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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遍地奇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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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高大雄伟的“神刀手铁金刚”,被少妇的轻轻几句话,说得像是呆子似的呆了许久,方又大声狂笑,大声道:“好好,我倒要看看我‘铁金刚’今日是怎么死法。可是我就算要死了,也得先把你和水吞到肚子里。”

手掌一伸,骨节又是一阵格格作响,他竟伸出一双巨掌,笔直地向这罗衣少妇抓去。

管宁心头一跳,却见这少妇头也不抬,却又噗哧一笑,缓缓道:“你要是再不出手,眼看我一位妇道人家被人欺负,我可就要骂你了。”

管宁心中又是一跳。

“难道她说的是我?”

当下心胸又是一阵激荡,却见这“铁金刚”突地虎吼一声,双臂一扬,目光一转,大喝道:“是谁?是谁?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高人?”

走到那黑衣瘦汉面前,大喝道:“是你?”

张口“呸”的一口浓痰,吐在这黑衣瘦汉脚前,骂道:“你配?”

黑衣瘦汉闭目养神,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铁金刚一个虎跳,转身来到对面坐着的两个华服老人身前,上下望了两眼,又大喝道:“是你?”

这两个华服老人垂着头,亦是无动于衷。“铁金刚”又是“呸”的吐出了一口痰,一面大骂:“老不死的!”

又自猛一转身,扑到那三个肥胖商人的面前,大骂道:“三只猪!”

张口一口痰,竟自吐到当中一个商人身穿的锦衣之上,便又转身一扑,笔直地跃到管宁面前,目光像利剪般地在管宁身上一扫,突地一把拉着管宁的衣襟,大骂道:“难道是你,是你这小兔崽子?就凭你也能把我铁金刚弄死,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管宁只觉心中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一切,方待出手。

哪知──那罗衣少妇突又咯咯娇笑起来,缓缓地说道:“我从一数到十,你要是还不死,我就随便你怎么样?”

“铁金刚”大喝一声,放开管宁的衣襟,像个疯子似的,扑到这少妇身前道:“你数数看!”

罗衣少妇淡淡一笑,轻轻说道:“一!”缓缓一掠云鬓:“二!”放下玉掌,一理衣襟:“三!”

她笑声娇美,语声清丽,然而听到管宁耳里,却不知怎的,连管宁心中,都起了一阵难以描述的栗悚之感,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噤。

“铁金刚”更是面色灰白,连退三步,退到桌旁,那罗衣少妇却已轻轻一笑,含笑说道:“四!”

“铁金刚”突地大喝一声,转身抄起桌上的一柄长剑,劈空一剑,大喝道:“你数到十,我若还是未死,我便要将这房子里的人个个杀光!”

罗衣少妇娇笑着道:“你要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椅上,也许我数到‘十’的时候,你还能剩下一口气,可是你要还是像疯子似的这样暴跳如雷的话,只怕我还没有数到‘十’,你已经要倒在地上了。”

她说话的声音仍然如此娇美,“铁金刚”大喝一声,怒骂道:“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先把你一剑杀死,那时你就莫怪我铁金刚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罗衣少妇仍然娇笑着道:“你先解开衣裳看看──”

噗哧又是一笑,轻轻道:“五!”

“铁金刚”面色一变,一手握剑,却用另一只蒲扇般的巨掌,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

灯光之下,只见这满身虬筋纠结,有如铜浇铁铸般的“铁金刚”的下腹前,一片铜色肌肤之上,竟整整齐齐地印着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一黑一紫,两个深入肌肤的掌印。

管宁目光动处,再也忍不住心中惊异之情,竟脱口惊呼一声,他无法想像这两个掌印是何时印上的。

转目望去,吴布云却仍垂着头,无动于衷,生像是这一切事的发生,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那些肥胖商人、黑衣瘦汉、华服老人、枯瘦僧人,此刻竟也仍然木无表情。那些彪形大汉,一个个面如土色,“铁金刚”俯身望到自己身上的掌印,更是惊得如受雷击。

只听到这房间里的粗重呼吸之声,此起彼落。

突地──那罗衣少妇又自轻轻一笑,划破这沉重的空气,她竟又笑着说出:“六!”

呛啷一声,“铁金刚”手中的长剑,落到地上,他有如金刚般的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口中喃喃低语道:“黑煞手……黑煞手!紫手印……”

罗衣少妇一双秋波,含笑望着这惊魂欲绝的“铁金刚”,口中笑道:“七!”

“铁金刚”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按着下腹,面上神色,倏青倏白,在这摇摇烛火中,难看已极。他挣扎着大喝一声,厉声道:“是谁?是谁?我铁金刚有眼无珠,不识高人……”

他走到管宁身前,声音已变得有如枭鸟夜啼般凄厉,惨呼着道:“难道是你?是不是你?……”

噗的一声,庞大的身形,推金山,倒玉柱,跌倒在管宁面前。

管宁虽对这“铁金刚”大有恶感,此刻亦不禁为之耸然动容,呆呆地愣在当地,却说不出话来,耳边只听得那罗衣少妇又自缓缓道:“你不要再问是谁了,反正这屋中之人,倒有大半以上可以在举手之间,置你于死地的──”

秋波一转,在肥胖商人、黑衣瘦汉、华服老人、枯瘦僧人,及管宁、吴布云身上一扫而过,又笑道:“你说是吗?”

管宁只觉心头一凛,忍不住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只见那些先前飞扬跋扈的彪形大汉,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呆如木鸡地站在桌旁,望着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铁金刚”。刹那之间,管宁心中突地大生恻隐之心,对那罗衣少妇的如此冷酷,也不禁大起反感。他先前也想不到这样高贵娇美的少妇,竟会有这样一副比铁还硬的心肠。

突地──屋角响起一声清朗无比的佛号:“阿弥陀佛!”

接着一阵微风,烛火一摇,窗格一响,身影一花,那罗衣少妇又自咯咯笑道:“想不到昔年一指歼八寇,单掌会群魔的少林神僧‘无珠’大师,此刻心肠也变得如此慈悲了,竟连个死人都不敢看!”

地上挣扎呻吟的“铁金刚”突地低吼一声,缓缓爬起,连连道:“在哪里……无珠大师在哪里?”

转目望处,那两个华服老人,手持旱烟,仍在垂目而坐。他们身侧的枯瘦僧人,却已在方才那微风一过,烛光一摇,窗格一响的时候,飘然掠出了这间充满血腥杀气的屋子。

管宁手掌一紧,紧紧握着拳头,他又一次经历到一件奇事,而此事的发生,却是他身历其境的,此刻他心中既是惊异,却又羞愧。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吴布云为什么阻止自己出手的意思,因为他此刻已知道这屋中,他原来看成是束手就缚,毫无抗拒之力的人,却都有着惊世骇俗的身手。令他奇怪的却是:“这些武林高人怎会聚到一处?又为何大家都讳莫如深?吴布云既然认得他们,却又为何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他呆呆地思忖了半晌,只见那“铁金刚”挣扎着爬起一半的身形,又噗的一声倒在地上,微微呻吟两声,双腿一蹬,再无声息。

那些穿着皮衣的彪形大汉各自惊叹一声,面上神色,亦自变得有如厉鬼般难看,而就在这刹那之间,罗衣少妇微启樱唇,说道:“八!”

一阵风雪,从方才被少林三珠之一“无珠大师”掌风挥开的窗户中吹了起来──

然后──烛火飘摇,左面的一双蜡烛火焰向外一倒,终于熄了。

管宁虽然素来胆气甚豪,但此刻放眼而望,只觉这间厅房之中,处处俱都弥漫着凄清幽森之意,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向后倒退两步,紧紧站到吴布云身侧。只见那罗衣少妇突地一掠云鬓,袅袅婷婷地站了起来,走到桌旁,拿起那三条内中满是巨额银票的皮带,回眸一笑,道:“褚氏三杰,这些银子,你们难道真的不要了吗?”

她“褚氏三杰”四字方一出口,管宁心中不禁一惊:“难道这三个肥胖的商人,正是称雄武林的草莽英豪吗──这三人的伪装本领的确高强,看他们方才那种颤抖害怕的样子,谁都会以为是真的!”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而就在罗衣少妇话声方起,犹未说完的那一刹那,他却又听得吴布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明日午前,妙峰山外,毛家老店相会!”

他又为之一惊,转目望处,吴布云仍然低垂着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他无法明了吴布云这句话的含义,却隐约地猜到在这厅房之中,一定有吴布云不愿见到的人,是以他才一直不敢抬头。“但这人是谁呢?竟使得这豪强的少年如此惧怕于他!”

这间乡村客栈中的厅房本不甚大,然在这并不甚大的厅房中发生之事,却时时刻刻有变化。就在管宁心中忖度之间,那三个肥胖的商人对望一眼,突地一齐站起身来,向那罗衣少妇躬身一揖,其中一个身量最高,也最为肥胖,穿着一身紫缎长袍,袍上沾有方才铁金刚一口浓痰的商人,诚惶诚恐地说道:“夫人只怕认错了吧!小的们并不姓褚,更称不上是什么三杰,至于──至于这些银子,是小的辛辛苦苦做了几年生意才赚到的,多蒙夫人将那强盗打死,就请夫人将之发还给小的们,小的们便感激不尽了。”

管宁见了这人臃肿的身材,拙讷的言词,惶恐的神态,心中忖道:“只怕这少妇真的认错了。”

却见罗衣少妇口中长长的“哦”了一声,笑道:“你们不是‘褚氏三杰’吗?”

秋波一转,似乎瞟了那黑衣瘦汉一眼,又自笑道:“那么就算我认错了好了。”

这三个肥胖的商人,一齐惶恐地躬下身去。若不是他们各有个凸出如珠的肚子,这一躬身,只怕头顶都要碰到地上了。

罗衣少妇噗哧一笑,皓腕微扬,将手中的皮带,抛到这三人面前,又自笑道:“不过,我话可要说清楚,刚刚‘铁金刚’可不是我杀的。他身上的两掌,一掌是终南派的镇山掌法‘黑煞手’,另一掌却是‘太行紫鞭’的不传之秘‘紫手印’。冤有头,债有主,这‘铁金刚’就算是变成厉鬼,可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这三个肥胖商人一面拾起皮带,一面口中唯唯称是,又道:“多谢夫人的恩赐,小的们就告辞了。”

三人一起旋身,方待举步。

哪知──那始终默默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黑衣瘦汉,突地冷冷喝道:“慢走。”

只见他们面色突地一变,顿住脚步,缓缓回身,惶声道:“还有什么吩咐?”

那黑衣瘦汉冷冷一笑,道:“十年以来,你们三个倒发福了。那‘铁金刚’说的倒不错,你们生意一定做得发财得很,可是,你们难道连十年前的故人,都不认得了?只是你们纵然再胖上一倍,胡子刮得再光,老夫却还是认得的。”

他话声方落,罗衣少妇立刻娇声笑道:“原来我没有认错。”

只见这三个肥胖的商人齐地一震,齐声道:“阁下认错了吧!”

那黑衣瘦汉哈哈一笑,冷笑着道:“老夫若不是为了你们三位,也不会到这客栈中来,也不会遇着今日之事。三位只道我老眼昏花,已不认得三位了,是以连方才那无知的莽汉,不认识三位就是昔年名震大河南北的‘黄河三蛟’,竟对三位横加屈辱,三位也忍受了下来──”

他又是仰天一阵狂笑,接道:“方才别人见了三位发抖的样子,还只道三位真是怕了那无知莽汉。但是老夫却知道,三位方才发抖、不安,只是为了愧对故人而已,是吗?”

他满脸笑容,张口大笑,只是这笑容与笑声之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只听得管宁毛骨悚然,心中不禁恍然,暗自忖道:“难怪他们方才颤抖之态倒像是真的,原来他们是见了这黑衣瘦老头坐在自己的身旁,是以才会发抖、不安。我若非亲眼目睹,真是难以相信这三个肥胖臃肿的人物,竟会是昔年名震两河的人物──”

他突然想起那罗衣少妇方才所说的“褚氏三杰”,又想到那“铁金刚”方才对这三人所说的话,心中不禁又自暗暗好笑,忖道:“这黄河三蛟此刻是该改个绰号,叫做‘黄河三猪’倒恰当得多。”

他看着这三人的形状,再想想自己给他们起的绰号,不禁低低一笑,笑出声来。笑声方住,他只觉十数道厉电般的目光,一齐射到他身上,而那黄河三蛟“褚”氏三杰,却突地一挺胸膛,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岁月匆匆,倏忽十年,瘦鹗谭菁,却仍是眼利口利。不错,我兄弟与你还有旧账未清,你要怎的,只管划出道儿来吧!”

这“黄河三蛟”果然不愧为昔年争霸两河的豪强之士,刹那之间,这三个满面伧俗之气,满身臃肿之态的商人,目光一凛,胸膛一挺,竟立刻恢复了昔年的剽悍之气。此刻三人一齐放声狂笑,管宁只觉笑声震耳,竟有金石之声。

瘦鹗谭菁面容骤变,哪知这“黄河三蛟”笑声未了,突地一齐展动身形,倏然数掌,向这终南掌门“乌衫独行”的唯一师弟“瘦鹗”谭菁前胸、双肋,上下左右八处大穴挥来。

管宁只听得掌风呼呼作响,人影飘飘欲飞,心头方自一凛,哪知身后房门突地砰然一响,他赶紧转身望去──

那一直垂首站在门旁的少年吴布云,此刻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他惊呼一声,掠出门外,门外风雪漫天,夜色深沉,似乎有一条淡然人影,在远处屋脊上一闪而过,身形之快,端的惊人。

直到此刻,他还是无法推测,吴布云今夜为何会做出这些大异常态之事的原因。望着眼前深沉的夜色愕了半晌,身后突地有一个雄浑高亢,有如深山雷鸣般的声音,缓缓说道:“你那不辞而别的朋友,此刻走到哪里去了?”

管宁骇然转身,只见那两个手持旱烟管,始终不动声色的华服老人,此刻并肩站在自己身后,背门而立。四只炯然有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他呆了一呆,讷讷地说道:“方才的话,可是两位老丈说的?”

方才那句发自他身后的话,虽然说得极为缓慢平淡,却已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望着这两个老人干枯瘦削的身躯,他真不相信这两人会有那种高亢雄浑的语声。

华服老人也似乎呆了一呆,随即展颜笑道:“当然是老夫说的,难道还会有别人吗?”

他神情冷峻,面目沉静,但这一笑之下,却让人觉得有一种和蔼可亲的温暖之意。

管宁自入江湖以来,所遇的人物,不是奇诡难测,便是高傲冷酷,陡然见着这种温暖和蔼的笑容,不禁对这两个老人大起好感,立刻颔首道:“他此番不辞而别,实在也大出小可意料,至于他的去向,小可更不知道。”

这两个华服老人一个较高,一个较矮,较高的老者笑容亲切和蔼,较矮的老人却是满面睿智之色,前额特高,双眉舒展,但鼻带鹰钩,却让人看来带着三分狡态,只是这三分狡态并不显著而已。

此刻他双眉微微一皱,沉声道:“你和他可是一路同行而来的?”

管宁微一迟疑,点首称是。这老人双眉一展,又道:“那么他姓什么?叫什么?此番北来,是为着何事?你总该知道的了。”

他一连问了三句,管宁心中一动,忖道:“此人对吴布云问得如此详细,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瓜葛不成?”

一念至此,又想到吴布云方才的神态,便沉吟答道:“小可与他虽是一路同行,但却并不深交,只知道他叫吴布云,其他的,小可便也无可奉告了。”

他与那少年吴布云之间,虽无深交,但在这半日之间,却已互生好感,是以他考虑之下,便未将吴布云护送公孙左足求医之事说出来,只见这两个华服老人同时长眉一皱,低低念道:“吴布云……”

那身材略矮的老人猛一击掌,侧首道:“我说是他,你偏不信。如今看来,我的话可没有说错吧!”

另一华服老人长叹一声,沉声道:“这孩子……”

突地袍袖一拂,一阵强劲无比的风声,“砰”的一声向后拂去。原来他们两人背门而立,左右两侧,各自留出尺许的空隙,此刻正有一条人影想从这门旁空隙之中掠出,他头也不回,眼也不望,就这袍袖一拂之势,却已将那妄想夺门而出的肥胖人影挡了回去。

刹那之间,只听得门内一声惨呼,一声娇笑。那罗衣少妇娇美的声音笑道:“我叫你不要碰到我身上来,你不信──”

接着又是一声惨呼,这罗衣少妇又自娇笑着道:“终南黑煞手,果然吓煞人。我说谭老先生呀,这地上的四具尸身,可都是你打死的,你快点想想办法把他们弄走呀。”

管宁心头一凛:“难道这片刻之间,‘黄河三蛟’已被全部打死?”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内望去,只见厅中那张八仙桌子,此刻早已翻倒,桌上的两枝蜡烛,却不知何时已被站在罗衣少妇身后的那青衣小婢拿在手里,六个反穿皮衣的彪形大汉,满头大汗,满面惶恐地站在墙角。罗衣少妇面带娇笑,和那“瘦鹗”谭菁对面而立,而就在他们脚下却倒卧着“黄河三蛟”和那“铁金刚”的四具尸身。

风雪从管宁身后吹到他背脊上,他只觉这刺骨的寒意,越来越重,暗叹一声,退后一步,眼前突地掌影一花,一只枯瘦的手掌,已向他迎面打来。

这一劈掌虽然大出他意料,但掌势却来得极缓。

他大惊之下,举掌一架,目光动处,却见这一掌竟是那较矮的华服老人向自己击出的,不禁喝道:“老丈,你这是干什么?”

这老人嘴角微微一笑,掌到中途,突地一转,绕过管宁的手掌,切向他肋下。管宁剑眉一轩,同时沉掌,掌势下切。

哪知这老人突地哈哈一笑,手掌一翻,电也似的刁住管宁的手腕,沉声道:“你是谁?是谁人门下?明明是个富贵少年,却如何要乔装成低三下四之人?”

这老人好锐利的目光,一眼之下,便又看破管宁的身份。

管宁轩眉怒道:“小可行事如何,又与阁下有何干系!”

语声方了,他只觉自己手腕之间,突地其热如炙,这老人刁着自己手腕,竟突地变成一圈刚由烈火中取出的钢箍。

他猛一咬牙,忍受了这几乎令人难以忍受的滋味,暗中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极快地调息一遍,只听那老人冷冷道:“你与老夫虽然无关,可是你那朋友与老夫却是大有关系。你与他之间,到底是否有所图谋?他此刻去了何处?……”

他冷然说到这里,语气倏然一顿,目光也随之一变,似乎吃了一惊,凝神向管宁望了两眼,突地侧首向另一老者道:“大哥,这少年武功虽不高,但却竟有‘引流归宗’之力,我此刻手掌上的功力,竟被他引去大半。大哥,你可知道,当今武林之中,还有哪一门派有这种内家的心法?”

要知道管宁此刻武功正如这老人所说,确不甚高,但他所修习的内功却是在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心法,再加上他正值年轻,这老人若是与他动手过招,管宁万万不是敌手,三五招内,定必落败,但这老人此刻与他用内力相较,却未见能占断然压倒的优势。

这两个华服老人乃是“太行山”一脉相传的“紫鞭”一派中,硕果仅存的两位长老,其辈份尚在当今名扬天下的太行掌门人“太行紫鞭”公孙真人之上。江湖上提起“太行双老”乐山老人和乐水老人来,很少有不肃然起敬的。此刻与一个弱冠少年互较内功,竟有如此现象发生,此等大异常情的事,自然使得这以睿智名闻天下的乐水老人也难免为之吃惊。

身材略高的乐山老人双眉亦自微微一皱,沉声问道:“真的?”

缓缓伸出手掌,向管宁腕间搭去。

哪知管宁突地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手腕一反,一抖,那乐水老人竟在疏忽之下,被他挣脱。

这“太行双老”不禁齐地面色一变,齐地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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