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深呆愣了几秒, 然后疯了。www.duanzixiaohua.com
这就是命运么?!
就在刚刚,自己还是一位有志青年,翩翩少年郎。而现在,自己突然变成了未出世的孩子的妈……
苍天啊!!这就是冲动的惩罚么?是么?是么?
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这才多久啊!这不就是早上才……
怎么这么会儿的功夫肚子里就有东西住下了??!
这是什么速度?坐上神舟系列了么, 这么快?
段云深反手捏住老大夫的手腕, 阻止老大夫移开切脉的手, 谨慎道, “我觉得先生不是很严谨, 要不你再确认一下?”
景铄刚刚也微微愣了一瞬, 只是此人习惯了情绪不外露, 在场愣是无人看出来。
这时候段云深抓住老大夫的手一副“你再敢说我有了我就跟你拼了!”的模样,景铄才回过神。
景铄握住段云深的手,把他的手从老大夫那枯瘦的手腕上摘了下来。
景铄恭敬有礼道,“那便有劳老先生开方子了。”
这暴君可能这辈子都没对大夫这么客气过,太医院那群太医要是见着今日,大概会自戳双目吐血三升而亡。
想当年, 他们可都是“治不好xxx就要你们全家陪葬!!”的下场。
项一越此时也有点楞, 一开始也被这老大夫的话给震了, 妖妃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有孕了?真的可以有孕么?原来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当初给男子送避子汤不是癔症发作啊?
震惊完了转念一想——这肯定是南渝国巫蛊之术的神奇!
南渝国,恐怖如斯, 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候看看自家陛下,在得知自己有后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还能如此从容淡然!
项一越觉得自己太一惊一乍了,也就把心揣回肚子里了,回归自己的职责, 从容地指引老大夫下去开方子了。
于是在场被“胎儿”两个字震住的就只剩下段云深了。
段云深看着那老大夫转身离去,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跳下来去把那老大夫的山羊胡子给揪下来。
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这绝对不可能!
初高中生物老师知道这事儿么??他们没有去抗议么?这是误导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呀!!
就算段云深看着老大夫的眼神里有千般留恋万般不舍——主要是想让人留下来说自己诊错了,也没用。
景铄握着他的手呢。
老大夫跟着项一越出了房间, 项一越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防止风吹进来让“孕夫”风寒加重。
景铄捏着段云深的手,面上虽没什么变化,但是段云深总觉得他捏住自己的力道有些大得出奇——而且他本人可能毫无自觉。
段云深觉得爪子疼,转头看向景铄的时候才发现景铄似乎有些走神。
你走神什么啊!
要当妈的又不是你!!
这一副吓呆了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段云深欲哭无泪——天杀的狐狸精,太过分了!
为什么被压的是我,受欺负的是我,生崽子的还是我??
难道就没有谁觉得不公平么?耽美小说里就没有人倡导一下攻受平等的平权主义么?大家一起合理分担一下好不啦?
景铄终于回神,看着自己爱妃脸上的神情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诉说。
景铄顿了顿,居然不自觉有些紧张,便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早上确实是荒唐了,太过不妥。
段云深无言,唯有心头泪千行:“嘤……”
听听,听听!语气都变了!我早上受不住了抗议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这么耐心温柔呢?
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你就是想我给你生狐狸崽子!!
段云深深呼吸了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试图和这暴君讲道理,
“今日早上才……嗯,下午便诊出……额,是不是,不太靠谱?我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
景铄闻言顿了一下,似乎被段云深的……嗯,单纯程度,给弄得不知做什么表情才好。
自家的爱妃,傻起来也很可爱——不是说他傻的意思,是强调可爱的意思。
景铄恢复了从容道:“云深之前骗我说有孕的时候,依据的是何时的事?”
段云深:?
段云深:!!!!
对哦,以前也有过哦。
所以这崽子不是今天早上住下的,是很久以前就住下了?
段云深此时再回想当初自己去接景铄的时候说的“我是来接你给我的孩子当爹的”……
乌鸦嘴!
自欺欺人的最后希望破灭,段云深脸上神情变换,最后往被子里一缩,拿被子把头一盖——
我不活了!!!
我不要当男妈妈,噫呜呜噫!!
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准备并且也做不好准备了,啊啊啊——
导演,我要换剧本!!
景铄在外面轻轻扯段云深的被子,扯了两下没扯动,“云深?”
段云深:…………
别叫我,段云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那个,叫……叫“孩儿他娘”……
嘤。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噫呜呜噫——
我捡了那么大那么好看的一只狐狸精,就想搂着亲亲抱抱大家一起老的。
他怎么这么客气呢,还给我送这么大一份礼!
这礼能退么???
段云深突然把被子扒拉下来,露出一颗头发乱了几分的头,“陛下,我还是觉得……”
这事不太可能!我怀疑他是个庸医,我要再找个大夫确认一下!!
话到了嘴边,段云深看着自家狐狸精的脸,不知怎么的,话出不了口,又给咽回去了。
景铄:“觉得如何?”
段云深艰涩道:“……觉得你胸口的伤不稳妥,要不也开个方子吧?”
景铄不爱喝药,不过此时纵容道,“好。”
段云深:…………
同意的这么干脆,你果然不爱我,你就想我给你生狐狸崽!
景铄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也看不出什么,接下来几日依旧陪着段云深同吃同睡,既没有提起“孩子”的事情,也没有如同那些初为人父的一半,丝毫看不见那种恨不得打开窗户嚷嚷“我要当爹”了的欣喜若狂。
乍一看,几乎要让人觉得这孩子在景铄心中无关紧要,似乎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景铄这模样,段云深既有几分纳罕之前景铄那副盼孩子的模样是真的还是假的,又觉得有几分安心。
段云深感觉自己快要“有孕ptsd.”了,现在整天心情都大起大伏。
他可能上一秒乐颠颠地端着一碗桂圆莲子粥吃得开开心心的,下一秒项一越就能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把他的粥给他抢了,还要讲道理说,有孕的人不宜吃桂圆。
段云深就纳了闷儿了,这么一个五大三粗身体强壮相貌硬朗性格大条的大老爷们儿,怎么突然就基因突变了,一天天的比老妈子还烦!
而且“有孕”“孩子”之类的词已经成了段云深的精准炸毛点,谁碰他就“哈”谁——这个“哈”,指的猫科动物生气的时候龇牙哈气。
有了项一越这么个糟心的对比,景铄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就甚得段云深的心,待在景铄身边的时候总是觉得无比的舒心畅快。
他就是没深入想过,项一越以前和他不对盘,现在忌惮他神奇的巫蛊之术,到底是怎么有胆子管他的?
再者说,项一越不是个细心的人,家里也没有过有孕需要照顾的女眷,那些有孕的忌口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反正段云深现在都绕着项一越走,平时没事就趴桌子上看自家大狐狸精。
景铄也由他去,自顾自地看书、下棋。
段云深肚子也没什么反应,那些所谓的孕吐、胸部胀痛或者说是爱吃酸食,在段云深这通通没见着,也不知道是他体质不同,还是这些糟心事没到降临的时候。
可天天吃好吃的被打断,心里有事闷着,就算天天看着自家狐狸精貌美如画也治不了,几天下来段云深未免就有些蔫哒哒的,跟株缺阳少水的植物似的。
景铄看着心疼,干脆就拿了主意提前出京了——原本段云深定下的打算是等景铄这伤口大好了再动身的,毕竟舟车劳顿也不好养伤。
景铄则是担心自己的伤口还没好透,自己爱妃就先闷出病来了。而且如今不抓紧时间出去玩儿一阵,再过几个月,段云深也就不适合舟车劳顿了。
离出京之前,项一越还去帮段云深抓了两幅安胎药,说是有备无患。被段云深得知之后,直接放狠话自己要用神奇的巫蛊之术诅咒他一起怀孕生子。
哪知道项一越听了之后愣了愣,然后表示自己喜欢姑娘,姑娘没办法让自己有孕的——语气十分正直真诚且骄傲。
段云深:…………
段云深直接郁卒。
都是这狐狸精造的孽!!
嘤——
这一头是自家爱妃,另一头是忠心下属,看着这两边一猫一狗快咬起来了,景铄也不着急,悠哉看热闹,然后回头哄一哄自家的爱妃,再背着段云深夸赞安抚项一越几句。
某人幼时学了那么多年的治国之术帝王之道,做皇帝的时候没用上,没做皇帝了之后全用来处理这些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出京的时候段云深和景铄坐在马车里,项一越打扮作赶车的马夫,脸上都做过伪装。
城门口就贴着他们几人的的画像,士兵们例行问话,掀开马车帘打量着车里的两人。
段云深依旧是一副男子打扮,和景铄一起坐在马车里。
士兵盯了两人半晌,视线一直在段云深身上打转,通缉的三人之中就有一个肤色较深,头发微卷的人——只不过看画像上的装扮,似乎是个女子?
马车上这个很明显是个男人。
就在他犹豫是要向上禀报还是就此作罢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一年轻女子大声道,
“做什么呢?马车里有美人出浴是怎么着,后面的人不出城了?官爷要看这马车像是有钱人想讹钱就直接说,别耽搁时辰!”
这时候景铄给了项一越一个眼神,项一会意,掏出钱袋子来拿了两锭银子放进那士兵手里。
士兵一怔,银子这东西谁不爱?再加上段云深今日男子装扮,他略一衡量便收下银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去了。
段云深出了城之后便长出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今日要在这里动手。”
景铄倒是从容:“动手也无妨。”
段云深心道,是,你最厉害了。
但是动起手来不是误事么?守城这点人自然拦不住景铄和项一越,但是一旦他们出城的消息坐实,只怕很快就要有追兵追上来,出城之后的其它关卡也会变严格,平白增添许多麻烦不是?
段云深这时候掀开马车的小窗帘子回头看,想看看刚刚那个胆大出声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这胆儿可不是一般的肥,都说民不与官斗,听出声这女子的泼辣劲儿,倒像是有什么背景的。
探出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灰白色半旧披风的姑娘,身上背着包袱,看样子也是要远行,一身的行头中规中矩,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
但是面容倒是生得清秀,杏眼樱唇,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说话时盛气凌人的模样。
大概是刚刚说话太冲招惹那些官兵了,这时候被官兵们排查的格外仔细,几乎有些刁难的意思。
段云深摇了摇头缩回了马车里,然后打了个呵欠。
他最近有些嗜睡易困,但是死不承认,也坚决不补觉。就跟他肚子里本来没孩子,承认嗜睡就有了孩子一样。
景铄:“困了就睡罢。”
段云深瞬间大马金刀地坐好,愣是坐出了关二爷守门的气势,“我不困!”
景铄:…………
段云深:“我真的不困!!”
项一越在外面道,“老大夫说了,睡眠足一些,胎儿才能好。”
段云深:????
段云深简直有心一脚踹出去,把项一越从马车上踹到马车底下。
你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我跟你讲!
景铄及时出声,转移了段云深的注意力,道,“云深第一个地方是想要去哪儿?”
段云深一顿。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段云深把属于他的那半张地图掰扯出来,凑过去指给景铄看,说是距离京城不远有座望远峰,峰上有座寺叫做小安寺,这就是他们的第一站了。
小安寺名字虽然有个“小”字,规模可不小,在全国都有些名气。只是段云深原本对这种佛寺之类的东西没什么特殊情怀,不准备去的,因为佛寺里都没有好吃的,只有素斋。
之所以将此地加入计划,是因为听小苟子说那处有得道高僧,而且求的平安符很灵。
段云深想去帮景铄求个护身符或者平安符回来,替代原来那个。
原来那个是用新手绣娘绣出来的荷包装上黄符,后来景铄又将里面的黄符取出来换上了他和段云深的名字。
那个东西景铄贴身带着,受箭伤的时候这东西直接被血给染透了。
被困在深宫里,景铄昏迷不醒的时候,段云深将这东西从景铄衣物里找到那个被血染透的东西,心里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心不诚的东西果然做不得指望。
再想到当初景铄将写着他们两人名字的纸条放进去的时候,那时的段云深莫名觉得难受得紧,所以总想着给景铄弄个新的,诚心诚意那种,所以就将这小安寺加进了自己的旅游站点。
景铄听段云深要去寺庙,又见他神情似乎有几分虔诚,微一扬眉,有些诧异,“云深信佛?”
段云深想了想:“不信,但是我可以试着信一下。”
求个保平安的东西,能算信么?
若是信它下次就能换你平安的话,我是不介意给佛祖供奉香火的。
景铄看了段云深一会儿,道,“信佛不如信我。”
段云深:???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段云深愣了一下。楞完了再看景铄那副从容的模样,似乎他刚刚只是随意一句。
但是段云深愣是通过自己丰富的狐狸养殖经验,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儿来。
不是吧,我漂亮的大狐狸,佛祖的醋你也吃??
段云深一方面觉得这醋吃得路子太偏,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心里好像有些开心。
开心了一会儿又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单纯觉得自己比佛祖厉害呢?
看看我家的大狐狸,貌美如花才智卓绝还武艺超群,一直在“皇帝”这种地位坐着,说不准人家就是从心底认为“普天之下我第一老天第二”以及“佛祖是个什么东西,有我厉害么?”。
景铄:“怎么这么看着我?”
段云深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坐景铄身边去了,逗人似的,“怎么就信佛不如信你了?”
这话问的,知道的是段云深在逗自己狐狸呢,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挑衅的呢。
景铄这时候果然就换了神情,不冷不热道:“云深这是觉得虚无缥缈的神佛要比我可信?”
段云深:????
我的狐狸好像情绪又不太对了……
怎么办,在线等,急!!
景铄看段云深不接话,又危险十足地“嗯?”了一声。
段云深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己就不要逗了!
把自己玩儿进去了吧?
该!
项一越听着马车里的响动,半点眼色都没有,在马车外仗义执言道,“娘娘如此说话,未免太伤陛下的心了。神佛何其缥缈,陛下待娘娘如此,娘娘却……”
段云深:“闭嘴!”
我看是南渝国巫蛊之术还不够神奇,所以吓不住你!
你是不是想上我的情敌黑名单!?是不是?
这种场合你来拱火,我看你就是想看我和你家陛下吵架!
项一越是真的觉得神佛不如自家陛下,神佛会整天留意有孕忌口时时提醒么?神佛会带着他出来游山玩水不让他操心分毫么?
这妖妃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敢惦记神佛!
愚忠的可爱就在于,被自己主子坑了一把还在帮主子找补。
提醒忌口招人厌的事,景铄分明都在让他干。
段云深被项一越掺和了一杠子,直接被钉在“人渣”的柱子上,仿佛一个三心二意玩弄人心吃碗望锅的渣男,享受着景铄的好,居然还想去勾搭佛祖刷好感度。
简直不可原谅!
段云深坐在马车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绪。
景铄用一种悠然从容的目光看段云深,等着他开口。
段云深:…………
行!你比佛祖厉害!
我错了!行了吧?
幼不幼稚?你自己说,幼不幼稚??
佛祖给我们俩当了小三他自己知道吗?我还打算去请他保佑你呢!
保佑个球!你看哪家小三保佑正宫的?你自己招惹的那个系统我都没跟你算账!
段云深被盯了半晌,虽然自己没干心虚的事情,但是就是被盯得心虚得厉害。
别问,问就是气场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段云深这时候凑上去在狐狸嘴唇上吧唧了一口,
“……我,我睡一会儿。”
马车上也没办法躺平,这时候只能靠景铄身上,闭上眼睛随着马车晃荡晃荡地就睡着了。
他自顾自睡得沉,马车到了峰下的小镇上,进客栈投宿了他还没醒过来。景铄直接将他抱进了房间,把人放平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这小镇距离京城近,也比较富庶。客栈的窗户没开,但是能听见下面街道上的叫卖声,还有小孩儿跑动的声音。
段云深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景铄坐在窗边写字,大概是怕开窗声音太大吵到了段云深,连窗户都没开,光线有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