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斐如今还未处理秦国公府的事情,穗穗当然不能送过去。
他令人备了马车。
“带你出去转转。”李兆对着穗穗道。
于是猝不及防的——
穗穗见着了她的哥哥,晕在马车里。
“哥哥。”她无声的长了张嘴,见状就跑了上去,一时间小脸煞白,探向秦斐的鼻息。
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尽是泪水。
李兆微微咬牙,身上的气压很低,哪个缺心眼的?他说让人把秦斐给请过来,不是给弄晕了抢过来。
“人没事,只是晕了而已。”眼见穗穗摇啊摇的,李兆先出声了。
然后他伸手点向秦斐身上的穴位。
不一会儿,秦斐慢慢醒了过来。
马车内的光线略微有些幽暗,秦斐看到了镶嵌其上的夜明珠,他微微蹙起眉,秦国公府那些人狗急跳墙了?
但是下一秒,他睁大了眼。
“穗穗。”秦斐顾不上其它急忙坐了起来,他扶着穗穗的肩膀,“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妹妹,穗穗,脸上原本的一些婴儿肥已经消失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些,那双向来懵懂的眼眸含着泪水。
穗穗刚想张嘴,却想起来自己失声了,只能使着手比划。
“你怎么了?”秦斐很快注意到穗穗的异样,他的妹妹,怎么不会说话了?
“咳咳。”李兆轻声咳了咳,不客气的打断了这两兄妹的久别重逢。
秦斐一眼看过去,温和的笑重新挂在脸上,把刚刚的焦急担忧都埋了下去,他半护在穗穗身前,渊渟岳峙,“阁下是?”
虽然长在乡野,但是秦斐并不是耳目不通之人,他眼力见识打小就被培养的极其出挑。
年轻郎君眉眼漠然,应当是见过血的,容貌俊美,举手投足是被养出的散漫,他身上的纯黑大袖衫款式简单,但是料子是江南的御供,还有腰间的玉钩,也是出自内务府能工巧匠的手笔。
虽然是问,但是秦斐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数,能对的上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他心沉了沉。
“李兆。”李兆懒懒撩起眼,“有什么要说的赶快说。”
后半句却不是对着秦斐道的,果然秦斐瞧见自己妹妹对着年轻的陛下点了点头。
秦斐眼里闪过一丝不可见的忧色。
他妹妹怎么会和陛下扯上关系?
然而说完了这句话,年轻骇人的陛下就又闭上了眼靠着马车壁休息。
穗穗坐着马车走了,但是秦斐却没走。
他坐在马车里,低头衬度年轻君主的意思,穗穗方才说陛下对她很好,而且她显然和陛下很是熟稔。
不多时,李兆骑着踢雪乌骓慢悠悠的折了回来。
秦斐眉眼温和,不紧不迫的行了礼,“臣秦斐秦国公世子拜见陛下。”
这是在摆明身份。
李兆从马上下来,进了马车。
他靠在车壁上,姿态依旧散漫,“想问什么?”
李兆漆黑的眼珠瞧着秦斐,无端的令人发凉。
秦斐却不慌不忙,“舍妹有幸逢陛下救命之恩,臣无以为报,但是陛下,舍妹出身乡野,生性拙朴,置于皇宫犹如明珠蒙尘,早晚有一日,宝光黯淡,还请陛下允了臣带她回去,自此陛下任何吩咐,秦斐愿意万死不辞。”
他的眉眼认真,脊背挺得笔直,穿着袭青衫像猗猗青竹,“君子一诺,万死亦赴。”
李兆端起茶盏,捻起茶盖漫不经心拂去茶叶,“孤不需要,而且,你太弱了。”
李兆抬眼,似有千钧重,“你凭什么让孤相信,你护得住她?”
秦斐既是试探也是真的要接回妹妹,他眉眼温和却寸步不让,对上了李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兆毫无诚意的拍了拍手,“果然是秦国公后人,华光内敛,珠玉锦绣。”
他眉眼间不耐隐隐约约,说实话,有点后悔把小包子带出来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都在念叨她哥哥。
李兆点了点桌子,看向秦斐,“你如今在这里,就是最大的不行。”
偌大秦国公府,想弄没了一个秦斐难道还不容易,就像秦国公夫人先前说的,李兆现在有一百种方法,秦斐都不够死的。
他的话冷漠又残酷,丝毫不近人情。
然而不远处的秦国公府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