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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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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尤金的感情合乎情理地持续了一段时间。www.xiashucom.com在这种情况下,把我们冷酷无情的行为的牺牲者抱在怀里,说上几句温存后悔的话,这向来是办得到的。可是改过自新的那种真正的情感与悔恨,却是另一件事。要那样,你就一定得纯洁得连一点儿邪念都没有。尤金是不会被别人一小时或是几小时的痛苦改变过来的。安琪拉很受到他的怜惜。他跟她一块儿感到非常痛苦,可是这却还不足以打消他对另一种人的强烈的欲望。他认为那是他去欣赏美的一种精神上的权利。他常问自己,如果他跟卡萝塔或是哪个迷住了他、也让他迷住了的女人暗暗地互相顾盼、互通情意,那有什么害处呢?这种性质的恋爱当真可以叫作坏事吗?他并没有把安琪拉应当得到的钱给卡萝塔,至少也给得不多。他并不要娶她——而她也并不当真要嫁给他,他心里想——随便怎么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要跟她来往。那对安琪拉有什么害处呢?一点儿也没有,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当然,如果她知道,那对她和他都糟透啦。可是如果过失是在对方,安琪拉干了他现在所干的事,他是不会在意的,他心里想。他忘了补上这一点:如果他不在意,那只是因为他没有爱情的缘故,而安琪拉还在爱着。这样的推论绕来绕去。只是这并不是推论。这是多愁善感的大混乱。里面一点儿没有要求改进的意思。

等安琪拉从这一阵愤怒和悲怆中安静下来后,悲怆和愤怒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继续下去,虽然情境大不相同了。在随便哪一片努力的境地里,只能有一个高峰。接下去可能有嘟哝、怒喝或是回光返照,可是没有第二个高峰了。安琪拉拿种种弱点和坏心眼指责尤金,这反而使他严肃地望着她,偶然说上一句:“哦,不!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坏,”或是:“你干吗这样滥骂我?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再不然就是:“你干吗这么说?”

“因为是这样;你知道是这样,”安琪拉常这么说。

“听着,安琪拉,”有一次,他相当有条理地回答,“这样威吓我是没有用的。骂我并没有好处。你要我爱你,对吗?你要的也就是这个。你并不要什么别的。骂我会使我爱你吗?如果我办不到,我就是办不到;如果我能够,就是能够。吵闹对这有什么用处呢?”

她很可怜地听着,因为她知道生气是没有用的,实际上是没有用。他能够支配一切。她爱他。这是最糟的地方。没想到眼泪、争吵和愤怒竟然果真会没有用!他只能出于一种不是自发的欲望来爱她。她开始模糊地看出来,这是冷酷的实情。

有一会儿,她坐在那儿,合抱着两手,面色苍白,愁眉苦脸,瞪眼望着地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

“我想我应当离开你。要不是为了我家里人的话!他们全把婚姻看得很重。他们生来那样诚实庄重。我认为这些品质得生在人们的内心里,不可能取得的。你得改造一下。”

尤金知道她不会离开他的。他对最后这句话里傲慢、自大的口气感觉好笑,虽然她原意并不是那样。想想看,他得照着安琪拉和她的亲戚树立起的那种榜样去改造,那岂不是大笑话!

“我不知道上哪儿去是好,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她说。

“我不能回我的家。我也不愿意回到那儿去。除了教书以外,我没有受过什么别的训练,可是我也不喜欢再想到那个。要是我能够学学速写或是簿记;那就好啦!”她讲着这些话来澄清一下自己的思想和他的思想。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金满面羞惭地听着她自己来说明这种局面。他想到安琪拉给撵到社会上去做一个簿记员或是速写员,心里真不好受。他不愿意看见她去做那样的事。他多少还要跟着她一块儿生活,如果可以照着他的办法来安排的话——或许就象摩门教徒1那样。如果她离开他,她的生活会多么寂寞啊!而且她也不适应那种生活。她是不适合进商业界的——她太离不了家,主妇气息太重了。他希望这会儿能向她保证,她往后不会再有伤心的事啦,而且绝对是诚恳的,可是他就象病人希望做到强壮的人所能做的事情那样。他思想里没有自信心,只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他尽力做得恰当,他或许会成功的,但是他不会快乐。他就这样心神不定地犹疑着——

1美国人史密斯(1805-1844)创立的一宗教派别,据传史密斯曾娶妻五十多个。

那时,尤金已经承担起第根那儿的工作,正体味着一种很古怪的经验。在第根答应要他以后,他写了封信给哈佛福特,很有礼地要求调动。哈佛福特立刻告诉他,他的要求可以照准。他亲切地问候尤金,希望他身体已经有了进步。他从建设处长那儿查问出来,第根非常需要一个能干的助手,尤金可以很好地担任那个职务。那个工头对于写报告老有困难。于是发了一道命令给第根,吩咐他接受尤金;从建设处长办事处另发了一道命令给尤金,吩咐他到第根那儿去报到。尤金去了,发现他在福兹中心的车站那儿建造一所煤库,而且跟先前一样,掀起了一大阵骚动。他很满意地咧着嘴大笑来欢迎尤金。

“你来啦。嗨,你来得正好。我要你上办事处去一趟。”尤金笑了。“好,”他说。第根正站在一个新掘的坑里,衣服上满是四周新翻起的泥土气味。他手里拿着一只铅锤和一个酒精水准器。尤金走来时,他把它们放下,慢吞吞地走到一个整洁的车棚下面,跟他一块儿站在那儿。他从灰色旧上衣的衣袋里掏出一封肮脏皱折的信,用笨拙的手指仔细地把它打开,然后拿起来,傲慢不逊地望着。

“我要你上伍德廊去,”他继续说下去,“找找那儿的一些螺丝钉——那儿有一小桶——签一张提单,把它们弄来给我。并不太多。还有一件事,我要你上办事处去,把这张申请书交给他们。”说到这儿,他四下摸索,拿出另外一张皱折的纸条。“都是瞎胡闹!”当他瞧着纸条的时候,他喊着说。“这是不合理的!他们老嚷着要申请书。人家会以为,妈的,我要从他们那儿偷东西似的。人家会以为我靠他们的东西过活似的。申请书,申请书。从早到晚都是申请书。真是瞎胡闹!这是不合理的!”说完,他的脸胀得通红,显得傲慢不逊。

尤金瞧得出,发生了一件违反铁路公司规章的事情;第根还为这件事挨了骂,或是“招了一顿”,象铁路工人所说的。他非常生气——充分表现出他这堂堂的爱尔兰人傲慢和好争吵的脾气。

“我来办,”尤金说。“这没有关系。把这交给我。”

第根显出心境轻松下来的神气。他终于有了一个“有知识”的人了(象他所说的)。不过在尤金走开时,他还是向上司最后又开了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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