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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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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这头熊在害羞了,人家一释放情意他就别扭了,结结巴巴装纯情。」寒浴月在一旁取笑。

「喂!妳不说话没人当妳哑巴,我是既纯情又专情,只爱我们二年八班的班长。」怎样?嫉妒呀!

「为什么是二年八班而不是三年八班,你少读一年耶!」她故意提出来消遣。

「要妳管,我老婆天资过人越级就读,哪像你们这些庸俗人等。」成天只会耍心机不用功读书。

骂到自己的熊……呃,是萧沐风,他没发现在场的人眼中都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飘忽地不与他对上,似乎共同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心思单纯的人比较快乐,但也容易受骗,在不知不觉中走入别人挖好的洞里,摔个正着还喋喋不休地以为自己不长眼,没看好路。

一直到四枭各自散去,他仍没发觉心中最重要的人儿瞒着他一件事,一件他从头到尾反对,而且绝不允许她冒险的事。

爱她,使他盲目。

不够细心的他头一回后悔自己太过粗心大意,竟然忘了同伴们的任性妄为和他不相上下,为达目的诡计尽出。

包括将他所爱的人送入虎口。

她是饵。

一个为了钓出连续恐吓事件主犯的饵。

依照蓝青凯的安排,一向不主动与人亲近的杨天款找上美艳动人的徐嘉丽,并秀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加以炫耀,加油添醋地将自己形容成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只不过她是务实的人,夸张的言词她不会说,仅是眉眼带笑地形容爱人平日对她的娇宠,不时地说出他为了讨好她所做出的蠢事。

同样的内容在别人口中也许枯躁乏味,但对一个凡事讲究实际的人而言,她说出的话反而更真实、更令人信服,拥有纯金标志的保证。

如计划中的预料,听到她洋溢快乐笑声的徐嘉丽脸色忽地一变,露出忿忿的神情指责她没有资格获得幸福,她是办案不公的杀人凶手。

接着一阵白雾朝她脸上喷来,出乎意料的她并未加以防备,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哈哈哈,她终于落在我手中了,我要怎么对付她才好呢?」是一块一块切下她的肉,还是用针扎她全身?

「是落在我们手中,功劳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要她为我儿子的死付出代价。」哈,儿子呀,妈要为你出气。

「死老太婆,没事妳跑出来做什么?不要打扰我办正经事。」真讨厌,老爱凑热闹,就不能让人家清静一刻。

「哼!你能办什么正经事,不就用这张脸骗人,我老太婆的事比较重要,你给我滚远些。」尽会碍她眼。

「人是我捉到的没妳的份,人老就要服老,回妳的棺材躺好,别老是乱跑惹人厌。」他明明已经杀了她两次,为什么她还不死?

「你这死贱种敢吼我,要不是我在这附近名声很好,你有机会借着我的名义接近她吗?她该交给我来处理。」她要先挖出那女人的眼珠,惩罚她有眼无珠。

「妳想得美,她是我先得到,理应由我处置。」死老太婆休想跟他抢。

「我也有出一份力,你要不让我整治她我就大声嚷嚷,说你这不男不女的人妖绑架检察官。」

「妳……妳真是麻烦,我们一人一半……」

耳中传来两道争执的声音,眼睛有点不舒服的杨天款幽幽醒来,残存的药物让她识物不清,只隐约瞧见人影晃动。

她听见两个人吵着要处置她,一个声音较老迈像是徐老太太,一个声音沙哑略带磁性,应该是身材高挑的徐嘉丽。

当药性渐渐退去,眼前的白影变得清晰,她看见一头金发的女人在房里定来走去,不时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发怒,时而挥动双手像在抗拒什么。

慢慢地杨天款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明明有两个人的声音,却只有一个人不停的走动,忽左忽右似在跟自己吵架,而且还吵得很凶。

「啊!妳醒了,杨小姐,招待不周请别见怪。」老者的声音。

望着那张艳丽的脸,杨天款什么都明白了。「你是徐老太太。」

「是呀,是我,妳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笑得很开心,似乎高兴有人认出她是谁。

动了动被缚绑的四肢,杨天款神色未变的回道:「还好,手有点痛而已。」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我不想妳在死前太难过,我会让妳吃饱点再上路。」瞧自己对她多好,以德报怨没让她当个饿死鬼。

「恐吓信是妳写的吗?」她搬来两年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所行动?

「我……」苍老的声音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男女不分的低音。「当然是我写的,那死老太婆只会暗中监视妳,每天念着要妳好看什么行动也没有,真是没用。」

「现在妳是……徐嘉丽。」换了一个人出现。

「没错,妳还挺聪明的,能分得出我们,难怪能当个检察官。」徐嘉丽笑得轻佻地以指尖刮过她细嫩脸颊,留下一道不算浅的伤口。

眉一缩,杨天款未露出痛苦神情。「妳为什么要写恐吓信给我?我以前并不认识妳。」

「呵,妳是不认识我,但妳一定认识我心爱的男人,妳让他枉死在狱中。」他死得好冤,好不甘。

「妳心爱的男人是谁?」杨天款心中已有个人名,只需要确定。

「杏子,我心爱的杏子亲亲,不过死老太婆说他姓汪,叫汪建信。」一个很蠢的名字。

汪建信,果然是他。「妳不该叫徐老太太为死老太婆,太不尊重老人家了。」

这是她初任检察官第一次接下的案子,关于一起连续奸杀未成年少女的恐怖事件,受害者高达十七名,而第十八名少女因一名军校生路过加以拯救,使其免于受害才出面指证。

犯人的家世相当显赫,当时请了不少知名律师辩护,一审再审拖上两年仍没结案,因她的坚持才一直羁押在看守所未获交保。

后来不知为何汪建信竟在厕所上吊自杀,什么遗言也没留下走得仓卒,好像有什么无形之物令他恐惧不已,不得不以死寻求解脱。

有人说他撞邪了,也有人说他见鬼了,但她比较能接受的是他抗压性低,受不了良心的苛责而压力过重,最后选择以死亡来摆脱身上的枷锁。

「哈!为什么不能叫她死老太婆,她已经死了,我亲手杀死的,还连续杀了她两次。」徐嘉丽痛快的说着,拉下颈上的纱巾指指指痕未退的红印。

「妳为什么要杀她?她不是妳的祖母吗?」原来徐老太太死了。

「她是唠叨的老太婆,才不是我祖母,我是她在旧金山街头捡到的流浪儿,她给我吃、给我穿,还让我跟杏子一起上学。」那段日子真是美好。

「可是竟然勾引我儿子,跟他做乱七八糟的事,我一生气就把他赶出去。」声音一转又变成老者。

「死老太婆妳没人性,我那时才几岁呀!妳居然狠得下心将我赶走,拆散和我相爱的杏子。」他好恨她,恨得想杀了她。

「什么相爱,两个都是男的爱什么爱,我下半辈子的依靠就指望建信了,全是你逼着他变坏了。」连她的话也不听,跟他父亲一样无情。

「谁说男的就不能相爱,妳这变态老太婆才是丧心病狂的老巫婆,难怪妳丈夫不要妳,另结新欢。」因为她有病。

老音突然捉狂的大吼,「谁说他不要我来着,是我先不要他的,谁敢背叛我谁就该死,我只剪断煞车线他就完了,带着他的小杂种和野女人一起去死!」

真相大白了,原来当年徐老太太的丈夫之死是有预谋的,因护恨加身痛下杀手,即使得不到也不肯成全,要他们命丧黄泉下,在地府做一对奸夫淫妇,不得正名。

听到此,杨天款心中不免感慨,侦办汪建信案子时她曾与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并未刻意记忆,只隐约记得有位贵夫人不满检调方面的起诉而大闹地方法院,丢掷鸡蛋,因而上了媒体头条。

人的际遇何其奇妙,多年前来不及判决的刑案竟衍生案外案,若干年后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妳闹够了没?都几十年前的旧事还喳喳呼呼,要我再杀妳一次吗?」烦死了,吵得他头好痛,快裂开了。

「哈,你杀不死现在的我,因为我已经死过两次,两次都被你亲手杀死,还用盐酸浸泡我的尸体,让我死无完肤,我要缠着你,缠你一生一世……」

阴笑声在房子里响起,显得特别阴森诡谲,彷佛有另一世界的人同处一室,气温骤降低了十度左右。

「阴魂不散的死老太婆,妳要再吵我就把妳的骨头丢给狗吃,看妳还敢不敢嚣张!」

「你敢!」

「为什么不敢?我连妳都敢杀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下出来。」想要狠是要不过他的,她老了没力气,打不过他。

徐嘉丽的话一出,接下来为之静默许久,久到让人以为并存一具躯壳的两人已经消失,只留下浓郁的香水味。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烦躁的脚步声开始在室内移动,似不安又像兴奋,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泄忿,是要用刀还是利剪穿刺。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说过要分我一半,那我要先挖出她的眼珠子。」老音终于妥协了,退让一步不跟他争。

「不行,妳挖出她的眼珠子,她就不能亲眼目睹我为她准备的盛宴,妳换一个吧!」他喜欢看见人们眼中的恐惧。

「好,割下她的鼻子,我看它不顺眼很久了,它比你的漂亮。」还是东方人的鼻子好看,小杂种的鼻子太挺了。

「割鼻子……好好好,有趣,我们去拿刀子,把她的鼻子割下来。」

走路的声音一下子轻快、一下子沉重,双手被绑在后面无法自由行动的杨天款背靠着墙成坐姿,缚绑的脚在前面已然僵直,稍一移动便麻痛不堪。

以身涉险相当不智,但为了早日揪出幕后之人她只好有所牺牲,恢复平日的宁静生活才是她所想要的。

不过她开始怀疑此举是对是错,一想到心爱男人暴跳如雷的气急样,她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在感情方面她太过被动自私,以清冷回应他的一片真心。

「杨检察官,我要割妳的鼻子,妳有没有后悔起诉我的儿子?」

刀光森冷,映出一张妆掉了一半,十分男性化的脸。

杨天款摇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会要求法官立即判他死刑,不让含冤白死的少女因他的自杀而死不瞑目。」

有冤昭雪,无冤明身,正义公理站在法律这一边。

「死到临头还坚持原则,妳害我失去一个儿子,我拿妳的命来赔天经地义。」呵,她的命是她的,谁也不能跟她抢。

「那妳儿子夺去十七条人命又怎么算?她们的父母如何肝肠寸断妳知道吗?妳过他们脸上的死寂和绝望吗?」那是一种心已死的空洞,再也唤不回爱女已失的生命。

「我不管、我不管,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对对对,没错,是她们用年轻的身体勾引我的爱子,她们死有余辜,不需要同情……」

「徐老太太,徐嘉丽,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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