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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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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圣恩一下,跪着的观礼者惶恐起身,不敢直视圣颜地低下头。

「呵……朕非毒蛇猛兽莫要惊慌,讨杯喜酒喝喝不为难吧!」一挽长须,圣颜和善的说道。

早吓得腿软的常老爷和妻妾哪敢开口回话,万一话不得体开罪了圣上还得了,少说少做准没错。

常天竞泰然自若的开口,「皇上仁厚开明,草民等自当恭迎圣驾,有不周之处望请见谅。」皇宫内院没酒喝吗?非要跑到桐城来闹事。

皇帝宽厚的一笑。「今日是你大喜?」

「是的,皇上。」明知大喜就别来,他不想沾圣光。心里嘀咕的常天竞不卑不亢的直视圣颜。

在他看来皇上与寻常人没两样,不过多了威仪和气度,让人不自觉地起了敬畏之意。

「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介意朕凑个热闹吧!」他还没和百姓同桌共饮过呢!

很介意,但他是皇上。「皇恩浩荡岂敢失礼,就怕粗食野菜难入圣上之口。」无妨、无妨,客随主便。」他来意不在此。「听闻桐城有名女子写了-手好字,此事可当真?」

寻幽访道顺便来瞧瞧风土人情,京城才那一点大住久了也会腻,不如他的明媚江山来得有趣。

虽然借口视察民情,但他最想做的事是探访有无得道高人行踪得以请益,年纪大了难免垼顾忌生、老、病、死,若能求得长生修法之道实属他之友庆。

荣华富贵转眼成空,惟有长生不死才能万年不灭,若是能得神之女相助获知神迹,那幺就不枉千里而来了。

「桐城才女不在少数,但草民不好女色未曾听闻,或许皇上寻错了地方,闺阁之女岂能拋头露面引来隙言。」

「喔!是这样吗?高大人。」圣颜不悦的一睨臣子,毫无先前的喜色。

连忙拭汗的高大人一脸卑微的哈腰作揖。「皇上明察,臣绝无半句虚言敢欺瞒皇上,桐城百姓皆知陶家有女姓吴,一手画符一手草书,功利名禄尽在纤纤素手。」

他就是因为左门上贴了一幅利禄春联才升官发财,连连升级。

「既是陶家何来吴姓,高大人是否记错了?」幸好丈母娘名声甚大,让人混淆其姓氏。

「呃!这……」是姓吴还是姓陶呢?他得想一想。

「高卿家,你不是出身桐城吗?为何对故乡事一无所知呢?」荒唐。

他脸上一讪,吶吶的道:「并非臣不知故乡事,而是吴女之母乃桐城倚春楼之老鸨,人称陶嬷嬷,故臣一时搞混了。」

「老鸨之女也能写一手好字?」皇帝大为疑惑的问,言下颇有质问之意。

「皇上有所不知,吴女舅父乃一得道高人,斩妖除魔无所不能,吴女自幼跟随自习得挥毫的好本事。」连进谗言的高大人好不得意。

人嘴两张皮,要飞黄腾达还是得靠它。

「得道高人?」一听和玄学有关,皇帝的眼立即闪着兴趣。

常天竞扬声道:「皇上切莫听信坊间流言,吴女舅父并非得道高人,仅是一名画符捉鬼的穷道士而已。」相信舅父也不愿名闻天下才是。

否则何必隐于市。

不高兴的高大人官腔一起的摆起官架子。「你是指本大人道听途说,妖言惑众咯?」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据实以告。」真要得道早成仙子,何需为三餐奔波。

「我看你是刻意隐瞒存心欺君,谁不晓得你今日迎娶的女子便是那素有神仙手之称的吴女。」不然他何必劳师动众地护送皇上前来。

欺君之罪诛连九族,这帽子扣得可真大呀!

常天竞忙拱手一揖,「草民之妻确是姓吴,但何时多了神仙手之称,草民未曾听闻。」这禄官可恨,纯然忘却是谁给了他利禄。

难怪舅父不让安妹锋芒太露,人一旦利禄加身不会记得施惠者是谁,只想到眼前利益。

「瞧,不打自招了吧!你的确想窝藏天女行踪,故意混淆视听好蒙蔽皇上。」看他还如何狡辩。

常天竞失笑地呈禀。「草民之妻所犯何罪,为何得劳烦大人冠上『窝藏』二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草民窝藏了朝廷重犯或汪洋大盗呢!大人用字未免慎重了些,草民相当惶恐呀!」

「你……大胆刁民,皇上在此还敢胡言乱语,你眼中可有王法?」高大人气恼的端出圣驾行威吓之举。

有所顾忌的常天竞语气谦卑地面向皇帝。「皇上,你就是王法,草民任凭处置。」

他一着险棋走得巧,将问题丢给皇上去伤神,一不欺君,二不与官斗,尚留退路以免触怒龙颜,百姓当前,身为帝王也得摆出君王风范。

「呵……你们俩就别闹了,把吴女请出来让朕瞧一瞧便知孰是孰非了。」

最高明的是皇上,话一出便是圣旨,莫敢不从。

即使百般不愿未过门的妻子在拜堂前露面,但碍于圣言又不得不谨遵圣意,将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给请出来。

不过新娘子不见得愿意安份守己,吴祥安一到大厅便小声的问时辰到了吗?然后又说她阿娘哭得很伤心,舍不得她出阁,她可不可以不嫁。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在静得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的情况下,很难不引人发笑,肃穆的气氛忽地消散,笼罩一股祥和之气。

连皇帝都笑了,直觉新娘子可人、讨喜,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

「阿竞,你不要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到底要不要拜堂?不然我要回后堂安慰我哭得肝肠寸断的娘了。」真烦,早知这幺累她就不嫁了。

好重的凤冠,压得她头快抬不起来了。

「肝肠寸断?」嘴角微微抽动的常天竞隐忍笑意,不敢太放肆。

不过宾客中熟知陶忘机个性的人已忍不住发出低笑声,不相信她会「肝寸断」。

「感觉上好象来了不少人,他们都闲得没事做吗?饿死鬼投胎似地非要来吃一餐,礼金一定要收,不给礼金不准上桌,又不是乞丐。」

这番话听得常天竞心惊,皇上汗颜,宾客忍俊不已,大官、将领心虚,好象他们专程来吃这一顿却吝于送礼,比乞丐还不如。

「呃,安妹!知道春蝶为什幺过不了冬吗?」常天竞偷觑皇上的脸色,见他未动怒才安心。

「为什幺?」吴祥安好奇的一问。

他笑了笑在她耳边低喃。「因为话多。」

「你欺负人,我哪有话多,难怪我阿娘说男人都不是好人,叫我不要嫁。」现在想想倒有点道理。

包括皇上在内的男人都挑挑眉,不愿承认自己是坏人。

「不嫁不行,妳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我的妻子。」他特意说给皇上听,希望他勿夺人所爱。

吴祥安不高兴的取下红巾塞给他,顺手把凤冠也摘下。「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那干幺拜堂,你耍我呀!」

怔愕的一笑,来不及阻止的常天竞只好接过她沉重的凤冠,接受众人的取笑。

御妻无术并非他无能,因为妻肖丈母娘,他无能为力。

「哈……哈……有趣、有趣,这娃儿好生有趣,朕喜欢。」他那几个公主还及不上她讨人欢心。

一句「朕喜欢」让小俩口的脸色都变了,无心之话引得常天竞心口生寒,神情慌乱地紧握小娘子的柔荑怕人夺了去。

而新娘子则是一脸惊讶和好奇盯着皇帝老爷瞧。

「哇!你长得好象我们祖宗牌位上挂的画像哦!我每天都有早晚三支香哦!」真的好象。

近乎童言的不敬并未引起皇帝的不快,反而觉得她非常坦率,笑意由睿眼流露出。

「放肆,妳敢诅咒皇上……」媚主的高大人大声喝斥,不过皇帝以眼神示意他噤言。

难得有个有趣的娃儿惹他开心,何必吓着了她,这清丽的容颜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嘟着嘴的吴祥安一脸委屈的嘀咕。「很像嘛!我阿爹就长那样,只是少了胡子,人也年轻了二十岁。」

意思是嫌皇上太老,不像她阿爹。

「妳胆大包天呀!竟敢说自己是龙子凤女,活得不耐烦。」皇上最忌讳人家说他老了。

「高大人……」原来他长得像她爹呀!

「皇上,这刁民不训不成呀!她娘早年守寡至今,若说你像她爹岂不是咒你……呃!对你不敬吗?」高大人连忙把「死」字收回。

「我哪有刁?又不是我阿爹要早死……哎呀!你别扯我嫁裳嘛!你要喜欢尽管拿去穿,做人要讲理,难道皇上能让阎王不捉人吗?」吴祥安心有不平,没爹已经够不幸了,还遭人奚落。

哄堂笑声乍起,一脸无奈的常天竞是哭笑不得,神情紧张地将她拉到身后,担心气炸的高大人会对她不利。

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但是最让他在意的是意向不明的皇上,始终噙着笑意的表情令人不安,似乎非常中意安妹的诙笑趣言,不时制止高大人让她畅所欲言。

「呃!皇上圣明,良辰吉时已到,可否允许我们拜堂成婚?」名份早定早安心,横阻之魍魉太多了。

皇帝打趣的说道:「你刚不是说已是你的妻,为何还要拜堂呢?」

「这……」常天竞为之语塞的一愕,讪笑不已。

「好了,好了,朕不毁人姻缘,就让朕认个义女赐婚,你也省得防朕抢人妻女。]那点心思还瞒不了他。

腼然的一勾唇,常天竞笑得十分不自在。「多谢皇上成全,草民叩谢皇恩浩荡。]

他立即拉着仍一头雾水的吴祥安下跪谢恩,三叩首即礼成,她多个公主头衔,让一干大臣、宾客为之傻眼,不知为何老鸨之女会突然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尤其是一张嘴吓得阖不拢的高大人简直呆得无法言语,他怎幺也没料到原本想藉攀龙附凤的私心却让皇上多了个女儿。

这算是功劳吧!

「来人呀!将凤冠为朕的义女宁安公主戴上,朕要亲自主婚。」咦!那玉佩很像他送陶贵妃的凤凰阙。

唉!八成是他眼花了,皇室之物怎会佩带在一名男子身上。

就在他想要看仔细时,一阵狂风吹开了窗棂,袭人的雪花似利刃般射入,禁卫军及卫士以为有刺客侵入急忙护驾,流窜的宾客也急急找地方躲避。

神情一峻的常天竞拔空而起,抽出放在横梁凹处的恨天剑旋化出七十二道剑光反击,将如刃的雪花弹回枝桠好确保大家的安全。

此时一道柔嫩如绵的女子冷音传来。

「想要神仙手,拿恨天剑和剑谱来换。」

一回头,吴祥安已然杳然无踪。

只留下一顶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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