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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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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璃抱着宋雨彤在闻家一处厢房, 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

方才她自与苏九卿分开后,便抱着宋雨彤绕过那丫鬟的尸体,另寻了一条路, 才拦下一个女使, 要了一间客房,只说自己的妹妹疲倦睡了, 想寻个地方歇脚。

好在宋家如今落魄, 那女使便是瞧着不对, 却也并不关心, 只随手给她指了一间房间便走了。

方才宋雨彤亲眼看着苏九卿杀人,宋玉璃怕她醒了若是胡言乱语一番,叫人听着实在不好,只得这般呆呆守着她,等她醒过来, 好好教育一番再说。

宋玉璃瞧着宋雨彤的睡颜, 心里却忍不住想起苏九卿方才说的话。那人今日也不知为何突然气急败坏,说些有的没的, 不过于宋玉璃来说, 本也无甚关系。

她又不是真的不通人事,这辈子也不曾想过要如何嫁人,若能靠着所谓的贞操,攀上苏九卿这样一棵屹立不倒的大树, 倒也不错。

横竖她多攥些银钱, 若苏九卿不肯娶她, 她便和邹清雅一般,跑到南方去,做个小寡妇, 再嫁人也罢,自己过也罢,只要宋家不倒,她总过的不会差。

“苏九卿啊苏九卿,也只有你们男人,在意这些。”想到这,宋玉璃喃喃笑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的心肝儿,可叫我好找。”

“三郎,你轻点……”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

宋玉璃心中咯噔一下,忙将宋雨彤抱起来,左右看了看,只得躲到墙角的一处衣柜后面,那衣柜和墙角之间有个缝儿,恰好能够藏人。

她刚挤进去,便有人撞门而入。

外头一男一女跌跌撞撞地冲到榻上,很快在榻上缠绵起来,心肝儿宝贝的乱叫,声音很是不堪入耳。

宋玉璃无奈地低头,却发现自己一双绣鞋旁边竟还有一双男靴!

她猛然抬头,才见着身侧,竟有一个年轻男子。

那人瞧着还不过是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脸红的像是着了火,衣衫凌乱,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腰带。

宋玉璃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手一松,几乎要把妹妹从怀里丢下去。

还是那少年眼疾手快,帮她拖了一把。

然而如此一来,少年的手松开了裤子,裤子无声地落在地上,腰间只剩下亵裤了。

正在此时,外头的女子传出一声呻吟,宋玉璃只觉得那少年眼看就要羞愤欲死了。

她忙将宋雨彤抱好,以眼神示意他将衣衫整理好。

想来,方才宋玉璃抱着宋雨彤进来的时候,是那少年在此处,因衣衫不整,这才匆匆躲到衣柜后面,却没有想到,又有人进来,宋玉璃也躲过来。

外头那两人瞧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完事的意思,宋玉璃累的不行,便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

少年便也跟着蹲下,双手乖乖拢在胸前,浑身僵硬,小媳妇儿似的一动不动。

她见这少年眼熟,想是方才投壶的时候,也跟着过去过。

少年羞臊了一阵,见宋玉璃如此从容淡定,也慢慢定下神来,他慢慢蹲在地上,小声道:“在下陈谦,父亲是闻将军帐下的一个参军。”

宋玉璃点点头,想也知道,能来这样的场合,定是闻家的故交,这位陈谦的父亲,只怕很得闻家器重。

“我是宋玉璃。”虽说她觉得陈谦定然知道她的名字,但出于礼貌宋玉璃还是自报了家门。

陈谦点点头:“我知道你,你现在……嗯……挺有名的……”

宋玉璃淡淡一笑,想自己总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陈谦今年不过十六岁,父亲出身低微,全靠刀剑搏出功名,他这次受邀入闻家,母亲也是耳提面命,要他不可在小姐门前唐突。

他因喝了几杯酒,怕自己失态,这才寻了一处客房,想眯一会儿,谁料刚解了衣衫,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他生怕失礼,这才躲到这里。

没想到,却成了这么个境况。

陈谦瞧着宋玉璃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禁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市井传闻。

大理寺一场官司,宋玉璃可谓是满城皆知,更有不少传言,有人道苏九卿对宋玉璃只怕有些心思,否则怎会亲自去帮她撑腰。

可今日陈谦见宋玉璃被几个京中贵女如此挤兑,心中对她多有怜惜,此时又见她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的模样,不禁心生敬佩。

“我听过许多与你有关的传闻,但瞧你的样子,却觉得传闻多是虚假。”陈谦小声道。

宋玉璃觉得这少年有趣,抬头看他一眼。

“你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如何就觉得传言不实了?”她笑道。

陈谦长这么大,还没和陌生女孩这么近过,他瞧着宋玉璃巧笑兮颜,身上更是带着一股淡淡的乳香,不禁小腹邪火乱窜,忙红着脸低下头。

“你瞧着便不像坏人。”

陈谦生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带着些少年的活力和青涩,又因自小习武,身材修长,不失为一个倜傥的少年郎。

宋玉璃瞧着这样的陈谦,不禁失笑,想自己若非家中出事,或许父亲也会安排一个这样的亲事给自己吧。

“陈公子,看人可不能只看脸啊。”宋玉璃笑道,“你且瞧外面那女子,定是生的花容月貌,如今却还此偷情呢。”

陈谦听此,更是红了脸。

二人沉默不语一番。

外头二人妖精打架又足足打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结束。

没多久,外头那女子道:“三郎,你到底何时才肯娶我?”

宋玉璃觉得这女子声音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再等等,我婆娘才没了半年,若我现在去提这事,我娘定是要打断我的腿。”那男人懒散道,“你便再耐心等上半年,可不能叫人知道了,否则看出端倪,猜到是你我气死了我那婆娘,可是要出大事的!”

“哼,大局大局,又有谁来怜我?我可是身家性命都给了你了,如今我爹娘总要我相看,我又有什么法子?”那女子又抱怨了一声。

宋玉璃心中转过数念,朦胧间猜出了那男子的身份。

行三,发妻刚刚去世的,今日出现在闻家的都是未婚男女,已婚的只有闻家自家人,也就是闻家二房的少爷,排行老三的闻飞涟。

“好了,我的好如烟,你便先搪塞着,只要等上半年,我便去你家提亲,可好?”闻飞涟一番安抚,宋玉璃却是一声惊呼差点提到嗓子眼。

那女子可不是正是柳如烟吗。

想上辈子,柳如烟确实给闻飞涟做了续弦。

只是后来,闻飞涟战死沙场,柳如烟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带着儿子在闻家深居简出,并不常见了。

宋玉璃倒未料到二人原来早有私情。

待闻飞涟和柳如烟出了门,宋玉璃又等了一会儿,才抱着宋雨彤出来。

房间内的气息十分暧昧,陈谦红着一张脸,歪歪扭扭走出来,结结巴巴道:“那个,宋小姐,我先走了,若叫人撞见了,只怕对你名声不好。”

宋玉璃点点头道:“陈公子不必多言,我都明白,你若方便,还请从后门离开,以防被人瞧着。”

陈谦忙点了点头,匆匆走了。

闻飞涟和柳如烟显然是惯在此处偷腥,临走之前,早将床榻收拾的干干净净。

宋玉璃待陈谦走后,将窗户打开,又轻轻唤着宋雨彤。

宋雨彤这才幽幽转醒,瞧着宋玉璃呜呜哭了起来。

“雨彤怎么了?”宋玉璃故作惊讶道。

“阿姐,方才那个……”

“方才你坐在那里,不知怎的就睡着了,想是做噩梦了吧,无妨,醒了便好。”宋玉璃伸手擦了擦宋雨彤额间沁出的冷汗,笑道,“走吧,咱们去寻母亲,时候不早,也该回府了。”

宋雨彤不疑有他,轻轻“嗯”了一声,跟着宋玉璃出了房门。

而此时,苏九卿正坐在前院,百无聊赖的与世家公子们推杯换盏。

三日前,苏九卿的父亲苏昭寄回家书,与家书同来的,还有一张画像,是林参将家的三女林沅沅,只说已与林家说好,要他过两日闻家家宴中,与林沅沅相看一番。

这是上辈子并不曾有过的事,苏九卿蹙眉看着,心中暗暗猜测或许是因为大理寺的事情在京中疯传。

人人都知道他为宋玉璃出头,此事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想法。

苏九卿性子要强,自执掌皇城司以来,对父亲的话并非句句都听,但婚姻大事,他总不可这般忤逆父亲,只得来了,却未料到反倒撞见了魏思源和宋玉璃的一番谈话。

上辈子,他们是相处过六年的,苏九卿亦是心思缜密的人,只听宋玉璃的话,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正如魏思源所说,宋玉璃才是这世上最冷心冷肺的人,明明该是一朵菟丝花,却比谁心都硬,比谁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论能屈能伸,没人比她更厉害。人心、情欲……无一不是她的利器。

便如同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宋玉璃为了她爹爹,编造出来,而他明明心知肚明,却还是甘愿上钩。

苏九卿不愿细想其中的缘由,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宋玉璃耍弄,玩弄于股掌之上。瞧她敷衍魏思源的样子,苏九卿便忍不住想,她对自己,是不是也是这般,只是他身在局中,根本什么也感受不到。

想到此,他再忍不住,这才上前,去跟宋玉璃理论,最后却莫名其妙说了那样一番话。

闻家亲眷多是武官,这次来闻家,有不少人是为了相看亲事,众人见苏九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自然明了。

“饶是苏兄做那么大的官,也一样被逼着跑到这样的场合里。”有人调侃道。

“就是啊,也不知今日苏兄要相看的是哪家的姑娘?”

“哎,苏兄怎会轻易告诉你们,总得为姑娘家的颜面着想啊。”

众人哄堂大笑了一番。

苏九卿抬眼看了众人一眼,他如今位高权重,欲与哪家小姐结亲,自然是这些权贵们想要打探的内容,只是他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是以只懒懒散散地随口道:“捕风捉影可不好。”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苏九卿不肯说,又换了个话题,品评起今日来府的小姐们。

“沈小姐性子泼辣,伶牙俐齿的,比那些柔弱女子瞧着更有味道。”

“我瞧着还是柳家的如烟小姐好些,瞧她身段便知是练家子,听闻她的鞭子耍的极好,一会儿咱们不若去找她切磋一番?”

“你们这些大老粗,怎还和小姐们舞刀弄枪的,若只论容貌,自然是宋家那位大小姐最美,知书达理,若不是家中出事,今日只怕想见她的最多。”

一时之间,不少人又跟着笑了起来。

“谁不知道宋家小姐最美,可你们敢娶吗?”又有人调侃道。

“怎么不敢?”突然间,角落里一个少年开口,正是陈谦,他显是喝了几杯酒,眼中微醺,耳朵也是通红,结结巴巴道,“咱们当兵的又不靠官场那一套,功名都是靠战场上一刀刀拼出来的,岳家再厉害,还能帮我们打仗不成?”

这自然是少年的天真,若没有可靠的家世,战场上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立功的,但比起比拼资历的文官,武将确实是有实力的人更容易出挑。

少年们听了,一时雄心大盛,纷纷道:“说的好!”

陈谦听此,备受鼓舞继续道,他一边说,眼睛一边闪闪发光:“待过两年,我建功立业,定要八抬大轿娶自己最爱的女子进门!”

他眼中放光,那边宋玉璃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本欲带着宋雨彤去寻宋夫人,却没想到自己迷迷糊糊迷了路,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后院。

此时柳如烟和闻幼薇都不在院中,少年们也都去前厅喝酒,只沈秀带着几个女孩在后院里玩闹。

先是投壶、荡秋千,现又在踢毽子。

宋玉璃与沈秀玩不到一处,便带着宋雨彤安静坐在一旁。

没一会儿,林沅沅也过来了,咬着下唇,似是左右为难的模样。

“林姐姐这是怎么了?”林沅沅性子温和,很对宋玉璃脾气,见她似有难处,她忙问道。

林沅沅瞧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今日来此,其实也是家中逼我来相看的。”

宋玉璃微微一怔,而后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今日来此宴席,都是非富即贵,能相看的家族势力,自身实力,都是京城里拿得出手的。

林沅沅眉头紧皱,轻轻叹了口气才道:“是皇城司的苏九卿。”

宋玉璃听此,不禁一怔。

“苏九卿?”

林沅沅点了点头。

“我父亲驻边已有一年,今年年初,苏将军接替防务,与我父亲说上话了,二人说来说去,不知怎的就有意儿女的亲事,这才传书,让我借机相看。”

“这是好事啊。”宋玉璃笑道,“苏大人年少有为,定是个好归宿。”

林沅沅勉强笑了笑,面色间颇有些犹豫:“市井传闻,苏九卿对女子从来都不假辞色,只怕我是入不了他的眼。”

宋玉璃心中升起一丝微妙之感。

其实林沅沅说的没错。

苏九卿的脾气有些不近女色,上辈子宋玉璃便发现,他身边并无伺候的姬妾,而她入苏府之后,苏九卿也不曾娶过妻子或有过别的女人。

这是一个对于男女之事十分没有兴致的男人。

而上辈子,林沅沅所嫁之人,也并非苏九卿。

“不妨事,姐姐可以先见见,若觉得不喜,将亲事推了就是。”宋玉璃眨眨眼,笑道。

林沅沅苦笑:“妹妹有所不知,我父亲一心攀附富贵,这桩婚事,只怕没有我说不的机会。”

“那林姐姐不喜欢他吗?”宋玉璃轻声问道。

林沅沅迟疑片刻,问道:“我尚且没见过他,又哪里知道会不会喜欢?”

“那又何必徒增烦恼,见见再说嘛。”宋玉璃玩笑道,“姐姐尚且没见着,又怎知自己喜不喜欢,也说不定等瞧着了,姐姐自己先恨不得赶快嫁了呢。”

林沅沅听此,脸色红了红,小声道:“我听说那日在大理寺,妹妹是见过他的,他是什么模样,你可愿意先说与我听听?”

宋玉璃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林沅沅的眼睛,见她目光炯炯,却带着一丝欲说还休的探究,不禁心中微冷。

她道今日林沅沅为何频频对她示好,却原来是在此试探呢。

想来,林沅沅对苏九卿早就看好,只是听说了大理寺的事,因而对宋玉璃有些顾忌,前头百般铺垫,只是想套出她与苏九卿的关系。

刹那间,宋玉璃的心中涌起一丝酸涩,她从不曾想过要真的诓骗苏九卿婚约之事,本是想着等宋子元出狱后,便登门道歉,将事情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这件事得提早了。

“苏大人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我那日确实远远瞧着,想来定会是林姐姐的良配。”宋玉璃中规中矩地答道。

林沅沅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愿确如妹妹所说。”

说罢,她起身,朝宋玉璃福了福身子,这才转身告辞。

林沅沅前脚走了,后脚沈秀便走到宋玉璃面前,笑道:“怎么?就连林沅沅都不和你玩了?”

宋玉璃今日乱七八糟经历一堆,心中正乱,瞧着沈秀也没什么好气,冷声道:“沈小姐与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少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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