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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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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她与诺曼结婚后,她很想让她父亲知道她没有遗弃他,她继续与他父亲每周打网球。www.maxreader.net起初,当然啦,诺曼被邀请参加,她和诺曼交替与她父亲对阵。然而,诺曼虽说大多数运动都很擅长,但唯独对网球却既没有技巧,也缺乏训练。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曾在各种各样的顶呱呱的公共球场打过球,但他挥动网球球拍的姿势像是打棒球似的。尽管玛丽鼓励和夸奖他。他既不是哈里-伊温的对手,甚至连她本人也打不过,最后,诺曼只好打了退堂鼓。现在,每星期天上午睡懒觉成了他的习惯,她和父亲继续这种传统的礼拜仪式。情况常常是,他们返回家时,诺曼才在用早餐。在下午,她比平常要加倍地表现出关心。

“你行吗,玛丽?”哈里-伊温喊起来。

玛丽这才意识到,她一直站在底线上瞅着手中的两个球呆了好几秒钟。“我很好。”

“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可以停止。”

“不慌,打完这盘再说。爸,比分多少?”

“五比六,零比十五。”

她输了第一盘,三比六。她现在决定也输掉这一盘,结束这场比赛,管它合适不合适。在最近的半年中,她有时感到,只要再加一把劲,她完全能够把他击败。她的攻势很凌厉,而他,近来在球场上动作起来慢多了。但是无论如何,她从来没有让他奔波而羞辱他,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当他变老了的时候。

“那好。”她说。她把球向上抛得老高,然后向上一跳,用球拍使劲地向下一击,那球从球网上一时高的地方飞驰而过,又着地弹跳起来。不过哈里-伊温在它弹起后,用正手一击,打过场去。玛丽向右侧过去,那球着地印痕有寸许,进入边线和发球线的中间地段,然后飞出去。这之后,她才跑着追过去。

“怎么样?”他喊道,“出界啦?”

她用球拍把球打离沥青地面蹦起来,用手抓住了它。“正好打在线上,”她说,“零比三十。”她在下一个发球时又是两次失误。在发第二个球时,她父亲建议她发得稍高一点。然后他们又隔网对打了一阵,俩人都很活跃,直到她击网为止。他赢了这一盘。

她松了一口气,祝贺了她父亲一番,然后便进入地下室女更衣室。迎面而来的冷气使她很感舒适,在水龙头底下洗了一下脸、脖子,冲了下手腕。她梳理好头发,重化了一下妆,把球拍锁放进夹盒中,登上阶梯来到阳台上。

哈里-伊温,脸仍然发红,喘着粗气,坐在一张金属桌边,等待着。她尽职地坐在父亲的身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近11点,她在推想,诺曼是否睡醒了。

“你由着我的意愿让我好一阵运动,年轻的小姐。”哈里-伊温说,“我的胃口也大开了。”

“遇到这样热的天气,你不觉得双打更适合吗?”

“胡说,除非他们把我赶到牧场上去,要不,我不会再捡起双打的。”他对着清理邻桌的男招待捻响了一下手指。“弗兰克林——”

那位黑人招待点了一下头。“在,散(先)生,就来,伊温散(先)生?”

“一活动胃口大开,”哈里-伊温对他女儿说,“你想吃什么东西吗?”

“中午吃午饭妈妈会生气的。我只要柠檬水。”

黑人招待拿着便笺走过来,哈里-伊温为玛丽点了柠檬水,为自己点了一盘抹上槭酱的薄片热糕点和冰镇茶。

当玛丽目送那位男招待离开时,她看见凯思琳-鲍拉德从场球那里沿着台梯走上来,身后跟着一位很漂亮的高个男人。他们都拿着网球拍,凯思琳穿着短网球百褶裙。玛丽猜想,肯定他们在后面的某个场地打过球,那地方别人看不见。她那同伴说了句什么话,凯思琳听后大笑起来。

“凯思琳——”玛丽喊道。

凯思琳-鲍拉德立即停住脚步,搜寻那喊话的熟悉面孔,最后找到了丽-麦克马纳斯。她举起手以示问候,向陪伴她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俩一起走过来。

“你好,玛丽。”

哈里-伊温站起来。

“你认识我父亲,凯思琳。”玛丽说。

“我们过去见过面。您好,伊温先生。”她向旁边闪开一点,让保罗-拉德福特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这是保罗先生。他从东部前来访问。这是伊温太太——”她突然住了嘴。“对不起,我应该说麦克马纳斯太太,这是伊温先生。”

那俩个男人握了握手。凯思琳坚持让哈里-伊温坐下,而他却站着不动。

“诺曼到哪儿去了?”凯思琳想知道。

“他一直像10匹拉车的马那样干,”玛丽快速地说,“他搞得疲惫不堪,我们感到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上午。”

“这真是位贤惠的妻子。”保罗对凯思琳说。

凯思琳对玛丽微笑着。“我不会不同意。”她对保罗说。

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向附近的一张空桌,玛丽又和她父亲单独在一起了。

“那人是谁?”哈里-伊温问。

“我一点也不知道,”玛丽说,“除了他长得挺帅以外。”

“我不这么认为。”

“我不是说他像位电影明星,我的意思是说他像个边防巡逻兵——骑马的高个子——除了——”她望过去,“他看上去还像在营火边攻读似的。”

很快,柠檬端来了,接着,热薄饼和加冰茶也摆上了。在她父亲用餐的时候,玛丽喝着柠檬汁,一边偷看凯思琳和拉德福特先生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俩坐得很近,他一边装烟斗,一边说话,而她则聚精会神地听他讲,看样子很有一股亲密劲儿,这倒使玛丽感到一阵孤独的痛楚。自那短暂的蜜月以来,她和诺曼在一起时没有这样亲密过,真的没有。她这时很想诺曼,对网球压根儿不感兴趣,希望让凯思琳看见她和诺曼在一起。

哈里-伊温将他要的热饼吃了个不亦乐乎,这时把盘子向旁边一推,将冰镇茶端在面前,搅拌着。“我想,”他说,“诺曼告诉过你关于开庭的事了。”

“听说了。星期五晚上。”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那个案子不好办。他尽了最大努力,但是没有机会,所以你败诉了。”

“你相信他?”

玛丽有些吃惊。“当然相信。难道不应该吗?”

“呐,我不否认你丈夫的坦诚态度,或者贬低他,他是个好小伙子,一个有前途的律师,只是经验不足,有些草率从事。不过他会成熟起来。眼下,他的问题是忠诚一类的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他输掉我们的案子并非因为案子糟糕——我们之中其他任何人都能很妥善地处理它——输了是因为他对它不相信。他还是那种书本上白纸黑字的思想——我的意思是说业务上不成熟——他走进法庭里,告诉自己这是件资方对劳方的案子。”

“难道不是吗?”玛丽直接反问道。

“表面上看是这样。不,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某个雇员提出起诉并不意味着他自然而然是对的,因为他是劳方——是被压榨的人——他身后有百万美元的凶暴工会撑腰。雇主也有他们的合法权利。为什么财富就必定说明是劫掠而来的呢?”

“因为历史书中充满了范德比尔茨队长1,以及戈尔茨2和菲斯科3,还有一对名叫克罗帕和法尔滨4的家伙——这仅仅是开始。”

1范德比尔茨(1794-1877),美国资本家。

2戈尔茨(1836-189),美国金融家。

3菲斯科(186-1932),美国女演员。

419-20世纪,德国钢铁和军火制造商。

“就我看来,对比尔-海伍德和麦克纳马拉,以及像萨科和范泽蒂这样的无政府主义者,倒有几句话要说。”

“呵,爸——”

“不过,这不是症结所在。我的女婿认为我的钱足可支付每周的工钱,因此,他定能挣到这份钱。但是到法庭去,假称代表我,我的公司并且在那些劳工恶棍压力下屈服却是——”

“谁说他屈服压力?”

“我自有办法听到发生的事情。我不是瞎子。”

“你是说你的暗探不是瞎子。”

“玛丽,你脑子里想些什么?这案子的副本一看便知。诺曼没有使出他所有的火力。”

“他说这案子的大部分是毫无根据的诽谤。”

“我就是这个决定什么是有根据什么是无根据的人。这还不算,他最后的辩论一味地退让,态度很游移不决——”

“他竭尽全力求得公正。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不是束背带的乡巴佬,也绝不是事件的煽动者。”

哈里-伊温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让玛丽平静下来。她很像她母亲,一激动起来,就很不理智。“当你为了类似这样的事走进法庭时,玛丽,”他说,他那明智的声音处在最温柔的状态。“你就像走进战场,要么干,要么死掉,不能求对方饶命,也不能给他宽恕。它不是什么辩论团体或者是知识分子的闲聊会。这是为了生存。如果诺曼处理这件案子时怀有太多的左翼偏见,他就应该在开始前撤出,或者告诉我。我会只让他干一些文书工作;他在那上面会更有用场。可是一插手,而且代表我,又暗中同情另一边——这够多啦。”他停顿了一下,“我所以让他处理这个案子,是因为你说他坐立不安,想在法庭上显示一下能力。呐,他得到了机会。我正在上诉,并从他那里把案子要过来。我想这对各方都是最上策。”

玛丽感到心窝不好受。她不能拿眼看她父亲。“照您认为最好的干,”她最终说,“只要尽力宽容和公平就好。”

“当这事涉及到你时,我总是好退让的,玛丽——总是会。事实上——呐,我告诉你,我认为他很能干——我常常这样对你说,不是吗?”

“是,您常说。”

“我是真诚的。我想做任何对你们俩有好处的事。为了我们的利益,我想从他那里发掘出最好的东西,让他充分发挥潜力,为他所干的事情而感到骄傲。是的,我一直在为诺曼着想。我想我已经决定做一件极端有趣的事情。”

玛丽抬起头来看,她父亲在微笑,那样子使他变得很温柔。她感到一阵宽慰,旧有的父女之情油然而生。“是什么,爸?是对诺曼有好处的事吗?”

“这是件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非常美妙的事情。你也很高兴,我向你保证。给我一两天,周末我便能策划好。”

“呵,爸,我希望如此。”她把手伸过餐桌,抓着她父亲的手。她从孩提时起总好这样。“对诺曼尽量宽容些,他真的很甜蜜。”

哈里-伊温捏着他女儿的手。“我知道他是,亲爱的。别担心,我想使你们俩都幸福。”

贝尼塔-塞尔比日记。6月1日,星期一:“……此人叫杰罗尔德-特利帕莱特。他是位经济学家,在旧金山为一家私人公司工作,与空军有合同交易。昨晚,我与其他人吃过晚饭后,我便走出去到游泳池边乘凉,而他又在那里。我们坐下来,一直谈到半夜。我没有确切告诉他我干什么。因为,如果男人们发现你是在为查普曼博士工作时,他们对待你就会像对待护士一样。我说我在访问住在帕西菲克-帕利塞兹的一个亲戚。他在此地还要逗留三天,与阿纳克姆的什么人协商事情。他想今晚去参加在菲尔哈莫尼克演出的音乐会。不过,我没有点头,尽管我乐意去。杰罗尔德说,8月份他将在芝加哥好几周,希望能见到我。命运常常难以捉摸,我们等着瞧。早上从妈那里收到两封信,只是急促地浏览了一遍,因为我睡过了头。她椎盘滑脱,麦克加森太太正在帮她摆脱困境。基督让约伯受不完的罪。今天,查普曼博士和霍勒斯及保罗一起进行会见,因为卡斯早上又旧病复发。我想是病毒性传染,他躺在床上,我半小时前去喊他,看他是否还活着,可服务台上说,他开车到药店买点药品防止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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