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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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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夫坐在驾驶台前,望着大门口,望着人行道对面脏兮兮的“五人面包车”,等待克里亚奇科来,解决如何冒最小的风险去解决形势问题。www.mengyuanshucheng.com

很可能,那妓女正在房里与两个男人喝酒、做爱。有一个方案虽好,但很少有机会成功。对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事实进行分析以后,密探古罗夫得出结论,妓女的住所里设有圈套,正等着他古罗夫上校来。他们想一枪就打死这个危险的见证人和令人讨厌的密探。这个设想是否正确,生活会作出证明的,但必须解决问题,即使出现坏的结果也罢。可供研究的方案如下:

等待——“客人们”不可能无限期地呆在住所里,等他们出来时把他们抓住。这是最简单易行,最少冒险的解决办法。但是如果他们认定古罗夫密探不能找到妓女,他们便离开住所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把妓女杀死。这么一来,最简单的等待方案就不行了。必须进屋里去。

叫民警来,叫穿防弹背心、带自动枪的人来。那会放很多枪,要流血,最主要的是,女人还得被杀。而且还会有人说女主人是偶然被杀死的,是为打退土匪的进攻而牺牲的。

灯光一闪,克里亚奇科的“梅尔谢杰斯”开过来了。古罗夫把自己的“雷诺”开远一点,对维卡说,她可以打个盹。说完他就换到朋友的车里去了。斯坦尼斯拉夫对什么都只消你说半句就明白的,他稍加考虑就说:

“糟糕!我们想逮住他们,他们却希望把我们打死。”

“你是天才,斯坦尼斯拉夫。”古罗夫忍不住说道。

“谁是天才,大家早就知道了。要是我,一定早就在屋里爬去了,现在我的尸体也已经冷却了。你说得对,你的那个女人不能进屋里去,而那伙作乐的人正在家里等待的那个容易受到诱惑的女邻居,倒是很可以进去的。”

“那就只好找女邻居了。”古罗夫说道。

“老莫斯科。”克里亚奇科仔细察看就近的房子,发现有好几家窗户亮着灯。“大家互相都了解。你以为这些窗户里面有人在听巴赫1的《赋格曲》吗?”

1巴赫(1685—1750),德国著名作曲家。

“应该让人们了解维卡和瓦列京娜,否则他们是不会去的。”

“得看他们喝了多少和剩下多少,”克里亚奇科像哲学家一样在大发议论。“如果不够,那他们还会去,而且会跑着去。上校先生,您脱离了自己的人民。”

“这原则上是个不坏的想法。谁批准我们把一个人送上去呢?他们会开枪的……”

“我们不是人吗?”克里亚奇科犹豫不决地说道。

“对愚蠢的问题,我不回答。”古罗夫叹了一口气。“放弃那个方案,完全是出于另一个原因,亲爱的。他们不会给任何玛莎婶婶开门的,即使她醉得一塌糊涂。”

“你不大了解玛莎大婶。她要想喝酒的话,她会把屋子抬起来,而且会叫民警的。只有‘阿尔法’小分队才能不让想喝酒的玛莎大婶进去。我去找你的美人儿,同她商量,看她在附近的房子里是否有亲戚?”

“为什么你去?我也去!”

“上校先生,您坐下来解决问题吧。同人民谈话的,应该是他们的代表,而不是上帝知道的什么没被打死的人。”

克里亚奇科走出“梅尔谢杰斯”小车,一摇一摆地朝“雷诺”车走去,然后突然停了下来,迅速大步往回走,又占住自己的位子,问道:

“你有勋章没有?”

“什么?”古罗夫有点惊慌失措了。“你不是知道吗?”

“大人,您能不能为我这个人找一枚呢?”克里亚奇科抱住朋友,悄悄地说:“他们的红色‘五人面包车’停在那里保卫。”

“那又会怎样呢?”古罗夫大吃一惊。

“伟大的数学家常常忘记乘法表。‘那又会怎样呢?’”克里亚奇科一再逗他。“如果我开始把‘五人面包车’揭开来,那又会怎样呢?它会大声骂娘的!”

古罗夫仍然没有听懂,差点抓起脑袋来。克里亚奇科无法放弃自己的欢乐,继续往下说去:

“车子就会大吼大叫,我们的高贵客人之一就会飞到外面来!很可能,他会被高尚的愤怒弄瞎眼睛,马上会挥动起乎枪来的。”

“我认为他来不及跳出来。斯坦尼斯拉夫,我这里没有给你的勋章,我把自己的给你。”古罗夫想拥抱朋友,但一见他眼睛里露出的嘲讽,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都是高傲的人,我们不要别人的东西。”克里亚奇科把自己的“梅尔谢杰斯”开动起来,绕过“雷诺”车。

古罗夫朝自己的车里望了望,发现维卡正在打盹。

“第一,把门关紧;第二,听到枪声,别害怕。”

瓦列京娜的住房在三楼。古罗夫登上二楼,站在垃圾管道旁。当然,没有任何隐蔽物,但对于飞身上楼连跨三级的人来说,还是挺合适的。

克里亚奇科走近“五人面包车”,打算掏钥匙,但改变了主意,只把车子使劲摇了一下。车子愤怒地发出信号,克里亚奇科不予理睬但车子还是拼命叫着。

“快离开车子,傻瓜!”响起一个男子很有信心的声音。

“那就应该回家,而不是走来走去,什么事也不干!”克里亚奇科喊叫了一声。“我开你的车走啦!”

窗户打开来了,一个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你把车子留下,老兄!想喝酒就上楼来,我给你倒。车子反正你是打不开的。”

“我不是白吃人家的人!”克里亚奇科大声嚎叫。“我随身带着吃的东西!车子打不开是什么意思?”他掏出手枪,把侧玻璃打碎。

克里亚奇科站在车子后面,从三楼窗户里看不到他是怎么把玻璃打碎的,但砸玻璃的“咣当”声却听得非常清楚。

窗口里的男子消失了,他沿着楼梯往下跑,到了一楼颈脖上挨了手枪一击,“噗通”一声倒在古罗夫的脚下。克里亚奇科让汽车静下来以后,奔到大门口,把一个几乎没有呼吸的躯体,搂在怀里。

古罗夫捡起被匪徒扔掉的手枪,帮助斯坦尼斯拉夫把那个男子扶起来。

“怎么啦,亲爱的,你准备用铁指挥棒拧断自己的脖子吗?”克里亚奇科为了不让小伙子倒下去,把他紧紧地压在墙壁上,连连拍打他的面颊。

那男子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看来从楼上摔下来时伤得很厉害。古罗夫怕他装病,翻开他的眼皮,瞳孔转动起来了,这是故意装不出来的。

“你是从哪家房里掉出来的?”克里亚奇科从一边挟住他,古罗夫从另一边把他往楼上拖。

“最后一段路你得一个人拖他了,”古罗夫悄悄地说着,把陌生人的手枪放进克里亚奇科的口袋里。“他的枪在你右边口袋里,可以还给他,但一定要把枪柄向前递过去。”

“明白了。”克里亚奇科把毫无气力的躯体背了起来,说道。“上了年纪了,操你的娘!”他把“侵略者”放在门边猫眼的对面。用一只脚顶着门的铁蒙皮。“喂,男子汉,来接你的朋友吧,他摔倒了,摔伤啦!他失去了自己的指挥棒!你看这生意人真可怜,什么也不会干!青年人!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你是开门呢还是让我把他放在这里呢!”

克里亚奇科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抓住枪管,开始用枪柄砸门,于是门开了。

“你们答应过倒酒的呢!”

克里亚奇科一脚把门踢开,一只手挟着那个已经苏醒过来并能独立站起的小伙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枪,他紧紧抓住枪管,枪柄朝前。

走廊里暗淡无光,两个男子的身体把走廊塞得满满的。古罗夫轻手轻脚钻进了屋里,站在挂上衣的衣架旁。

“那里怎么啦?米什卡,是你吗?”搭档装酒醉,出现在明亮的通房间的门洞里。

“是我呢!”斯坦尼斯拉夫哑着嗓子说道,把手枪枪柄向前递过去。

接的人没能控制反应,从口袋里抽出右手,抓住递过去的手枪。克里亚奇科马上把自己的重担一甩,古罗夫从前厅里跨了出去,于是两支枪管抵住了匪徒。克里亚奇科也没能站稳,枪管抵住了“主人”的太阳穴,在那人“扑通”一声跪下之前,从他上衣右边口袋里拔出另一支手枪,掏出手铐,把一个匪徒扣在另一个匪徒的手上,然后同他们一起坐到地板上。

古罗夫跨过他们的身体,走进屋里。瓦列京娜还活着,坐在沙发床上,两手掩着裸露的胸脯。

“瓦列京娜,不要歇斯底里狂叫,一切都平安无事了。”古罗夫用低低的声音满有把握地说道。“维卡在车里等你。你不要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再坐车走。”

那女人呆滞的两眼望着他,默默不语,竭力抑制住颤动的下颚。古罗夫莫名其妙地望了望继续握着的手枪,然后将它放进口袋里。

“瓦列京娜,您不必回避我们,我们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民警。”

古罗夫回到了过厅里,克里亚奇科继续坐在地板上。

两个被捕的人清醒过来了。其中的一个直到最后一刻一直留在屋里,他只是腹部挨了一下打,所以他清醒而平静地望着古罗夫。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如果不杀死我们,你们会有很大的麻烦的。我们有持枪许可证,而同姑娘在一起休息并不是犯罪。”

“如果不杀你们,反倒会有麻烦,要是杀掉你们呢?”古罗夫问道。

他冷漠地仔细察看被捕者,明白为了救一个女人的命,鬼知道冒了多大的险。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意义不大的见证人而已。被捕者的持枪许可证,当然是有的,可其他的事,又没有查到证据。他们是特殊勤务局的保卫人员或者军官,并没有干出什么违法的事。他们奉命把女主人带进住所里,等待一个男人出现。上面对他们描述了那个男人,很可能给了照片,命令他们把这一男一女都消灭掉。“根据自己的判断,我甚至不能将他们关押七十二小时。”古罗夫想道。

“上校,你碰上倒霉的臭狗屎,”坐在地上的男子很有把握地说完,勉强哈哈大笑了一声。“手铐得取下,枪得归还。”

他们的确不是刑事犯罪分子,而是特殊勤务局的人,不是科尔夏诺夫手下的,就是沃洛金手下的。这两位将军是不会同他们这些执行者发生接触的。

“斯坦尼斯拉夫,让英雄们坐在一起,给那个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浅色头发的人打几耳光,要不然他会装傻,怎么也改不过来。把他们口袋里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到房里的桌子上。他们一动,不要用枪揍,尸体上不应该有伤痕,只能留下弹孔。”

克里亚奇科灵活地掏空了被捕者的口袋,给那个浅色头发的一记响亮的耳光,说:

“工作证没有,只有护照和你的照片。”克里亚奇科把拿着照片的手伸出去,望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古罗夫身上。“很像,不过你在生活中漂亮些。”

“好啦,快去把门关上,我们需要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谈谈。”古罗夫抓住一张摆在走廊里的矮凳,重新摆好,抽起烟来。“这么说是我碰上了臭狗屎,你们两个倒是身穿白衣服,干干净净的?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那个年纪显然大一些的黑头发。“你不说话,蠢货?我可以看你的身份证嘛。尽管它是假的,上面名字总还是写着的嘛。”

“彼得。”被雇佣者吐了一口痰。

“伊凡。”浅色头发的一个自我介绍说道。

“这就是说,我的照片他们给了你们,我是干什么的,他们没有解释。”古罗夫责备地连连摇头。“我是同你们一样的人,吃早餐、喝咖啡,吃煎鸡蛋。我现在把你们两个打死,如同喝干一小杯伏特加。我来给你们两个蠢货说明一下。我拿你们的小手枪,对着房间和楼梯间的墙壁开枪,打五枪就够了。然后我和斯坦尼斯拉夫用自己的武器给你们每一个的前额射进一颗子弹。这就是对射。不过我们的枪法好些。行吗?证件、我的照片、钱我们统统塞到你们的口袋里,手枪放到你们的手指边上,然后我们扔下你们去叫值勤的刑侦小组。我们是奉领导之命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可你们,照我的理解,是在玩妓女。其实你们的领导是不会管你们的。原则上所有的死人都是一样的。你们虽然并不怎么聪明,但却懂得,你们玩的那个妓女会提供必要的证词的。至于证明你们怎样将她从赌场带走的见证人,我们是有的。门上的弹孔也会证明枪只能是从房里打出来的。我们作为民警,只是进行了自卫。好啦,别佳,谁脏,谁干净啊?”

古罗夫抽起烟来,饶有兴趣地望着坐在地板上的两个小伙子。他真的觉得他们的回答很有意思。克里亚奇科从房里探出头来,问道:

“还要很久吗?我看军官先生们是不能解答出这道题来了,他们不知道二乘二是多少。”

“他们知道,但说不出口。”古罗夫嘿嘿一笑。“你不要让瓦列京娜收拾房问。如果这些好汉们为了救自己的胖将军们,决定像英雄那样死去的话,那房里的一切就应该保持原来的样子。”

“你们不敢。”那个自称彼得的黑头发嘟嘟哝哝说道。

斯坦尼斯拉夫走到走廊上,望了一眼那小子,耸了耸肩膀:原来特殊勤务局豢养的是一批这样的蠢货。他随即就走进屋里去了。

“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杀死我,”古罗夫冷漠地说道,好像在讨论天气似的。“我杀死你不会有一点良心上过不去,也不会冒任何风险。你无法向将军们说清楚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你口袋里有民警上校的照片,为什么你开枪射击。他们很快就会往你身上泼脏水,怀疑你与犯罪集团有联系。你父母亲还活着吗?”

古罗夫明白,他在开始打他们的下身,但没有别的办法,必须无论如何都要制服这两个小子。古罗夫很清楚,他说的很有说服力,而对于已经倒下的人,他是不能射击的。

“彼得,我一星期以后要举行婚礼,而且母亲有病,”原来沉默不语的浅色头发说道。“为谁死呢?为鲁杰恩科吗?为了让他给自己再修一座别墅吗?”

彼得抬起头来,古罗夫看到他的眼睛鼓起,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掐灭烟头,把它塞到烟盒里,含含糊糊地说:

“这里不应该乱扔烟头。”

密探的关心表现得如此自然,随便,比威胁更可怕。

“这就是说,您想收买我们。”彼得垂下了脑袋,又吐了一口痰。“上校,您吓唬我,吓了我一大跳。事实上我是个鼻涕虫。”

“起来,快去写检讨。”古罗夫帮他站了起来。“别佳,我告诉你,你是个正派的小伙子,很有劲。生活还没开始,你就为社会渣滓服务。一旦你知道你完成的是什么任务时,你会后悔莫及的。小伙子呀,就算我和斯坦尼斯拉夫救了你们的命吧。”

他们写了很久。古罗夫要求他们尽量写详细一些。谁给的任务?谁、什么时候进行指导的?哪一个领导?穿什么衣服?在哪一个办公室里谈的话?有哪些电话打断过谈话?办公室里挂着什么?窗台上摆放的是什么样的花缽?

早上五点多,斯坦尼斯拉夫把所有的材料和反间谍局人员的手枪都拿去了,然后让维卡和瓦列京娜坐进“梅尔谢杰斯”,把车子开走了。古罗夫则同新收买下来的坐探留在房子里。他同女主人说好,叫她出去时把房门关紧。

正如古罗夫所预料的,这两个小伙子对于作战行动几乎一无所知。有人告诉他们,民警上校正在把两个大土匪集团联系起来,并以武器供应车臣的匪帮。但逮捕上校将他交付审判却又不行,因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员会自己烧死的,于是秘密联系网就会打破。对“叛徒”是应该加以消灭的。

古罗夫不相信他们说出的神话,认为一切要简单得多。有人把两个战斗人员叫来,告诉他们有个民警如何如何坏,要求将他怎样怎样等等。令人伤心的事是,这两个家伙相当孤陋寡闻,连他们处长的名字都不清楚。但在他们的证词中有许多有趣的东西,且不说企图消灭民警军官这个事实本身了。除了这一切以外,这两个小伙子还谈到一个比较年轻的粗壮男子的特征,在下达指示时他在场,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不语。古罗夫企图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人,他觉得这是个熟悉的大人物,但没有取得结果。那个人一直坐着,他们相信他是个高个子,但没见过他站起身来,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古罗夫决定以后弄清楚这个陌生人,现在则要求解决紧迫问题。

“把枪还给我们吧。”彼得说道。

“我不能还,那两支枪已经进了我们的保险柜,”古罗夫说道。“你们急什么,那两支枪没有列入清单,不是固定给你们的,不过上面有你们的指纹。小伙子,你们要理解我的意思,我个人是百分之百相信你们的。”他的谎撒得很轻松,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不过我也有上司。我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你们有的是手枪,你们拿另外的吧。我想同你们谈谈别的事情。你们反间谍局的军官们过去和现在都是祖国忠实的儿女。”

他勉强挤出来的这几句话,甚至弄得他自己都大汗淋漓。但他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密探,非常清楚,不能使人经常处于被强迫、害怕被揭露的状态之中,应该尽可能地把他们变成同盟者或者志同道合者。

“你们是战斗人员,像任何别的武器一样,既可以落在好人手里,也可能落在坏人的手里。”

“别宣传啦!”彼得显然是个有个性的人。“你们赢了,您说吧。”

“不,亲爱的,这样不行!”古罗夫回到了自己的运动场上,掌握了主动权。“我不会派你们去杀人,去干卑劣的坏事,去出卖某个人的。你们应该弄清楚,你们在为什么事业服务。我要给你们讲的是一些绝密的事。”

古罗夫说得非常自如,因为他喜欢说真话。派遣过战斗员的人都知道,上校是不会用什么东西去冒险的。

“正在准备着一次会夺去几百条人命的恐怖活动。我找到了恐怖分子的踪迹,因此有人想赶紧把我消灭掉。这些杀人的政治家们如何利用死人这件事,我不清楚。我想他们会掀起一阵野蛮的嚎叫,说现政府无能,要求总统退休。中尉先生们,你们只是可以供人射击的武器。你们的直接上司也知道得不多,可能只是猜想而已。彻底揭露阴谋不是你们和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恐怖分子,救住无辜的生命。彼得,你爱说话,你说吧。”

“也就是说有人正在利用反间谍局……”

“不要笼统地讲,”古罗夫打断他的话。“反间谍局是必不可少的,在它里面工作的人都是忠诚的,只不过某些人受人利用干坏事罢了。但是我们不能去找你们的领导,因为我们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参与了阴谋活动。”

“领导会认为我们被人收买了,”彼得说。“他们不会再信任我们的。”

“说得对极了,”古罗夫表示同意。“你们不应该防守,而应该发起进攻。他们委派你们找到瓦列京娜,她似乎是古罗夫上校的联络员,你们找到了她,到了她的家里。你们要解释说,这事做成决不简单。执行任务时你们等那个民警叛徒一直等到……”他看了一下表。“五点四十三分。房门突然打开,房里冲进来五个人,两个女的,三个男的。你们无法分辩,再说你们身上也没带证明。你们不认为他们可能开枪杀人。如果你们的上司稍稍有点头脑的话,他们就会夸奖你们。你们在肉搏中两人打赢了三个大汉,只受了点轻微的损失。”上校指着沉默寡言的伊凡的脸庞。“他们打坏了你们的私人汽车。你们要求他们付‘日古力’的修理费。至于那个民警没来上圈套,那是安排圈套的人的责任。”

“这伙人是怎么冲进屋里的呢?”彼得显然受到了鼓舞,问道。

“瓦列京娜的情夫有钥匙。附带说一句,彼得,那妓女喜欢你,她想再同你会面,而且答应给你屋里打电话。我深信他们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充分使用你们的。他们不想引起过多的人对这一工作的注意。”

“把您的照片还给我们吧。”彼得说。

“我办不到。来的人中有一个是徒手格斗运动员。他一脚踢在你的腹部上,你倒下了,他拿走了你的钱包。你腹部被枪管打了一下,到傍晚会出现肿块的,不需要任何证明。你的上司还会感到惊讶的:你怎么能站起来、继续战斗的?好,完了!你们要记住我的电话,把要找的恐怖分子的特征重复一遍。你,伊凡,说吧,”古罗夫结束了指示。“我听你说。”

“唔,”中尉欲言又止,结结巴巴。“四十岁左右,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子,就像我一样,体重七十公斤,栗色头发的男子,或者不是,很可能是淡黄色头发,穿着很有风度,但并不时髦,说话带一点点Ъ音。”

“我相信到傍晚时我会把他进一步的特征告诉你们,”古罗夫说道。“全说完了。”

古罗夫开车回家,洗了个淋浴,刮了脸,换好衣服,喝了两杯很浓的咖啡,就去办公。星期六来到了,各条走廊都是空空的,但奥尔洛夫却已经来了。将军的桌上摆着两支手枪,一捆钞票,他自己躬着背、闭着两眼坐着。

“你好,你好,”他欢迎进来的古罗夫。“你看起来气色很好,好像刚摘下的黄瓜,不像有些人。”奥尔洛夫朝屋角落里打盹的克里亚奇科投过去一瞥。

“有些人吓得无法离开,”克里亚奇科嘟嘟哝哝,没有睁开两眼。“顺便说一句,我是个上了年纪的上校,不是穿着防弹背心的‘阿尔法’,小分队里三十来岁的战士。”

斯坦尼斯拉夫很了解自己的朋友,不怀疑他们不会把他的话当吹牛。

“列夫·伊凡诺维奇答应过给我一枚勋章的。我,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一辈子都是靠边站的。将军,你给我补休假吗?”

“你总得讲点良心吧,”奥尔洛夫说:“你多少还睡了一觉,可列瓦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啊。”

“我同他可不能比。他是古罗夫,什么都允许他做。酒也可以喝,就像在前线上一样。”斯坦尼斯拉夫装傻,得意洋洋地微笑。

奥尔洛夫假装不满,皱起花白的眉毛。他宽大的脸庞上,眉毛显得很不匀称。

“是啊,密探先生们,你们工作的时间很长了,而且惟一的成绩是你们健康地活着。”他把手枪和写着反间谍局人员的供词的几页纸从身边推开。“斯坦尼斯拉夫,你别说当将军有多好,给我出出主意看,我该怎么处理这些臭不可闻的垃圾?”

早晨来到了,眼下还看不出有什么具体工作可做,于是朋友们可以稍稍放松放松一下了。

“伟大人物去世以后常常要成立创作遗产委员会,可我们大家都是凡人,尊敬的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克里亚奇科回答。“年轻的密探们将长期为这些字条伤脑筋的。”

“你说那几个小伙子打开门,一只手还放在口袋里?可你却把手枪塞给了他?”

“枪柄向前,”克里亚奇科确切地说。“上校先生说,人是不能不抓住给他递来的武器的。我可是学会了听列夫·伊凡诺维奇的话的。”

“你坦白承认,斯坦尼斯拉夫,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是的。一个很卑鄙的想法闪了一下。万一那小子没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突然扣住扳机,只是在这以后才开始接受礼品。天才,他们有时也犯错误,特别是他们站在一旁的时候。”克里亚奇科望了一眼古罗夫,他正在默默地听朋友们的闲聊,脸上没有笑容。

“对不起,将军。”他走到放电话机的桌子旁,拨了一个号码,等到响了两下之后就把线掐断,再拨。

“维卡,我是古罗夫。您那里一切都正常吗?”

“没有什么。瓦列京娜歇斯底里症发作了。”

“房里的灯亮着吗?”

“不,你不是不准我点灯吗?我给你谈歇斯底里,你却在同我说鬼知道的什么。”

“我关心你的生活。无论如何不要点灯,不要走近电话,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靠近房门望猫眼。不是我,就是我的搭档很快就会来的,约定的铃声你记得吗?我的话完了,别去动电话。给瓦列京娜倒一杯,让她躺下,给她盖厚一点的被子。”古罗夫放下话筒,沉思地望了奥尔洛夫一眼,然后走到自己心爱的窗台前。

“你说得对,列瓦,我们回过来谈我们这几头野山羊吧。”奥尔洛夫推开手枪,抓起两个中尉的坦白书。“一方面这些纸没有用,另一方面,”他耸了耸肩膀。“如果往普通房间里拖进去一盏豪华的吊灯,那是没地方可挂的。”

“那就锁进贮藏室,”古罗夫恶狠狠地回答。“可以问问我为什么没上圈套嘛。”

“我老了,别人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不提。你自己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而不能那样做。最傻的傻瓜也不会问诗人是怎么写诗的。”奥尔洛夫也是气呼呼地说道。“你说说,你是怎么迫使他们写这种东西的?”他用手指敲着那几页纸。

古罗夫欲言又止,开始打开气窗。克里亚奇科响亮地嘻嘻笑着。

“有时候用饵鱼钓鱼,往往鱼不上钩。列夫·伊凡诺维奇威胁说有人要打死小伙子,而且谎说发生了枪战。”

“于是他们就吓倒了,相信啦?”奥尔洛夫坐在围椅上往后一仰,手指交叉在腹部上,假装兴致勃勃地在观看。“这就是说居然有人相信你能枪杀没有武器的人?”

“你说的不对,将军。”克里亚奇科又插嘴了。“古罗夫的声音是那么令人不快,有时……总之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

“看在上帝的面上你给我快闭嘴吧!你对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一窍不通!”

“为什么?我知道他是一位伟大的导演,而且他有一次说……”克里亚奇科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傲慢地说道:“我不相信!”

“正是。”奥尔洛夫又俯身对着桌子,拿起那两个年轻的反间谍局人员的坦白书。“他们会被杀死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不怀疑你给他们编造出了一个很不错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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