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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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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聂家分成两派,一派是处理家务事,一派是聂尔璇在公事上单打独斗。

“情况怎么样?”她跳坐上会议桌,裙摆下的小腿垂晃着。“可以翻翻看吗?”

他耸耸肩。“看得懂就看啊。”

嘴真坏,有够侮辱人!她拿起最新资料。“情况看起来并不好。”

“你看得懂?”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娃,懂啥?

“我以前会偷看爷爷带回家的公文。”她咬着手指研究数字。“不然怎么会有古董洋娃娃进书房吓到人的传闻。”小小地回刺他一下。

他理都没理那根小尖刺,彷佛已不复记忆。“依你看。情况怎么样?”

可恶,居然没理会她介意这么久的事!

“很烂。转投资到处失利,没失利的勉强打平,我没看过这么差的财务报表。”

说得真好!她是真的看得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他开始对她的能力与胆识刮目相看。

见到他脸色冷肃,她惊觉自己太直言了。

“我是说,就我看过的‘少少的’财务报表而言,这一份算是……”最烂的。

她没胆说出来。

“我也没料到情况会这么惨。”他捻熄菸蒂。

“但是,你上次说得很有信心啊。”她模仿他的语调。“无论如何,‘聂氏’我是管定了,也绝不拱手让人。”

“那句话说得太早了。”他一脸阴霾,心情之差,甚至没注意到,她怎么会知道当天的情形。“看过所有资料,我不认为我做得到。”

单独一人看了那么多天资料,被这堆烂纸废字混资料塞了那么多负面情绪,就算眼前只有婉吟,他也藏不住话了。

“我真是搞不懂,最初挣下那么多资产,现在怎么少到只剩下一些屋壳?”

“要败掉这么多钱,没有相当程度的白痴还真是败不完。”

“错信一个人当倒楣,错信两个人当学经验,错信这么多人到底是故意洒钱当大爷,还是天生猪脑袋?”他气得骂了一串。

“等等,死者为尊,聂伯父刚过世,你不要……”她连忙阻止。

“不要怎样?侮辱他的猪脑袋?”他一脸嘲讽。“这些年,他四处瞎忙,对奶奶尽过心意吗?要是有,他不会让我爷爷一手创办的‘聂氏纺织’烂成这样。”

现在是怎样?要她跟着一起破口大骂吗?还是……婉吟额上挂着三条黑线。

“他把公事搞得一塌糊涂也就算了,还在外面开小公馆,不会赚钱的人花起钱来倒是很精明。连死都记得死在情妇床上。我妈也是,两个人一起在外面摆烂。”

“伯母她……”她欲言又止,考虑要不要招认撞见她落跑的事。

“跑了吧。”他冷冷地吐出令她诧异的话。

“你……怎么知道?”据她所知,这几天他没跟家里联络,应该不知情啊。

“当然知道。”他父母早就各玩各的,没啥夫妻情义,在这个节骨眼不溜,难道还指望她同舟共济?

“呃……”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会不会太仇视你父母了?”

“仇视?你讲得太客气了,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说,我恨死他们了。”

她很惊讶地发现,一向冷静的他居然失控了!

根据她长年的观察,她知道,他跟聂奶奶一直都把“聂氏”当作家族的精神缘征、聂爷爷彷佛还在身边的精神寄托。

他想抢进来当救火队,却一再被排拒在外,最后还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明明是聂伯父从中阻挠,他却成了不折不扣的猪头大少爷。

她静静听他用各种精采绝伦的脏话泄愤,理智地保持沉默。

忽然间他打住了,沉默半晌,一双眼神难得熠熠地看着她,像在盘算些什么。

然后,他把那堆陈旧的资料推到地上。“我做不到?

她一愕。“你说什么?”

“我没有办法让‘聂氏’起死回生。”

婉吟震惊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放弃了。“不可能!”

“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因为我知道你做得到。”

“这是盲目迷恋的后遗症吗?”他就是忍不住要激激她。

他刚刚发现,他需要有一个好帮手,而眼前就站着一个比他想像中更了解他。又懂商业事务的小女人,他没有理由放弃拐她来帮忙的机会。

她倒抽一口气。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他睥睨她的神情,讥诮极了。“现在不是在办家家酒,就算我是你心目中的屠龙战士,也没办法化腐朽为神奇。”继续激将!

现在不是羞红着脸说“讨厌”的时候。“你可以,你一生都在等待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

“拯救家族企业的机会。”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所以你一定办得到。”

没跟他说上几次话的她,竟然连这一点都知道?“我不行!”

她双眼灼亮,跟他卯上了。“如果现在就放弃,你会后悔,因为你绝对可以!”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他想知道,如果他耍任性,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毛遂自荐来帮他?

“都已经告诉你,我不行我不肯我不行我不肯我不行我不——”

扣!倏然,他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嘴唇被堵住了。

他瞪大眼睛,眸中满是震惊,回视着他的,同样也是一双愕然瞠直的水眸。

他们的距离太近太近,近到两人的鼻子都被挤得不成“鼻形”。

瞬间,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

婉吟糗得想跳窗逃走,但在那之前,她必须要确定,他已经恢复冷静。

但是,当看到他震惊的眼色渐渐转为愤怒,浓浓的愤怒又转为杀气,她知道,逃命的时候到了!

她闪电般地退开来,转身就跑。

衣领被拎住。“慢着!”

不好,他听起来比刚才更不“冷静”了,被抓蛇抓七寸的婉吟哀怨极了,小脸早已爆成一颗超红小苹果。

“你在干什么?”他的轻声细语暗示着危险,也暗示着唇颚又麻又痛。

她尴尬到了极点。天哪,她要怎么样为自己开脱?

她就是不想听到他毫无自信的空嚷,又不知道怎么样让他闭起嘴巴,所以才、才、才仿效酒塞堵住酒瓶的方式,硬把嘴唇凑上去。

这下可惨了!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聂尔璇怒然大喝。“你以为我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不得志,就可以被你耍着好玩?”

她被吼得耳呜嗡嗡。“刚刚你就像唱片跳针,很激动的样子……”

“所以你就随便碰我?”可恶!两颗门牙根部到现在还在麻。

她偷偷往上瞄一眼。他的怒气百分之百真实,绝不是假意恼她。

“你、你可以说……”她支支吾吾,希望说出一番浇熄怒火的道理。

“说什么?”

想!夏婉吟,快点想!

“说……‘世事没有绝对’。”她绞尽脑汁,美丽的五官皱成了小笼包。

“再掰啊。”

“像我,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不可能跟你有亲密接触——因为你嫌我太小太笨太恶烂又太没有大脑……”她困难地拗着。好像拗出了一线曙光。“结果你看,我把握机会,所以我——我亲到你了!”

yes!拗过来了!她好得意,纤指忍不住点到了他唇边。

他双眸眯了一眯,招牌的发怒前兆。

她颤巍巍地收回食指。太可怕了!他的表情像是想啃掉她的手指。“还有就是,你刚刚太低潮了,我不得不用‘另类’的方法,让你转移注意力。”

“你所谓的‘转移注意力’,就是想办法敲断我的两颗门牙?”他益发轻柔的语气,显示出隐藏在其后的巨大威力。

这么说并不公平!她的牙难道就没有撞断之虞?

慢着,他那么生气干嘛?她才委屈呢,这算是她的初吻耶!

“当然,我做得并不成功。”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以维护自己的性命安全。,

“但……就是因为我不成功,引出了你的内心话。”

“什么‘内心话’?”她还在扯?!

“你说你是‘虎落平阳被大欺’,你将自己视为‘虎’,由此可见,你心里并没有否定自己的能力,你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阁脾气!所以,我相信,‘聂氏’的情况再糟糕,你绝对有办法处理。”

怎样?让她硬拗过去了吧?她没察觉到他的思绪,反而为自己超强的掰功乐不可支。

他端凝着她,那双琉璃般的双眼和平时一样冷淡。

望着她灵动的眸儿,他发现,内心的怒气正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特别的、难以言喻的感受。

就像一个活在旧相本里的平面人物突然跃出纸面,会说会笑也会动,还会牵动他的心情。比邻而居十几年,第一次,他感觉到她的韧性、脉动、生命力。

“我说得这么有道理,你应该很认同哦?”她努力厚脸皮。

“你好像很怕我撒手不管。”

“呵呵呵。”她装傻傻笑。

没错,她的确是很怕。尤其两年前,他有意出国深造,把她的心都剜痛了,她多怕那些豪放金丝猫会把他拐跑,幸好他没去成,不过他也因此郁卒很久。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发现他这串心结的。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助理。”见她一点都没有自荐的意思,他干脆挑明了说。“而且最好是能跟我一条心的,我受够了被着羊皮的狼。”

婉吟不是笨蛋,一下子就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她只是好惊讶、好惊喜。原来牙齿撞牙齿的威力这么大,可以把两个没有交集的人,硬生生地“撞”在一起。

“我需要送履历表过来吗?”

“不必。先把那堆废纸捡起来、整理好再说。”

她蹲下身,正要动手收拾,聂尔璇突然拉起她,将她扯进怀里。

“刚刚那是你第一次碰男人的唇吗?”

“呃……对。”真是丢脸,她垂下眼。

“初吻不该那么差劲。”他轻语呢喃。

如果她没有使出那一招,他就没理由动拜把兄弟的妹妹,但是,是她先开始的,所以他动了她,不算违反兄弟情义,再者,尝到了她的甜美,他更没有理由放弃。

什么意思?婉吟心跳狂奔。

“我补你一个。”

她仰着头看他,只见那双性感男唇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没有人教过你,这个时候应该要闭上眼睛的吗?”他低吼。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快点给我闭上眼睛!”

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未敢不从,细长的睫毛有些不安地轻颤。

他近距离看她。她完美贴合在他身上的曲线,唤起了上次见识过的女人昧,然而将她扣在怀里,感觉更……美妙。

曾几何时,一个在他生命中模糊存在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只用睛睛望着他。就足以催动他情欲的小女人。

他的身体很诚实地反映出,他要她。

他的脑子还在思索,能碰吗?能碰她吗?

一股幽香窜入他心脾……就算不能“那样”碰,至少也可“这样”碰吧?

他俯得更近些,用舌尖挑开她的唇,细细吸吮、浅啄。她的红唇就像初绽的玫瑰花瓣,细嫩得不可思议,在他的诱哄之下,她甚至大方地让他的灵舌钻入——却连点青涩的回应都没有。

不多久,他万般叹息地放开她,因为她嫩到连换气都不会,几乎要窒息。

虽然可惜,但好像增加了点挑战度,可以慢慢调教,呵。

顺过呼吸后,婉吟张开眼睛,绯红的双颊与左右闪避的眼神,纯真复古到让人以为,这种羞容只有在刚圆过房的新人脸上才看得到。

都什么时代了,还嫩成这样,真让人想狠狠欺负、狠狠蹂躏。

他慵懒开口,距离太近,两人的唇总是不小心碰在一起。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只是‘感激之吻’而已。”

她愕然启唇,又被他快速攻入。

这一次他没有客气,吻到心情爽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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