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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降龙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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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露眼睛一亮:“那最好让姐姐来对副教主说,对了孙堂主,姐姐是不是和你一起回来了。”孙浩道:“你姐姐很忙,一时来不了,你的事可拖不得,越早越好,你还是自己去求云副教主罢。”心中暗想,让鹂歌替你去说,下辈子罢,鹂歌的尸体都化了,还等她?

他暗自得意,前些天他给盛尹去了一封信,要他对云无双下手。现在,也该见行动了。刚才,他又在这里放了两把火,莫易若对云无双下手,不管成否,必然会激怒云无双,再加上含露之言,以云无双的脾气,岂能容得下莫易这般的放肆。这两把火一烧,云无双就会失去她在教内最大的支持者莫易。孙浩笑着走出门去,觉得心情也格外畅快。他早已与盛尹约好了,在盛尹房中共商大计。

孙浩做事向来隐密,他也不愿有第三者知道他的行动。眼见天色尚早,离开客栈后,他就上了一家酒楼喝酒。忽然觉得有人在一直盯着他,他猛然回头,却见窗边站起一个老人,向他走来,施了一礼道:“老朽可否借坐一下?”

孙浩皱眉道:“这里位置甚多,你为何一定要坐到我这里来?”

那老人道:“老朽略通风鉴之术,方才远见阁下红光满面,印堂发亮。所以不揣冒昧,特地过来看看,还请勿见怪。”

孙浩笑道:“原来先生还是一位高人,那么,老先生看我相骨如何?”那老人仔细地看了看,又左看右看,比比划划,口中还念着什么“天干,地支”的,半日方道:“阁下这相,贵不可言,将来必能叱咤天下,号令四方。而且这一二日内,必然会有一奇变,这一变化,会影响阁下终身之遇。”

孙浩追问道:“什么样的奇变?”

那老人连连摇头道:“天机不可泄漏,天机不可泄漏!不过,以阁下之能为,阁下之行事,当是对自己有十分的把握才是,那么,阁下心中必是有数了。”

孙浩心中一想,难道是为着那事,越想越喜,笑道:”不错,我这几日,可能真有一番奇变。来日,就当叱咤天下,号令四方了。若有这一日,如你吉言,自当重重有谢。”说罢,取出一锭元宝递给那老人。

那老人摇头道:“老朽并非以相面谋生,只望阁下好好记得老朽今日这番话就是了。”说罢,站起来飘然而去。

孙浩酒饱饭足之后,站起来环望四周,踌躇满志,大有吞吐天下之气势,昂首走在长街上,那真是任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入夜,孙浩换了一身夜行服,黑巾蒙面,由秘道悄然潜入教内。熟门熟路,来到盛尹的房前,按预先的约定,叩门五声,两重三轻。见无人答应,又叩了一次,仍不见回答,透过门缝,又见室内灯光亮着,轻一推,门又是虚掩着,便推门进去了。

屋里是一明一暗两间隔,中间用架子隔开,外面无人,灯光从里间透出来。孙浩走到里间,见盛尹背对着他,伏桌而卧,铜兽香炉中燃着檀木香。想是等得久了,倦极而睡。”

孙浩走到盛尹背后,拍一下他道:“怎么睡得这么沉,连我叫你都听不见?”不料盛尹竟应手而倒。孙浩大吃一惊,扶起盛尹,翻转过来,却见盛尹腹中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犹在下滴,入手尚温,显见得刚死未久。

孙浩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头升起,一刹那竟僵在那儿不能动弹。只待得他回过神来,当机立断拨脚就跑。一转身已经听到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孙浩立刻重新蒙上脸,一个鱼跃就撞开窗户出去了。刚出庭院,只觉得一阵拳风从左边击来,劲力奇大,孙浩不得已回身招架,这么一停,四面八方的人就围了上来。

那人正是白虎堂主石敢当,他大喝一声:“看拳!”吐气开声,一拳拳地击出去。他的“霹雳开山拳”虽不花俏,但却练得十分扎实,每一拳击出去都有千钧之力,当真是可以开山了。孙浩的武功虽不弱于他,可是此刻却是心慌意乱,急于脱身,竟招架不住他的气势,步步后退。

眼见教内被惊动的人越来越多,孙浩自不免更加慌乱了,一不留神,胸口已着了一下重击,打得他气血翻腾,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石敢当跨步节节进逼,又是一拳击了出去。孙浩一咬牙,拼着受他一拳,手中已发出暗器。石敢当正步步进逼,忽见几点寒星飞来,他连忙撤招避让,但肩头仍被击中,一声爆响,他肩头立刻发庠,似有小虫在游走。

石敢当大惊,连忙停手疾点肩头的几处穴道。他知道自己中了最阴毒的“金弹游蛇针”,这“金弹游蛇针”入体之后立刻爆开,化为极细的二十一支游蛇针,顺血液走遍全身,剧毒无比,而且难以取出,只能有极高武功的人为他用内力逼出。这是孙浩的独门暗器。他与孙浩同在天魔教多年,彼此自然都很了解对方的杀手锏。不禁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孙浩,你这个兔崽子,你敢暗算老子,老子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虽是在破口大骂,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自己若是动了,就毒气攻心,无药可救了。

孙浩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那些原本想阻拦他的人听到他就是孙浩,反而有些犹豫了。孙浩顺势冲过去,势若疯虎,连闯几道关卡,当真是一夫拼命,万夫莫敌。端木雄闭关练功,石敢当已经中毒,莫易在外,其他的人还当真是拦不住他。

孙浩忽然自动止步了。因为他看到,前方正站着一个白衣人。自然此刻纵有千军万马也拦不住孙浩,但是看见这个人,孙浩却不敢前进了,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惧直至全身。

云无双抬起手,看着手中的刀,悠悠地道:“孙浩,你不是我要动刀的人。我对你,胜之不武。不过,你若再走一步,我也只有拿你试刀了。”她的眼神也如刀锋般锐利,发出逼人的寒光。

孙浩当然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试刀。他对云无双虽然从来没有服气过,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气势已经弱了,心中升上来一个念头:“我不是她的对手。”

自己的确不是云无双的对手,自己无数精心策划的小阴谋,比不上对方杀机一动,一个大动作,就将自己彻底给击碎了。

孙浩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他懊悔自己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是太晚了,如果他一开始就能够这样认清楚这一点,他想:“我不会挑云无双这样的人作对手。”比起盛尹至死都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孙浩不禁自嘲:“我还算比他明白得早些。”

就在这犹豫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包抄上来了。孙浩一回头,他看见无数弓箭手排成行,每一支箭尖都对准了他,一声令下,就可将他射成蜂窝。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虬龙大殿上,端木雄仍高踞首座,云无双陪坐于旁。端木雄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自己的弟子,竟敢潜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死自己的亲信,这真是天魔教开教以来从未有过的大逆不道的大罪行。

端木雄双眼暴怒:“孙浩,你好大的胆子?”

孙浩大呼道:“师父,弟子冤枉,您老人家为弟子作主,盛总管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别人陷害了。”

石敢当已敷上从孙浩身上搜到的解药,逼出毒针,包好伤口。此刻正站在一旁,一听这言,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吼道:“你孙浩也会喊冤枉,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老子当场逮到你,你还敢狡辩。你个兔崽子,还想暗算老子。你半夜三更鬼鬼崇崇地摸进来做什么?教主你看他这副鬼样子,还不是图谋不轨,这夜行衣上,可都是盛总管的血啊!”

孙浩怒道:“若不是有人要陷害我,怎么我前脚进盛总管的房,你后脚就包抄上了?”

石敢当嘿嘿冷笑道:“你闯入教内,行凶杀人,当老子是死人吗?我石敢当是堂堂白虎堂主,掌管教内安全,由得你来去自由,老子又不是猪。”

孙浩冷笑道:“你本来就是人头猪脑,人家画个圈,你就跳进去,让人家当枪使。”石敢当怒吼一声,一脚向孙浩狠狠踢去。

云无双发话道:“石堂主,在教主面前,不可无礼。”石敢当连忙垂手退下。孙浩眼见石敢当居然也对这云无双唯命是从,不禁更是愤怒。

云无双取出一个折子道:“孙浩,这是你的飞鸽传书,我前天收到的。在此之前,我为前几路人马都受了埋伏,曾连发三道令谕令你回教谨慎行事。你却公然违令,反道昆仑即将攻下,你无暇分身。昆仑离此地两千多里,就算用快马,也要七八天,从日期上来算,你应该是与这封飞鸽传书同时出发赶回来了。你既言无暇分身,为何又同时赶回?既然要回教中,为何对教内全无通知?既然要回教中,为何不在白天公然回来,反而要在半夜用这种打扮潜入教内?回教不先向教主与我报到,却先去了盛总管房中?你若不是凶手,为何独有你在凶杀现场?为何要暗算石堂主?为何要逃?这桩桩件件,你还有何解释?”

这桩桩件件,都问得孙浩无言以对,这桩桩件件,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这桩桩件件,若都是坐实了,孙浩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云无双道:“石堂主,白虎堂执掌教内刑罚,由你来陈述孙浩之罪。”

石敢当应声出列道:“昆仑久攻不下,殆职无能,死罪一;违抗教命,死罪二;暗杀盛总管,死罪三;私自潜入教内,罪之四;拒捕暗算同门,罪之五……”最后道:“孙浩刚刚捕获,必尚有其他叛逆之罪,还等审讯细查,请教主,副教主示下?”

孙浩耳听着石敢当宣读他的罪状,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云无双。他知道谁才是真正杀死盛尹的主凶,可是谁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再也不能翻身了。他与云无双的目光相遇了,彼此都明白,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只不过云无双导演的又一场戏,这样的戏,他已经看过不少,只是没相到这次会轮到自己当主角。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再喊冤枉都显得可笑了。一个丑角,明知道自己的下场了,还在太卖力地演出干什么?一切结局,都在云无双的剧本中了,这一场戏,在这个时候,只不过是演给端木雄看罢了?连石敢当,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云无双转过头对端木雄恭敬地道:“孙浩现为青龙堂主,怎么处置,还请教主示下?”

端木雄点头道:“孙浩已不是青龙堂主了。至于教内之事,我已交给你负责,你自己决定好了。”

云无双应道:“是。”对石敢当吩咐道:“石堂主,孙浩一案,依照教规,由你白虎堂主审,另派诸长老,孟长老,丁护法,青龙堂副堂主刘石田为辅助,彻查此案,不可姑息轻放。孙浩免去青龙堂主之职,由玄武堂主莫易持青龙堂令符,去昆仑暂接青龙堂所属,并将人马带回。教主,这样处置,您意下如何?”

端木雄点头道:“这样处置很好。”云无双虽已执掌大权,却是半点也不曾擅作福威,处处依足了教规行事;且在端木雄面前,更是予以十二分的尊重,一步也不会多走。这在端木雄的眼中,自是挑不出话来。

孙浩却是大笑起来,端木雄皱眉道:“孙浩,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莫不是疯了吗?”

孙浩大笑道:“弟子没有疯,弟子这一生中,从来也没有象现在这么清醒,这么聪明了。我甚至比师父您看得更清楚,您可知道现在天魔教的教主是谁?不是师父你,而是这个女人,是云无双云教主呀!如今天魔教上下,只知有云教主,不知有端木教主。教中上下,只唯云教主一人是命。她是个苏妲已,当面甜言蜜语,背后图谋你的江山,你的位置,甚至是你的性命……师父呀,你醒醒吧!”

云无双喝道:“拖下去,虬龙大殿上,岂容你装疯卖傻!”值殿卫士已如狼似虎地将孙浩硬拖了出去。

孙浩仍是跳着脚叫道:“师父,你看教内的老兄弟死了多少啊!他杀了盛尹又来杀我,她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师父您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眼前了。

端木雄古怪地一笑,问云无双道:“他为什么说你是苏妲已?”

云无双轻蔑地一笑道:“疯狗急了乱咬人呢!只是未免太不通些,岂不是把教主比作商纣王了。”当时《封神榜》的一书刚风行全国,便是戏班子,说书的,也是全套的《封神榜》,连贩夫走卒,妇人孩童,也都张口就是姜子牙、苏妲已、商纣王、小哪吒等的。

底下已经有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吃吃地偷笑了。端木雄也就宣布散会了。

端木雄回到内宫,已见一个萍果脸的黄衣女孩笑着迎了上来,行礼道:“属下丁芷君参见教主。云副教主让属下暂代盛总管,听候教主使唤。”

端木雄点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在张家界击败过九派联手,也算不错了。你是个护法,难道不愿在外面威风,倒来作这个总管,料理杂事?”

丁芷君笑道:“为教主作事,作什么还不都是一样。能在教主左右,领略到教主的雄才伟略,也是属下的荣幸呀!”

丁芷君果然是八面玲珑,几日便能深知端木雄的习惯,令得他十分满意。只是过了一段时间,端木雄却有些不顺手起来了。

端木雄开始时并未意识到这种不顺。这天,他喝茶的时候,发现茶水稍浓了些,皱眉道:“怎么今天老张沏的茶浓了。”

旁边的侍童忙道:“回教主,老张昨天已经回乡下老家了,今天的茶是小王沏的,您觉得不好吗,奴才给您去换。”

端木雄摇头道:“那也没什么,不必了。”不禁向四周看了看,忽然觉得面孔陌生了许多。原来的一班老仆少了许多,这种更换似在不经意中。丁芷君作得使这种更换在不着声息,不引人注目中进行。

端木雄细一回想,这些时日来,渐有种不适之感,却原来在此。只是他这段时间一心在练那“无相直经”上的武功,对身边琐事也不加注意罢了。略一思忖,端木雄问道:“丁芷君呢?”

左右忙回答道:“丁总管去白虎堂了。因为原总管盛尹被杀之事,丁总管要协助石堂主查案,奴才这就去找丁总管回来。”

过了一会儿,丁芷君匆匆赶回来了,见了端木雄忙道:“不知教主要找属下有何吩咐?”

端木雄把玩着茶杯道:“你好象很忙哪?”

丁芷君忙跪下来道:“属下知错,所以属下立刻回来了。”

端木雄淡淡地道:“我也未曾怪你,你又何必这么紧张,你去协助石敢当查案,也是正事。怎么这件事查了这么久,可问出些什么来了?”

丁芷君站起来垂头道:“莫堂主去昆仑已经顺利接管了青龙堂所属,并已经收伏了昆仑派。可是又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她停了停,偷眼看了看端木雄,见对方毫无动静,只得继续道:“莫堂主发现了鹂歌护法的尸体,原来孙浩在外,竟又暗杀了鹂歌;再继续追查下去,还发现了更大的秘密。孙浩他,他竟然与九大门派勾结。”

端木雄扬眉道:“孙浩与九大门派勾结,有何凭据?”

丁芷君仰起头道:“孙浩在我们三路人马分赴昆仑派,南海派与长江分舵时,给武当发出告密信,私通敌人,泄露军情,使得长江流域各分舵被袭,宋长老被杀,玄武堂在沅江受伏,险些全军覆没……”

端木雄截断了她的话:“孙浩可认罪了?”

丁芷君叹道:“这人死不认罪。”

端木雄点头道:“好,你把孙浩带到这儿来,我亲自问他。”

丁芷君象是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人大逆不道,教主还见他作什么?”

端木雄淡淡地道:“我是不是要先向你说明理由?”

这话说得虽轻,丁芷君却连冷汗都下来了,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那敢再停留一刻,疾步退了下去。

走出门口,便召来当值的两名执事,问道:“今天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两名执事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道:“刚才是教主喝茶,忽然问起一些老仆的事,后来,又派人去叫几个长老过来,正巧那几个长老不是被外派,就是牵涉到孙浩一案中,所以教主就不高兴了。刚才,教主让我们去请所有的护法与堂主们都到这里来。”

丁芷君忙道:“你们可派人去了?”

那两名执事道:“丁总管你又不在,我们怎敢违令,已派人到各处去了。”

丁芷君跺脚道:“糊涂东西,怎么不先来问过我?”

那两名执事道:“方才丁总管你又不在,教主亲自吩咐的事,我们怎敢迟缓!”

丁芷君气得骂道:“混帐!好,好你们倒真是我调教出来和好手下呢,这事且先记下了。现在,你们两个亲自去,在门口守着。所有来的人,都让他们立刻去灵凤宫,就说教主已经去云副教主那儿了。记住,要堵住所有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若是漏了一个进来,见着了教主。你们两个,就自己准备棺材吧!”她声色俱厉地扔下这几句话后,便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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