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手不容分说，举起了钯钩。

“慢着。”曼森说，“他是我带来的。”

电锯手脸上立即泛出了笑，说：“是血师啊，你不早说。”

说完，电锯手冲着司机打了个放行的手势，迈着粗重的步伐，叮哐地下了车。

乌墨声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见电锯手正和同伴一起抽烟，他们旁边散落着三个钯钩，钩尖上各挂着一个偷渡客，其中一个钩着脖颈的最惨，疼得眼球都迸了出来，却不能叫喊。

乌墨声叹道：“真是个好地方啊，看着神清气爽！”

赵爽听了，暗骂：“老东西，那是因为钩子上挂的不是你。”

曼森解释说：“像这些误入彼岸的人，都是些在中土绝望、一心求死的。到最后，还真让他们摸到了门道，从暗路偷渡过来。”

乌墨声笑了阵儿，说：“结果彼岸还不如中土呢。所以说，东夏国才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说。”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报站：“血艺街，有下的嘛？”

……

血画坊中，一行人穿过门厅、客厅并未停留，直接来到画室中。

这里灯光昏暗、血腥气十足。影影绰绰地，几具尸模挂在墙上，下面有几位穿着灰监衣裤的学生在作画。

“血引带来了吗？”曼森直入正题。

赵爽立即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铁盒子，打开后，一股液氮的挥发物散发出来。她从中捡出三个试剂瓶，递给曼森。

曼森接了试剂瓶，打开闻了下，立即封上。赞道：“不错。”

他接着说：“画傀呢，我看看。”

赵爽掏出手机，依次打开了三张图片，是两男一女的全身肖像。

曼森翻看了下这几张图片后，立即从怀中掏出一颗冒着黑烟的八棱体，在桌案上的一个铜碗中磕碎。然后把其中一支试剂瓶中的血样倒了进去。

又拿了支中号狼毫油画笔在里面搅了下，八棱源晶和血样溶合在一起。

“乌师，血引浆做好了。露一下你的绝活吧。”曼森说着，递给他几支型号不一的油画笔。

乌墨声摆摆手，从赵晶手中接过一大一小两支狼毫毛笔，双手各执一支。

他说：“我还是用这个顺手一些。”

赵爽赶紧在一张桌案上铺好冥宣，摆好砚台，又把盛着血相浆的铜碗放在砚台旁。

乌墨声屏了口气，走到桌案前，右手执着的毛笔笔尖刚一触到血引，整个枯廋的身体就像是通了流，腰身猛地扭动，一股黑烟怦然生出，由背脊直到双肩、腕部、五指、笔尖。

戛然而止。

片刻后，笔尖如号角一般迸出一声尖啸，随之疾速动作起来。在一阵密集的沙沙声中，海量的源能自一点倾泻而出，化成点线面在冥宣上高速游走。

笔尖触动纸面的沙沙声愈来愈急，聚蚊成雷中，渐渐演化成了沉闷的轰鸣声。此时，乌墨声的身形由于高速地运转也变得虚晃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团光影。

约摸三分钟后，轰鸣声戛然而止，光影散尽，乌墨声重新现了身形，手中持着已然秃了的毛笔往案上一指，笑对曼森说：

“献丑了。请血师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