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朝宫中, 也重新清理得差不多了。
也不会有什么污言秽语传入蔡绪宁的耳中。
“已经整整一月,阿绪不生气我一直把你关着?”
蔡绪宁闻言笑起来。
他横瞥一眼刘秀:“你倒也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不大得体?”
刘秀只是轻笑。
“别的不说,为何现在还是不让我与弘儿见面?”
蔡绪宁敛眉, 收住笑意说道。
他把茶杯推到刘秀的面前。
“你莫不是在迁怒于他?”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在历史碎片中所见到的刘秀,对于那个唯一子嗣的冷漠态度。
“我倒也没这般小的气量。”刘秀道,“是他自己不敢来见你。”
蔡绪宁挑眉。
“他很敏锐,最开始与我说李音不对劲的人便是他。小小年纪, 也主动提出了要做诱饵,想要引出李音的目的。”刘秀平静道。
也是因此, 他认为是自己害了蔡绪宁, 故而内疚至今不敢来见。
过于早慧, 也是一种麻烦。
“……怪不得那日会是这样的发展, 不过那些侍卫是你安排的吧。”
蔡绪宁道。
以弘儿那样的性格,暂时怕是想不出构陷李音是刺客的主意。
嗯哼。刘秀轻轻应了一声,道他本来就打算动手。
不管李音是谁的儿子,不管他究竟是还是不是, 刘秀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蔡绪宁比他更快赶到,那在他的示意下, 那些侍从会在他们到来之前让李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能放过李音, 是因为李音无辜。可在那刻, 若是杀了李音能让蔡绪宁恢复,刘秀不可能手软。
蔡绪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是冬日了。
他的体温却不会想从前那样畏寒怕冷,仿佛这种体质已经消失。逐年温养出来的存在被彻底拔除后,蔡绪宁还有些不大习惯。
“弘儿现在在何处?”
蔡绪宁问道。
“该是在读书。”
“那你便同我一起去看看他罢。”蔡绪宁道, 他的声音里藏着无奈的笑意。他并非不知道刘秀应当是在清理什么,但与此同时他也是真的想把蔡绪宁紧紧抓在手中。
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这么紧紧盯着他的。
蔡绪宁也知道此番种种,到底是令人后怕。
就算是刘秀也不可能这么快摆脱其中的刺激。
“也好。”
刘秀与蔡绪宁一起出现在外书房外的时候, 最先发觉的人应当是站在前头的太傅。
尽管朝廷中已经有所耳闻,知道蔡绪宁已经从整整数月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但是当太傅亲眼看到他与陛下站在窗外的时候,心中还是泛起了莫名的困惑。
蔡绪宁的昏迷是无缘无故的。
又或者说他所昏迷的原因是无法对外公布的。
那一日,整个洛阳城都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响,而就在那之后,蔡绪宁昏迷,侯爷李通与公主刘伯姬连夜出城离开洛阳,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心中不免疑虑。
这几桩事情都碰巧在同一日,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不成?
而就在那之后,陛下整日整日发疯,几位王爷本该离去,却不知为何逗留洛阳。
宫中遮遮掩掩,历经数次变动。
皇宫之中也有着些许眼线,原本这些都是心知肚明两相默认的事情。而就在这一次陛下连着两次清洗,已经让整座皇宫换了一批新面孔。
皇子刘庄的态度更是奇怪。
他天资聪慧,是几位太傅有史以来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不管是读书写字还是吸纳学识都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实乃根骨绝佳的好苗子。
原本他上课从来都是专心致志,从不分神。
自从蔡绪宁昏迷之后,他上课虽然也还算投入,可不知为何总给几位太傅心神不宁的感觉。
虽然这也能够说是在担心蔡绪宁,听说皇子却从来都没有去探望过。
奇怪。
当真是奇怪。
在发觉太傅已经看到他们的时候,刘秀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
书房之内并不只有一个学生,除开皇子之外,其他一些身份贵重的重臣诸侯,倒是把子嗣送来一起读书。
刘晓陪着蔡绪宁在窗外站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们下课。
弘儿已经发觉了不对。
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在发觉太傅中是不经意往窗外看去的时候,他仿佛就猜到了什么。
刘秀是不会来看他的。
他很少做这种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尽管似乎是能够体现对待皇子的亲密,可他们父子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是蔡绪宁会。
这些在他们父子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却往往是弘儿最开心的时候。
他收拾笔墨纸砚的动作慢了下来。
像是有些近乡情怯,又像是不敢回头去看。
能进来读书的学生自然都是人精,在发觉陛下出现的时候,他们便都加快了速度麻溜从书房里离开,就连太傅也是如此。
蔡绪宁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轻笑道:“弘儿还是不想看看我吗?”
他伸手去摸弘儿的小脑袋。
弘儿的岁数小,本来不该这般早来读书。可刘秀待他严苛,认为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当提早上学,便把小小年纪的他也丢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