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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箫声惊大地 剑气划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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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倒不是胡说。”一个笑语声立时车外响起。“新娘子嘛,怎么不漂亮?”

“伯父,你又来了。”耿香莲笑填着赶紧将车帘子放下。

策马走在车旁的耿亮看在眼内,笑得更大声。

今天他实在开心。

耿香莲十岁父母双亡,一直由他抚养,长大成人了,又得顾虑她的终身,到今天,他总算可以将这担子卸下,了却这件事。

林天方文武双全,林家又是官宦人家之后,对于这一头亲事,他几乎由开始就赞成,何况林天方对耿香莲的情意这样浓,这样重,他早已看出,有那么一个夫婿,耿香莲往后的日子必会很好过。

只要耿香莲往后的日子好过,他便已经满足。

唯一不满意的是现在。

现在已是正午,他的肚子已经很空,百家集虽则在望,还得走上一段路,而到了百家集,少不免还有一番应酬。

一想到这些,耿亮往坐骑一鞭。

希聿聿一声,马应鞭加快。

一旁车把式连忙亦催策马车追上。

正午,给人却是黄昏的感觉。

天空一片灰暗,没有阳光。

风吹凛冽,漫天飞沙。

这样的天气,大道上的行人当然不会多,脚步全都放得很急。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是骑在马上,那灰马走得却比人还慢。

耿亮一骑很快便自那骑旁边奔过。

他本来没有在意,偶然在意。

只一瞥,他的一双眼霍地睁大,脱口道:“你……你不是沈公子?”

语声充满了惊讶。

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个地方遇上沈胜衣。

沈胜衣同样意外。

他的目光应声落在耿亮面上,一怔道:“原来是耿镖头!”

耿亮展颜道:“沈公子,还记得老夫?”

沈胜衣道:“十年多的邻居,怎么曾不记得?”

“这几年不见,你在江湖上更有名了。”

沈胜衣淡然一笑,道:“你那间镖局的生意可好?”

耿亮道:“还算过得去,年轻的也很卖力,所以这两年已用不着我这个老家伙出马,话说是坐镇镖局,其实等如在享福的了。”

沈胜衣瞟一眼耿亮身旁那一辆马车,道:“这一趟镖是必然非常重要。”

耿亮顺着沈胜衣的目光望去,大笑道:“重要极了,别的我可以不管,这件事无论如何我得亲自出面。”

沈胜衣脱口问道:“要赚上多少?”

“相反,赔定了。”

沈胜衣一怔。

耿亮却笑得很开心,接道:“最低限度我就得赔掉香莲那丫头。”

“香莲?”沈胜衣又是一怔。

车帘子即时又掀开,现出了耿香莲那张俏脸,她笑望着沈胜衣道:“沈大哥,可还认得我?”

“差点就不认得了,”沈胜衣笑道:“上次你还是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一下子这么大了。”

耿香莲噗哧一笑,道:“一下子?六年也有了。”

“这就六年?时间过得倒快。”沈胜衣一声轻叹,笑顾耿香莲。“怎样?沈大哥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那一杯喜酒?”

“现在!”这句话却是耿亮应的。

耿香莲没有作声,垂下头,脸都红了。

沈胜衣这才留意到耿香莲那一身衣饰。

“原来这回事!”他大笑。

耿亮笑得更开心,

两人这一阵大笑。

耿香莲又要拿车帘子往下放。

也就在这下,一个语声突然划空传来!

“什么事情值得这么高兴?”

笑声一刹那凝结,

那个语声简直就像是高岭的冰雪。

沈胜衣耿亮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人缓缓策马打从路边的树林走了出来。

那个人,一身银衣,脸庞同样冰雪也似寒冷。

对于这张脸庞,沈胜衣完全没有印象,耿亮好像也一样。

耿香莲却是例外,一看见那个银衣人,她的面色就变了。

银衣人的目光随即落在耿香莲的面上。

目光更寒冷!

耿香莲当场打了一个寒噤,手一颤,车帘子“沙啦”落下!

沈胜衣耿亮并未在意,马车车厢刚好在两人之间,银衣人的目光本来就迫视他们一样。

车帘子落下,银衣人的目光也只有收回,薄削的嘴唇缓缓泛起了一丝阴森已极的笑意。

耿亮一直在小心留意,忍不住问沈胜衣:“那可是你的朋友?”

沈胜衣摇头,道:“我还以为他是在跟你招呼。”

耿亮摇头尚未来得及,银衣人已自冷笑应道:“本来就是的。”

耿亮不由的一怔,脱口道:“我并不认识你。”

银衣人道:“我认识你就成了。”耿亮只有怔着。

“闻你二十七岁开始走镖,三十多年来未尝失手!”

耿亮道:“没有把握的镖我向来不接。”

银衣道:“如此说,这一趟镖你是很有把握的了!”

耿亮道:“这-趟我……”

银衣人截口道:“不管你怎样,这一趟镖我取定了!”

原来是取镖来的。

耿亮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闷哼道:“朋友那儿来的消息?

银衣人却反问道:“难道你不是耿亮?这一次你护送的不是那辆马车?”

“我没有否认。”耿亮道:“不过马车里头是什么东西,未知你朋友又可有弄清楚?”

银衣人一字字说道:“什么东西都给我留下?”

耿亮冷笑一声道:“朋友是存心砸我这块招牌?”

银衣人道:“随便你怎样说,要命的马上给我滚,滞则的话”

“怎样?”

“这样!”

语声甫落,银衣人策马奔前,右手一落一挥!

半空中刹那闪起一道银虹!

耿亮已有防备,鞍旁挂着的那一把九环刀几乎同时在手!

叮叮当当的九环齐响,匹链也似的一道刀光横载银虹!

铮的一声刀光截住了银虹,但连随外翻,银虹的去势却未绝!

耿亮正想滚鞍闪避,银虹忽又飞回!

那是一支剑,没有剑尖的长剑!

鞘长三尺,那支剑却只得二尺五六,竟断去了半尺左右!

银衣人断剑斜挑,冷笑道:“这一剑我是给你一个明白,再来一剑我可要见血方收!”

耿亮铁青着脸,握刀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

那一刀他虽然未尽全力,但已有七分,银衣人却随手一剑就将那一刀劈开,他心中的惊讶可想得知。

他并不怀疑银衣人的说话,可是银衣人要他留下那辆马车,还是情先取去他的性命。

这一点他倒不怎样担心,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沈胜衣,他绝不相信沈胜衣袖手旁观。

一想到沈胜衣,他不由望了沈胜衣一眼。

沈胜衣的目光却落在银衣人那断剑的护手之上!

那断剑的护手是一只双翼齐飞的银鹏!

只一眼,沈胜衣忽然开口问道:“十二连环坞的银鹏跟你是什么关系?”

银衣人一怔,冷冷道:“我就是银鹏!”

耿亮那才变了面色。

行走江湖的朋友很少会不知道十二连环坞是怎样庞大的一个组织,银鹏坞的银鹏又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

沈胜衣却无动于衷,缓缓道:“江湖传言,银鹏皖北剑称第一,今日看来,果真不是全无根据!”

银鹏哂笑道:“你懂得什么?”

沈胜衣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对于剑,到底也不过一番苦功。”

“哦?听你的口气,莫非要跟我用剑一分高低!”

沈胜衣道:“如果你一定要动耿家的马车,这相信也一定是无可避免之事!”

银鹏一剔眉,道:“你一心找死,我如果不成全你,未免过意不去!”

沈胜衣淡淡地一笑,闭上嘴巴。

这一份镇定,银鹏亦为之意外,他这才上下仔细的打量沈胜衣一眼,忽问道:“你这小子似乎并不简单,耿老头到底是你什么人?”

沈胜衣道:“邻人。”

银鹏接问道:“你小子又是什么东西?”

沈胜衣道:“不是什么东西,是个人!”

银鹏冷笑道:“我是问你的名字!”

“沈胜衣。”

银鹏一怔,喃喃道:“原来是你!”

沈胜衣这张脸庞在他来说虽然陌生,这个名字在他来说已不陌生!

他喃喃着突然翻手,一剑刺向沈胜衣的眉心!

沈胜衣没有动!

剑风已激起了他额前的几条乱发,他还是没有反应!

他的神经简直比钢丝还要坚韧!

耿亮一旁瞧着,眼都直了,他想叫沈胜衣小心,但,口尽管张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银鹏的神情也并不稳定。

他知道自己这一剑的威力,即使是铁布衫,金钟罩,十三太保横链练的功夫也得破在这一剑之下!

他绝不相信沈胜衣浑身刀枪不入。

他也已算准了距离,沈胜衣若是就在原来的位置,三寸剑尖必入沈胜衣的眉心!

剑尖!

一想到剑尖,银鹏当场如遭雷极!

他那支剑已没有剑尖!

不单止剑尖,半尺长短的一截剑身在与方玄的箫刃交击之时断去!

他出手的时候,却没有将这半尺也计算在内!

剑果然刺空!

沈胜衣盯着银鹏道:“这支剑如果三尺,应入我眉心,只可惜这支剑只得二尺五六!”

银鹏闷哼。

沈胜衣接道:“这支剑是必近日断尖!”

银鹏点头。

沈胜衣接又道:“剑断之后你是必没有再以之与人交手。”

银鹏只有点头。

“你用剑用得很好,心情却似乎并不稳定!”沈胜衣冷笑。“方才我若是出手,现在你可能已是一个死人!”

银鹏铁青着脸道:“现在我还活着,心情也再没有什幺不妥。”

沈胜衣冷笑无言。

银鹏道:“一直我就想找你在剑上一比高低,难得今天有这个机会!”

沈胜衣冷冷一笑,道:“就用你手上这支断剑?”

银鹏目光转落在剑上,不其而露出一丝犹疑之色。

沈胜衣只是冷笑。

银鹏忽亦冷笑道:“你准备留在百家集多久?”

沈胜衣沉吟不语。

银鹏连随道:“等我两天,后天这个时候,我在百家集口会你,只要你在,即使得的是我,耿家的事情我也不再过问!”

沈胜衣沉声道:“你这是要胁?”

银鹏道:“我目的不过在见识一下天下知名的左手剑,至于那两天也不过用来找一口适当的长剑!”

“不是去调集人手,好来对付我?”

“我银鹏还不是这种人,亦从来就未将生死放在心上,但得公平,虽死无憾。”

“你在江湖中声名狼藉,看来就只有这方面还像一个成名的剑客!”

银鹏道:“你还未答复我。”

沈胜衣道:“后天这个时候我就在百家集口等你!”

银鹏一声“好”,瞟一眼耿亮,道:“耿老头,人说你是中原武林一名福将,果真有几分福气!”

耿亮大笑道,“没有这几分福气,又怎会在今日遇上沈公子。”

银鹏冷笑道:“我就差远了,不过林家那位大少爷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耿亮一怔,他实在不明白银鹏那是什么意思。

银鹏也没有解释,连随“哈”一声,勒转马头,原路奔了回去。

耿亮望着银鹏的背影,不觉道:“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胜衣随即问道:“他口中的林家大少爷到底是什么人?”

耿亮道:“相信就是指林天方。”

“林天方又是什么人?”

“不就是香莲的未婚夫婿。”

沈胜衣皱眉道:“银鹏莫非跟他有什么仇怨?”

“这倒不清楚。”耿亮沉吟道:“不过似乎没有可能,据我所知,他虽然武功很好,还不是银鹏的对手,要是有什么仇怨,银鹏尽可以找他,没有理由找到我头上!”

沈胜衣点头。

耿亮笑接道:“不管怎样,事情到此都已了结。”

沈胜衣道:“现在唯一还有麻烦的,只是我。”

耿亮道:“所以最低限度我也得先来一声‘多谢’……”

沈胜衣截口说道:“最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

耿亮道:“那无论如何,今夜得多喝上几杯。”

沈胜衣一笑,道:“方才我是跟香莲说笑,事实我平生最怕喝的就是喜酒。”

“哦?”耿亮奇怪的望着沈胜衣。

沈胜衣道:“那种场面太拘束,喝酒要轻松,否则就不是味道。”

耿亮失笑道:“这么说,我惟有看准机会,偷壶酒,溜出来找你!”

沈胜衣道:“百家集有多大?客栈不过三两间,你要找我也不是一件难事。”

耿亮大笑。

沈胜衣目光一闪,忽问道:“那边树下的锦衣人你可认识?”

耿亮惊弓之鸟,笑声当场一顿转头望去。

那边树下果然站着一个锦衣人。

看样子,锦衣人正在打量他们,一见耿亮回望,便将头偏开,右手随即一带疆绳,纵身上了坐骑。

耿亮多少看到了锦衣的脸庞,在他的眼中,那又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他摇头,道:“我完全没有印象。”

沈胜衣道:“也许就只是个路人,我不过见他一直在那儿呆望,随口问一句。”

耿亮笑道:“怕是给方才发生的事情吓呆了。”

说话间,锦衣人经已策马奔出,并不是百家集那个方向。

沈胜衣目光连随转回,忽笑道:“连他都走了,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耿亮道:“想不到你比新娘子还心急。”

沈胜衣大笑道:“你怎知香莲不是已急得恨不得背插双翼,一下子飞到百家集?”

耿亮不禁亦大笑。

这一次,耿香莲完全没有反应。

正午。

还未到正午,林保已恭候在大门外。

林天方跟他说过,正午前后新娘子就会来到百家集。他虽然并不赞成这头亲事,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下人。

一切已打点妥当,集外亦已派人迎接,他还要做的,只是恭候在这里。

风很急。

他已感到风中的寒意,腰背不由的佝偻起来,他的目光依然灵活,却并不在远处,只落在门庭附近。

门庭冷落,虽然是一派办喜事的模样,也不泛欢乐的气氛,还是难掩那一份箫条。

想到昔日的荣华,林保不由得叹息。

门外也有一声叹息。

林保应声回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向下,目光亦落在地上。

林保立时省起林天智的说话。

黑衣人就在阶前停下,果是找林家来的。

在他的腰间,斜插着一管黑箫。

看到那管黑箫,林保的目光不觉转向黑衣人的右手,他记得林天智说过,黑衣人的右手没有尾指,他却连一双手指也没有看到。

黑衣人的右手藏在袖内,只露出一双左手,那双左手捏着一封信。

林保目光转落在信上,脱口道:“你是那一位?”

黑衣人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却问道:“林天方可在?”嘶哑的嗓子,没有高低的语声,听来说不出的悸闷。

林保勉强压抑住那种想吐的感觉,道:“大少爷在家,有什么事情广“将这封信交给他!”黑衣人左手一送,那封信自他手中冉冉飞出!

林保下意识伸手去接,那封信竟就恰好落在他的手中!

他的目光随而落在信封上。

信封上五个字林天方亲拆。

素白的信封,殷红的字,淡淡飘浮着腥味,竟是用血写的!

林保惶然抬首,道:“你……”一个你字出口,林保便彷佛给人扼住的咽喉!

黑衣人赫然已不知所踪!

林保张目四顾,一种莫名的恐怖猛袭上心头,捧着那封信,跌跌撞撞的怆惶奔入庭院!

他走的匆忙,冷不防一个人正从那边花径转出!

乔康刚转出花径,林保就撞入他怀中!

蓬一声,两个人变做滚地葫芦!

林保猛一声怪叫,挣扎着站起身子。

乔康也不慢,爬起身,瞪着林保道:“什么事这样匆忙?”

林保这才看清楚那是林老夫人的兄长乔康,喘着气道:“黑衣人来了!”

乔康诧异道:“那个黑衣人?”

林保道:“茶寮那老婆子所见的……”

“人呢?”

“一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

乔康接信在手,细看之下,变色道:“这信封上的字好像用血写的!”

林保点头道:“我看就是了。”

乔康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林保道:“只是我知道。”

乔康沉吟道:“今日是天方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我看最好还是不要传开去,老夫人方面也是,免得她担心。”

“大少爷那边?”

“你我这就将信带给他,看到底什么回事,好得有一个防备。”乔康转问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林保道:“应该还在听涛院。”

听涛院听的不是海涛,也不是松涛,是竹涛。

院子在庄院后面,除了与庄院后堂相接的一面例外,其他的三面,短墙外就是竹林。

风吹竹动,一片涛声,这地方虽不能称得上人间仙境,总算得是清幽脱俗。

院子的当中,一座小小的楼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小楼的四面,甚至与后堂相连的那一条花径同样洒扫干净。

要一个地方保持这样并不容易,所以没有必要,林天方并不欢迎他人进入听涛院,很多事情他都宁可自己动手。

今日是无可奈何。

他还未懂得如何布置新房。

好在林家的婢仆都知道他有这种洁癖,一切都巳很小心。

新房经已布置妥当,听涛院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并不太在乎,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他背负双手,独立在阶前,静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竹涛,一面的得色。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也许就因为是他的大喜日子。

乔康林保也就在这个时候到来。

林天方居然一反常态,没有皱起眉头。

甚至接信在手,他的神色也并无异样。

他缓缓的撕开封口,抽出信笺踱了出去。

乔康林保亦步亦趋,只想一看信笺内容。

一个字他们也没有看到,却看到林天方的一双手突然颤抖起来。

那双手颤抖着随即将信折好,放回封内。

信上写的似乎并不多。

乔康忍不住问:“天方,到底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林天方应声将信放入怀中,徐徐转过身来。

他的面色已不是方才那样,变得很难看。

乔康林保干瞪着眼睛,也不知应该怎样。

林天方望了他们一眼,面上勉强挤出笑容,转问道:“耿家的人到了没有。”

乔康林保不禁一怔。

林天方迳自道:“还未到么?”

“是。”林保呐呐应道:“少爷你……”

林天方截口道:“我这儿很妥当,你出去给我小心看,耿家的车子一到便给我通知。”

吩咐了这两句,林天方又背转过身踱了出去。

他的面上已没有笑容,一丝也没有。

又是风,吹来了竹涛阵阵,吹起了林天方的衣袂。

他看来是这样的孤单。

这孤单他已习惯,到了今夜这孤单亦已不再存在。

耿香莲今夜开始就是他的妻子,长伴在他左右。

婚礼并不算怎样隆重,但仪式繁多,到酒闭人散,亦已近二更。

耿亮同样不喜欢太拘束,浅尝即止,回到客房的时候,也不过三分酒意。

放目尽管一片的陌生,耿亮倒不在乎。

走镖的人一年之中又有多少天不是置身于陌生的环境?

这两年他虽然已没有出动,只是坐镇在镖局,这种感觉,他还能忍受,唯一令他难堪的是那份寂寞。

他早年丧妻,膝下也并无子女,相依为命的一个侄女如今亦已嫁人。

不过想到这担子终于放下,他不免亦有一种舒一口气的感觉。

就这样思前想后,老是阖不下眼睛。

二更都过了。

耿亮数着更鼓,叹了一口气,索性起身,披上衣衫,走出房外。

今夜的天气更冷。

雪傍晚开始落下,现在更大了。

灯光照耀下,飞舞风中的雪花,地上的积雪,依稀闪烁着冷光,一片难言的凄清。

耿亮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尚未消散,静寂的夜空突然传来惨叫一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连三声,突又死寂!

只是这三声已足以惊动整个林家庄!

灯光一时间纷纷亮起,窗户门户,一扇又一扇打开。

耿亮惊讶未已,一个人已自走廊奔来!-

那个人的手中一个灯笼,灯光下耿亮看得很清楚,是老管家林保。

林保一见耿亮,脚步一顿,道:“耿老爷你也听到了!”

耿亮才点头,呜一声凄厉已极的怪叫又撕裂本已回复死寂的夜空!

林保脱口说道:“好像是听涛院那边传来的!”

耿亮当场变了面色。

新房就在听涛院!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兵刃!”耿亮一声吩咐,转身急奔入房中。

他到底是走惯江湖的人,立时就想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林保却给耿亮赫呆了。

耿亮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就握着那一柄九环刀,道:“我们赶快去!”

林保如梦方觉,嗄一声,忙举步奔出。

两人转过了回廊,前面又一扇门户打开,林老夫人伸头出来,叫住了林保。

“保叔,发生了什么事?”

林保结结巴巴的道:“听涛院那边传来惨叫声,还有呜……的怪叫声……”

“那是箫声!”林可儿应声从老夫人身旁闪出。

“箫声?嘎,黑衣人!”林保不由就想起那个腰插黑箫的黑衣人,慌忙又举起脚步。

耿亮更不慢,他虽然心急如焚,却苦于不懂门路。

老夫人也着了慌,扶着可儿忙亦迫上去。

几乎同时赶到听涛院的还有林天智,乔康,与及林家的几个婢仆。

灯光照亮了月洞门上草书听涛院的那块横匾。

耿亮一声:“小心!”拔刀出鞘,越众而出。林天智是第二个,手上三尺长一支长剑。

有这一刀一剑开路,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相继穿过月洞门,踏上花径。

花径上积雪盈寸,走过的地方,全都留下清楚的脚印。

在他们进入之前,花径上却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那一对新人虽然也曾走过,雪下得那么大,即使有脚印留下,也已为新雪所掩。耿亮在楼外收住了脚步,道:“方才显然没有人走经花径。”

林天智抬头望了一眼.道:“里面电似乎并无异样。”

楼中灯火通明,一片静寂,表面上看来,的确不像发生过什么。

耿亮却摇头。“我们已来到这里,怎么里头仍然没有反应?”

寒夜寂静,他们一路走来,火光闪动,人声嘈杂,绝对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林天智给耿亮这一提,不由面色一变,振吭呼道:“大哥!”

一连几声,完全没有回答。林天智这才真的变了面色,耿亮亦自变色道:“我们到楼上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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