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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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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特诺夫一言不发地忍受着染发的道道程序。www.maxreader.net后来理发师明显不高兴地说道:

“请您照镜子,牧师先生。您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在您登上圣坛时,您的教徒将再也认不出您了,想必会这样。这个样子令我震颤。您的漂亮的银发不见了。”

拉特诺夫凝视他镜中的影像。这是他,可又不是他。如此快,如此简单地就将一个人改变了,他心想。那个镜中人看上去像45岁左右,只有一点点像格林瓦尔德的拉特诺夫。如果现在他再戴上一副眼镜,那就根本不会有人认识他了。闵驹是对的:这里坐的是另一个人。没有人会说:是的,这就是23点前不久到荷花饭馆的那个人,他与一个外国人在一起。

“我很满意,”他说道,同时站起来。“漂亮的金黄头发。不太亮,也不太暗。您是真正的大师。”

“我为干出这种事感到羞耻,牧师先生。可是顾客……”

“……是国王。”

拉特诺夫付了一大笔染发费。从现在起他必须每隔四星期至六星期来这儿染发,为的是不被人看出长出的白发根。然后他开车去弗赖堡博士处。半路上他还买了一副太阳镜。照镜子时,他自己再也认不出自己了。

最后一个病人走进候诊室时,弗赖堡博士正打算关门。这个病人说,他叫路德维希-米特尔武策尔,广告商,私人病人1。弗赖堡看了这张新病历卡,然后请米特尔武策尔进诊断室来。

1指未在法定医疗机构保险,而由自己付帐或由私人医疗机构保险的病人。

拉特诺夫非常紧张地走进去。弗赖堡认出他了吗?没有。他只短促地看了这个新病人一眼,指指椅子,问道:

“我能为您做什么,米特尔武策尔先生?请允许我先提个问题:您与上世纪著名演员米特尔-武策尔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我的祖先是奥地利米特尔村人。他们是香草采摘者,所以叫米特尔武策尔1。”

1mitterwurzer,mitter(米特尔)为村名,wurzer(武策尔)意为采摘者。

弗赖堡目不转睛地盯着拉特诺夫。他对这个新病人并不感到很可疑。除此之外,说话声音使他想起他的朋友汉斯。

“您有什么病来找我?”他问道。

“我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怪病。”拉特诺夫狂笑。他没有认出我。我的伪装没有一点破绽。

“您已经找过其他医生?”

“是的,可是他没法帮助我。在那里他建议我来找您。说您是治疗诸多绝症的专家。”

“这言过其实了。这个同行的诊断是什么?”

我心里对自己说,你这个沾沾自喜的猴子。瞧,弗赖堡没有认出你。

“我害塞米巴拉金斯克……”

弗赖堡博士愣住了。“害什么?”他没有把握地问道。

“塞米巴拉金斯克……”

“您是不是也听错了?塞米巴拉金斯克是一个城市,在哈萨克斯坦。”

“或许这种病首先出现在那里,所以就以它命名。您了解这种病吗,医生先生?”

弗赖堡不暴露自己的弱点。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在查阅四卷本《内科学》,然后着手进行诊断。老天,一个人的确不可能知道一切!

“这种病有什么表现?”他问道。

拉特诺夫咧嘴大笑。“很不舒服。不断地急着放屁。放屁时是a小调。有时是f大调——可是后来又总是很急。”

弗赖堡博士点点头。他伸出下嘴唇看着这个新病人,然后说道:

“你摘下眼镜,你这个讨厌的东西。”

拉特诺夫将眼镜摘下来。

“把假发也取下。”

“这不是假发,这是我的真发。”

“终场哨声响了,这场球结束了!汉斯,我差点上了你的当!塞米巴拉金斯克——这真绝妙!有一刻真使我出了轨。伙计,取下你讨厌的假发。”

“这是真发,我让人把头发染了。你是第一个看到这种头发的人。”

弗赖堡博士不回答——他去抓电话。拉特诺夫抬起一只手。

“你要向哪里打电话?”

“向哈尔。你应该进疯人院!”

“你不喜欢这头发?”

“你问得这么傻!你的脑子都没有了!”

“我无非想变个样子,年轻一些。你没有认出我——所以我的试验成功了。这个试验是有用的。”

“那么从现在起,你真的就这样到处乱跑吗?”

“我打算这样做。”

“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有精神病。网球俱乐部、高尔夫球俱乐部以及保龄球俱乐部的成员都会这样认为。”

“他们可能全都认不出我……”

“你为什么做这种事,汉斯?丽云想这样?”

“我希望这样做。”

“一个姑娘和日耳曼金发英雄!你是个笨蛋!你一点也不配做英雄。伙计,你的做法叫人感到可笑!把染的颜色去掉吧。你的漂亮的银发……”

“我想让染发保留一段时问。我到你这里是为了让你预先告诉几个俱乐部的朋友,叫他们不要上我的当。”

“那我应该对他们说什么?你们听着:汉斯在他的脑子里发现了一只山雀。现在他让它吱吱叫一会儿。你们要容忍他,别刺激他,要认为这很美——他现在到了一个男人变得古里古怪的年龄。”

“随你怎么说。”拉特诺夫站起身。“我现在感到更安全——可是这点你不明白。”

“那么我为米特尔武策尔先生看病的帐单该往何处送呢?你总不能叫我白白地为你看病吧?”

“请你送到乡巴佬乡米特尔村。”

“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米特尔武策尔这个名字的?”

“你忘了我也学过。可是你知道米特尔武策尔,这使我吃惊。再见,开药方的人。”

拉特诺夫开车进城到黑品官饭店吃晚饭。他穿了一套花梨木色的夏季西服,戴上太阳镜,迈着年轻人的步伐走进饭店。服务员急忙向他迎过来。拉特诺夫屏住呼吸。服务员给他指了一个壁龛里的双座桌。

“这个桌位您喜欢吗,我的先生?”

“很喜欢。可以环视饭店,背靠墙壁坐。这很好。一条老的黑手党的规定称:坐在饭店里决不可随便,而且总要背靠墙。这样你就可以防止意外。”他朝茫然不知所措的服务员微笑。

服务员拿来菜目丰富的菜单,然后他从一个侧门溜进厨房。邹树孔厨师长这时正好在拌一种蘑菇调料。

“你给闵驹打电话,”服务员急忙说道,“店里坐着一个怪人,他胡说什么黑手党。”

“这有好瞧的。一个黑手党徒来做客——或者他在想某些其他的事。这会闹出麻烦。而宁林又不在!我马上给他打电话。”他俯身从递菜窗口观察这个可疑的客人。“他好大胆。”

“肯定来了不止他一个人。谁知道其他客人中谁是黑手党?”服务员将手伸进抽屉拿出一把手枪,将它插进裤腰里。

他又返回餐厅,偷眼向那个客人看过去。他仍然戴着太阳镜,尽管只有微弱的灯光照到他的桌上。这是典型的黑手党,他心想——就像在一些影片中所看到的那样。

又过了五分钟,闵驹才出现在餐厅中。他从远处打量这个可疑的人,然后来到他的桌旁,微微地欠了一下身。

“我向您表示欢迎,”他说道,“我是黑品官饭店的店主。我希望您在我们这里会感到愉快。”

拉特诺夫咧嘴大笑。连你也认不出我了。仅仅是头发就能这样改变一个人。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大佬不应该是盲人!”他说道。然后他将手伸出做了一个特派员的手势。闵驹倒在一张空椅子上,像青蛙一样向他瞪着眼。

“白鬈发……”他终于说道,“你这条该死的龙!没有人再能认出你……”

“这可是照你的命令做的。”

“你冒充黑手党徒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恐怖。宁林和五个狙击手正在赶来。”他突然笑起来,敲着拉特诺夫的胳臂,向那个服务员打招呼。“这是白鬈发!”服务员向他弯下腰时,他轻轻地说道,“现在你还说什么?没人能把你认出来!目前警察可能在寻找一个还有些跛的白发人!他再也不存在了!白鬈发,我放弃对你的惩罚——你对我们很好。”

饭后闵驹向后一靠,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李子酒。

“下星期你有一个重大的节日,”他对拉特诺夫说道,“请你为此作好准备。”

“您再说清楚一点,闵驹!”

“你将被吸收到三合会的兄弟会里来。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在这以后你才是一名真正的三合会会员。”

“我对此并不重视。”

“不要目空一切,白鬈发!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秘密势力的一个成员。这是用世界上所有的黄金都买不到的。这是一个人只能经历一次的光荣。你是第一个得到这种称号的白人。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将成为你们犯罪的奴隶。”

“你将是我们的兄弟。”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不能说这是一种光荣。如果我执行你们的命令,那只是因为遭到强迫。你们将我捏在手上,对你们来讲我是一个工具。可是,即使一些最好的工具也会用坏!”

“是这样的。于是我们就将它们扔掉。你是一个重大试验的开路先锋,在你后面来的所有的人都只是你的影子。因此——香港的高佬这样说——你永远属于我们。你通过我们获得了新的生命,好像你已经再生一样。”他将他的手搁在拉特诺夫的胳臂上。“你要娶丽云吗?”

“如果她愿意……”

“她愿意。”

“您从哪里知道的?”

“从她的两个眼睛里。这你看不出,可是我们能在目光中看透心灵。眼睛是人的心灵的镜子——人的外表能骗人,而眼睛绝不能!你将会很幸福,可以与王丽云一起生活,并做我们的兄弟。可是到那个时候你还要走一段漫长而艰辛的道路,还要通过你的顺从和恭顺来实现。你会走过这段路的,因为丽云的爱给了你力量。幸福不会从天而降,必须自己去争取。”

“您诗一般的话是一种极巧妙的威胁,这我完全明白。”

“不要忘记,你曾经是汉斯-拉特诺夫博士。现在他再也不存在了!他开始了永久的旅行,不再回来了……”

闵驹抬起手,用手稍稍摸了一下拉特诺夫染的金黄色的头发。当他发觉他的触摸使拉特诺夫一惊时,他就将手收了回来。“你从此成了另一个人,”他说道,“再也没有人能把你认出来了。你成了一个新人,而且你永远是这个新人。请你为这个重大节日作好准备。你要穿上一套黑西服,打上银色领带,穿上白衬衣,就像你去赴婚礼和洗礼一样,而且事前什么东西也不要吃!我们大家将同坐在一个大圆桌上享用‘家宴’。还有你将改名,这个称呼是在我们之间用。你入了兄弟会,你就属于‘匕首帮’家族,而且采用家族称呼:‘洪门’。随之你将宣三十六血誓,这些由我向你宣读。你将通过宣这些誓来承认三合会的一切帮规。150多年来,三十六血誓是我们帮会,即我们家族的基础。在慕尼黑这里,我们家族的大佬就是我。在你成为洪门后,家族对你的期待是:无条件服从和手足情谊。”

“宁林还能继续用脚踢来伤害我……”

“不!如果他这样做,那你就向我报告。他将会受惩罚。从下星期开始你就是他的兄弟,他绝对不准打你。遇有争执由大佬,也就是由我来调停!”闵驹要了一壶茉莉花茶,他点燃了一支小雪茄。“几个世纪以来入洪门家族的仪式在神殿里进行。从有我们14k起,我们的新兄弟都在香港王太岁神殿‘受洗礼’,可是我们不能因为这种仪式飞去香港。现在我们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神殿,我们在慕尼黑也有。我为此而感到骄傲。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因自己成为三合会会员而感到骄傲。天——地——人将成为你幸福生活的新世界。除了想我是‘洪门之子’,即洪帮成员外,其他你什么也不要去想。另外你还要为14k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和最可,怕的三合会而感到骄傲!”

“我知道……”拉特诺夫怨恨地说,“你们无所不在。”

“另外没有我们不插手的买卖。从药材贸易到饭店康采恩,从房地产到一系列的买卖,从工业生产到零售——我们用假名和假地址,以热心的经纪人和博取人们好感的经理的身份到处参加社交聚会。14k是一种世界势力,只是人们对此不知不觉——包括不顺从和必须惩治的那些人在内。白鬈发——从下星期起你就属于出类拔萃的人。你甚至成了一个真正的兄弟,因为你与一个姑娘共有你的生命。”

“这还不保险,”拉特诺夫压抑地说道,“这可能发生许多事。”

“不,如果你是我们的兄弟,你会受到我们的全面保护,就像我已对你宣布的那样。”

“这就是说:我永远处在控制之下。保护,这好像是你们最爱用的词。我也必须交保护费吗?”

“作为兄弟不要交。”

“我靠我的研究和我的书挣钱。对德国财政局来讲,我算挣大钱的人。”拉特诺夫的声音中包含着讽刺。“对三合会来讲,的确也可以从我身上勒索保护费,不是吗?”

“白鬈发,我们不勒索,我们是提供有偿服务。”闵驹含有指责地摇摇头。“你作为洪门就完全解脱了。”

“很慷慨!我必须感谢吗?”

闵驹对这个讽刺不加理睬。他小口小口地啜饮茉莉花茶,眼睛向正好走进来的两个客人看去。他们坐到门的附近,悄悄地在饭店里四下张望。这种悄悄的举动很有些异常。闵驹扬扬眉毛,向服务员做了一个拉待诺夫现在还不懂的手势。它表示:注意!敌人来了。服务员点点头。

闵驹又转向拉特诺夫。这不需要惊慌——宁林和五个优秀射手已经在路上了。

“敌人在哪里?”拉特诺夫轻声问道。

“我表示祝贺。”闵驹友好地向他点点头。“我们的手势你学得很好。你看见门旁的那两个人了吗?”

“看见了。”

“这想必是俄国人。你看到他们在打量一切吗?一个普通的客人关心的是菜单,而不关心饭店的各种细节。”闵驹又向那两个客人看过去。“俄国黑手党越来越使我们担忧。他们侵入我们的药材生意。它的一个下属组织专门大批偷盗小汽车。另一个下属组织将大批年轻姑娘带过德国边境,用她们组建新的妓院。他们已经处死了我们三个兄弟——用枪杀和勒死,可是我们却不能证实是他们干的。你瞧瞧他们注视一切的样子。”

“如果是刑事警察呢?”拉特诺夫问道。

“这两个不是刑事警察。是刑事警察我们立刻就能认出。这方面我们有眼力。他们有我们能将他们认出来的特殊行为方式。”

“有哪一些?”

“这你还要学习,白鬈发。刑事警察轻视我们。他们按德国人的方式思维,可是我们不是德国人。我们的眼睛与他们的不一样。几个月前我们的一个特派员从一个店主手中收保护费时,他突然被他们抓住了。他们逮捕了我们的一个兄弟,把这事当作了不起的成绩记到了帐上。多大一个错误呀。我们的兄弟当然对所有问题都保持沉默,时间长达两天。后来他们发现他在预审监狱的窗栅上吊死了。我们的兄弟竟笨得让他们给抓住了——可惜我们不得不加以惩罚。”

“你们在监狱里也安有杀手吗?”拉特诺夫惊惧地问道。

闵驹将他的小雪茄烟蒂揉碎在瓷烟缸里。“是的,这个愚蠢的店主是那么不机灵,以致他们看到了他在递钱。在一次短短的严厉审问后,他承认……”

“……这叫拷问!”

“……他承认他交钱时做得很显眼,让进了他饭馆的警察注意到我们这个兄弟。多么愚蠢的家伙!多么不老实!三天后有人在罗塔里的一片森林里发现了他。他被斧头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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