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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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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又来这儿,我的妈呀,你听我说,哎牌…··”

其他的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玩着球,姨笑歌唱:“飞呀,飞呀,月亮向上飞……”

被古尔杜鲁拖走的那个女人,在一阵长久的喊叫之后,脸色略显慌张,微微喘息着回到同伴之中,笑着,拍手叫道:“来,来,给我!”重新加人游戏中。

没过多久,古尔杜鲁又把另一个女人揽在怀里。“放开,笨蛋,真讨厌,太性急,不行,你把我弄痛了……”她顺从了。

另一些妇人和少女没有参加游戏,坐在长凳上闲聊。“……因为菲洛梅娜嫉妒克拉拉,你们知道的,可是……”有人觉得腰被古尔杜鲁揽住了,“哟,真吓人!……可是,我说过的,维利吉尔莫认为他同埃乌菲米亚……你把我带到哪儿去呀……?”古尔杜鲁把她扛在肩上。“……你们听明白了吗?那个蠢女人这时还像平素那样吃醋……”那女人趴在古尔杜鲁的背上,蝶蝶不休地饶舌,还不停地指手画脚,后来被背走了。

不久之后,她回来了,蓬头散发,一条背带被扯断了,又坐回原地,没完没了地说开了:“我告诉你们,真是这样,菲洛梅娜同克拉拉大闹一场,而那男人却……”

这时,舞女和琴师退出餐厅,阿季卢尔福给城堡女主人开列了一长串查理大帝的乐师们最常演奏的乐曲的名称。

“天黑了。”普丽希拉朝窗外望去。

“黑夜,夜深了。”阿季卢尔福附和道。

“我给您预备的房间……”

“谢谢。您听听花园里夜营的叫声。”

“我给您预备的房间……是我的那间……”

“您待客真是殷勤周到……夜尊在那棵橡树上呜唱。我们走到窗边听听。”

他起身,将一只铁臂膀搭在她的肩上,走向窗台,夜营的歌声使他记起一系列有关的诗句和神话。

但是普丽希拉很干脆地打断他:“总之,夜营是为爱情而歌唱,而我们……”

“啊!爱情!”阿季卢尔福猛然提高声音感叹起来,那腔调过于生硬肥普丽希拉吓一跳。而他,又从头开始侃侃而谈,发表起关于爱情的长篇演说,普丽希拉被激动得瘫软如泥,依靠在他的手臂上,把他推进了一间以一张挂有帐慢的大床为主的房间。

“古人们,由于把爱情视为一位神明……”阿季卢尔福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着。

普丽希拉用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把门锁好,朝他凑过身来,将头埋在他的胸甲上说道:“我有点冷,壁炉的火熄了……”

“古人们的看法,”阿季卢尔福说道,“关于究竟在冷的房间里还是在热的房间里做爱更好,是有过争论的,但多数人认为……”

“嗅,您关于爱情无所不知……”普丽希拉哺哺低语。

“多数人的看法,虽然排除热的环境,却赞成适度的自然的温暖..一.”

“我应当叫女仆们生火吗?”

“我自己来生。”他审视壁炉里堆着的木柴,夸奖这块或那块没有燃尽的木头,列举出各种在室外或在背风处点火的方法,普丽希拉的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议论。正如他所打算的那样,这些新的话题正起着分散和平息她那已经急不可耐的情欲的作用。他赶紧将他的议论扯到关于用火来代表、比喻和暗示热烈的感情和感受之上去。

普丽希拉现在微笑了,双目微合,将手伸向开始劈劈拍拍燃烧起来的炉火上,说道:“这么暖和…··在毯子里享受这温暖该是多么甜蜜,躺着……”

提起床铺,又促使阿季卢尔福谈出一套新的见解。他认为,法兰克的女佣人不懂得铺床的深奥艺术,在最高贵的宫殿里也只能睡上垫得很不舒服的床铺。

“啊,您告诉我,我的床铺也是……?”寡妇问。

“您的床肯定是一张皇后的床,超过王国领土上的任何其他的床。但是,请允许我这么说,我的愿望是看见您只是被配得上您的十全十美的东西所环绕,这使我对这条皱格深感不安……”

“啊,这条皱语!”普丽希拉惊叫,她也已经为阿季卢尔福告诉她的那种完美而担忧了。

他们一层一层地掀开床垫,寻找和抱怨一些小小的凹凸不平、裙子太紧或太松之处,这种挑剔有时变成了一种如针刺般的痛心,有时又让他们洋洋得意、飘飘然起来。

阿季卢尔福将床上的东西从床单到草垫全部翻倒之后,开始按顺序重新整理。这成了一件极其精细的活儿:不能随便放置任何东西,干活时必须小心翼翼。他一边做一边解释给寡妇听。但是,不时会出现一点什么他不满意的东西,那么他又从头干起。

从城堡的另一侧响起一声叫喊,甚至是怒吼或怪叫,令人难以忍受。

“出了什么事情啦?”普丽希拉惊惶不安。

“没什么,这是我的马夫的声音。”他回答。

在这怪叫声中还夹杂着另一些更尖利的声音,那些叫嚷声好像飞上了星空。

“现在这是些什么?”阿季卢尔福问。

“嗯,是姑娘们,”普丽希拉说,“她们闹着玩……当然啦,青春年少嘛。”

他们继续铺床,时时听见夜空中传来的喧闹声。

“古尔杜鲁在叫嚷……”

“这些女人叫得真凶……”

“夜营··”

“蟋蟀··”

床已铺好,没有丝毫不妥之处。阿季卢尔福转身向寡妇,只见她一丝不挂。衣服已悄然褪落到地面上了。

“谨向裸体贵妇建议,”阿季卢尔福直截了当地说,“作为情绪最激动的表现,拥抱一个穿着销甲的武士。”

“好样的,你倒来教我!”普丽希拉说,“我可不是昨日刚出生的厂她说着,跃身向上,攀住阿季卢尔福,用腿和臂紧紧搂住他的销甲。

她尝试用各种姿势去拥抱一件销甲,后来软绵绵地倒在床上。

阿季卢尔福跪在床头。“头发。”他说。

普丽希拉脱除衣饰时,没有拆散她的栗色头发盘起的高高的发辔。阿季卢尔福开始说明散开的头发在感觉的传导上所起的作用。“我们来试一试。”

他用那双铁手的准确而灵巧的动作,拆散了她那座辫子筑起的城堡,让头发披散在胸前和背后。

“可是,”他又说道,“有的男人很调皮,喜欢看女人赤裸身体,而头上不仅编好发辫,还披上纱巾和戴头饰。”

“我们试一下吗?”

“我来替您梳头。”他替她梳妆起来。他编辫子,把辫子盘起来,用发卡在头上固定,动作熟练。最后,用纱巾和宝石项链做成一件华丽的头饰。这样花去一小时。当他把镜子递给普丽希拉时,她看见自己从来没有这般艳丽动人。

她邀请他在自己身边躺下。“人们说,”他对她说,“克莱奥帕特拉夜夜都在梦想同一个穿销甲的武士上床。”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她说出实话,“他们一个个很早就脱光了。”

“好,现在您来尝试一下。”他缓慢地动作,没有弄皱床单,全副武装地爬上了床,端端正正地平躺着月p模样同躺在棺材里毫无二致。

“您不把剑从腰带上解下来吗?”

“爱情不走中间道路。”

普丽希拉闭上眼睛,做陶醉状。

阿季卢尔福用一只胳膊支撑起上身:“火在冒烟。我去看为什么壁炉不导烟。”

窗外,明月当空。阿季卢尔福从壁炉向床边走去,他在中间停步了:“夫人,我们上城墙上去欣赏这深夜的月光吧。”

他把她裹进自己的披风里。他们偎依着登上城墙上的钟楼。月光将树林染成银灰色。昆虫在鸣唱。城堡里有些窗子里依然灯火通明,从那里时时传来尖叫、欢笑、呻吟的声音,还有马夫的吼叫声。

“世界充满舍简…··”

他们回到卧室。壁炉里的火几乎燃尽了。他们蹲下来吹炭火。两人紧紧地挨靠在一起,普丽希拉粉嫩的膝盖在他那金属的膝上轻轻地蹭来蹭去,产生出一种极单纯的异样的亲密感。

当普丽希拉重新上床躺下时,窗子已被展感照亮。“任何其他东西都不如黎明时分初现曙光能美化女人的容颜。”阿季卢尔福说,可是为了让夫人的脸处于最佳位置承受光线的照射,他不得不挪动床铺和帐慢。

“现在我怎么样?”寡妇问道。

“美极了。”

普丽希拉很快活。可是太阳上升得很快,为了追随光线,阿季卢尔福应当不停地搬动床位。

“天亮了,”他说,他的语调顿改,“骑士的职责要求我此时出发。”

“是呀!”普丽希拉呜咽起来,“正好这个时候!”

“我也深感痛苦,可爱的夫人,但是我重任在身,不敢懈怠。”

“啊,过去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阿季卢尔福单腿跪下:“为我祝福吧,普丽希拉。”他站起身来,立即呼唤马夫。他在城堡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他,他精疲力竭地倒在一个狗窝里,睡得如死人一般。“快!出发!”但是他只能动手把马夫扛上马背。太阳继续上升,把两个骑马者的影子投射到树林里金色的树叶上。马夫像一只晃晃荡荡的口袋,坐得笔直的骑士像一株挺拔的杨树。

妇女和女仆们将普丽希拉团团围住。

“夫人,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啊,这种事情,你们可不知道!一个男子汉,一个男子汉……”

“您说给我们听听,讲一讲嘛,他怎么样呀?”

“一个男子汉,一个男子汉……不眠之夜,一个天堂……”

“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这怎么好说呢,啊,他温顺极了……”

“这么简单吗?您多说一点……”

“现在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许多事情……而你们,不也同那个马夫?……”

“是吗?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不知道,也许你知道吧?不对,是你!什么,我不记得……”

“什么?我听见你们了,我亲爱的朋友们……”

“谁知道,那可怜虫,我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也许你……什么?是我?女主人,给我们讲讲他,讲讲骑士,好吗?他怎么样,阿季卢尔福?”

“啊,阿季卢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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