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头脑清醒后又会重新端出翩翩君子的模样，但同样会为自己所不齿，他仿佛在刻意模糊这一自我判定。被他遗忘的小人鱼的烦恼便是一项证据，如果不是再次发现小人鱼的异常，他可能又会忘记那个狼狈的自己。

顾珣焦躁了片刻，出于对原飞星的补偿心理，简单的操作下他很快便找到了，正挂在星河直播的小人鱼。

一连砸了一百个道具，直播平台便提醒他已经消费到普通账户的消费上限，如果想继续打赏主播需要填写详细信息并实名验证。

顾珣皱起眉头点开了信息界面，恰逢此时顾母的电话打了进来，是对方从主治医师那里拿到了最新的检查报告，再一次温柔地提出建议，希望他能尽快和小人鱼培养一下感情。

眉宇间的郁气加深，顾珣还在礼貌地应对着，但内心却烦躁起来，等挂断电话再看到星河直播的信息填写界面时，已经失去了耐性。

拖着一个不知能活几天的身体，明明不喜欢却因为疾病一再靠近，他已经踏入泥潭却还要多……

与此同时，原飞星正在家中含含糊糊练习简单的发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直播间因为顾珣砸了一百万，而冲上了首页的推荐小时榜，并成功为他引来了一大批网友的质疑。

原飞星现在已经能说简单的单字双字，如果连成句子的话舌头就有些跟不上，声音越往后会越含糊。

已经习惯了和那几个虚假观众作伴的他，练了大半天一抬头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弹幕吓了一跳，最先确认了房间号确实是自己的，才定下心神看一看是不是平台又给他塞机器人弹幕了。

[主播男的女的？这头发又黑又亮也太假了吧。]

[滤镜开的太大了，大蓝眼睛巴掌脸就离谱，别人假扮人鱼直播起码穿个弹力鱼尾，你直接盘腿也太不敬业了吧？]

[都什么年代还有扮人鱼这种时代的眼泪的？哈哈哈哈艹主播调研不行啊，砸了一百万和平台五五分也要五十万，冲上小时榜能回本吗？]

[慕名来看土豪新人，哇，有这个钱当什么主播啊，主播这行真没你想的那么赚的，小主播饿跑多少个了。]

…

弹幕还在一条一条地飞速划过，原飞星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一百万，“什么一百万？”

顾珣选择的道具是星河直播最贵的流星雨，一个一万块，在原飞星低头捅咕学习软件的时候，他的直播间已经连下了一百场特效流星雨了。

经弹幕的提醒，原飞星才看到他的直播间打赏榜上唯一的名字：X。点进对方账号发现，相关信息都是系统默认的。

弹幕还有人说他戏太假：[哈哈哈不会吧不会吧？主播不会真的认为，观众会相信有人打赏你一百万的礼物吧？别演了，坦然点我还能敬你是个有钱人！]

原飞星眼睛变成细长的两条横杠，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百个流星雨上，完全没给质疑者一丝眼神。

这个世界的土豪花钱都这么随意的吗？虽然萍水相逢，对方给他砸了一百万他能得到五十万，但他也心疼被平台分走的那五十万啊！

大概弄懂了这个砸钱推荐机制，原飞星意识到这个机会十分难得，立即精神抖擞地开始对着弹幕的问题一点点解释。

他的语速非常慢，经常两三个字就要停顿一下，但是音色却像天籁般动听，完美中和了磕巴带来的不适感。让人们既心急，又愿意听他慢慢说。

“我叫芋圆是真人鱼，没有开滤镜，也是真的头发，不过我也觉得有些过长了正打算剪短。最近通过学习软件在学说话、练习走步，感谢X先生的一百个流星雨，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点话原飞星磕磕绊绊说了十分钟，弹幕静默片刻后，变成一整面统一格式：[举报了，又一个假扮人鱼骗钱的！]

原飞星差点气的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