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莉迪娅从一个文件夹中抽出一些资料。www.maxreader.net这是一个客户向联邦传媒委员会递交的申请,希望获得许可证以经营他和一个报业辛迪加准备购买的电台。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她的秘书从她手里拿过文件夹。“似乎人人都在购买电台和电视台。”
莉迪娅笑了。“有人说,这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广播许可证,也就是有了偷窃许可证。”
莉迪娅走到窗前。这里可以俯视f大街。她处理传媒和版权方面的法律事务已经六年了,但六个月前才搬到这些新的办公室里来。她的生意日益扩大,就像她的名气一样。在进入这一领域前,她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曾做过公诉辩护律师的背景使她很快就成为了事务所中最能干、最受欢迎的律师之一。
后来她在华盛顿最负盛名的传媒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然后建立了自己的事务所……
她打开通话机,秘书告诉她一个取消了约会的人现在来了,并想和她谈谈。
“告诉他我很抱歉,我现在要出去。”她把桌上的文件堆成一堆,将皮包甩在肩上便离开了办公室。
她坐进自己一个月前刚买的蓝色别克,朝已故科尔-卡德威尔参议员的家开去。那里离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住所不远。天色渐渐转暗;天气预报员在广播中说今天白天的降水概率是60%,夜间是40%。
她穿过罗尚博纪念大桥,继续向南开去,经过了机场和波托马克河。车厢后部音响中的摇滚乐声音渐高,她转动着旋扭,找到了wcap电台的固定频率。两则广告之后,一个播音员说道:“早上好,现在为您播音的是哈罗德-索斯。马上将要带给您的是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科尔-卡德威尔谋杀案中的最新进展……”
六十秒钟后他接着说道:“昨晚,当人们在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科尔-卡德威尔的妻子为他举行的宴会上发现他被人刺死的尸体时,整个华盛顿都震惊了。我们的昆丁-休斯作为被邀嘉宾当时在场。谋杀案发生后,他迅速发回了以下报道。”
接着传来的是昆丁-休斯的声音。平常他说话缓慢而谨慎。但这次他语调中的急切却显而易见。
“……女士们,先生们,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我是昆丁-休斯。我现在就站在参议院大厦的一个宴会厅外,我刚刚在这里参加了一个为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科尔-卡德威尔举行的宴会。这是他妻子为感谢他推动美国艺术所做的不懈努力而举行的……”停顿,以加强效果。接着,“不懈的?不幸的是,今晚并不是这样,女士们,先生们。就在几分钟前,一个女招待在一个屏风后发现了参议员的尸体。显然,他是被人用一根冰锥谋杀的。我们相信,这根冰锥是用来雕刻一座他家乡弗吉尼亚的冰雕的。”
又是一次停顿。休斯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今晚这里有多少客人,也许有两百人。这也就是说,所有人——我想也包括记者本人——都会被认为是嫌疑犯。”
休斯的录音结束了,接下来是播音员对华盛顿市警察局副局长赫拉斯-詹金斯进行的采访。“有什么线索吗?”记者问道。
“不,还没有,”詹金斯告诉他,“这个案子很复杂,死者被杀前,有这么多人有机会接近他。昨晚我们已经证实了所有客人的身份,现在正在逐一与他们谈话。我已经把所有能抽出的警员都派到了这个案子上——”
“动机是什么呢?”
“如果我们知道动机的话,先生,这就不是一个复杂的案子了。”詹金斯答道。莉迪娅忍不住笑了。显然,詹金斯忙了一夜,而且压力巨大。她在做公诉辩护律师时就已认识他了。在一个出了名的缺乏坦诚和勇气的城市,他的直率与暴脾气真可说令人耳目一新。他知道什么时候参加游戏,也知道什么时候退出,这也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呆到现在的原因之一。有人谣传说,是詹金斯在向联邦调查局提供华盛顿官员不检点行为的报告——特别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官员们。这可以一直追溯到胡佛担任联邦调查局局长的时候。正是这些来自于警察局的报告使胡佛能够迫使某些敌人就范。詹金斯否认他或他的部门与此事有关。但莉迪娅——还有其他一些人——却更了解实际情况。所以,他不仅在自己的领域里高人一筹,而且可千万不要认为他很单纯。
报道的最后部分是卡德威尔的两个参议员同事的谈话。其中一个谈到国家如何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公务员,以及诸如此类的话。
另一个说道:“尽管谋杀是警察局管辖范围内的事,但我想提议参议院成立一个专门的委员会来调查此事。这起令人发指的残酷谋杀案就发生在我们的国会,美国民众有权要求国会洗刷自己的耻辱。”
接下来是一则关于地板蜡的广告。
当时,对莉迪娅触动更深的是第一个参议员的谈话,而不是第二个。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经过阿波马托纪念碑,开上了里士满高速公路……科尔-卡德威尔死了——这就是残酷的事实。好吧,面对它……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找出谁把冰锥刺进了他的胸膛以及动机。或者反过来。动机会使人们发现凶手。
一个播音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他说昆丁-休斯刚刚对维罗尼卡-卡德威尔进行了一次电话采访。莉迪娅大吃一惊。这么快……?
“我是昆丁-休斯,也就是曾身处科尔-卡德威尔参议员谋杀现场的记者。现在在电话另一端的是已故参议员的遗孀维罗尼卡-卡德威尔。由于她在艺术方面的贡献,她在华盛顿以及整个美国几乎和她丈夫一样知名。卡德威尔夫人,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我衷心的哀悼。”
“谢谢,休斯先生。”维罗尼卡的声音表现出令人钦佩的自制力。不错,维罗尼卡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不愧为她那英勇无畏的祖先的后代。但是……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容易,卡德威尔夫人,但作为记者,我不得不问,你是否知道谁可能是杀死你丈夫的凶手——”
“不,恐怕我不知道。对处在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他很少有敌人。我坚信这一点。我将永远不会安心,直到凶手被逮捕并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显然是一个变态人所为。一个邪恶的人。我不愿意使用精神病这个词,因为这对那些真正有病的人不公平。”
“全国人民都在和你一同哀悼,”休斯说道,“就像两年前吉米-麦克南被谋杀时一样。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但实际上吉米并不仅仅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在新闻界的同事。我们都知道,那起谋杀案直到现在也没有侦破。你认为同样的事会发生在你丈夫的案子中吗?”
在等待维罗尼卡的回答时,莉迪娅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她答道,依然很镇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向你保证。吉米的案子仍然悬而未决,但我丈夫的案子一定会破的,凶手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对不起,我希望不要再就此事谈下去。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刚刚遭受的打击——”
“当然,卡德威尔夫人。这件事对你的儿子们有什么影响?”
“大家能够想到的。他们非常爱他们的父亲。”她挂上了电话。
太令人吃惊了,莉迪娅想道。不管是休斯的莽撞与无礼,还是维罗尼卡这么快就接受采访的做法……
卡德威尔庄园就位于离华盛顿夫妇在佛蒙山住所四英里远的地方。虽然与华盛顿总统建于1743年的住所相比,卡德威尔庄园要年轻得多,但它的建筑风格明显受到了前者的影响。这是一座庄严、漂亮的两层大宅子,周围是三十英亩的草地和树林。一条碎石铺成的蜿蜒车道从高速公路直通房子前面。
快到庄园大门时,莉迪娅注意到路肩上停着十多辆轿车和货车,其中包括两辆高速公路巡逻车,顶灯闪烁不停。两辆货车上写着当地电视台的联系电话,莉迪娅认出了一个来自《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和一个来自新闻广播电台的记者。
她把车停在这些车边,然后朝一个体壮如牛、站在车道中央的巡逻警走去。
“什么事,女士?”
“我叫莉迪娅-詹姆斯。卡德威尔夫人在等我。”
另一个巡逻警用步话机和里面联系后,告诉她可以进去。她回到自己的车里,小心地穿过其他车辆向前开去。在后视镜里,她看到了那些被挡在门外的记者们充满失望的脸。她理解这些人的感受。他们也有工作要做。根据刚才巡逻警的通话,杰森-德弗朗斯在使卡德威尔一家免受媒体骚扰上做了不少努力。但莉迪娅认为应该做某种形式的公开声明以满足媒体,否则这些人就会以谣言和传闻为基础编造他们自己的故事。
两层的大宅子前停着另一辆巡逻车,一个警察坐在方向盘后,长长的腿从开着的车门里伸了出来。穿着一件草黄色毛衣和一条灰裤子的杰森-德弗朗斯靠在栏杆上。莉迪娅将车停在巡逻车后,并摇下了车窗。杰森走到她面前。
“你好,杰森。维罗尼卡要我过来。他们怎么样?”
“很好,虽然有时卡德威尔家族钢铁般的意识也会变得像果冻一样软弱,那些记者还在外面吗?”
“当然。我想家里某个人的公开声明会让他们满意的。事实上,我建议你们这样做。没必要让他们去编造故事。”
“让他们见鬼去吧……”
莉迪娅下了车,朝房子走去。
“莉迪娅,在你进去之前,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
一阵凉风将她的头发吹到了脸上。
“维罗尼卡想使她的家庭尽可能地远离这些……而且不要忘了。”——他向她走近几步——
“这不是普通的家庭,莉迪娅。这是卡德威尔家。”
“这一点我很清楚。”
一个女管家打开房门,莉迪娅走进了宽敞的前厅。一块使用多年的红色和金色相间的地毯铺在新打过蜡的地板上。在她左边,一个沿墙壁摆放的樱桃木长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银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桌子上方挂着一幅维罗尼卡父亲的油画像。在她右边沿墙摆放的是一个年代久远、笨重的教堂长凳。在它旁边是一个雕刻精美的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粉红色的女式毛衣。
“请稍等,女士。”女管家说道。
莉迪娅望着她消失在右手的一个拱门里。她知道那通向起居室和餐厅。几分钟后,科尔-卡德威尔从拱门里走出,向她伸出手。“谢谢你能来,莉迪娅。母亲很高兴你能在这儿。”
“科尔,我——”
“是的,我明白,这对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可怕的打击。来吧,母亲在书房等你。”
书房是在起居室旁边的一个大房间。一个石砌的壁炉占去了整整一面墙,明亮的火光给整个屋子都涂上了一层橘黄色。
“莉迪娅。”维罗尼卡说着,从壁炉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人紧紧拥抱,维罗尼卡两眼满含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