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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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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冬天,白大侠走了,陶江平大年初三给我打电话,说他在除夕那天走的,舍长一直陪着他。光是听到消息我就已经止不住泪流满面,难以想象舍长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什么心情。寒假回来,舍长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舍长,她很平静地告诉我们,白大侠走的那天一定要到海边看日落,太阳没入海平面,他也闭上眼睛,走的时候没有痛苦。

夕照,夕照,我终究没有做到我的承诺,到夕照去接他回来。

我把这个噩耗告诉宁海辰,他突然按住我肩头,郑重地道:“沐阳,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什么为什么?他是我的同学啊。”

“除了同学,除了同情和内疚,还有没有别的?或者,虽然你一直在回避他,但是心里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他了,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我立即反驳,“才不是呢,你不要乱讲。”然而我内心却抑制不了心虚,可能,我真的有一点点喜欢白大侠也不一定,毕竟,我对他的好感比对其他男生多一点。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哎!”宁海辰重重地叹气,“沐阳,你把自己封闭得太紧了,根本不给你自己爱上别人的机会,也不给别人爱你的机会,这样下去,就算某一天你意识到自己爱着一个人,也已经太迟了。”

我握紧拳头,坚决地道:“我不要爱情,也不要婚姻,我要单身。”

“傻丫头。”他揉我的头发,“为什么这么固执呢?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单身么?”

“当然明白。单身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就是单身,我将来毕业了找份好的工作,自己供房子供车,然后把我父母接来一起住,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天真的想法。”

“哼!”我拨开他放在我头顶的大手,“不要总说我天真,我是认真的,你不信,我就做给你看。”

“好,我信,我信。但是沐阳,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爱上了某个人,一定要坦白地告诉我,好么?”

我直觉想说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边的话吞回去,翻了个白眼敷衍道:“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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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来看女儿了,顺便看看我,准备在表姐家住一阵子,家里多了一口人,感觉更热闹了,星期六晚上的聚会成了惯例,无论多忙都要全员到齐。

表姐在厨房炒菜,宁海辰帮忙切莱,我跟大姑在客厅掐豆角,姐夫帮洁儿看功课,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大姑突然问:“小阳啊,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呵呵,”我心虚地笑,“还没有。”大姑是个老古板,八成是受了我母亲之托来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大姑眉毛一拧,道:“就快大四了,怎么还没有?要赶快找,不然来不及了。”说罢冲着厨房喊:“丽啊,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怎么不帮着介绍介绍?我看前天晚上来咱们家的那个男孩子就很好,人长得挺俊,又会说话,你不是说他还是什么学生干部么?有女朋友了没有?”

表姐笑道:“女朋友呢是没有,不过咱们沐阳要单身呢。”

我一听头就大了,表姐这是摆明了出卖我么。果然,大姑把豆角一丢,瞪大眼睛道:“单身?那怎么行?咱们老秦家的女孩子可不许单身,我说丽啊,你三舅把小阳交给你,你是怎么给照顾的?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幸亏我来了,不行,改明儿给我见见人家男孩子去。”

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大姑自顾自地安排,“丽啊,下个周末把人家男孩子约到家里来,两个人要是看好了,我就替小阳她爸妈做主了。”

表姐和宁海辰一起嘿嘿笑。

“笑什么笑?”大姑发威了,“我说约来就约来,完不成任务你就别叫我妈,听到没有?”

表姐笑道:“听到了,约,一定约。”

大姑又将炮火转向我,“还有你,下个周末一定得来,这星期抽个时间我陪你买衣服去,听到没有?”

我嘟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拉长声道:“好,来。”

忽听厨房里哎哟一声惨叫,我冲过去,见宁海辰左手捏着右手在地中间跳脚,菜刀上一丝鲜红的血迹。表姐慌张的喊:“展鹏,快拿药,海辰切到手了。”

“哦,”姐夫翻箱倒柜,找到一片ok绷,我一把夺过来冲进客厅。宁海辰被大姑推坐在椅子里,血滴不停地由指缝中渗出,滴到地板上。

大姑接过ok绷绕在他手指上,却迅速被血迹浸湿,粘不牢了,急得大叫:“流这么多血,伤口一定很深,不然去医院吧。”

宁海辰居然还笑得出来,镇定地道:“不用,不用,伤口不深,我皮肤不合,血止得慢。”

“那怎么办?”

姐夫冲出来叫道:“这里有云南白药。”

我一把夺过来道:“我来。”我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倒在他伤口上,再用纱布轻轻地按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血,然后重新找了块ok绷贴好。

洁儿抓着姐夫,怯怯地道:“哥哥流血了,我怕。”

宁海辰温和地笑道:“洁儿别怕,已经不流了,哥哥不疼。”

姐夫道:“不疼你叫那么大声,我还以为整根手指都掉了呢。”

宁海辰翻了个白眼道:“冤枉,那是舅妈叫的,你连男声女声都听不出来?”

表姐心虚地笑,“嘿嘿,嘿嘿,你知道我跟洁儿一样怕血么。”

我心有余悸地盯着宁海辰的手指,感觉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才缓过力气责备他,“怎么那么笨啊,切个菜也能切到手。”

他尴尬地笑,“不小心么。”

大姑推我道:“去洗洗手,你手上沾得都是血。”

“哦。”我走进洗手间,冲着手上的血渍,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渐渐变稀,变淡,随着水流冲走,突然兴起一股冲动,将手指凑到嘴边舔了舔。咸咸的,腥腥的,涩涩的,还沾着云南白药的苦味儿,原来宁海辰的血是这个味道。以前磕磕碰碰的也流过血,同样又腥又咸,却不似这般苦涩。刚刚见到鲜红的血不停地从他手指流出,我心里面居然前所未有的恐慌,泛着又酸又苦又涩的滋味,就像他的血的味道,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我怀疑我会哭。

等我出来,伤员已经光荣退下战场,换大姑给表姐打下手,我见他还要伸手拿豆角,急忙按住他嚷嚷:“别动,你别动,我来,你还是乖乖地给我进屋看电视去,伤员先生。”

“没这么严重吧?”他叹口气,“好吧,我不动,我坐在这儿看你摘总行了吧?”

我瞪他一眼,“严不严重你自己知道,我是怕你豆角没掐几根,再把自己的手给掐了。”

“嗬,小丫头,你嘲笑我!”他说着就要敲我的头。

“喂喂,”我急忙道:“你的手,注意你的手。”于是他换另一只手敲我。

大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我俩呵呵笑道:“你看这两个孩子,长辈没长辈的样儿,晚辈没晚辈的样儿。”

表姐把大姑拉回去,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宁海辰突然压低声音道:“沐阳,你下周末真的要来相亲?”

我瞪大眼睛,学他压低声音道:“你白痴啊,到时候不会找个借口溜啊。”

“呵呵,”他用力揉我的头顶,笑得非常开心的。

晚上回去,我坚持要带他,他争不过我,只好妥协。他两条长腿往后架上一跨,双脚都能着地,他脚跟一抬我就能骑几步,他脚跟一落我就骑不动了,等于还是他在控制自行车。我气得猛拧他的胳膊,“别捣乱,把脚抬起来。”

他提议,“你把脚放在横梁上,只负责把车把,我来蹬。”

“嗯,这办法不错。”我照做,他往前靠了靠,双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腰,下巴放在我肩膀上看路,呼出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我的耳根和颈项,我略微偏头,脸颊就能碰到他的,这个姿势有种说不出得暧昧,但也说不出得舒服。我稍稍分神,车把就歪了,一路朝马路崖子斜下去,他忙喊:“唉,唉,把住,掌握平衡。”

我高叫:“把不住了。”结果“砰”的一下撞到树上,还好速度不是很快,他双脚一支就稳住了车身。

我拍拍胸口,回过头来用力捶他一下,“你好笨哦,不会早点支住?”

他搔搔头道:“我一急就忘了。”我们对视片刻,一起笑了。他的笑容像和煦的春风,暖暖地拂过我,令我的心怦然而动,好些日子以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瞬时消失,全被他的笑容,他的脸庞,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气息填满。我猛然一震,才发觉似乎不妥,我对他卸下太多的防备,有着太多的依赖,太多的眷恋和太多的占有欲。我甚至在想,如果他可以这样默默地陪我一辈子该多好,那么就算我单身,也不会害怕孤单寂寞了。

“小丫头,小丫头?”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好端端地发什么呆啊?”

我突然升起一股恐慌,直觉地要挥开他的手,却看到他手指上缠的ok绷,结果没有挥开,反而握住,用我自己都不熟悉的柔软声音问:“疼不疼?”

他微笑着摇头,摸摸我的头道:“吓着你了是不是?我以后会小心一点。”

我放纵自己靠在他肩上,闷闷地道:“宁海辰,你要是我亲哥哥该多好?”

他身子一僵,却还是温和道:“你可以把我当你亲哥哥啊。”

我叹气,“不同的,亲哥哥可以陪我一辈子,但是你不行。”

他顿了好久,才揽紧我的头,长出一口气,声音低沉的道:“傻丫头,亲哥哥不能陪你一辈子,但是我可以。”我感到一股灼热柔软的气息凑近我头顶,吹起了我的发丝,又柔柔地贴住。他——在吻我的头顶心?我懦弱地不敢抬头求证,怕抬起头来,一切都会不同了;不去求证,我就可以贪婪地索取他无所不在的温柔,自私地享受这份朦胧难测的感情。我知道,其实从那个意外的吻开始,一切就已经不同了,只是我自己在骗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而现在,我依然不愿意去面对,所以我选择逃避。那天晚上,直到他把我送回宿舍,我始终都没有勇气跟他的目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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