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李兆帮穗穗寻亲。
第二,穗穗等到李兆病好了便可离京。
第三,其它情况下,穗穗不能跟着李兆。
一二三三条都是李兆订的, “没问题的话, 就跟我一起去京城。”
穗穗点了点头。
而远隔千里的京城, 相府。
“这只有不到十天了。”年轻阴郁的男子坐在椅子上, “各位大人, 你们如果这时候不忙一点儿,是期盼着国无君吗?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年至期, 就是丧礼举办最好的时候。”
他的身侧坐了四五位穿官服面色各异的人,他们都是被一句话请到这里来的。
事情已经如此,确实国不可一日无君。
至于陛下,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就算回来,他们也有理有据啊。
终于, 一个中年官员做好了决定,“那就谨遵相国大人教诲了。”
附和声也紧随着响起。
“我等这就去筹办丧礼事宜。”
“至于新君, 那应该怎么选?”一位宗人府的官员问道。
所有人都等着高居首位的阴郁相国发言, 他慢条斯理地捻了捻玉佩上的流苏, “新君就从宗室里头过继一个,我记得渤海王一家不是还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
“去给请回来。”他扫视着犹豫的众官员, 含笑的眼睛像毒蛇一般, “皇家血脉仅存这一支, 我们别无选择。”
下面的官员皱紧了眉头,“可是那私生子是个傻子啊。”
而且,生他的母亲与外人有染, 其身份血统不能保证啊。
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男子敲了敲桌子,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各位大人的忧虑陈某都明白,但是本相已经察验过了,他确实是皇家血脉。”
众官员心有疑窦,与那私生子生母有染的一家早已被盛怒的渤海王灭了口,而整个皇室包括渤海王在内的皇室几乎早已在这两年因为试图谋逆造反死光了,世上只有一个正统的皇家血脉——当今陛下。
可陛下已经消失一年,相国大人又是如何查验的?
“难道你们不信本相的话?”男子端起茶杯悠悠啜饮,然后下一秒就丢到了门上,杯盏碎开,温水四溅,“谁端的茶这么热?拉出去杀了喂狗。”
婢女的哀嚎求饶声在屋外想了起来。
相国叹了口气,“这婢女笨手笨脚,惊扰各位大人了,各位大人可还有疑问?”
众官员眼神一闪,自此谁都不敢问了,陛下走了,如今整个玉京,相国一家独大,招惹不起,招惹不起呀。
“无。”
相国的脸色终于稍缓,他抬起头,露出一双阴郁的眼,“那就去做吧。”
众官员都走了,年轻的相国才扶着桌子从座位上起来。
他瘸掉的腿这两天总是疼。
也是,阴天了。
他咧嘴笑起来,是办丧礼的好日子。
李兆,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死在乱葬岗里了?
他按着腿,这样想着居然腿也不是那么疼了,相国磨了磨牙,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
众官员效率不低,京城的丧礼声势浩大,在一年之期的最后十天办开了。
街道上家家纨素,皇家寺庙也得了吩咐开始敲钟。
就好像,李兆已经死了一样。
这样的声势一直持续了下去。
倒数第十天,无事发生。
倒数第九天,无事发生。
……
倒数第三天,无事发生。
倒数第二天,无事发生。
陛下这是真的回不来了,官员们几乎能够确认了,他们提了整整十多天的心终于放下,喜不自禁的开始准备明日正式的丧礼。
三宫六院也慌了。
能托关系的托关系,实在不行就自个儿偷偷买通侍卫跑,反正,总比留在宫里等着明日陪葬强。
礼部一边在准备丧礼,一边在找人缝制新的龙袍,昨日,龙袍已经经由渤海王那个私生子,呸,是准陛下试过了。
不合身的地方正在紧赶慢赶的修,一切都会在一年之期的最后一天弄好。
这场丧礼的浩大前所未有,不少世家达官贵胄都多多少少捐了银子在里头。
魔头终于走了。
仅仅是新帝刚即位的两年,他们就被层层削爵,但凡做任何事情都逃不过魔头的法眼。仗着自己是皇亲贵戚身份的,早被处死了一大批,整个皇室的人几乎死光了。
铁血手腕,说一不二。
他们恨这位陛下,他喜怒无常,只凭喜好做事情,患有头疾,杀人无数,对他们而言,就如同魔头。
他们恨他,但是又怕他,所以他们不敢妄动,整整等到了这最后一天,才欢欢喜喜捐了银子庆祝新帝驾崩。
皇家寺庙的钟声敲足了整整九百九十九下。
由于陛下不知道如今龙体到底在何处,所以礼部做的是衣冠冢,棺材里只有这位新帝用过的衣服以及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