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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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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有多会记仇?

由龙卫天那张冷得不能再冷的厉脸可瞧出答案,而且显而易见。www.xiaoxiaocom.com

当胡管事通报巫家小姐来访时,一双素雅的绣花鞋冷不防踩过身半弯曲的背,看似无害却饱含威胁,让严厉的脸忽然凝住。

一个学武之人理应提防得了突来的攻击,但是在她扬脚踢中他某个令男人骄傲的部位后,他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再出奇招,以让人想不到的方式予以重创。

区区一张脸不能取代男人的身份和地位,可是鼻头红肿如蒜就有些不雅,使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仪大打折扣,徒增笑柄。

鸦雀无声的四周弥漫着一股低迷的诡异气氛,似笑非笑的面容一张接着一张,全强忍着不露出白牙,怕一泄气就狂笑不已,无法抑制。

龙卫天目光扫过几张怔愕的丽容,以往认为的美貌在他眼中却成了俗艳,轻描淡绘的粉妆不如身侧婢女的平凡。

至少她有一双灵活无畏的眼,足以弥补「皮相」的差强人意,如果她坚持戴着人皮面具欺世,他也只好由着她去,这丫头的性情比他还刚烈。

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无奈她的骄纵,有谁见过下人嚣张如她,尽给主子脸色看。

盗者盗心,插柳成荫。

「龙大哥,你为何一直瞧着姿色平凡的婢女?」惯受特别待遇的貌美者最不能容忍的是遭人忽视,尤其是她看重的未来夫婿。

咬了咬下唇,面带忧色的巫语嫣以令人怜惜之姿企图夺回属于她的专注。

有吗?龙卫天收回视线,望向楚楚动人的柔媚女子。「妳看错了。」

他没有看着她而是盯住她,以防她做出古怪的举动,譬如她此时蠢动的手。

他绝对不会相信她有心尽一名丫鬟的本份,在他揭穿她的身份之后,她只会更猖狂的撂下狠话势必夺宝,不接受他有条件的赠予。

诚如她所言,盗者的骨气。

送到手中的宝不是宝,盗得的宝才是宝,即使主人无条件慷慨赠予,对真正盗宝高手来说并无意义,他们想要的是「盗」的过程所带来的惊险刺激。

「是否她犯了过错必须时时盯牢?嫣儿愿代为管教恶婢。」交予春泥调教必能磨去恶性。

尚未嫁入龙家门,巫语嫣已有堡主夫人的架式,下人有错无错先加以管束,以免日后欺压主母。

这一路上春泥灌输她不少似是而非的观念,在下人面前得摆高姿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掌生杀大权的主人。

日以继夜在一旁叮咛,她不被潜移默化也很难,开始相信若要巩固地位,任何有可能的障碍都该清除。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必了,妳管不住她。」龙卫天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宠溺,像是无可奈何。

管不住?巫语嫣面有疑色地望了他身侧女子一眼。

「小姐不必管,只要给我一根棍子和一条鞭子,她马上乖得不敢吭气。」要先树立起威严才治得住下人。

霸气的口气出自巫语嫣身边的一名丫头,立即引来一场众怒,而她却不知情地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将成为堡里第一红人。

「胡管事,将这名狂妄的下人拉出去。」凭她也配,不自量力。

还没成气候就想揽大权,日后必成大患。

「是的,堡主。」胡管事乐于从命。

他早就想治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出口气。

「小姐……」不懂做错何事的春泥连忙向小姐讨救,略显慌张的少了些气焰。

「等等,我的婢女犯了什么错,你们怎能随意处置她?」春泥哪里狂妄了,只不过代她说出惩处恶婢的方式。

「她有眼无珠。」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都分不清。

一道冷诮的女音没分寸的说着风凉话,眼吊高处目中无人。

「妳这贱丫头有什么资格开口,我……唔……唔……」什么东西滑入喉间?麻痒骚辣。

捉着喉咙干咳,突然哑了声音的春泥急得快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吞下什么怪东西。

「哎呀!老天长眼了,丫头犯贱就罚她自食恶果。」啧!她还没见过气焰比主子高的恶犬呢!吠得大声不见得牙尖嘴利。

可惜了她的雪瘖丸,用在一头狗身上。相貌平凡的女子弹弹手指,一副老天显灵的慵懒样。

而春泥咿咿呀呀的比手画脚,满脸愤慨又无送言语,气急败坏地拉着巫语嫣的手请她做主,不知反省的狠瞪着嘲笑她的人。

「安份点,别把事情闹大。」龙卫天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笑意,小声的予以告诫。

但那个惹事者却用嘲讽的语气回道:「舍不得娇滴滴的未婚妻气恼就说一声,我会给你个面子不出声,安静得宛如一具死尸。」

只有死人才会安份,有活人的地方一定有纷争。

没人看清楚她如何出手教训春泥,只觉一道风吹过,高傲的丫头就开不了口。

偷鸡摸狗她最在行,贼子的身手若不够快怎能闯出名堂,这招看家本领可是得自她外公的拿手绝活,好方便她在被人瞧见时能及时堵住张扬的叫唤。

「不许诅咒自己,妳还没拿到血玉观音。」他没解释和巫家的婚约实乃父母之命,眼神一峻地不容她胡言乱语。

「你……小人。」又拿她的失败扎她的心窝,真是可恶至极。

现在已经不是盗不盗的问题,而是意气之争。

身份败露的罗梅衣怎么也不甘心盗技遭到质疑,她要一雪前耻地完成一开始的目的,绝不落个出师不利之名叫人笑话。

这是她盗窃生涯的一大污点,就算他把一尊血玉观音捧到她面前她也不屑要,号称没有偷不到的东西的她怎能轻易认输。

为了赌一口气她豁出去了,目标物未到手她绝不回复原来面貌,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继续翻箱倒柜。

「龙大哥,我这婢女是怎么回事,为何没了声音?」巫语嫣不相信有什么天谴,但又不明白问题所在。

一声轻唤拉回龙卫天投在一张嗔怒圆脸的注意力,但他并未转移目光只道:「太多话了吧!老天要她休息一会。」

「呀……呀……呀……呀……」她要她的声音啦!小姐快想想办法。

「春泥,妳……」望着焦急的婢女,巫语嫣心有不忍。「难道没法子让她开口说话吗?」

她安抚的拍拍春泥的手,要她稍安勿躁,她会尽快帮她恢复声音,少了婢女在一旁帮腔她难免有势单力薄的感觉,没有大户千金的威风。

一直不出声的银筝始终站在巫语嫣身后,头低低地不动也不帮忙,仿佛眼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虽然她并未看见是谁出手教训了春泥一顿,但龙家主仆暧昧不明的互动关系,瞧在她眼里总有些诡谲,定是其中一人出招。

「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吧!」一堆白骨就不用开口了。

龙卫天低斥一声,「梅儿!」来者是客,谨言慎行。怎么说待客之道都不可或忘。

哼!梅儿是你叫的吗?恬不知耻。「堡主,可别冷落了美娇娘,小婢这就为你沏茶去。」

他失笑地拉回她,一指冒着热气的香片。「茶还热着。」

「那小婢去张罗吃食让你们促膝长谈。」瞧,她对他够好了吧!

人家小两口久别重逢必有许多贴心话待叙,她这根「大蜡烛」还杵在这干什么,听人家谈情说爱还是倒茶捶背,有时间她宁愿去敲墙壁,看看密室辟于何处。

她要的是血玉观音而不是那个臭男人,管他婚配几妻几妾,她才不会在意。

只是心口有点泛酸,不怎么好受罢了,有了未婚妻还敢对她心存邪念,简直是风流成性,不凑出八美不成图,硬说滥情为多情。

「梅儿,妳想准备一桶醋吗?」他都快淹死在里面了。

罗梅衣假笑着用眼角眄他。「堡主想吃醋呀!小婢立刻为你送上。」

她想走,但腰间的手略一使劲的定住她,让她的笑突然变得很危险。

宁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女子尤甚之。

「爱尝酸的人是妳吧!那坛蜜梅子酿好了吗?」他故意取笑她的说。

以为他要将蜜梅子送给佳人好讨好她,罗梅衣酸气一冲喉地往他鼻头弹去。「等等吧!堡主。」

「啊!妳……」该死,她又使阴招。

吃痛的龙卫天一松手,蝶似的身影由眼前翩翩飞走,健步轻盈得如足未沾地,身形曼妙得仿佛没有重量,一溜烟消失在门外。

虽然错愕但也看出她的实力,独步武林的轻功的确快如一阵风,叫人望尘莫及的徒留叹息声。

眼底笑意有着依恋,他无奈的瞟了瞟她离去的方向,冷峻的面容多了一丝柔情。他该拿这个骄纵的小女人怎么办,真要她当屋里妾吗?

一想到此,他的眉宇往下垂,她的那句「宁为屋上鸟,不为房里妾」仍留在他心间。

以她的傲性不会委曲求全地与人共夫……

「龙大哥,你一向都这么放纵婢女吗?」巫语嫣的心很不安定,总觉得捉不住他的心思。

一回头,他的神情转为淡漠。「她不是堡里侍婢。」

「不是?!」一听他如此说法,她的不安不降反升。

那她是谁?他看她的眼神透着一丝古怪,好像她是他心爱的女人。

不,不会是她臆测的那般,论容貌那丫头远不及她,龙大哥岂会眼盲地瞧上平庸之姿,他的眼中应该只有她出尘的艳色。

巫语嫣对自己的多心暗自感到好笑,以她的美貌哪有掳获不了的男人,是她杞人忧天了。

很快地,她把这件事抛向脑后,不认为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子能对她构成威胁,媚眼一弯不去在意适才发生的小插曲,心里想着早点成为龙府夫人。

「远道而来应该累了,先到厢房休息。」交谈乏味,龙卫天对娶巫语嫣的决定有了动摇。

真要娶她为妻吗?他自问。

原想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好,过去的波波折折已掏空他的力量,他累了,只想安静地过完下辈子,不再为上一代的恩怨劳心。

但是「梅」的出现掀起他心底的波涛,唤醒他以为死寂的感觉,他怎能再回到原本平静无波的日子呢?!

情与义总难两全,取舍不易。

「不,我不累,我想和龙大哥多聊一些。」她舍不得太快和他分开,想和他多聚一会儿。

「我累了,没空陪妳。」这会是以后的相处之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龙大哥……」他怎么不肯多看她一眼,她长得还不够美吗?

龙卫天不耐烦的扬扬手。「胡管事,好好招呼客人,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是的,堡主。」有事他也不会再去打断堡主的好事,梅姑娘可比巫小姐重要多了。

不待巫语嫣说出挽留的话语,冷然的身影无意逗留,袖一挥由她面前走过,森冷的眼未曾多瞧一眼迷惑人心的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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