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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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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是那个黑道头子兼登徒子?他……怎么……会出现在电视上?

她立即将含在口中的面一古脑儿给吞下去,并以最快的速度端起面碗,跑去将电视的音量调大後,立即蹲到了电视前面。

一开始萤幕两旁打出的白色小字,就先令她的双眼瞪得老大——

莫氏集团公司机密遭盗事件记者会现场,由集团总经理莫微尘亲自主持……

莫氏集团……总经理……她胡乱地抹了抹嘴,不可置信地瞪着萤光幕。

萤幕上的莫微尘似乎更见魅力,灯光下的黑色身影抢眼却不突兀。但,此刻的向织月似乎无心去欣赏这些,她的注意力全被他出口的话给吸引了……

「对於晚报上所报导的消息,莫氏不会否认。本公司不肖员工樊世高确实曾潜入公司档案室,盗走公司的重要文件。之前,本公司未发布消息是因为,被樊世高盗拷的文件,根本对集团内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早在本公司发展之初,为了防止电脑骇客入侵造成损失,本公司所有档案文件均设有两道密码锁,被盗拷的光碟片只要离开莫氏大楼的电脑,保护程式便会自动启动,文件会自动转为乱码——因此,樊世高根本只是白费力气一场。

今天,我们召开记者会的目的有二,第一是澄清晚报上所载,有很多与事实出入颇大,莫氏想藉此机会澄清投资大众以及媒体的疑虑。樊世高事件只不过让莫氏损失了一张光碟片,莫氏各部门以及旗下子公司的运作全然不受影响。

至於目的之二……是挑战!晚报上不实的消息显然是『有心人士』所为,如果樊世高以及其背後的势力目的是想打击莫氏、打击投资人的信心,我想,对方既已下了战帖,莫氏及我本人绝不会规避,也不会妥协,我们乐於接受任何挑战。」

说完,莫微尘不等媒体记者发问,立即转身欲离开现场。

此一突兀举动,让现场媒体记者一阵错愕,场面顿时乱成一片,一时之间,媒体争先恐後地挤向前,将问题此起彼落地丢了出来。

但莫微尘一概不回答任何的问题,彷佛只为说那些话而出现似的,他在众多保全人员的护送下,从容地离开现场。

看完这一段,向织月已是目瞪口呆。

莫微尘离开之後,接着莫氏发言人的陈述让她更清楚地明白,自己卷进这场是非之中的始末。

突然,她责怪地拍了下自己的头,眼中写满懊恼。

她真是白痴!

原来,那天晚上樊世高就是因为事迹败露才被追杀的,她竟把他当成了好人,还不惜搏命相救……

唉呀!她又推了下自己的头。

难怪小岚老说她是个只会用膝盖思考的人,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把名列台湾五大企业之一的莫氏集团总经理,当成了黑道头子。

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站起身,一脸懊恼地坐到了床沿。

这也不能怪她啊!谁敦他没事穿的一身黑,又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活像香港电影中的黑道角头——她替自己找了台阶下。

这么想之後,懊恼的心情舒坦了许多。

不过,想想也不对!她回想着刚刚莫微尘的话——既然樊世高交给她的光碟如今已成了乱码,那为什么莫微尘还不放她走?那片光碟已是废物了,不是吗?

原本她以为莫微尘、夏惟他们,与那天在她住处袭击她的那些人是同夥,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那……既然不是,那些人又是谁?他们到底想干嘛?有什么目的?种种问题纠结在她心中,她抓了抓头发还是想不通。

也难怪她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又岂是她这一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用膝盖思考的学生所能了解的?

不过还好,这些恼人的问题也没能困扰她多久,因为,生性乐观的她从来不会花脑筋去想一些她根本想不通的问题。而且,她在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既然想不通——那不如自己去找出答案比较快!

***

记者会後的第三天,莫微尘又来到了别墅。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该来,但一颗心就如同月球受地球牵引般,还是被带到了这儿。

几天下,他竟然忘不了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这很不寻常,也太奇怪了。自慕荷过世後,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是因为她那张酷似慕荷的脸蛋,而让自己把她当成了慕荷的替代品?

每当这个自以为合理的解释浮上心头时,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否认——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她跟慕荷完全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是以这几天,他的心一直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中,矛盾迫使他主动来找出答案。

将车子远远地停在别墅外,正犹豫着该找什么样的藉口进入别墅的当儿,突然,自二楼的某个窗旁垂下的一条「白绳子」却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看清楚那条白绳子是被用来当作何种用途时,他立即不假思索地下了车,往白绳子垂下的方向接近。

***

准备好一切後,向织月把已绑牢的白床单丢出窗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

她俐落地爬上气窗,并小心地不弄出任何声响,在固定好身子之後,她藉着白床单的支撑,一小步一小步地滑下地面。

原以为事情顺利的不得了而略微放松警戒,却在距离地面差不多还有两公尺高的距离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足以令她吓破胆的声音。

「向小姐,你想上哪儿去?」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向织月陡地松开紧握床单的手。

只见她发出一道要命的尖叫,身子笔直地向地面坠下。

还好,她掉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见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向织月张开了紧闭的眼,却立刻对上两道微蹙的眉头。在看清这眸子的主人之後,她悚然一惊,立刻自他身上挣扎起身——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莫微尘没有回话,仍用一双凝重的眼望着她。

见对方不语,心虚、羞涩揉合而成的尴尬让她恼怒地道:

「喂!你不知道这样突然出声,是会把人吓死的吗?」她以为用这种先声夺人的气势,就可以模糊焦点。

但,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只见莫微尘的眉头皱得更深。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举动很危险,要是床单断裂摔下来怎么办?」他的眼布上一层担忧。

满脑只有尴尬的她却忽略他眼中关怀的情感,只见她大声回道:

「谁教你们莫名其妙把我关那么久?要不是你突然出声,我才不会摔下来!」

她气愤地瞄了他一眼——哼!算她倒楣,这一次的逃跑计画失败!

闻言,莫微尘凝重的脸渐渐舒缓。「你真那么想出去?」

废话!她冷哼了一声,偏过脸。

凝视她的侧面好一会儿,突然,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把你留在这儿是不得已的作法,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这诚恳不似作伪的声音让向织月回过脸,乍见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前几天,那个莫名其妙被掠夺的吻又浮上脑海,迅速发热的脸颊让她偏过脸。

「走吧!我送你回去。」突然,莫微尘道。

「啊——」由於心神「极度」不集中,她一下子没听懂他的话。

望着她,莫微尘笑了一下,「这几天委屈你了,我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走吧!我送你回去。」

其实,召开记者会公布真相之後,他已没有理由再留她在这儿,但心中却一直有某种声音要他留下她,不让她走……

这急转直下的变化让向织月当场呆怔住。「你……真的愿意放我回去?」

撇开心中矛盾的思绪,莫微尘坚定地点了点头。

***

一直到已踏踏实实地站在睽违已久的家门前,向织月仍搞不清楚莫微尘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了她。

本来,她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放了她,还亲自送到家门前……

「莫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虽然我仍然很气你莫名其妙把我关了一个多礼拜。」虽不懂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她还是礼貌性地道了声谢,只不过,不是很甘愿就是了。

已沉默了一路的莫微尘没有接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以一双黑眸默默地瞅着她。一会儿,才道:

「我希望这件事对你而言,真的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你再涉入其中。」

语气听来虽平静,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向织月当然听得出来。

虽然,他的注视让她局促不安,但当下,失去自由一个礼拜的怨气让她没有多余的感觉,她只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接着,莫微尘自衬衫口袋拿出一张类似卡片的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她不解。

「新门锁的钥匙。」他简短地答道。「原来旧的门锁我已经请人帮你换过了,屋内也替你装了保全系统,只要有人未经消磁进到屋内,保全人员会在三分钟之内迅速赶到现场。」

「啊——」她的眼睛迅速在三秒内瞪大。听他这么说,她这才发现,她与小岚前不久才找人换过的门把真的不见了,换成了一种刷卡感应的电脑锁。「你……什……么时候……」

莫微尘并没有回答她的惊讶,只拉起了她的手,把磁卡放到她手中,接着,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目光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後,才柔声抛下一句:「再见!」随即转身离开。

「莫先生——」向织月反射性地喊住了他。「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莫微尘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算是一种补偿吧!」望着她那双仍满腹疑问的眼眸,他笑了笑再道:「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他避重就轻地将话带过去之後,随即,又转过身子。

他的话让向织月心中流过一道暖流。

「莫先生——」她不由自主地又喊住了他,神态却转为扭捏。「那个……我想……我还是应该为两件事跟你道歉。」

莫微尘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不解。

她走上前,仰头望着他的脸有些腼腆。「第一、为我帮错人,制造了你们的困扰道歉;第二,为我把你当成黑道头子……而道歉。」

黑道头子?乍闻此言,莫微尘难掩愕然,但随即,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说他冷酷、不近人情;更有人说他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但黑道头子……这倒是蛮鲜的称谓!

也因这纵声的一笑,释放了他心头的怅然,更区隔了记忆中与眼前的影像,让他矛盾纠结的心稍微拨云见日。

「这两个道歉我都接受。」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表情一下子变得专注热切。「其实,我也应该为那天那个吻……道歉,我不是故意要侵犯你的,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是什么意思,当下她无暇去细思,见他毫无预警地提起那个吻,一道道的红晕迅速浮上她的脸颊。

注意到她脸上的绯红,他笑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地说道: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也别再好管闲事,更别让我担心。」他顿了一下。「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能改掉『莫先生』这生疏的三个字,换个不一样的称谓。再见。」说完,他笑笑地转过身,没入了层层的楼梯中。

他揉发的亲昵动作虽只维持了几秒,但伴随着这几句关心的话语,却让向织月像触电般僵在原地。

此刻,她心中突然漾起一道又一道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很复杂,夹杂了感动、纳闷,但更多的是不解。

对感情世界仍然陌生的她,虽不明了此刻的感觉所代表的意义,但那种新奇的感受,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处女地,悄悄地在她心中埋进一颗多情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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