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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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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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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主子!”秦六的声音从门外传到书房内。

谢彦辞正在提笔写信,身边的小童替他研磨:“秦哥得了什么喜事,听着声音如此轻快?”

谢彦辞没回应, 仍旧提笔寥寥几句写着, 秦六眨眼间已经入屋了,声音带喘:“主子, 您猜我知道了什么消息?”

谢彦辞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讲。”

秦六平复心绪踱着步子绕到谢彦辞面前:“您猜猜看。”

“不猜。”

秦六无所谓的耸耸肩, 慢悠悠道:“自打大夫人走后, 国公府是二姑娘当家了。”

谢彦辞动作未停, 回的漫不经心:“是该学着当当家,迟早要当家。”

秦六愣了一下,看了眼谢彦辞,发现他仿佛就那么随口一说,继而道:“沈二姑娘这次可真是叫西院叫苦不迭, 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彦辞停了笔, 抬头看向口若悬河的秦六,冷声道:“不是说了不必再去盯着他们国公府了么?”

秦六忙讨好卖乖:“主子, 这您可就冤枉我了, 我是路过听到别人议论的,只说大夫人回了外家,府内事务暂由沈二姑娘代管,只不过其中添油加醋倒是将二姑娘的名声又刻薄了几分, 大抵是西院做的好事。”

却听谢彦辞忽然很轻很轻的发出一声笑意, 直到对面两人面面相觑时, 他才抿起唇角,又恢复严板的模样,冷眼看着秦六, 语气却微微的松了两分:“还有呢?”

秦六挠了挠头:“没了啊。”

谢彦辞将笔架到笔搁上,略显不满,重复了一遍:“没了?”

秦六老实承认:“没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您不让我去盯,总不能我现场杜撰吧?”

语毕,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谢彦辞,心想,怎么自家主子不吭声了?莫不是心情不悦?

谢彦辞见他俩看自己的眼神中带了探究的意味,便收了信,心猿意马的对折好,装进信封中,递给了秦六,“下次再有国公府的消息不必告诉我,我不想听。”

秦六搔了搔头,心想:我瞧您嘴可都要笑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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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晚坐在窗边给苏氏提笔写信,信中只提及了一句卫国公问她可好,其实不然,卫国公问过很多话。

但是沈惊晚不想说,她觉得苏氏也未必想听。

苏氏走的几日,卫国公日日来东院,时常坐她身边走神,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卫国公独自一人就会红了眼,然后问沈惊晚什么时候去见苏氏。

去见苏氏,也没说见了后如何。

许是年纪大了,反而看护起自己那么点的面子,便要以沈惊晚的口吻,问问苏氏可好,可有缺的,又说,魏嬷嬷若是回来,做个掌事的大嬷嬷也不错。

如此,便是无声让步了。

可沈惊晚没写这些,魏嬷嬷是苏氏的人,她母亲想如何安排早就心里有数,根本不需要卫国公现在再来认错,只草草问了苏氏可安好,又与她说了自己掌管府中的这些事。

光是报喜不报忧,说自己手段如何被人笑称严苛,又问苏氏在普提寺平日都做些什么?自己很想她,寻了空要去见她。

苏氏收了信,倚在门边。

寺庙很安静,偶有几声婉转动听的鸟鸣,却找不见踪迹。

碧绿色郁郁葱葱的树木,长的很是高大,树上挂满红布条,书尽众生诉愿。

红色的佛墙,金色的卧佛,四方庭院中是一顶四尊羊青鼎,灰烬堆尖儿,插着线香,袅袅冒烟。

她笑红了眼,有些欣慰,将信捂在胸口,差嬷嬷替她准备纸笔。

她郑重的坐在桌边给沈惊晚回信,口吻不同往昔,很平静祥和。

“得知你治家有方,甚至比阿娘当年还要说一不二,心中倍感欣慰,亦有些担忧,恐你树敌无数,... ...”

末了又添了两句:“阿娘会替你与你阿兄,日日祈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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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雨浓且密,不似春雨的细密,而是骤急骤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几场雨浇完,院子里的牵牛也就打起卷,荷花开了苞,夏季便是真的来了。

苏氏却迟迟没有归京的消息,沈惊晚的信就开始频繁的多了起来。

得知苏氏过的很安逸,她也就不再催促。

卫国公反倒催起来了,他的寿辰将至,离不开苏氏。

沈惊晚说自己也能替他操办,再不行,他若想赵姨娘来经手,也无不可。

卫国公的面色并不好看。

沈惊晚不顺着他的台阶走,他总不好说,他就是想见见苏氏。

自从苏氏走后,卫国公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不会再轻易的同沈惊晚生气,毕竟他得知苏氏的情况都只能通过沈惊晚。

他倒是想过派人偷偷跟着沈惊晚送信的人,却瞧瞧苏氏在哪里躲他。

可是回/回半路上,送信的人就没了影儿,要说,什么人这么厉害?怎么就立时跟不上了?

说来说去,不都是信馆送信的驿官儿?

送信人却不然。

此时赤言靠在墙角,看着身边靠在墙上紧闭双目晕过去的国公府小厮,冲对面的白袍男子道:“你也是真行,硬生生叫我做了回驿官儿的活计,就为了送这么个信儿?”

谢彦辞看着对面紧闭双目的小厮,冲秦六道:“将他送去国公府门口吧。”

“干什么?”

“叫他们识趣,别再跟你后面想要得知苏夫人的藏身处了。”

赤言不耐得摆摆手:“但凡你对我如此心细,我的命都能给你,遑论她?当年你有现在一丝一毫,何至于此?”

谢彦辞斜了他一眼:“要你命只能喂狗。”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现在后悔了。”

“没。”

赤言不屑地摆摆手:“拉倒吧,你就继续嘴硬,我去送信了,从明天起,信馆不天天开业了,希望这位小姐能少写两封,或者多隔几日再写,实在不行,攒一起也没事,总归别这么折腾我了。”

抬脚便要走,走了两步路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来走到谢彦辞面前道:“对了,过几日是不是那什么劳神子的征辟?”

谢彦辞点了点头,抬眼扫过赤言:“怎么?你要入官?”

赤言摆了摆手,“我不想入官,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燕先生会在那日加官进爵,温时朗恐怕又要驳一驳他,且有的闹呢。”

谢彦辞一顿,看着赤言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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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马场一事过后,孟舒与沈惊月走的更是亲近了许多,听闻宫里天子身体抱恙的消息。

臣子们也开始逐渐亲近。

银朱每每瞧见孟府马车停在门口,便知孟舒去了西院,就会嘟囔:“妖怪。”

沈惊晚觉得好笑,低头修剪花的时候劝银朱:“你总不好锁了门,叫她们不往来不是?”

银朱拧干净毛巾,抱怨道:“姑娘你不懂,自从夫人不在家,我这心里就不安生。我一见那孟家小姐与那边的姑娘凑一块,我就觉得好像总要有事发生似的。”

沈惊晚将剪短的无尽夏枯朵儿丢进瓷瓶中,继续埋头修剪,说话语调显得漫不经心:“不必将她们一群乌合之众放在心上,若是真有事,我也不会轻饶。”

银朱沉下心去,想到什么又道:“最近国公爷时常来这边,我瞧着那赵姨娘好像是真安分许多,要不要再写信,催大夫人回来?就说府里一切太平。”

沈惊晚摇了摇头:“母亲到时候就回来了,不必催促她。”

银朱叹了口气:“我就是怕夫人在那便吃不好,穿不好。”

沈惊晚笑道:“母亲欲念向来低,家里不比菩提寺清静,叫母亲缓缓也是好的,至于赵姨娘,安分?恐怕不能。”

这倒是被沈惊晚猜中。

赵姨娘此刻正缩在卫国公身边吹耳旁风。

卫国公喝着茶,只装听不见,他若是在东院受了气,倒也不会来西院。

可是偌大的府子走来走去,也就赵姨娘会说讨欢心的话,思索再三,还是来了西院。

却听赵姨娘娇滴滴的依偎着他道:“韶郎,你将要大寿... ...”

“若是说掌家对牌的事,那就不必再说了。”

卫国公还是头一遭拒绝的如此利落,赵姨娘吃了好一顿瘪。

却听她干笑一声,道:“韶郎会错意了,而今府中大小事宜,咱们二小姐掌管的是井井有条,哪里需要我这个没用的去帮衬?只是我家那边的侄儿要进京,他,没地方歇脚,所以我... ...”

赵姨娘一番话说的是磕磕绊绊,卫国公喝茶的手一顿,蹙眉道:“他来京都做什么?”

因着上次一事,而今对赵姨娘说起话来,也是呛了火/药似的。

赵姨娘笑道:“还不是那个征辟?您不是同举荐的温大人相熟?”

卫国公没立时回答这话,只是转了话题道:“东市西北的仁仪坊有的是逆旅邸舍,西面就是皇城所在,临着就是酒肆饭馆,还有他们文学社,不如那边住起来松快?若是没钱,你这个姨娘,也未曾少了接济,再帮一回,我还能阻拦不成?”

赵姨娘便明白卫国公的意思,却不肯罢休,她心中打着算盘。

因又道:“毕竟是我侄儿,总不好说堂堂国公府没地方给他一个外男住?便是没地方,也要客气客气,说给他收拾出来的。”

见国公爷仍旧不肯松口,怕自己计划落汤,继而追道:“他是个好孩子,若是受了国公爷如此大恩惠,日后自然是要报答韶郎您的。”

许是被烦的不痛快,东院吃瘪,西院遭磨,他喝完茶就站起身要走。

只是临走之际,又留了句话:“他若是真想在国公府住几日,到时候就叫小厮带他好好在京都逛个几日。”

到底没放过这表面的面子。

赵姨娘一听,喜笑颜开,忙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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