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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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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奴才……真的可以这样做吗?」小明子似有瑟缩。

「他虽是朕的养子,可如果敢胆谋逆,朕是容不得他的。你趁早替朕除了这个祸患,也算立下一件大功。小明子,我知道你入宫已有十年,一直记挂家乡的老娘,若此事办成,朕准你还乡,另赐金银田地,保你下半辈子跟你娘不愁吃穿。」

「谢、谢皇上隆恩……」虽然战战兢兢,但小明子终究领了旨。

两人似乎又说了一些别的什么,然而翩翩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们说的话,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丝毫不明白。

玄熠哥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怎么会忽然跟谋反两个字扯上关系?父皇一向信任他,又怎么会将小明子安插在他身边当奸细,时刻监视他的举动,甚至要杀了他?

她最亲的两个男人,怎么会忽然剑拔弩张到这种地步?虽说宫闱之中时有风云突变,见怪不怪了,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呆呆坐在花丛底下思索,一直待到御书房里的人散了,橘衣东张西望地胞进来唤她,她才如梦初醒。

「小姐,快,趁着现在侍卫换班,外面没人,咱们快出去!」橘衣拉着她便往外跑。

翩翩失魂落魄地跟着跑,直到安全处,才回过神来,把刚才偷听到的奇怪话语对橘衣说了。

橘衣也满脸诧异,晃着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不通、不通。」半晌之后,那丫头才开口,「我怎么想,都不通。」

「我也是。」翩翩无奈叹息,「如今想找个人打听打听,都找不到。」

「咦?」突然,橘衣眼睛一亮,「去问我娘呀!她在宫里待了十多年,什么事都知道。」

「这种要人命的大事,奶娘怎么会知道?」翩翩不信。

「我娘的消息可灵通了!像皇上要替-选婿啦、玄熠公子定会娶苏姬为妻啦,这些统统都是她告诉我的。上个月一口废井里挖出一具白骨,她都知道来历呢!」

「真的?」翩翩虽有狐疑,但此刻似走投无路一般,也只好任意抓住过往的浮木,「那……那咱们就去问问她,可是……奶娘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吧?」

「放心好了。」橘衣哈哈大笑,「我娘那人呀,神神秘秘的,说话总是只说半句,既使她有意要把此事张扬出去,恐怕别人也听不懂。」

橘衣说得没错,她的母亲庄夫人,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物。

虽然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奶娘,南桓帝却特意命人在宫外为她建造了一座雅致的庭院,皇后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似一般仆妇那般粗俗,相反的,容貌极美,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几分贵族气质。

她的女儿橘衣在宫中也极受尊重,名为翩翩的婢女,吃穿用度却与郡主同一级别,平时可以随意出入宫门,还可以毫无顾忌与翩翩吵吵嚷嚷,南桓帝见此情景,也不责备。

翩翩每逢过年都会带着礼物去看望庄夫人,每一次,她都坐在窗边宁静着绣着花,似乎窗外春夏秋冬的变化都与她无关。这一次,也是如此。

「娘!」橘衣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去,叫道:「您快瞧瞧谁来了。」

庄夫人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翩翩正倚门而笑,便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道:「是九公主啊,-终于来了。」

「奶娘知道我会来?」她诧异,瞧了橘衣一眼。

「不是橘衣告诉我的,是我猜的。」庄夫人回答。

「猜的?」她益发奇了,「奶娘,您真神,怎么猜到的?难道您会算卦?」

「宫中发生了如此大事,别人不着急,难道九公主-会不着急?」庄夫人脸上依然挂着神秘莫测的表情,「公主快请坐吧,我每日都备了上好的茶盼着-来,今天这壶龙井总算没有白沏。」

「什么好茶?我也要喝。」橘衣笑嘻嘻地抢先跑过去。

「去。」庄夫人打了一下她的手,「到厨房给公主端点心去,没规矩!」

「我不去!」橘衣嘟着嘴,「我要听-们说话。」

「那-就快把椅子移过来呀!」

「咦?娘,-不赶我了?」

「我赶-有用吗?-照样会在窗外偷听。」庄夫人笃定道。

「哇,娘亲真是神机妙算!」橘衣吐吐舌头,连忙搬了椅子,伺候翩翩坐下,再自个儿挪到角落里,抓了一大把零食塞进嘴里。

翩翩却无心品茶,直问道:「奶娘,您刚刚说宫中发生了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呵呵,公主在跟奴婢打哑谜吧?那件大事,-不是已经知晓了吗?否则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今儿既非逢年,也非过节,换了平常,公主是绝对不会来的。」

「我……我只是听父皇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至于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就来请教奶娘……」她不确定庄夫人知道多少内幕,所以想先探探对方的口风。

「哦?公主到底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若不怪罪,说来让奴婢也听听。」庄夫人倒是滴水不漏。

「我……」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她脱口道出,「我听父皇说什么玄熠哥哥要谋反,还叫小明子监视着他,必要时先斩后奏,我越听越胡涂,实在不明白……」

「这有什么奇怪的。」庄夫人忽然微微冷笑,「皇上这龙椅是从玄熠公子那儿抢来的,自然怕他抢回去。」

「什、什么?」翩翩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错,「奶娘,您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对呀、对呀。」橘衣在一旁起哄,「娘,我也听不懂!」

「没听懂吗?」庄夫人深吸一口气,「那我就讲得详细一些--二十年前,当今的皇上从他哥哥手中抢过了这把龙椅,二十年后,他哥哥的儿子自然要把这龙椅抢回去。」

「您的意思是……」翩翩只觉得脑子混乱得很,「我父皇当年谋权篡位?我、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闻?」

「呵,这种事情公主怎么会听说?这南桓国中,即使人人都知道此事,恐怕也不敢传扬。」

「那……玄熠哥哥到底是什么身份?」

「奴婢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玄熠公子是当年万俟皇太子的儿子,算起来,公主得称他为堂兄才对。」

「可……他是父皇收养的义子呀!」翩翩整个人傻傻愣愣的,全靠有椅背支撑着,才不至于晕厥过去。

「皇上杀了人家的父亲,收养一个遗孤,也算是替自己积了阴德。」庄夫人摇头,「不过,皇上这会儿大概在后悔自己没有斩草除根。」

「对呀,皇上当年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一旁的橘衣插嘴道:「既然杀了人家的爹,就该料到人家会报仇的。如果换了我呀,即使是收养了这个遗孤,也得千方百计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才好……咦,怪了,玄熠公子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按理说,宫里人不会多嘴的。」

「是我告诉他的。」庄夫人一语惊人。

「嗄?」翩翩正掩着嘴,脸色苍白,橘衣倒先跳了起来,「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是我的亲外甥!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实情?我还指望着他替我死去的亲人报仇呢!」冷凝的脸露出阴狠的神情。

「亲、亲外甥?」橘衣也顿时傻了,「娘……-是说,玄熠公子是我表哥?那……咱们跟九公主也算亲戚了?」

「若当年万俟皇太子顺利继承大统,我的亲姊姊就是皇后了,我的丈夫还依旧是他的大将军,不会身首异处,而我的孩子……」她抚了抚橘衣的发,无限怜惜,「我的孩子-怎么也算个公侯家的小姐,哪用得着进宫去伺候人呀?」

翩翩双手微颤,终于握不住那茶杯,一泼热茶洒在地上……

她万万没想到,答案竟是这样的。她一向敬重的父皇,竟是个窃国贼!她一向爱慕的玄熠,竟是与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还有她亲如姊妹的橘衣,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之后,相信也不会再同她亲密了。

她好傻,平白无故地胡乱打听什么机密,弄得现在一无所有……

「娘,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姨妈现在又在哪儿呢?」橘衣焦急地追问。

「呵……」涩笑一声,庄夫人泪光闪闪,「-父亲当年是统率三军的大将军,曾经力护万俟太子,不料战败被俘,虽然南桓帝没有杀他,但剥了他的官位,令他终身为奴,他不甘受辱,在-出生的那年冬天,抑郁而终,至于-姨妈,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妃,在万俟太子遭遇不测之后,便自刎殉情了……」

「可皇上收养了玄熠公子,对我们母女也不错……」橘衣怯怯地道,「他似乎不像娘亲-说的那么坏呀。」

「嘿,他之所以这样做,其中原因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庄夫人轻哼,「虽然我不敢说他是坏人,但他肯定不是真的对我们好。」

「那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翩翩抑住胸口起伏,终于开口,「您不怕我在父皇面前把这些话泄露出去吗?」

「-不会。」庄夫人自信地看着她。

「何以见得?」

「九公主跟玄熠公子的感情,宫中谁人不知?我若没有这点把握,今天也不会沏茶以待了。」

「您把这些都告诉我,是希望我救他吧?」翩翩推测道。

「没错。如今能救熠儿的,也只有公主-了。我是万万没有料到小明子竟是奸细,否则当初一定会告诫他小心……唉,千算万算,百密一疏。」庄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吗?」她一颗心提了起来。

「前几天接到飞鸽传书,虽然他尽力不想让我担心,但我看得出那字里行间透着他的忧郁。皇上虽然知道他有了异心,但却没猜到是谁泄露了他的身世,否则我这儿恐怕早就不安宁了。」

怪不得庄夫人这些年来幽居独处,从不跟宫里人接触,连翩翩也少见,原来,她早已远远在为这一天打算--为了不让南桓帝怀疑她,故意做出一副与世隔绝的清寡模样。

「可我该如何救他?」又该如何阻止他复仇,保住父皇的性命?

翩翩喃喃自语,霎时间,年少无忧的容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忧愁满面。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心上人,夹在两个争权夺势的男人之间,彷佛面对两重高山,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她愿拚自己一命,换来息事宁人。

她该怎么做?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人,恐怕也难以想出万全之策……

「只要公主愿意牺牲,还怕有做不到的事吗?」庄夫人开口摄风点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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