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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黑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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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造化弄人。

翁百川怎么也不会想到,亲手把自己送进审讯室的竟然会是翁百辉。

而翁百辉面对昔日曾有夺产之仇的翁百川,心中早已燃起的熊熊火焰差一点焚毁了他作为警察应该有的理智。在他看来,审讯翁百川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或者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活动,他在自己心里早就恶贯满盈,判了死刑。他更想把翁百川直接扔到监狱里,让他在监狱里好好享受享受没有自由的滋味。

可想归想,他毕竟是人民警察,警察的信念和纪律约束着已经怒火焚焚的自己,他心里清楚,无论再怎么有情绪,也必须把翁百川当成一般的犯人来对待。根据亲属回避的原则,他这个同父异母且有深仇大恨的弟弟,不能直接审讯翁百川。只好安排经侦队里其他同事来审讯翁百川,自己则在监控室等候审讯结果。

审讯室里,这个平时耀武扬威,阴险毒辣的翁百川,还没等审讯民警开始,竟然主动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承认自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人。而且主动要求提供自己犯罪的证据,争取民警宽大处理。

案件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这使得包括审讯民警内的所有能看到审讯过程的警察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按照他们以往审讯的经验,犯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否认犯罪事实,企图逃脱法律的制裁,只有在人赃俱获时才可能开口承认。更有甚者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会装疯卖傻,拼死抵赖。

眼前的翁百川虽然不是惯犯,可他毕竟是在商海沉浮几十年,以他阴险狡诈的个性,基本心理素质肯定是有的,并且应对的方法也不会少。为此,他们在审讯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设想了翁百川可能企图脱罪的所有方法,并且还进行了模拟推演,预计审讯时间怎么也得几个日日夜夜。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刚开始审讯,翁百川就全盘托出,比审讯民警还主动。这让翁百辉他们之前所有的推演都变成了无用功。心里不禁暗暗地嘲笑道,难道他真的是一个外厉内苒的草包?还是真的幡然悔悟,就是想争取宽大处理的回头浪子?

翁百辉还想指示审讯民警往下继续审问,可从翁百川交代的事实和证据来看,作案动机、人证、物证没有一丝纰漏,完美无缺。

据翁百川交代,他就是那个策划唐之信案和“逼宫事件”的始作俑者,他先用六千万买通了唐之信的店长,收购了天魂游戏公司,再通过游戏金币的方式,支付给店长。店长作为交换,把真协议给了他,真协议就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最后委托网上专业人士偷走唐之信保险柜里的真协议,捏造假协议。至于不销毁真协议的原因,翁百川给出的理由是,等收购事宜和唐之信案件尘埃落定,他准备拿这个真协议好好去羞辱一下唐之信。

在这些准备工作做完之后,他又挟持店长签订假协议,匿名举报了唐之信,唐之信也如他所愿的深陷囵圄。之后,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一面商谈收购詹丽娟和于浩洋的股份,一面利用红杉资本的赫赫威名威胁徐梦蕾。和徐梦蕾交锋受挫后,又怂恿店长程琳去策划了“逼宫事件”。审讯民警又询问职业造价人的联系方式,翁百川说他们是单线联系,用的虚拟网络电话,拿到钱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估计这会已经联系不上了。

对于红山资本入股,翁百川表示他们只是正常的投资关系,他把和红山资本之间交叉持股和入住云鼎集团事全部交代了出来。而作案动机也很简单,他恨唐之信,他希望唐之信进监狱,他要夺走他所有的财产。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他要釜底抽薪地把唐之信打得形神俱损。

为此,他不仅动用了6000万的巨额资金收买唐之信的店长,还用五倍的价格收购于浩洋和詹丽娟的股份。除了要在股权上、市场上打败唐之信,还要把打唐之信的骨干一个个抽掉,就算若干年年后,唐之信出狱了,面对创业伙伴的背叛和骨干力量的消失,他也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气儿。

在翁百辉和审讯民警的眼里,他主动交代的态度和他最后陈述的作案动机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前者胆小,后者毒辣,他们嘲笑前者的胆小,更震惊于他的阴险毒辣,震惊于他的丧心病狂。一个正常的市场竞争的失败怎么会引起他这样的仇恨?可想他的心胸该有多狭隘?他的灵魂该有多肮脏?当一个人真正丧失了底线去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他又该有多无耻?或许这就是小人,人人唾弃的小人......

翁百辉不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监控屏幕里让他极度厌恶的翁百川,转身离开了审讯监控室。

翁百川交代的犯罪事实和这些店长交代的内容完全吻合,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翁百辉总感觉哪地方不对?至于哪地方不对,自己又说不出来。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他暗暗地安慰自己。仅凭现在掌握的证据,就足以可以定翁百川和这些店长的罪,事情也算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审讯室外,天空湛蓝如洗,一朵朵白云轻轻飘过碧空,悠闲安适。翁百辉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把案卷归档后,便拨通了王东阳的电话,带王东阳一块去见了公诉人。

公诉人根据翁百辉提供的案情信息,立即决定撤诉。次日,便把撤诉请求和理由以书面形式了法官谷瑞阳。而法官谷瑞阳在之前与王东阳谈话中,就表示过对这个案件的疑虑,公诉人提交的文件恰恰印证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公诉人的请求。

回到家的唐之信,显得郁郁寡欢,双目呆滞。一回来便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徐梦蕾为了庆祝唐之信洗脱冤情、平安归来,特意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同时在场的还有唐母、好友王东阳和经侦队长翁百辉。至亲加好友围坐在桌前,都不动筷子,大家看着在沙发上侧躺的唐之信。唐之信呆若木鸡,王东阳和徐梦蕾都劝唐之信吃饭,可唐之信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唐母说:“每次遇到打击都这个样,得自己想明白才行。之信,这么多人等你呢,想不明白的先不想了。”

王东阳为唐之信打了圆场,“没事儿,伯母。最近几天之信确实累得够呛,再加上公司的事,得让他缓缓神儿啊。”

这时,唐之信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直起身坐到了饭桌上,开口要酒,徐梦蕾赶紧把酒拿来,倒满一杯。

唐之信举起酒杯说:“妈,儿子对不住您,这么大年纪了还为我操心。”说罢,仰起脖子把一整杯酒倒进了嘴里。唐母心疼地看着儿子,没说什么,手动了动,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唐之信又倒满一杯酒,端起敬王东阳和翁百辉:“多谢兄弟出手相救,我敬你们。”唐母觉得之信这话说得不疼不痒,有些浮飘,故意不满地说:“你这话说得也太轻巧了,东阳和百辉这两各孩子为了你的事,这几天是四处奔波啊。为了你,他俩这几天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东阳哈哈一笑:“没事的,伯母。我和之信这交情,就不说客套话了。百辉这是我多年的兄弟,都不是外人。”

唐之信认认真真地望着王东阳和翁百辉说:“谢谢兄弟们相救,大恩难报。我敬兄弟。”语气比刚才恳切了很多。

王东阳和翁百辉同时举起酒杯,“兄弟面前,不说谢字。”

东阳和百辉为了不加重唐之信的心理负担,都有意识地绕开和案件相关的话题。用过饭后,王东阳和翁百辉便相继离开了唐之信的家。

次日,清早,一缕阳光照射在窗台上,唐之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过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徐梦蕾,徐梦蕾则早就不见了踪影。

正当他疑惑时,厨房里传出阵阵地香味,他知道。是“徐大厨”又在施展她的“徐氏厨艺了”。

结婚这么多年,徐梦蕾从来不让他操心家务,家里的事,亲戚的事几乎由她包办,没让让唐之信操一点儿心。徐梦蕾的贤惠持家是唐之信能够把全部精力投入事业的主要原因。为此,他总是深深地感激徐梦蕾,深深地爱着徐梦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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