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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不要把卡片遗失了”①这句成语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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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您赶快奔回家,取了卡片再回来,公墓的门房替您开开门。您有了卡片,就不会罚款。您再埋好您的死人。

我呢,我替您在这里守住,免得他开了小差。”

“您救了我的命,乡下佬。”

“你快滚蛋。”割风说。

那埋葬工人,感激到了心花怒放,握着他的手一抖再抖,飕的一声跑了。

埋葬工人消失在树丛里以后,割风又倾耳细听,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他这才朝着那坟坑,弯下腰去,轻轻喊道:

“马德兰爷爷!”

没有回答的声音。

割风浑身一阵寒战。他爬了下去,不,应当说他滚了下去,跳到棺材头上,喊着说:

“您在里面吗?”

棺材里毫无动静。

割风抖到呼吸也停了,连忙取出他的钝口凿和铁锤,撬开了盖板。冉阿让的脸,在那暮色里显得惨白,眼睛也闭上了。

割风的头发直竖起来,他立起,靠着坟坑的内壁,几乎坍倒在棺材上。他望着冉阿让。

冉阿让直躺着,面色青灰,一动也不动。

割风轻轻地,象微风吹过似的说道:

“他死了!”

他又站起来,狠狠地叉起两条胳膊,用力之猛,使他两个捏紧了的拳头碰到了两肩,他喊着说:

“我是这样搭救他的,我!”

这时,那可怜的老人痛哭失声。一面自言自语,有些人认为天地间不会有独语的人,那是一种错误。强烈的激动是常会通过语言高声表达出来的。

“这是梅斯千爷爷的过失。他为什么要死呢,这蠢材?他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在别人料不到的时候上路呢?是他把马德兰先生害死的。马德兰爷爷!他躺在棺材里了。他算是归天了。全完了。所以,这种事,有什么道理好讲?啊!我的天主!他死了!好啊,他那小姑娘,我拿她怎么办?那卖水果的婆娘会说什么呢?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了,会有这样的鬼事!当我想起他从前爬到我的车子底下来的时候!马德兰爷爷!马德兰爷爷!天老爷,他被闷死了,我早就说过的。他硬不听我的话。好呀,这傻事干得真棒!他死了,这老好人,慈悲天主的慈悲人中的最最慈悲的人!还有他那小姑娘!啊!无论如何,我不回到那里去了,我。我就待在这里好了。干出了这种事!我们俩,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象两个老疯子似的,真不值得。不过,他究竟是怎样钻进那修院的呢?那起头就不对。那种事是干不得的。马德兰爷爷!马德兰爷爷!马德兰爷爷!马德兰!马德兰先生!市长先生!他听不见我的声音。请你赶快爬出来吧。”

他揪自己的头发。

远处树林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嘎嘎声。公墓的铁栏门关上了。

割风低下头去看冉阿让,又突然猛跳起来,直退到坑壁。

冉阿让的眼睛睁开了,并且望着他。

看见一个死人,是可怕的事;看见一个死而复活的人,几乎是同样可怕的。割风好象变成了一块石头,面如死灰,慌张失措,完全被惊愕激动的心情压倒了,他不知道要应付的是个活人呢还是个死人,他望着冉阿让,冉阿让也望着他。

“我睡着了。”冉阿让说。

他坐了起来。

割风跪了下去。

“公正慈悲的圣母!您吓得我好惨!”

随后他又立起来,大声说:

“谢谢,马德兰爷爷!”

冉阿让先头只是昏过去了一阵。新鲜空气继又使他苏醒。

欢乐是恐怖的回击。割风几乎要象冉阿让那样费了大劲才能苏醒过来。

“这样说,您并没有死!呵!您多么会闹着玩,您!要我千叫万叫,您才醒过来。我看见您眼睛闭上时,我说:‘好!他闷死了。’我几乎变成了一个恶疯子,一个非穿绳子背心不可的恶疯子。我也许会被人送进比塞特。要是您死了的话,您叫我怎么办?还有您那小姑娘!那水果铺的老板娘也会感到莫名其妙!我把孩子推到她的怀里,回过头来却说公公死了!好古怪的事!我天堂里的先圣先贤,好古怪的事!啊!您还活着,这是最精彩的。”

“我冷。”冉阿让说。

这句话把割风完全带回了现实,当时情况是紧迫的。这两个人,虽然都已苏醒过来,但都没有感到自己的神智还是昏沉的,他们的心里还都有着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对当时险恶的处境还不能充分意识到。

“让我们赶快离开这地方。”割风大声说。

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葫芦瓶,那是他早准备好的。

“先喝一口。”他说。

葫芦瓶完成了由新鲜空气开始的效果,冉阿让喝了一大口烧酒,他这才完全感到恢复了。

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帮着割风再把盖子钉好。

三分钟过后他们已到了坟坑的外面。

割风这就放心了。他不慌不忙。公墓大门已经关上。不用顾虑那埋葬工人格利比埃的突然来到。那“小伙子”正在家里找他的卡片,他决不能从他屋子里找到,因为卡片在割风的衣袋里。没有卡片,他便进不了坟场。

割风拿着锹,冉阿让拿着镐,一同埋了那口空棺材。

坑填满时,割风对冉阿让说:

“我们走吧。我带着锹,您带着镐。”

天已经黑下来了。

冉阿让走起路来,行动还不大灵便。他在那棺材里睡僵了,已经有点变成僵尸了。在那四块木板里,关节已和死人一样硬化了。他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先让自己从那冰坑的冷气里恢复过来。

“您冻僵了,”割风说,“可惜我是瘸子,不然的话,我们可以痛痛快快跑一程。”

“不要紧!”冉阿让回答说,“走上四步路,我的腿劲又回来了。”

他们沿着先头灵车走过的那些小路走。到了那关了的铁栏门和门房的亭子跟前,割风捏着埋葬工人的卡片,把它丢在匣子里,门房拉动绳子,门一开,他们便出来了。

“这真是方便!”割风说,“您的主意多么好,马德兰爷爷!”

他们轻易地越过了伏吉拉尔便门,没有遇到丝毫困难。在公墓附近一带,一把锹和一把镐等于是两张通行证。

伏吉拉尔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马德兰爷爷,”割风一面抬起眼睛望着街旁的房屋,一面走着说,“您眼睛比我的好。请告诉我八十七号在什么地方。”

“巧得很,就是这儿。”冉阿让说。

“街上没有人,”割风接着说,“您把镐给我,等我两分钟。”

割风走进八十七号,受到那种时时都把穷人引向最上层的本能作用所驱使,他一直往上走,在黑暗中,敲着一间顶楼的门。有个人的声音回答:

“请进来。”

那正是格利比埃的声音。

割风推开了门。那埋葬工人的屋子,正和所有穷苦人的住处一样,是一个既无家具而又堆满东西的破窠。一只装运货物的木箱——也许是口棺材——代替橱柜,一个奶油钵代替水盆’草荐代替床,方砖地代替椅子和桌子。在一个屋角里铺着一条破垫子,是一条破烂地毯的残存部分,在那上面,有个瘦妇人和许多孩子,大家挤作一堆。这穷苦家庭里的一切,都还留着一阵东翻西找的痕迹。几乎可以说,在那里发生过一场“个人”的地震。许多东西的盖子都没有盖好,破衣烂衫散乱在四处,瓦罐被打破了,母亲哭过了,孩子们也许还挨了打,那就是一阵顽强愤懑的搜查所留下的痕迹。显然,那埋葬工人曾疯狂地寻找他那张卡片,并且他把遗失的责任推到那破窝里的一切东西和人的身上,从瓦罐一直到他的妻子。他正在愁苦失望。

可是割风,因为他急于要结束当时的险境,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胜利的不幸的这一面。

他走进去,说道:

“我把您的镐和锹带来了。”

格利比埃满脸惊慌,望着他说:

“是您,乡下佬?”

“明天早晨您可以到坟场的门房那里去取您的卡片。”

同时他把锹和镐放在方砖地上。

“这是怎么说?”格利比埃问。

“这就是说:您让您的卡片从衣袋里掉了出来,您走了以后,我从地上把它拾起来了,我把那死人埋好了,我把坑填满了,我替您干完了活,门房会把您的卡片还给您,您不用付十五法郎了。就这样,小伙子。”

“谢谢,村老倌!”格利比埃眉飞色舞地喊道,“下次喝酒,归我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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