拐角的一簇矮树丛后,悄悄躲藏了起来,仿佛在暗暗守侯着某个时机。

没过多久,一阵嚣张的犬吠声从窄道左边的幽暗处由远及近。一条喘着粗气的黑色狼犬,被两个打着手电的巡警牵引着,慢慢地走了过来。

当巡警和狼犬经过矮树丛时,黑影迅速往下一扑,紧贴地面,纹丝不动。大狗突然停住脚步,警觉地朝黑影藏匿的方向嗅了嗅,高高扬起尾巴一阵狂吠。

“你这死狗,大半夜的鬼叫什么!”高个巡警不耐烦地用力拉扯了一下狗链,“不想活了!”

“跟这畜生计较什么,快点回去吧。”另一个矮个巡警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鬼天气,冷死我了。”

大狗委屈地呜咽了两声,只能转头夹着尾巴,跟随巡警消失在黑暗里。

黑影微微一探头,四下打量了一番,才谨慎地从矮树丛后飘了出来,穿过窄道对面一小片幽暗的竹林,最后在竹林尽头,一道白色栅栏前停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的那一阵台风,竹子都七歪八扭地杂乱交错着。浓密的竹叶将夜空遮了个严实,看不到一丝光。淤在地上的枯叶有些已经腐烂,黏答答地紧贴着潮润的泥土。阴冷的夜风从林间幽幽穿过,仿佛惊醒了潜伏的无数个怨魂,发出一阵嘶哑而焦躁的低吼声。

“钻……吗?……”颤抖声孱弱地问。

“……”沙哑声沉吟半晌,最后紧紧咬牙,狠命低喝,“钻!”

黑影哆嗦着压低身形,在白色栅栏下一个只有半车轮高的洞口前稍稍迟疑,然后摸摸索索地朝洞口钻了进去。

可是刚钻了一半,黑影突然一僵,颤抖声闷声嘟囔:“什么东西……”

“啊,狗屎!shit!”沙哑声窜出来,恨恨地咒骂着。

黑影在洞口“沙沙”地摸索了一下,接着,像条黑色的蚕虫,吃力地向前蠕动。它总算钻过洞口,蹒跚着脚步,跌跌撞撞。

直到穿过一条光线晦暗的窄道和一小片湿漉漉的草地,一幢三层楼高的橙色连排别墅出现在视野中。别墅的右边,一扇黑洞洞的透明玻璃门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屏障,在萧瑟寒风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蓝光中黑字传达着幽冥的指令——

“推开拉门,走进去。”

黑影在玻璃门外迟疑了半晌,最终拉开了沉重的玻璃门,朝门后那一大片阴暗里缓缓地飘了过去。

“砰!”玻璃门自动在黑影的身后沉沉关上。

黑影有些战栗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大厅似乎被空置已久,散发出森然的气息。屋外的竹叶投影在阴冷的地板上,如同无数尖厉的指尖不停划动!而远处的黑暗中,似乎藏匿着无数双眼睛,邪恶地窥视着玻璃门前的一切。

就在此时,蓝光再次闪烁,而且不容违逆地抖得越来越剧烈!

“穿过大厅,走到右边的楼梯口,爬上去。”

颤抖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爬……爬吗?……”

“……”沙哑声沉吟了半晌,最终也颤抖着回答,“爬……爬吧……”

黑影在大厅里窸窣徘徊了一阵,颤巍巍地往右移动了三步,然后贴着墙壁沿楼梯攀爬上去。

楼梯末端的黑暗望不到尽头,仿若怪兽嗜血的嘴巴,而黑影就如同被火焰灼烧的鳝鱼一般,在楼梯上痛苦地蠕动着,艰难地向上前行,一点点地溶入那团阴森的黑暗中去。

3

铛——铛——铛——铛——

就在黑影刚塔上最后一级阶梯时,大厅里的座钟用力地敲响。

黑影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在黑影的前面蓦然出现了一张悬浮在半空中惊恐的脸!那张脸闪着幽幽的绿光,看上去就像是一盏青绿色的人皮灯笼!它正眼角眦裂,怨毒地瞪视着在楼梯上剧烈颤栗着的黑影!发紫的嘴巴豁然大张,僵硬的嘴角流淌着殷红的鲜血!一条寸余长的青黑舌头晃悠悠搭在喉间,不住地伸缩,没有一丝活气!

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噫呀呀呀呀呀呀呀——”

当大厅里的时钟敲完最后的第21响,一个颤抖的惨叫声和一个沙哑的哀号声从阳光小区52号别墅里破顶而出,交织在一起,在幽暗的上空凄厉地回旋……

轰隆隆隆隆!

惨叫声还没有停止,踉跄着的黑影突然像一个巨大的黑色车轮,首尾绞缠在一起,急速从楼梯上翻滚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噫呀呀呀呀呀呀呀——”

砰!砰!砰!砰!

乒呤乓啷——乒呤乓啷——

伴随着两阵不绝于耳的哀号,以及重物撞击在楼梯上发出的闷哼,黑影沿着楼梯轰轰烈烈地滚回到了大厅里,发出激烈的巨响!

啪——啪——啪——啪——

屋内所有的灯陡然打开,瞬间亮如白昼!又是两声震耳的巨响,一堆五彩缤纷的亮纸和纤长闪烁的彩带,像雪花般从大厅的半空中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happybirthday!!”

一个欢快的庆贺声在大厅里骤响,两顶红色的尖顶帽被扣在了像石雕一样跌坐在大厅里,脸色惨白、口吐白沫的光头和田鸡的头顶!

一瞬间,大厅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热情洋溢的祝福声!

哗啦啦啦——

“光头!生日快乐!”

“阿光同学,祝你在新的一岁里天天都像今天这么快乐哦!”

“喂,光头,田鸡,你们两个没事吧?怎么眼睛都翻白了啊?!”

光头和田鸡魂飞魄散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活见鬼似的望着围住他们的藤星衣、春河源、费蓝,还有口中仍含着一个手电筒扮演“人皮灯笼”的小乖。他们已经完全处于痴呆状态,嘴里吐不出一个字,只是紧紧攥着还闪着蓝屏的手机,不住地颤抖……

藤星衣心里“咯噔”一声,嘴角尴尬地抽搐了两下。

糟糕,玩笑好像开过头了……

二十分钟后,乱作一团的客厅被装扮一新,藤星衣、费蓝、小乖连同春河源、田鸡,以及今天的寿星——光头,开心地围坐在客厅中央那张白色的长桌旁。

长桌上,藤星衣和小乖捐献出来的各式零食堆积成山,从薯片到糖果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的零食中央,摆放着造型精致的果盘和两瓶超大size的橙汁。客厅右边的墙壁上,彩色泡沫剪成的“祝光头生日快乐”几个大字看起来喜气洋洋,围绕在四周的彩色气球似乎也欢快地摇头晃脑!

寿星光头的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可身体却和田鸡如出一辙,仿佛还沉浸在刚才让他们肝胆俱裂的恐惧中,止不住地狠命颤抖!

看见两个小弟被如此捉弄,春河源眉头一皱,心下不爽地用手背敲了敲坐在旁边的藤星衣。

“喂,藤星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白天你在公园刷爆了我的信用卡,我可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啊!说好了晚上光头的生日会你做东,你买了个那么小的蛋糕不说,还把他们两个吓成这个样子!这算哪门子补偿啊?!”

“咳咳!咳咳!”藤星衣左手握拳靠近嘴角,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小蠢,算不算补偿,你看光头激动的表情就知道了啊!你不是说要我搞个让光头毕生难忘的生日会吗?”

“可是藤星衣,光头那个表情是因为……”

啪——啪——啪——啪——

正当春河源和藤星衣争执不休时,屋子里的灯再度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小乖若无其事地坐在费蓝旁边,继续开心地啃着手中的甜甜圈。光头和田鸡却猛吸一口凉气,一直没有停止抖动的身体仿佛踩上了高压电,愈加剧烈地抽搐起来!

客厅楼梯上的拐角处闪烁起一片明亮温暖的烛光,一阵甜美而又温柔的歌声随着烛光的摇曳,悠扬地流淌过来。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阿光!happybirthdaytoyou!”

动听的歌声由远及近,只见梁依依双手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从楼上翩然而下,立刻掌声四起!

看见梁依依,藤星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勾过春河源的脖子,低声附耳叮嘱。

“小蠢,我们今天去‘小丑的命运挑战屋’找微笑娃娃的事,千万不要让我老妈知道!否则她一定会逼我带她一起再去公园找小丑挑战,当然也少不了你!”

“喝——”听见藤星衣的话,春河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大口凉气,死命点头。

“阿光同学,”说话间,梁依依已经走到了客厅的白色长桌旁,轻轻放下蛋糕,带着暖暖的微笑,望着似乎只剩下一个空壳、魂不守舍的光头,“今天是你16岁的生日哦!在吹熄生日蜡烛之前,先许一个愿吧!”

再一次经历从大惊到大喜的光头和田鸡,傻愣愣地坐在座位上。彼此交换了一个混乱的眼神,再转头盯住蛋糕上的点点烛光,脸上复杂的表情似乎想笑又想哭!

光头扫过众人诚挚的面孔,然后紧紧闭上早已噙满泪光的双眼,胸膛情难自抑地剧烈起伏着,默默许了个愿!然后,他睁开眼,轻嘟着嘴唇,用力一吹!

4

“呼——”

蛋糕上的16根蜡烛一口气被全部吹灭,客厅里再次掌声雷动!

“光头,你终于16岁了!恭喜了!”

“阿光同学,这是我和星衣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请你收下!”

“甜甜圈……小乖的……礼物……”

“光头,今天老大我没什么准备,这块运动手表你不是一直说喜欢嘛!,今天就送你吧!拿去!”

“阿光同学,阿姨也为你准备了礼物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温馨的气氛一浪又一浪朝光头涌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就像终于吃到火鸡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只能收紧手臂,用力抱住怀里那一大堆生日礼物,脑袋涨得像颗红彤彤的草莓,滚烫的热泪如奔涌的海水从眼眶中决堤而出!

“阿光同学,今天是我们大家特意为你举办的生日会,你对大家说两句自己的感想吧!”梁依依临时充当起生日会的主持人,一只手轻搭在光头的肩膀上,和颜悦色地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光头扁了扁嘴巴,泪流满面地看了一眼梁依依,又转头望向众人,嘴巴艰难地张合了几下,可就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等等——稀里哗啦——”田鸡被光头激动的情绪感染,脸上泪涕交错,肆意横流。他用力抹了一把,然后沉沉地拍了两下光头的肩膀,“各位,我的这位兄弟……向来不太会说话,还是,让我田鸡……来代替他发表感言吧!”

“嗯,那就请小田同学发言!”

“好!好!”

面对田鸡的“义举”,大家纷纷用力鼓掌,温情脉脉地望向紧闭双眼、早已泣不成声的光头,然后热切的目光又聚焦在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田鸡身上。

“今天——是我的好兄弟光头——16年来——过的唯一的一个生日——所以——他很感动——”田鸡用力吸吸鼻子朗声说道,两颗黑色的眼珠更是感动得聚在一起,抱头痛哭。

众人闻言,稍感意外地愣了愣。一阵沉默后,大家又不约而同转过头,伤感而又爱怜地注视着浑身颤抖的光头。

光头涨红脸,仿佛正在沐浴着来自天堂的阳光,头微微后仰,斩钉截铁地哑声应和。

“嗯——”

“也是——”说到这里,田鸡上身剧烈起伏了一下,顿了顿,接着继续晃动着颤音,“也是他16年来——第一次——被吓得尿裤子——”

听到这里,光头泪崩了。犹疑片刻,他决然饱含着慷慨就义的激情,昂扬地一点头!

“嗯——”

死寂……死寂……

田鸡的第二句感言,让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客厅里沉默了三秒钟后,爆发出一阵几欲掀翻屋顶的狂笑!扫过丝毫不留情面、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光头涨着脸,瞪向正捧着肚子笑得打滚的田鸡,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田鸡,你不也被吓得尿裤子了吗?!”

“光头!你怎么能……”

“噗哧!哈哈哈!对不起了,阿光、田鸡同学!阿姨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笑!哈哈哈!”

“你们两个!也太丢我这个老大的脸了吧?!只是随便搞了点气氛而已,有那么恐怖吗?!可恶!靖才中学我堂堂‘虎胆三人组’都快变成‘搞笑三人组’了!”

“尿裤子……羞羞……”

“嘘……小乖,不可以取笑光头哥哥哦……”费蓝尴尬地拉住伸手想要抓蛋糕的小乖,一头冷汗地打着圆场,“各位,今天是阿光同学的生日,我们还是一起举杯,向他表示祝贺吧!”

“小蓝说的是!哈哈……哈哈……”始作俑者藤星衣担心春河源他们顺藤摸瓜,把他这个万恶之源揪出来现场批斗,赶紧顺着费蓝的话大声提议,“各位,让我们为光头干杯吧!”

“等等!”春河源上前一步,身体前倾,将桌上的饮料挑剔地来回扫视了几遍,最后嘴角一撇,不屑地大声嚷嚷,“为什么全都是果汁?这些是女人喝的东西!既然是男子汉,就应该喝酒才对!”

“没、没错……”田鸡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肩膀,连声附和,“我……我也想喝酒,压……压压惊……呵呵呵……”

“呵呵,我知道了,”梁依依一面往厨房里快步走,一面回头笑道,“家里有一瓶不错的葡萄酒,在厨房里,阿姨现在去给你们拿过来吧!”

“等等,阿姨!”田鸡一个箭步挡在梁依依的面前,害羞地挠头傻笑,“这种事情交给我田鸡办就可以了!呵呵呵!”

说完,田鸡转身向厨房走去,不一会便端来三杯酒,分别递给了春河源和光头。

“为了光头的16岁生日——干杯!!”

乒呤哐啷!乒呤哐啷!

众人同时高举起手中盛满液体的玻璃杯,在长桌的上空热烈地碰撞,击撞出一阵欢快的脆响,然后一饮而尽!

“哎——”喝完葡萄酒,春河源抹了一下嘴角,面色扭曲地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阿姨,你们家的葡萄酒是不是过期了啊?怎么味道有点怪怪的?”

“过期?”梁依依大惑不解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吧,这是我前两天才买回来的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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